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爺爺你才將我們叫到身前……」杜玉沒想到是自己誤打誤撞引出這些事來，果然，他沒有當偵探的資質，還是老老實實當他的小道士吧。
「還有你！」老太爺頭一遭敲打杜玉的額頭，「以前家裡最省心的就是你，現在看來，咱家孫代三個人里，就你最是鬧心！杜琰也就是個武痴，杜瑛只是沒出息，杜玉你又是上山又是和鬼怪糾葛不清的，咱老杜家真是到頭了！」
杜玉忽而意識到，師尊和師叔的事還沒有解決，現在反倒解開了杜瑤心中的某些枷鎖，他是不是高興太早了？
「一點也不好！」老太爺啞著嗓子，「玉兒，瑤兒，你們非得在老頭我死之前給我來把大的是不是？你你你……你們……這……」語無倫次，因為要說的太多，這真相用任何言語點綴都顯得過分多餘了。
老太爺愣愣地看著她，然後捂住心臟，發出痛呼：「心絞痛！心絞痛！」杜玉連忙扶住他，把他扶回卧房，喂他喝了點葯后他終於好受些了。
「爺爺，我除了體溫外和常人並無太大差別，也不需要吃人來維持生命。」
杜瑤喜出望外，困擾了她多年的問題在今和圖書天全部解決了，哥哥願意接受她，老太爺也願意代表杜家接納她，那冰冷的身軀久違地浮現絲絲暖意。她不著邊際地想，聽說有些冤死的鬼夙願滿足后，就會立地成佛，假如那是真的，她希望自己能在哥哥死後再成佛，這樣就免去了未來無數年的相思之苦了。
「這事你爹娘知道不？」
「在晚上滑到井裡，摔死了。」
老太爺見杜玉捂著額頭，又後悔了：「敲得疼了？」
老太爺點頭：「那你這鬼當得還挺方便的。」
「因為我現在很開心。」她嘻嘻笑著，這種笑容出現在她臉上實屬罕見，「我覺得這是我人生，不，鬼生中第二開心的一天。」
「玉兒，你莫要攔我，趁現在天氣好，我出去打幾場牌，不礙事。」老太爺說。
「別告訴他們了，免得他們多想。」老太爺說，「你現在是鬼，可有什麼不便之處？比如要吃人血肉，比如不能見光之類的？」
「怎麼這麼不小心？」老太爺不忘責問。
良久，老太爺似乎是想通了什麼，嘆了口氣：「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你是怎麼出事的？」
「再也不會了。」杜和圖書瑤乖巧地應答。
在杜玉的認知中，變成鬼多少都和妖怪沾點關係，要麼是枉死妖魔之手的怨鬼，要麼是杜瑤這樣被妖怪庇佑的靈鬼。
無論如何，他最終還是發掘出了當年的故事，還是成功實現讓杜瑤更開心一點的承諾。
「幺孫，我問你，我死後會變成鬼嗎？」老太爺忽然問，「如果我也能變成鬼，就少了這一身病痛，能去打一整天的吊牌了。」
看著面前這消瘦枯槁的老人，杜玉面露愁容：「爺爺，你還好嗎？」
杜玉見四下無人，索性將懷裡那包屍骨露出來：「爺爺，其實杜瑤早就離世了，她一直是以鬼怪的形式在杜府生活的。」
杜玉連忙討好地去扶老太爺：「爺爺，我扶您回去休息。」
「是你騎在牆頭叫我名字的那天。」
老太爺被她這句話氣得心中一梗，什麼叫再也不會了？你都成鬼了還能再摔死不成？
杜瑤躊躇：「……一般人死了就死了，很少能變成鬼的。」
杜玉連忙上前拍他的背：「爺爺消消氣，爺爺消消氣。」
「杜瑤，你又長大了。」杜玉指著她，「挺神奇的。」
杜玉和杜瑤自發地跪在面前，一ｍ•ｈｅtubook.ｃｏｍ.coｍ副小輩受訓的模樣。
