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們鴉雀無聲,如夢初醒。
我大抵還是害怕的,怕歲月如刀,斬盡年少,命運落潮,徒留蕭條。
點擊屏幕將寫好的詩保存起來,我撐起有些發麻的雙腿站起來。
替身?Link Fate?鏈接彼此的命運?
「行。」
時光化作堅不可摧的屏幕,演繹出那些真真假假的回憶,哪怕迫切到想要憤怒地一拳,也觸碰不到屏幕里的東西,到手的只有一片零碎狼藉。
在劇組的鏡頭包圍里,白影轉身朝向校門口。
應該是和人聊起過去,日有所思,自然夜有所夢吧。
「只有小白一個人的電影……?」由比濱結衣看著拍攝組和被鏡頭強勢圍觀的白影,有些奇怪道,「聲音全是後期旁白配音嗎?」
今年是……說起來……我是几几年畢業的?
看著走過又走來的陌生人,一根煙很快就抽完了。
【那她呢?】
先親!白影低頭。
開玩笑的。
古今共月寄心事,遙向天涯憶別離。
離開教學樓,我有些意興闌珊地走到操場上,點燃一根香煙。
【現在是現在,以前是以前,咱們年齡差不多吧?你還不清楚那時候滿腦子想的是什麼?】
【編輯大大!再給我寬限幾天吧!我最近熬夜成病,思路全無,食不知味,寢難安眠啊!】
「唉……」
不過,這種心情不好寫出來,一來寫不清楚,二來不合主流。
【已支付¥44.41】
【冬盡春生萬籟開。夢裡如醒,夢斷成篩。無情自顧空徘徊。怕見人來,怕見人來。】
喂,蕭雲啊,你還愛那個連名字都想不起來的人嗎?
空余懷念,那便懷念,好過了無挂念。
下一次,祝你還能遇見喜歡的人,也能大聲些,認真去愛自己喜歡的那個人,學會怎麼愛,怎麼被愛。
算了。
現在,你還有回憶和懷念,去追可就沒有了。
真是……苦苦思索,不斷自辯,求證歸因,都不如她這麼喊一聲。
【當日輕狂拋錦瑟,原來悲喜不由人。】
嘶——呼……
【好友已經刪了。】
「我也是……呀——!!」
「哼哼~回頭一定要告雪乃醬一狀,還想挾父母以令小陽乃?我看馬上就要攻守易勢咯。」
順便一提,倒騰了一下過去的物件,大概搞明白了時間,我現在應該高中畢業十年了。
哈……原來悲喜不由人……
或是白君在描摹雪之下雪乃?
【啊?至於嗎?】
四十四塊四毛一,走向過去的價錢。
白影伸出手,捧住雪之下雪乃的臉頰,他想狠狠親這個說喜歡的嘴唇,很想很想……
學校的跑道換了嗎?以前是紅色,現在是藍色。
「是結束樂隊!不是粉紅藍黃啦!陽乃姐!」
寫詩就像為了一碟醋去包餃子,那點心情只夠釀出一兩句的醋,剩下的餃子都是胡編亂湊,刪刪改改的功夫。
這餃子包起來麻煩,實在是為難我這個懶人。
度過的時間越多,時間度過得越快啊……
不管了!一起來!
你的「她」,是記憶的描摹,是自我的倒影,是虛假的修辭,是你知道的那種白月光。
若人世幻夢,同醒同眠。
我看起來像在等她嗎?或許是吧,真是夠蠢的。
「%#……#@!¥……#¥¥@¥……」
「我也是啊——!」
別去風急雨驟,回首方知人舊。
確實很幸運啊,再見了,少年。
「他們這是突然之間幹什麼呢?」豐濱和花納悶道,「再怎麼急,就在外面?就這樣小雪之下還說我呢。」
嘶——呼……
雪之下雪乃輕聲道:「下一次,記得要大聲一些。」
雪之下陽乃招呼一聲:「導演!和花醬,粉紅藍黃!來來來!乾脆趁著天氣好,就把片尾曲錄了吧!」
「唉,有辱家風,成何體統。」
得意失意年華去,悲歡苦樂誰由己?
兩人面面相覷……先抱,還是先親親?
