老人輕輕一拉，那凌空而脫落的百花環，恰好落下搭在對方頭上。
「表演結束，謝謝欣賞。」
雙向奔赴，踩著舞台發出的凌亂腳步聲，就是天然的鼓點，砰砰砰敲在人的心頭。
老人和少女逐漸走遠，消失在視野之中，只是依稀聽到那些有些耳熟的對話。
「孩子別睡了，醒醒。」
「小偷們！稻草人先生正看著你們呢！哦呼——！人偶小姐反光眼衝擊！」
少女笑著摸摸對方的頭，轉身離去。
老人憤怒地咆哮道：「你這個可惡的盜頭賊，我不管你有幾個頭——把我孩子的頭還來！！」
歌聲恰到好處，若山間清澗，叮咚鳴奏。
「嗯？不對，還差一點……」
老人慈祥溫柔地呼喚。
「當然，溫柔的人偶小姐。但是好奇怪，人偶換上了稻草人的眼睛，那還是人偶嗎？稻草人換上人偶的眼睛，那還是稻草人嗎？」
「那……你沒有帽子，我多出了一個花環。」少女伸手在帽子下鼓搗，將百花編織的絢爛花環遞給賣花少女，「這個給你吧。」
老人叮囑一句，轉身從邊緣消失於舞台。
……
「祝你一路順風，真誠的人偶。」
木匠取出一對黑又粗，看上去不怎麼美觀的木頭雙腿，彎腰給少女咔嚓幾聲接上。
「是這樣嗎？」
少年很快就回來了，抱著一塊木頭削鑿，坑坑窪窪的軀幹，彎腰將人偶給拼湊上去，他羞愧道：「村子里沒有擅長手藝的，大家只能做出這樣的東西……我一定會努力學，未來給你做出最完美的身體。」
稻草人一動不動，嘴巴碎碎念道：「守護田地的莊家，嚇跑前來偷盜糧食的小鳥，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呢？肯定因為我是稻草人吧。不做這樣的事情，那還叫稻草人嗎？但做了這樣的事情就是稻草人嗎？如果不做這件事，那我是什麼呢？稻草還是人？」
少女果斷縱身一躍，宛如落入浪濤般懸浮，迅速遊動來到對方身旁，在一陣激烈緊促的節奏后，將對方救上岸來。
少女伸手將折射光芒的美麗寶石眼取下，換在稻草人身上，將稻草人身上宛如眼睛的紐扣放入眼眶，她眨動深邃而黯淡的黑色眸子：「稻草人先生，我能看見你，你能看見我嗎？」
少女抬手準備自我介紹時，雙手忽然啪嗒一聲落在地上，在兩者低頭注視間滾動了一下。
「真是厲害啊，勞煩老頭你把手臂送回恩人那邊吧，她救了我的命……」
背景中，溫和的歌聲流淌。
那是一個美玉身黃金足白銀臂寶石眼，穿著輕紗連衣裙，完全符合老人自白，面容細膩精緻，五官搭配格外和諧，一頭烏黑長發柔順垂腰的美麗少女。
少女睜開祖母綠的眼眸，折射出美麗的光芒，聲音如百靈鳥般清脆悅耳：「唉？我不是出門了嗎？怎麼睡著了。」
「這不是很困難嗎？」
少女揮揮手，作別了有些奇怪的稻草人先生。
「胡說！這粗鄙醜陋的雙腿！這用污泥做成的手臂！這頂雜草編出的帽子！這坑坑窪窪的木頭身體！這沒有絲毫光ｗww.ｈｅtubｏｏk•ｃｏm•com亮的紐扣眼睛——你這個醜陋的傢伙，盜走我孩子的頭，就以為能有她的美嗎？！」
「銹跡斑斑，入水腐蝕脫落，這雙手已經壞掉了。」
木匠雄渾沉重的聲音盡量放緩，伸手將少女從地上拉起來。
雪之下母親含笑道：「他皮癢。」
雀躍的鳥鳴聲再度響起。
背景歌聲彷彿聽懂指揮一般，自然而然調整到宛如心臟在激動怦然，奏響雀躍的程度上。
本是歡快悠揚的歌聲，巧妙插入一個低沉躍動的節拍，再如水泛漣漪般恢復正常。
