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古往今來有幾位仙人？」
而狐妖一族之所以百年來沒有新成員，主要原因便是葉霜月的到來。無涯門向鎮民傳授耕種、識字、簡易的機巧之術，同時還為他們提供醫療救治——以往杜玉跟著師尊下山時，看到師尊為人治病便是做一碗符水，他還道那符水真是靈藥，包治百病，現在想起，那分明是師尊暗地施展了無涯門的仙術。
「她的路數和你不一樣，多聽無益。」
杜玉搬了個小凳子坐在她身邊：「師尊。我給你揉腿。」他已經很久沒有給師尊揉腿了，今年是因為師叔來了，去年則是因為杜玉心中有慾念，不敢給師尊揉腿。
杜玉經過院子時，聽到師尊的聲音：「玉兒，你來一下。」
「漫天仙神，數不勝數。」杜玉隨便都能點出幾位神仙，諸如掌管江河湖海的龍王，掌管人間煙火的謝王爺……
看著師尊那懇切的表情，杜玉卻說不出話。
師叔走後wｗｗ•ｈｅtubｏoｋ•ｃｏｍ•ｃｏｍ
，師尊並不開心，她變得更加沉悶與哀傷，有一種凄涼的破碎感。杜玉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或者說，沒有人能安慰她。她將那張藤椅搬了回來，此時她赤著腳坐在藤椅上，雙手抱著膝蓋，望著天空出神。
他輕輕捶打著師尊大腿，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的時候。
「確有其人。」葉霜月語出驚人，「你師祖帶我去見過他。他當年為了支撐起從天道中衍生出的武道，身化柱石，可惜偏偏他難忘紅塵，心靈不堅，在漫長的歲月中已經被消磨了神智，如今已經化作一座擎天峰。肉體活著，內里卻已失了三魂七魄。」
「第二位，便是武道之祖問何妄，他同時也是無涯門之祖。問何妄沒有大神玄女那般無欲淡薄，他見世人飽受野獸、妖魔、疾病之患，便從大神玄女的天道中引出一支，從此世間便有了武道，武者也有了上天入地、開山裂m.hetubook.com.com石之能。問何妄所修的玄法，雖成真仙，卻未勘破七關，身陷紅塵，空有真仙之軀，卻無真仙之靈，是為紅塵仙。」
有無涯門坐鎮，蓮子鎮百年來無病無災、風調雨順，沒了早夭和病死的姑娘，狐妖一族自然也吸收不到新的魂魄。這背後的緣由都是環環相扣的，而同樣因為師尊葉霜月為了避免骨灰被師叔偷走，將骨灰藏進秘境中，這才有了後來的葵思戀妄圖利用杜鵑道人的軀殼突破秘境的事故。當然，葵思戀也想不到，她只是復活一具軀殼，杜鵑道人那強大到不可思議的三魂七魄便自行歸位。若非杜玉陰差陽錯誤入秘境，恐怕花山狐妖已經被滅族了。
三位？
「師尊……」
「然也。」葉霜月點頭，「大神玄女，掌管天道，無情無欲，公正不阿，此乃無情仙。」
杜玉如同在聽神話：「歷史上真有問何妄其人？」他一直以為是寫史書的那和-圖-書群儒生胡謅的。
杜玉回到房間，收拾一番，正準備去蓮子鎮找杜瑤。狐妖的事總要處理的，他在秘境時恢復了一部分十歲前的記憶，也大概猜到了杜瑤和霄飛練之間的關係。
杜玉按下心中疑惑，仔細傾聽。
「這三位真仙中，有兩位是我……無涯門的先祖。而三位真仙也對應了我門玄法的三條路線。」葉霜月娓娓道來，「第一位，是大神玄女。你可記得大神玄女的故事？」
如果他沒有猜錯，霄飛練就是杜瑤早夭的妹妹。她的魂魄在進入蓮子鎮時，被秘境中狐妖的轉生石吸引，從而轉生成了狐妖小八。小八作為近百年來唯一一隻新誕的狐妖，身具花山一族百年氣運，所以天生具有各種不可思議的能力，也因為這種能力，小八穿過當年杜鵑道人留下的秘境，來到了人世，被杜瑤收養，得名霄飛練。杜玉當時在走火入魔即將瘋癲時，便是霄飛練的替死狐尾救了他一命，那聲和*圖*書
「霄飛練！去！」便代表著霄飛練將他于瀕死的深淵中拉出。
「不恨。」杜玉說。他沒什麼好恨的，師叔幫他制止了裘紅衣，還幫他帶回了師妹。至於長生，沒了就沒了罷，在杜玉心中那桿秤上，身邊人遠重於長生。
杜玉在心中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逐個捋順，思考著待會該如何向杜瑤開口。他其實一直覺得杜瑤琢磨不透，她總像是藏了許多東西，不止是現實里，在心中也是如此。
葉霜月搖頭：「那些都只是民俗信仰，做不得數。古往今來，這天下真正有過通神之能的，只有三位。」
葉霜月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玉兒，且不再說她，越說我越是心中發悶。我叫你來，是欲要把本門的傳承完整地交付於你，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藏掖了。」
杜玉聽得懵懂，突然間讓他選擇一條成仙之路，這讓他有種不切實際的虛無感。他玄法根基都被毀了，師尊卻好像依然希望他能修得長生，這https://m.hetubook.com.com到底是他的執念，還是師尊的執念？
「玉兒，你若不想在玄法之路上偏離正軌，需以他們三人為準，選擇一條近似的玄法方向。」
杜玉知道師尊要動真格的了，這次他要學的可不是以前那種雜學，而是正兒八經的仙道法術：「我知曉。傳聞世間當初只是混沌一片，天地不分，天乃驚雷地為熔岩，大神玄女心懷慈悲，捨身鑄造天地，肉身化作山川河流，精神化作天地靈氣，從此便有了神州大地。」大神玄女的故事梁國每個孩童都能背誦。
「我恨。」葉霜月這句話把杜玉嚇一跳。
「第三位，則是我的師傅，你的師祖，杜鵑道人，杜叔子。她修的玄法介於大神玄女與問何妄之間，不必如大神玄女那般無情無欲，也不必如問何妄那般熱情熾烈，是為自然仙。」
「玉兒，你恨葉冷星嗎？」葉霜月突然問。杜玉抬頭，只見師尊眼神放空，不知看向何方。
杜玉還想著師妹：「師妹呢？我叫她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