當年讀的是送分題,現在讀的是送命題。
說起來,當時畢業的時候,大家好像在丟書玩,自己也被帶動著把書丟來丟去,不知道現在的學生們還會不會這麼做。可能學校管理越發嚴格和*圖*書,已經禁止學生丟書這種不文明的行為了吧……也不知道能不能作為素材,拿出來寫點什麼。
寫稿,無果。
折木奉太郎準確地描述道:「他在回憶里獨行的感覺……不過,每個人在回憶里都只能獨行。」
多少古今事,離恨付江流。
繃緊的容顏如曇花綻放,執著的目光似冰雪消融。
還是沒什麼靈感,果然小說和文章里都是騙人的。
一個聲音磁性滄桑,如訴衷腸。
什麼登高對懷古,什麼李白對杜甫,豈不是手到擒來?最近還流行迴旋鏢,網上都說是迴旋鏢元年,如果借用高中古詩詞來寫的話,更能凸顯出迴旋鏢的感覺吧?
保安站在操場邊喊道。
畢業至今的時間好像很短,高中大學的時間好像很短,出生至今的時間好像也很短。
嘴唇觸碰,舌齒相依,說話都嫌棄浪費光陰,空損年華。
春風遇年少,摘去故說愁。
我又點燃一根煙。
畢竟,那只是一枚肥皂泡,折射出過去的時光,在你眼前絢爛輝煌,一旦試圖握緊手掌——
「應該是吧,雖然是一個人的電影,但也是每個人的電影。」比企谷八幡倒是有些感慨,「部長今天的演技,好像更加出色了啊,哪怕只是看著連聲音都沒有,他只是在普普通通地走著路,有時停下,有時漠不關心,有時加快腳步,就有種……」
【夜至欲眠往事還,忽覺冬盡又春暖。少年如夢醒時短,馳念似刀剪更晚。】
回憶是最遙遠的東西,追上就會遠去。
若是丟了,那便丟了,忘了,那便忘了,若是沒丟沒忘,隔幾年再看見的時候,又會覺得自己過於蠢笨天真,自作多情,通篇爛筆,無一分明。
我想出辦法,開始檢索高中必修古詩詞,三兩眼看過去,尋找平仄合適的詩詞名和作者名,最好是表達點感傷緬懷的情緒。
校門邊一大群人盯著看,看著看著,雪之下雪乃和白影好像都還沒反應過來。
校門內,雪之下雪乃遙遙眺望,心頭很不確定,來回揣測,那究竟是白君本來就出神入化的演技,抑或是他在那個時候變成了另一個人?那他變回來了嗎?抑或……
我拍拍腦袋,開始尋找起當年的畢業照片……對了,還有她初中畢業送的明信片,自己應該是好好收起來了。
首先,找個對得上心頭那點醋的詞牌名,再琢磨著怎麼用字句和面,韻腳調味,平仄掐餡,包出一盤有模樣的餃子。
開玩笑的。
「勇者!!我好喜歡你!!」
「這位先生,學校里禁止抽煙,請你出去抽。」
什麼都沒琢磨出來,睡覺。
【行吧,那你想好怎麼給我交稿了嗎?】
艹!
我有些茫然地擺弄著聊天軟體,突發奇想,想要找找曾經那些同學的痕迹——賬號上的好友不多,基本是大學的,畢業之後也沒有再進行任何聯繫,我也沒想聯繫他們的慾望,只是想著看一看。
我慢慢地舒了口氣,抬頭又看向前方通往學校的街道,好像沒什麼變化,也許過去了不少時間?