比起砍伐更像是沉重一錘的轟鳴炸開，曲調在一瞬間拔高應和。
迎面一位頭戴草帽，穿碎花連衣裙，微微低頭，手中大束鮮花半遮面容的少女邁步走來。
少女起身，歡快地轉了個圈，低頭看一眼顯得有些粗鄙卻格外堅實的雙腿，感謝道：「我能走得更遠了。」
賣花少女掩嘴輕笑一聲，伸手將頭上寬大的草帽取下，遞出：「人偶，大熱天要準備好遮陽的帽子，這個給你吧。」
「梔子花，說喜悅；芍藥紅，藏羞怯；風信子，寄離別；山櫻笑，麗無邪……人偶，要買朵花嗎？」
「那為什麼會躺在這裏？」
「特修斯之船？」
「我有鐵木可為你做一雙腿，換腿乃是切腹割肉斷骨之痛，你若能忍，我便為你更換，小人偶可要想好。」
咬字清晰，抑揚頓挫的台詞流暢而出，老人邁步來到舞台中央，籠罩在聚光燈下，年輕面容和蒼老的聲音、粗布衣服、假髮形成格外強烈的對比。
老人一怔，轉頭看去，睜大眼睛：「孩子——」
「拿到了，果真好美的花環……」
少女從另一側出現，聲音成熟有力，滿是驚訝欣喜地喊道：「爺爺——！」
碎碎念的話語戛然而止，老人看著手心裏的一對綠寶石眼眸，甩手將稻草人的服裝丟到舞台外，嘀咕道：「真是個胡鬧的孩子，亂丟東西。」
噗通！少女狠狠摔在舞台上，彷彿重鼓點的落地聲，讓背景歌聲瞬間切換出壓抑感。
少女止步，看向衣衫襤褸，橫卧于積雪的少年：「請問你有什麼困難嗎？」
老人抬手接住人影，挪步旋轉，自然而然將對方拉起，滿是欣喜地說道：「我美麗可愛的孩子，爺爺就在這裏。」
「十、十分抱歉，我這就還給您！我騙了人，我貪戀蒙心，我不要臉！」
少女似懂非懂：「為何鳥兒見了我就逃跑？」
傀影的聲音從擴音器傳出。
伴著壓抑節拍出現的，是一名滿臉黑鬍子，布衣披肩，手持伐木斧的木匠。
一切都格外安靜。
歌聲變得徐緩悠揚起來。
「爺爺，爺爺，我是什麼樣的孩子？」
砰——！！
「今天好像有一位意外的訪客啊，老人家你好啊，我是偉大的稻草人先生！為什麼是稻草人先生？那當然因為我不是稻草人，稻草人先生怎麼能是稻草人？你說對吧？哎呀，你也聽不見我說話嗎？等等——你伸手幹什麼？你難道不是小偷而是強盜嗎？人偶小姐https://m.hetubook.com.com反光眼衝擊——哈哈哈！好像沒用呀。」
「小人偶，沒事吧？這是怎麼了？」
雙手打開，身體筆直，呈現十字狀一動不動的稻草人，以沙啞歡脫的聲音回道：「因為我是稻草人。」
……
賣花少女抬頭，挪開手中花束，露出親切友善的笑容，目光微微上揚，旋即沉下，對上祖母綠寶石雕琢，光芒里格外明亮的眼眸。
少女如慢速陀螺般在原地轉了起來，均勻接受光芒炙烤，聲音飄忽不定。
稻草人又在嘻嘻哈哈地胡言亂語：「是了是了，你是人偶小姐，不是人偶，我是稻草人先生，不是稻草人。」
怒不可遏的老人用力拔下頭。
「這個好像很值錢，你可以拿去賣掉。」
「是人偶小姐~」
「那為什麼會無家可歸？」
「爺爺！我真是你的孩子，這些是——」
木匠說道。
少女起身，沮喪地看著裙擺下的雙腿：「我想走到更遠的地方，雙腿卻無力邁出。」
轟隆——！
「我嘗試修理恩人的手臂，但怎麼都修不好——你又是誰？」
舞台帷幕伴隨著悠揚的歌聲，緩緩朝中間合攏。
蒼老笑聲伴著激動的顫抖，壓過舒緩躍動的背景前奏。
