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細雨綿綿
第二章 山裡有座尼姑庵

當時杜玉渾渾噩噩的點頭,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是為何患病,也記不清十歲前的事了,甚至連自己姓甚名誰都想不起。於是他便在師尊的安排下在無憂門住下,自那以後他便成了無憂門的大弟子,跟隨師尊學習雜學。
「我一人去蓮子鎮嗎?」杜玉愣了愣。
杜玉捏了捏她的臉蛋,入手順滑,竟讓人有些流連忘返:「看我心情。」
「玉兒,門口呆站著做甚?還不進來?」師尊的聲音傳來。杜玉應了一聲,深吸一口氣,垂著頭走進後院。
「八年了。」
杜玉看著身邊公孫若的側臉,這妮子生氣很明顯,她平時話多到聒噪,偏偏生氣時一言不發。她最不喜歡師兄說她小,說她還不懂事還不夠成熟。
公孫若便是這種八卦小冊的「受害者」,她最喜聽這些江湖傳聞,諸如哪個林子的大蟲被少俠們圍剿,哪裡的門派又打了起來,誰又成了當今天下第一,哪家門派內又爆發狗血三角戀情,哪個痴情人又要跳崖,哪個山洞里藏了前朝寶藏……
「玉兒,你跟了我幾年了?」師尊舒坦地躺在藤椅上,躺姿不太雅觀,衣襟微微敞開,杜玉的視角恰好能瞥見一絲春光。師尊居然是用布纏住的而非穿肚兜……而且,哪怕是用布纏住了,那深深的溝壑也依稀可見。杜玉眨了眨眼,低頭去端詳白布上的針織痕迹。
去年都沒還沒這麼強烈的感受……今年冬天剛過,師尊拿著蘆葦桿編成的掃帚掃雪和*圖*書時,杜玉恰好路過,看見師尊迎著早春的晨光,在光輝中留下一個窈窕的身影,不知為何,他忽然心想誰若是娶了師尊,當是好福氣。
師尊愣了愣,馬上意識到這位首席弟子是在揶揄她毫無自立能力,她笑著直起身子,要去抓杜玉的耳朵,卻被杜玉躲開:「玉兒,你過來,我不教訓你。」
他看了眼前方露出個屋檐的尼姑庵,那便是他們無憂門的根據地,一個不大不小的四方院。
「玉兒,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壞事?」
師尊告訴過他,他是蓮子鎮杜家第三子,當年就是杜家長輩將他送上尋仙山,乞求師尊救命的。可這麼多年過去了,父母二字在杜玉心中淡漠了不少,他對十歲前的事早已記不起來,對他來說,親生父母現在不過是兩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師兄。」
「你要是出賣我,我就跟你拼啦!」
「玉兒,你拜師八年,把為師的本事都學了個七七八八了,以後這每年一次的下山,就交給你了。」她伸了個懶腰,露出滿足的笑容,「換隻腳,換隻腳。」杜玉打消幻想,這個樣子的師尊怎麼看也不像隱世高手。
「師尊姓葉,名霜月,葉霜月,無涯門葉霜月。」杜玉順著她的話喊。葉霜月滿意地笑了:「真乖,去吧去吧。對了,幾日後為師要離開一趟,約摸兩三個月後回來,玉兒你且不用擔心我。」
他好奇,師尊到底是何歲數?她看起來像是二十多的女性,但聽師妹不知哪來的小道消息,師尊和圖書十多年前便在尋仙山長居了。
「怎麼會……」杜玉自詡是個模範弟子,他尊師敬長,愛護師妹,幫助師尊將無涯門打理得井井有條,哪裡是會做壞事的樣子?
「你也把若兒帶上,她生性活潑,悶在山裡早就呆不住了。今年你們可以在蓮子鎮多呆些日子,住上幾個月也行。」
視野中先出出現一角白衣,然後是竹藤編織的椅腳,還未見其面容,便聽到她說:「玉兒,你最近是中了邪了?尋常也不來找為師閑談,現在也不抬頭正眼看為師了?」
「那你還記得為師的名字不?」
「……」他想不出一個好些的解釋,他本就不擅長撒謊,在尋仙山這麼多年,門派內就三人,也沒必要撒謊。他總不能承認,隨著歲數漸長,他越發體會到師尊的美艷,怕自己心生欺師滅祖的邪念吧?