說起來,我讀的是三班還是七班?初中讀七班,高中讀三班?好像不是,印象里根據學習成績,重新分過幾次班,反倒記不清畢業的時候,自己究竟讀的是哪一個班級了。
你很清楚,記憶是對過去的加工,傾斜的重量各有不同,放到天平上沒有辦法等重,會有太多太多的參差不齊。
算了,算吧。
這樣的人大概不少吧,畢竟自己很可愛。
麻煩,要求對仗很麻煩,如果用典的話能簡單些,但查找合適的典故很麻煩,真是佩服古人的記憶力……還好現在手機網路發達,無論是查近義詞還是查典故,都比學生時代硬想要簡單得多。
後來我就不喜歡寫律詩了,字太多,對仗太嚴苛,平仄不好隨心所欲,還非得壓平韻。
你並不了解過去的她,也不知道現在的她,你只是在排遣寂寞,故作多情,換句話說就是自戀。
已經不需要了。
我站在校門口,望著讀高中的學校。
……
有些恍惚地醒來,下意識https://m.hetubook.com.com揉揉眼睛,看著被踢到一邊的被子,忽然才發現天氣已經變熱了。
……
【那你還記得她幹什麼?】
「這次女主角挺好看的……吧?」
雖然是同城,但畢業后從未回來過,還是第一次知道走一趟的價格。
伴隨著一個聲音自顧自地述說,嘲笑,懷念,嘆息,屏幕漸漸暗淡下來。
「哈哈~那麼準備了!」
對於自己創作的東西,無論是詩詞還是文章,我向來抱著一種複雜的感情。
【來得及的時候記不起,記得起的時候來不及。】
嘶——呼……
再寫一首吧,挑戰一下當年愛寫的律詩。
【你知道十年前的房價是多少嗎?你知道網路普及信息爆炸才多少年嗎?我第一部手機都是上大學家裡才給買的,那時候只能偷偷溜進我爸的辦公室上網。】
……
咔!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若人心易變,我也在變。
找到也沒什麼用處。
雪之下陽乃嘖嘖搖頭:「把一句我愛你寫成百萬字的書,再把百萬字的書寫成一句我愛你,這種事情來回折騰,還能樂此不疲,一遍又一遍,雪乃醬和混球真是夠酸的。」
校門外,白影還坐在安全樁上,安靜地眺望街道。
嘶——
愛是束縛嗎?愛是自由嗎?愛是恆久嗎?愛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呢?
我將寫好的詩放到一邊兒,並不在意也不保藏。
不需要去思考回答作者表達了什麼感情了,都是自己的感情。
嘶——呼……
嘶——呼……
「喂——你是蕭雲嗎?」
勤餐飯,莫貪久,忘憤憂。
呼……
笑唱長亭古道,芳草斜陽柔。
【高考來了,高考完了,我畢業了,我回家了。】
「嗷——!!!」
【十年契闊遠歸程,六載春秋難覓痕。】
你是突發奇想,一個人回以前的學校,沒有約上任何人,也沒有通知誰,誰又會知道你回學校來看看了?就算知道了,又有誰會跑來看看你呢?大家只是恰好在讀書的時候聚在一起,生活早已將每個人的脈絡剝離,誰也無法回到屬於自己的過去,再見不如懷念。
幸好,我的創作原則是湊合,只要自己折騰夠了,平仄對仗什麼的拋開也沒問題。
「喂——你……」
【所以啊,那麼多年前的事情了,聊起來都沒什麼清晰的脈絡,能寫出什麼東西?讓讀者看一傻逼的青春傻逼事故,罵主角幾句傻逼,再罵我幾句傻逼?】
「白叔……」千反田愛瑠蹙起眉毛,「有點奇怪?」
我喜歡的也許不是那個人,而是那片白月光,那段歲月,那些回憶。
導演是狗吧!在這裏沒了?!
「那個,雪之下同學……」
我終於動身了。
【高考的時候,老媽也不知道從來聽的巧克力補充能量,讓我去買了一大堆,考試的時候我還給她送了些,後來就不知道了,畢竟是那麼多年前的事情。】
【沒轍了,你活該。】
《錦瑟》
會看到錦瑟上有多少根弦,就聯想自己已經度過多少年華,會因人生如夢,無常無蹤而喟嘆,會對曾經的一時輕狂錯誤而後悔,會想起那些美好的事,美好的人,美好的點點滴滴,會在要追憶這些往日心情之時,發現當時都已經模糊不清,只能惆悵迷惘,一聲嘆。
畢業之後,大家好像都很少發朋友圈了,偶爾有些發點旅遊照片,偶爾有些曬點情侶狗糧,偶爾有些在結婚生子的時候發一發,都很簡短稀少。
可惜,我還是一如年少,不知道怎麼去愛一個人,也不知道怎麼去被一個人愛。
記不清時間,想不起過去,煩惱著眼前,無謂著未來。
我突然想起昨晚的夢,哪怕不知道是什麼夢,只知道自己夢見了她。
悲鳴,騷亂,掙扎,無果,將腦袋埋下去當鴕鳥,順便使出了掐死男朋友的勁兒,狠狠捏他臉皮。
「謝謝,還有……」
還好今天是星期六,自己看著也像個正經人,保安只是看了一眼,並未過問。
白影如夢初醒。