「人偶是人偶，稻草人是稻草人，人偶不是稻草人。」稻草人說道，「人偶小姐能嚇跑小偷，那別當人偶了，來當稻草人吧！我們一起守衛田地，我們都是稻草人……但那樣一來，你是稻草人，我就不是稻草人了，不好不好。」
「那為什麼你是稻草人呢？」
少女起身，活潑雀躍地出聲：「哦——回家啦！」
「那、那你不就只能這樣等死了嗎？」
「身軀？這塊玉是我買來的，花了好大一筆錢呢！老頭可別血口噴人！」
歌聲再度響起，若山間清澗，叮咚鳴奏。
「等死很簡單嘛~」
隨著爭吵，歌聲越走越高，越發銳利。
「我是人偶，不是稻草人。」
「不困難，等死很簡單。」
老人踱步踏上舞台，他佝僂身體走著，看見了一雙以黃金刻出的雙腿，連忙伸手將其撿起來。
少女輕輕抬手將百花環扶正，活潑雀躍地繞著老人蹦跳，發出百靈鳥般清脆悅耳的聲音。
鳥鳴聲遠去。
可惡的心腹大患Plus！
少女接過草帽，試著戴在頭等，照亮全場的光芒收縮起來，光影變化間將人偶少女和賣花少女突顯。
「人偶小姐，你的眼睛明亮美麗，那些可惡小偷抵不住如此光芒。」稻草人稱讚一句，念叨道，「唉？人偶小姐嚇跑了偷盜的鳥，那人偶小姐就是稻草人了吧？」
「這塊玉從何而來？你搶了我孩子的身軀？！」
「不用感謝，這是應當的。勇敢的恩人，你救了我一命，我的命對我而言很寶貴。」
人偶的頭輕輕哼唱著簡單的曲調，靜靜等待。
一聲蒼老的咳嗽聲，讓光亮再度灑下。
少女雀躍地轉身，一蹦一跳，一轉一挪，歡快地唱一段應和曲調的歌聲：「過清溪，踏水聲，風兒順路捎一程……哎呀！」
「奇怪的稻草人先生，想和圖書要守護田地，驅趕鳥兒，那麼我的眼睛就送給你吧，希望能幫到你的忙。」
「秋天收成不好，村子沒錢，已經斷糧，大家都在等死，我也在等死。」
「我是你那恩人的爺爺，手臂給我，你一個捏泥巴的怎麼修得好。」
「不用啦，這已經很完美了，而且出來這麼久，我也該回家了。」
鳥鳴聲漸遠漸消。
「……但看著別人等死，好像很困難——我、我會想想辦法的！」
雪之下雪乃回過神，第一時間想到那個古老的思想問題——陸陸續續將一艘船的零件完全更換一遍，那艘船是否還是原本的船？如果不是，那從什麼時候開始不是？如果是，那用換下來的零件拼出的船又是什麼？
歌聲撕開如裂帛般的急促高鳴。
老人拉起少女的手：「走吧，該回家了。」
背景歌聲忽然消失，宛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老人冷哼一聲，拿起花環繼續前行。
「哈哈哈，老夫我成了！」
「哦哦哦！那樣我就能驅趕小鳥，做一個稻草人了！溫柔的人偶小姐，請把我臉上的紐扣取走，代替你的眼眸。」
「天高日烈，酷暑難熬，髮絲不覺已經枯燥……」
拔劍出鞘般的尖銳歌聲，刺入舞台，彷彿要從耳朵扎入觀眾心臟。
雪之下母親：「咳咳……」
少年虛弱地回應道：「……不知道。」
少女忽然崩塌一地，一整塊美玉雕琢出的軀體落在地上，折出無瑕的光芒。
稻草編織的衣服籠住身體，兩枚祖母綠寶石如同戴單片眼鏡般，以眉骨加著蓋住眼睛，雙臂大致，身體微斜，依然變成了稻草人。
歌聲徐緩轉進，連綿跳動式不斷起伏，多出幾分鄉間小調韻味，還帶著些許活靈活現的鳥鳴。
伴隨強壓半截的痛哼，少女上下分離，裙擺下飛出一雙金光流轉的雙腿，身體噗通一聲倒下去。
她低頭打量手中花環。