杜玉拱手：「爺爺，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與你說。」說著，側過身子，露出了維持著孩童模樣的杜瑤。
杜瑤搖頭。
「當年那件事，我本來也當是孩子不懂事，並未太過責罰你。」他手垂在背後，一副經典的老人姿態，「後來玉兒回家，你也沒有表現得蹊蹺，老頭我也沒有想算舊賬的意思。若不是前段時間玉兒來問我那件事，我都以為你們兄妹二人會默契地將那件事揭過。」
「嗯。」老太爺點頭，「瑤兒現在是鬼，是鬼自然就歸不得人世去管。我也並非冥頑不通的老頭，不像李琦那老東西一樣。」他還不忘點了一嘴李清雅的四爺爺，也是他平時的牌友。
至少，他這個哥哥也並非一無是處吧。
老太爺瞪大眼睛：「這小孩，和幺兒小時候很像啊，她是哪家的姑娘？」
「那第一開心的呢？」
杜瑤也附和說：「對不起爺爺，瞞著你這麼久……我和杜玉哥哥其實並非亂|倫，我現在也沒有流著杜家的血……」
二人只能跟上。
杜玉攔在老太爺面前，使了個眼神，下人們識趣地退下。
「沒有，爺爺打得好。ｈｅtｕｂoｏｋ.ｃom•ｃｏm」
幾位下人攔不住他，只能抓著白袍跟在老太爺身後，一邊追一邊喊：「老太爺，老太爺，起碼穿厚一點吧……」
杜玉當然不敢頂嘴：「爺爺你說得都對。」
「我去打牌，得趕快些，晚些天涼了又得痛起來了。」老太爺急忙忙走出去了。
中午太陽升起，陽光灑滿大地，氣溫略有回升。杜老太爺的痛感也隨之減退了些，他始終還惦記著和幾位老友打牌，便不由分說地要更衣去茶坊。以往他身子還健朗時，就喜歡提著鳥籠，悠閑地去茶坊，和幾位老友搓幾場牌局，杜玉和李清雅「私會」時還經常看到他和別的老頭爭得面紅耳赤。
老太爺一口氣差點又沒喘上來：「幺孫，你是在惦記這事？」
杜玉心中一喜，聽口風，爺爺好像妥協了。是了，畢竟這種事已經超出常理了，誰也想不到杜瑤居然早就是鬼怪之身。
杜瑤等老太爺情緒終於平穩下來，才繼續說：「爺爺，所以當年的事，其實並非亂|倫，因為我當時已經和杜玉哥哥沒有血緣關係了。那時候不會有，今後也不會有。」
杜玉也傻笑著，目光交錯間，他發現杜瑤好像比之前更成熟了一些，怎
www.hetubook.com.com麼說了，腰臀的曲線依然勾人，胸部居然也有了些許輪廓。他猜想，難道小女鬼是隨著心情好壞而長大變小的嗎？
老太爺無奈，他嘆了一聲又一聲，聽得杜玉和杜瑤心中惴惴不安。
老太爺失望地搖頭：「罷了罷了，就這樣吧，你們年輕人的事，我管不了那麼多了。只是你們要記住，今天這些話你們誰也不許說出去，我可不希望有什麼驅邪的和尚道士來我們這地方把我的幺孫給驅了，明白嗎？」說到最後，語氣還是嚴厲了幾分，似乎是想找回長輩的威嚴。
氣氛一度陷入死靜，老太爺看了看杜瑤，又看了看杜玉。
他低頭，發現杜瑤牽著他的衣角，臉上的眷戀再也不加掩飾：「……李清雅再也不能把我排除在外了……」
杜玉也暗自點頭，的確挺方便的，如果僅僅是從生活便利的角度來看，當鬼比當人好多了。
「大約十多年前。」杜瑤說。
「是。爺爺，這件事困擾了我許多年。」
杜玉回過頭時，發現杜瑤正一點點長大，從小孩又長回了大人模樣，煞是神奇。
「爺爺，我就是杜瑤。」杜瑤無奈道。
老太爺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趁著太陽好，咱們邊走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