【去你丫的!我就沒熬夜成病,思路和*圖*書全無,食不知味,寢難安眠了?!反正不管怎麼樣,你都得給我交稿!】
醒卻古今事,偏愛人間秋。
……
人群里,一個並不認識的男生忽然間站了出來,張開口似乎說了什麼,但聲音實在是太小,不僅讓雪之下雪乃沒聽清,也讓其他人沒聽見。
當然,因為我的愛是她。
缺字只知添酒,斷韻喜栽楊柳。
朦朦朧朧的她,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在說什麼話。
【這麼多年就沒聯繫一下?】
也許……也許是緣分指引呢?神秘學不是常說人有特異功能嗎?哪怕是未來的事情,也有可能產生一些預感,就像我丟的東西肯定在那兒,我去什麼地方就能見到誰。
我竟想不起來。
回去吧?但回去也是繼續苦思冥想……算了,再坐一會兒吧。
在屋子裡轉悠好多圈之後,我不得不承認那些東西被弄丟了。
【滴滴墨染多情客,卷卷詩名同路魂。】
「雖然場景和故事太有槽點了,但白影的演技和獨白念誦還是在線啊。」
沒怎麼和低齡人打過交道,不知道對方眼裡的自己如何,自己照鏡子的話,自己多少歲還真認不出來,哈哈。
白影能感覺到,自己的替身發生了某種變化,蒼白或許變成了雪一般的潔白,那相互交織的命運項圈已然消失不見。
【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都想不起自己怎麼想的,應該是些無足輕重的理由。】
走路就是累,不管是過去的路,還是現在的路。
【確實,滿腦子都是學習。】
還好自己是一個人來的,這時候要是遇到老同學,怕是見面都認不出人,會弄得氣氛特別尷尬吧。
沒錯,她點綴著我的回憶,她陪伴著我度過苦難,她是我混亂矛盾的內心裡恆定的事物,她隨著我走過生老病死的歲月,她是我永眠時還能溫柔惦念的花朵,我很幸運。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蕭雲似乎沒有愛過,似乎沒有被愛過,白影似乎被愛著,似乎去愛著。
庄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哪兒來那麼多懷念青春歲月,為了創作而創作的創作,本就是偶有所想,再假裝自己感動,寫出來糊弄別人,糊弄自己的東西。
不過,沒有靈感的話,去年少時的學校,說不定能找到些靈感,應付幾篇稿子?
我看著校外的街道,也許是學校周邊的緣故,偶爾能看到些明顯是學生的人——自己現在,好像是能被叫叔叔的年紀了?
「勇者!!!我超級喜歡你!!!」
……
然而,這也是喜歡,畢竟悲喜不由人。
【嘖嘖,看不出來你的戀愛經驗還不如小學生啊。】
害怕嗎?雪之下雪乃。
……
「不懂哩。」安潔莉娜魂游天外,盡享總導演之福氣,「拍攝技巧?分鏡解構?精準抓拍?放大縮小?哦哦——年師傅,衝天師傅,我沒悟哩……」
「看不清,只知道是個黑長直,屏幕上女主角出來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沒戴眼鏡呢。」
唐·李商隱
怎麼去愛,怎麼被愛,似乎無論蕭雲白影,都有些琢磨不清。
但我只喜歡她,就喜歡她,還喜歡她,一直喜歡她。
我該去愛我喜歡的那個人了。
一個聲音清澈開朗,不做他想。
熒屏暗淡,緩緩上浮謝幕表。
白影快步走向站在原地,似是等待自己回答的雪之下雪乃。
事到如今,終歸是一個人的感覺,洶湧而來。
煙又抽完了啊,該走了吧。
我沒有想去喜歡誰,應該喜歡誰,可以喜歡誰,就能喜歡誰的能力。
【夕色闌珊明滅時,殘華流轉靈思遲。嫦娥何處求靈藥,托我悲心與月知!】
以前的話,自己大抵是不以為然的,既沒有說出來過,也沒有靠近來過,更沒有交流對話過,不過是在自己身上瞥見一抹心動的剪影,然後將想象投入到那抹剪影里,塑造出一個喜歡的「雪之下雪乃」,偏見且傲慢。
我也只是想有個目標,方便在回憶里漫步,努力試著讓自己有寫點什麼東西的惆悵心情,而不是顯得無所事事,走馬觀花。
父母告訴m.hetubook.com.com我如何長大,學校告訴我如何學習,社會告訴我如何生存,他人告訴我如何保持距離……
不是……那是……這是……但是……
我看起來像在等人嗎?或許是吧,真是夠笨的。
我掐滅煙頭,捧著手機發獃,時而點動幾下,時而滑動幾下,每一次手指觸碰屏幕,都像是在觸碰過去。
也許是在某一次搬家,也許是在某一次整理房間。
雪之下雪乃遠遠看著,目光複雜,忍不住浮現出擔憂。
雪之下雪乃不做猶豫,轉身向校外奔去。
……
說起來,我讀書的時候,是在哪個教室?第幾層第幾個?