少女與老人一問一答，少女環繞著老人，體態輕盈的舞動，老人時不時發出慈祥而自豪的笑聲。
賣花少女輕笑道：「我賣的只是花，所以草帽不收錢。」
「謝謝木匠叔叔。」
「那邊的才是我的孩子！我完美的孩子！」
老人繼續踏上尋找孩子的路程，很快看到了披著蓑衣，正在觀摩一對白影手臂的泥塑師。
稚嫩純真的喊聲擴散開。
「那實在太感謝了。」
賣花少女似是一愣。
「好的好的，多謝惠顧。」
滿含歉意和慌亂的話語傳出，賣花少女僵硬地看著老人，旋即乖乖伸手摘下頭上的花環，彎腰送了回去。
老人不耐煩地回應一聲，焦急地繼續尋找孩子，他遇到一位行商，對方攜帶著一塊再熟悉不過的美玉。
雪之下雪乃：「……」
「真誠、溫柔、堅強、勇敢、善良，你是我完美的孩子，你是我完美的人偶。」
「那你怎麼辦？」
「哼！好自為之，你這騙子！」
舞台寂靜，觀眾席鴉雀無聲。
老人將手足接在軀幹上，進行著修復，生氣又傷心地訓斥道：「你這孩子，出趟門就跑這麼遠，還把自己給落在不同和-圖-書的地方，真是讓爺爺又擔心又冒火，以後可不能幹這種事情。」
少年堅定地回答，抱起美玉離去，留下台上一團散亂的人偶。
「呀吼——！偉大的稻草人先生，今天依舊守護著他富饒的王國。哎哎，都沒有小偷光臨嗎？也對嘛！因為王國里一粒米都沒有！哈哈哈哈——！稻草人沒有田地守護，那就不叫稻草人了，但我是偉大的稻草人先生！」
「無家可歸。」
「哈哈哈哈哈！今天的稻草人先生是最厲害的！你說是吧，人偶小姐？」
賣花少女再次登台，頭上戴著百花環，迎面與老人相逢。
「站在田埂上遠目，風將麥子吹出濤浪，鳥兒們歡聲笑語地鳴叫，還有正在對鳥兒們大罵的稻草人先生……」
賣花少女接過百花環，邁步與戴著草帽的少女交錯而過，籠罩她的燈光逐漸黯淡。
「故弄玄虛，鍾情炫耀技巧，台上分飾多角地演獨角戲，一點也不顧全大局，而且讓人看得雲里霧裡。」雪之下父親銳評道，「一出相對失敗的表演。」
倒在舞台上的醜陋無頭人偶，一動不動，直到被合攏的帷幕遮掩。
「知道了知道了。」
少女與老人一問一答，少女環繞著老人，體態輕盈的舞動，老人時不時發出慈祥而自豪的笑聲。
「我孩子的頭呢？」
「這麼久還沒回來，我的孩子，你跑哪兒去玩了？」
少女不甘心放棄，詢問道：「木匠叔叔，我該如何走得更遠？」
少女擁抱老人，老人抓住少女的頭。
泥塑師檢查了一下：「作為最基礎的報答，我就送你一雙手吧，只是囊中羞澀，可能沒這麼精緻漂亮，但絕對保耐用，不會輕易損壞。」
「鐵木堅韌，無懼風雨泥濘，路遙磨損，祝你一路順風，堅強的小人偶。」
少女抬手推起草帽，招呼道：「稻草人先生，你為什麼在罵鳥兒們呢？」
「所以爺爺才來找你啊，都說讓你記得按時回家。」
「人偶不怕冷，不怕餓，也不需要錢。」
告別木匠，少女唱著歌，越過山間的坎坷，伴著重新歡快起來的歌聲，來到山下一個小鎮。
「咳咳——不是漁夫！是泥塑師！」蓑衣人咳嗽幾聲，站起身來，「你救了我一命，那就是我的恩人了……仔細一看，你是個人偶嗎？恩人。」
「爺爺——！」
一聲意味幽深的呢喃飄起。
「我連宇宙盡頭在哪兒都不知道，又怎麼知道為什麼自己是稻草人？」
穿著蓑衣落水的人在掙扎，拍出微弱的浪花聲。
天寒地冷，風雪飄飛，背景低沉而蕭瑟，描摹著凄涼。