二人沿著階梯走了不到一刻,公孫若又忍不住說話了,她略帶埋怨地看了眼師兄:「師兄,我陪你走得腳都酸了,你怎麼補償我?」杜玉下意識答:「我給你按個腳?」「師兄啊師兄,虧你還是個假正經,你難道不知道女子的腳非夫君不可碰嗎?」杜玉額頭冒汗,有些心虛:「啊,是這樣嗎?那我失言了。」
尋仙山坐落在大樑西南邊陲,近鄰蓮子鎮,由洛縣管轄。整個大樑叫尋仙山的山沒有百座也有五十,洛縣也是個默默無名的小縣城,這裏遠離江湖紛爭,幾十年來最大的事件不過是一夥丟了耕田的農夫拿了鋤頭佔山為王,然後一個月不到便被全部扭和*圖*書送到縣城大牢。
他要是真成了天下第一高手的首席大弟子有甚區別?仔細想想,在這西南邊陲之地,也毫無用武之地,頂破天的大事就是去抓一抓蟊賊,打一打山裡的黃鼠狼。他聽說,鐵掌門前段時間去縣城街頭賣藝,賺了不少銀子,他們正籌劃著以後在縣城租個戲台班子,專門表演手掌插鐵砂。
「八年。」師尊悄然一嘆,「這八年過得比十八年都充實。玉兒,這八年你學了什麼?」
他一直覺得師尊是他所見過最美的女人,她的容貌是他認為的「人」的極限,不僅是她的五官,還有她傲人的身材,出塵的氣質。光是站在她身邊,便彷彿在沐浴著白金色的光輝里。
這個念頭一起,他心中某些古怪的念頭便再也抑制不住,某日做少年夢時都夢到了師尊。這種狀態讓他有些害怕,師尊是他的救命恩人,也相當於他的半個家長,他怎麼能……
果然,話本里那種刀口舔血的江湖風雲和他們就毫無干係。
「幹嘛?」
「那你為何不敢看我?」白衣女子說這話時帶著些許嗔怪,那語氣像個碧玉年華的少女。杜玉心想,師尊你可不年輕了。
杜玉心中一嘆,這才抬頭,只見一名白衣女子懶散地躺在藤椅上,秀髮隨意的披散,一身白袍在陽光下有些刺眼。只是看了她一眼,杜玉心中便微微一顫,那白衣女子膚白如凝脂,眉目美如畫,不著粉黛,卻更顯得渾然天成。杜玉的目光躲閃,下意識地下移,落到她的身段上,她腰間纏著白布作和*圖*書腰帶,系得有些緊了,襯得她胸前高高聳起。一雙長腿隨意地交搭在另一張藤椅上,透過那細軟的白色布料,能隱約看出她大腿飽滿,小腿修長。
杜玉點了點頭,又問:「那師尊你呢?這幾個月沒人照顧你,師尊你會不會餓著冷著?」
尋仙山山清水秀,碧空如洗,隱隱有仙氣,難怪得了這麼個名字。杜玉將薪柴背到柴房,便聽到裡屋傳來聲音:「玉兒,你來一下。」公孫若小聲說:「師兄,你千萬別把我買小冊子的事告訴師尊,求求你了,我晚上偷偷給你加燒鵝。」
饒是如此,當地老百姓對江湖武林的熱情絲毫不減,杜玉常聽得最多的,便是各種小報逸聞。那些頭腦好的行商,將或編撰或聽聞的江湖故事記錄在小冊子上,每每來到一處城鎮,便極力推銷他們的小冊子,這些小冊子又會在當地掀起一陣熱議。
「算了,玉兒大了,有自己的心事,我這個做師傅的,也沒資格去問咯。」師尊伸了個懶腰,忽然一抬腿,「玉兒,過來給為師按按腳,你好久沒給為師按摩了。」
等他要走出院子,師尊忽然喊:「玉兒,到時你下山後,受了欺負可要記得報為師的名字。」
有一段時間,公孫若向師尊哀求帶上師兄一起外出遊歷,結果被師尊關了一周禁閉,出來后倒是老實許多了。
「師尊,我得去幫師妹做飯了,不然她一個人可忙不過來。」杜玉找了個借口。
「知道啦,師尊,我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孩了。」杜玉無奈地回頭,只見白衣女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抱著膝蓋蹲坐在藤椅上,晶瑩玉潤的裸足從白袍底下漏出,分外惹眼。
杜玉心中忽然閃過師妹的那句無心之言,遲疑了片刻,還是低著頭坐到師尊旁邊的藤椅上,和過去一樣隔著白布給師尊捏腳。他在心裏對自己說:師尊性子洒脫,不拘小節,杜玉啊杜玉,你切莫想歪。
杜玉抿了抿嘴,待會哄哄她就是,師妹還是好哄的。
現在他唯一和過去有聯繫的,便只有左手手腕處一塊蜈蚣型的印記,和帶有「君子如玉」美好祝福的名字。
也許會有傳說中的血脈感應,親人相見,什麼話也不需要說,便能知曉對方是自己的親人,然後一見如故,皆大歡喜。杜玉胡思亂想著。
杜玉先去后廚舀了水將手、臉洗凈,整了整衣服,這才嚴陣以待般走到後院入口。師尊喜凈,她常闖一身一塵不染的白袍,身上從未見過泥漬。
他只記得他十歲那年睜開眼,便看到師尊坐在床邊為他擦汗,她告訴杜玉,他得了一場怪病,他的家人束手無策只能把他送到尋仙山保命,他現在命雖然保住了,但卻再也不能習武了。
「天文地理,算術詞賦,琴棋書畫,醫毒占卜。」杜玉如實回答,他有時會想,師尊有沒有可能是一個隱世的超級高手?就像師妹的小冊子里寫的那樣?哪天師尊搖身一變,說你師尊我當年可是天下第一高手,如今他杜玉就成了天下第一高手的首席大弟子。
這麼想著,杜玉心思有些跳脫,按摩的手法也快了許多。
「你不想見見你的親生父母嗎?」師尊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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