我啊,哪怕再見又能如何呢?要多少悲歡喜怒,花月風霜,才能湊出十年的時光?既沒有在她身旁,也不過寥寥過往,何以將彼此續上?不過,心中還是如此徘徊悵惘。
我端著表情,走進學校。
「下一幕出來了……聊天界面?」
不應有恨,當年錦瑟聲滿樓。
真不愧是迴旋鏢紀年。
【有意尋蹤推敲過,無心漫步逝波沉。】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玉暖日生煙。
怕人心易變,怕人世幻夢,怕終究一人,怕繁華謝后。
【後來呢?】
愛可是比命運更頑固的東西啊。
是啊,愛是她,真是簡單。
除了些自己調動起來的情緒,心中並無多少感懷——說到底,讀書的日子又有什麼好懷念的?
但我已經不是那個孤獨的人了啊……
我站起身來,走了幾步之後停下,又走回來坐上安全樁。
「勇者!我喜歡你!」
少女的目光格外執著,還是那個倔強不認輸的傢伙。
柜子,沒有;文件袋,沒有;一些還未拆開的行李包裹,沒有。
觀眾們交頭接耳。
我上下樓梯,不斷尋索,時不時拍幾張照片,卻始終沒找到三班的位置,搞不懂如今的教室布局是怎麼回事,不過就算搞清楚了,現在的三班也不是之前的三班了。
人連自己都能弄丟,又何況那些物件。
你從來不會去追,本來不會去追,更不應該去追。
「我也是啊——」
【嘖嘖,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多情種子。】
愛一輩子這種事情,很簡單不是嗎?再見。
「彆扭對文青?」櫻島麻衣托腮想了想,「確實挺讓人酸溜溜的,但換自己上就不是這種愛了,還挺讓人羡慕,後悔自己太成熟呢。」
詩人詞人文人,他們不是傳說,不是童話,不是小說,不是故事,而是活生生,存在過的人。
【別給自己臉上貼金,分明是放假,作業,考試,爸媽,零花錢,玩和零食。】
【不提這個,那同學群呢?其他人呢?】
寫首詩吧。
是啊,那些詩人為什麼總是感情豐富,留下一片片詩詞文章,讓人背得痛不欲生呢?
雪之下雪乃有些按捺不住,忽然張開手,她想撲進對方懷裡,很想很想……
我離開學校,漫步走到外面,隨意地坐在一根安全樁上,背後是學校,外面是人來人往的街道。
雖然同字太多,不甚美觀,顯得文采不足,平仄不整,但是誰讓醋就是這樣呢?
【是我球球你了!】
可觀,可懷,可憶,可思,不可往,往則壞,壞則空。
要不要給這首詩寫個題目呢?自己沒什麼給詩詞寫題目的習慣啊……
不對,還有歌和曲子?
冬天已經過去了?現在是春天嗎?