「黃金做足，本就空有華貴，缺乏堅韌，如何行得千山萬水？」木匠勸道，「小人偶還是回家吧，若在外風吹雨打，生出銹跡之時，怕是一步也走不動。」
（抓住破綻，直接就用我的聲音說話和編劇情！你這黑粉搶戲是這麼明目張胆地搶嗎？！——櫻島麻衣心中咆哮。）
老人將少女的頭裝回組建完的身體，以寶石換掉紐扣眼睛，將草帽丟棄，戴上瑰麗的百花環。
「那孩子竟然賣了自己？！」老人怒hｔｔps://m.ｈeｔubｏｏk•coｍ•ｃoｍ氣沖沖地說道，「你這塊玉我買了，出你兩倍的收購價錢！」
強烈的燈光炙熱照亮舞台，少女從躍動漸漸變成步行。
一名佝僂身體，白髮蒼蒼的老人踏步而來。
觀眾席間隱約有些騷動。
木匠見狀點頭，猛地揮動伐木斧橫砍而過。
老人接過手臂鼓搗了一下，很快將其修復完全。
「記得按時回家。」
劇情轉向，歌聲漸走漸沉，緩緩吊起觀眾的心。
以泥土、木頭、污泥而成的醜陋身體，砰一聲倒在地上。
「爺爺，我好想……」
「你在做什麼？！」
「美玉軀、黃金足、白銀臂、寶石眼、百花成環、十數載磋磨，心血凝魂魄！我完美的傑作，今日大功告成了呀！」
觀眾下意識抬頭望天，緊接著重新被拉回舞台。
「陣出莫非和父親相性不合嗎？不像是以前那樣話少事少，而是話多事多。」雪之下雪乃沉沉嘆了口氣，「先是比企谷君，又是白君，父親好像很喜歡針對我的人際關係……」
「爺爺，我就是你的孩子啊！」
「是的喲，稻草人先生。」
老人左顧右盼嘀咕著找人，靠近舞台一側，伸手拿起一件稻草人的衣服，再挪步回到舞台中間，忽然一個扭身甩動。
「你沒事吧？漁夫先生。」
「唉，雪乃不覺得那個人偶和你有點像，都有烏黑靚麗的長發嗎？」雪之下陽乃揶揄道，「得虧母親沒有抓著雪乃醬的頭喊『把我孩子的頭還來』~」
旋轉的人偶少女停下，遲疑道：「但我沒錢。」
「啊，我的孩子，總是這麼丟三落四，你把自己落在了什麼地方？在哪裡迷失了道路？我馬上來接你回家。」
雪之下陽乃掩嘴笑：「噗噗~」
少女聲音顫抖而堅定地回答。
「救命——！」
「抱歉啊，人偶小姐，稻草人先生大概是要消……」
「謝謝，但我沒錢，唔……日照煎人偶……天旋地也轉……」
眨眼間，稻草人一拽衣服和頭套，彎腰就成了踱步前行的佝僂老人，喃喃道：「這種折射的美麗光芒……那孩子的寶石眼睛怎麼放在稻草人身上了？」
兩者對話間來到舞台邊緣，少女揮手喊道：「爺爺，我出門啦。」
背景歌聲轉向沉悶高揚的喧囂，仿若要將一切點燃的日照。
「那我就幫你把簡單變成困難吧。」
換上堅硬又耐用的泥塑手臂，少女告別泥塑師，繼續自己的旅程。
舞台光芒一暗，空無一人。
「爺爺，爺爺，我是什麼樣的孩子？」
「請木匠叔叔為我換腿吧。」
場外後知後覺泛起些許訝異驚呼。
雪之下父親：「……」
一個偏矮的人影陡然從舞台正上方的懸樑上落下。
「唔——！」
「真誠、溫柔、堅強、勇敢、善良，你是我完美的孩子，你是我完美的人偶。」
「你這混賬！竟然盜走我孩子的頭！」
雷鳴炸開，暴雨捶打大地的重音不斷，燈光散亂晃動。
「那是我孩子的花環，我采了百種美麗的花兒編成——」老人勃然大怒，氣勢激烈，伴著歌聲高揚，沉聲訓斥道，「你欺騙了我的孩子，巧取了她的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