我真牛逼,哈哈。
嗯?非要說的話,古人的詩詞放到現在,未嘗不是一種典故,尤其是各種高中生必修古詩詞,簡直是典故中的典故——高考要考的哦。
【啊?為什麼?】
惟有月同舟。
還是沒什麼靈感,也沒看見什麼人,寫點東西拖一拖時間吧。
我寫得很快,偏想寫慢點,但心情,誰也控制不住。
豐濱和花和櫻島麻衣一起開口唱了起來。
……
很快,白影反應過來了,直接將雪之下雪乃一把抱起轉圈圈。
「勇者,我是你的白君。」
但是空空蕩蕩的學校,正如空空蕩蕩的回憶,爬上爬下的尋覓,找到的都是空氣。
【門外斟詩怎抒懷?情理易解,情字難拆。多情自笑喜作怪。不見人來,不見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來。】
我撓著姑且還茂盛的頭髮,忽然發現一手頭皮屑,應該到洗澡的時候了?一轉頭髮現屏幕上還是一片空白,想想還是繼續琢磨吧。
悲歡喜怒,全然分明,誰都嘗過味道,只是早已不願說出,或藏著,或否定,或拒絕,或靜默,興許就忘了想起來。
走了,走吧。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為了個模稜兩可的目標,做著些回頭忘卻的努力,在不明所以的燃燒之後,回到這個平平無奇的世界。
電影拍攝順利結束,有的打算各回各家,有的打算趁機相互聚一聚,有的打算尋找時機,有的正在收拾器材道具……
一人作大鵬展翅,一人作捧雪飲冰。
雪之下陽乃輕輕撥動吉他,遙望著校園風光,腦海里想起的是真真假假,你來我往,似虛還真,未盡未完的時光。
高一一班,高一二班,高一……嗯?怎麼直接跳到高一四班了?三班呢?
古人今人,你我他人,本就是一樣的人。
歌聲與悠揚的曲調,在電影院里飄蕩,勾起往昔那些惆悵,勾起人們寧願沉默的過往。
【球球你了!】
無論曾有多少繁華盛開,世殊時異,日轉星移,一切都將腐朽破敗。
白影回應得普普通通,甚至感覺她可愛得過分,都不好意思看太久。
雪之下雪乃知道他說的什麼,也知道自己想說什麼,要說什麼了。
電影院里,聲音漸漸小了下來。
真是為賦新詞強說愁,找不到一丁點兒創作的靈感。
「這也太糊了,但就糊了女主角,其他人倒是能看清,雖然沒什麼鏡頭……」
有些人的名字還記得,有些人的名字已經和回憶無緣。
【有空琢磨你的歪詩,還不如趕緊給我去寫稿子!再拖稿我就代表月亮消滅你!】
似乎開頭的校園與青春,不過是一場幻夢,唯有此刻這一人獨思獨想,獨自惆悵,獨來獨往,才是真正的人生。
【算不上,我讀書那會兒沒反應過來那叫喜歡,反應過來的時候早就晚了。】
廁所外面掛上了帘子?以前沒有吧。
【也許是她把我寫給她的詩發到朋友圈,我一氣之下刪了?也許是網上聊天的時候發生了口角,我一氣之下刪了?也有可能是我不知道哪兒惹她生氣,她把我給刪了?記不太清了,應該是高中時的事情吧。】
我……
教室里雖然沒有人,但桌上桌內堆著的書,直接掛在椅子上的書包,都很符合記憶里的樣子,倒是讓人懷疑是不是過去了十年。
晚了,已經晚了,整整十年時間,你都快要記不起,又怎麼來得及?哪怕退一萬步,你的夢真有什麼玄機,真能遇見她又怎麼樣?你能認出她嗎?你認得出她,她記得你,認得出你嗎?就算她還是當年的那個女孩,她那麼好的女孩,就沒男朋友嗎?甚至已經結婚生子。
或是白君編寫的故事?
謝幕表緩緩上浮,似倒流的時光。
……
後面是學校,我怔怔看著前方——街道,天空,行人,車輛,商家,紅綠燈。
若終究一人,念念一人。
夢裡少年游。
先抱!雪之下雪乃合手。
若繁華謝后,正好不用觀花,不用賞月,專心看他。
她?那甚至不是人,是你的少年青春,是你的一時悸動,是你的單方面記憶,是你數十年來的雕琢,是你牢記一生卻從未說出口的沉默。
我再點燃一根煙,漫無目標地看著街道,天空,行人,車輛,商家,紅綠燈。
我大抵並不懷念那段歲月,只是懷念歲月里的人,懷念歲月里的自己罷了。
男生靦腆一笑,不好意思地轉頭躲入人群,被幾個損友擠來擠去地調侃嘻哈,匯入那些青蔥雋永的回憶。
不多不少,整整十年,是個很完整很有意義的數字,說不定那個夢真有點玄學?
這是蕭雲的故事?
愛是陪伴?愛是故事?愛是自由?愛是節制?愛是束縛?愛是距離?愛是時間?愛是溫柔?愛是熱鬧?愛是色|色?愛是金錢?愛是結婚?愛是相愛?愛是花言巧語?愛是真心可鑒?
地板還是乾淨整新,看不出歲月的痕迹,不過對石頭來說,十年也很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