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杜瑤哼氣:「李清雅,現在可不比小時候,你現在可不能壓我一頭了。你要惹惱了我,我半夜去你床頭嚇死你。」
雪花飄飄,李清雅披上一層掉皮,髮絲邊緣也沾上了許多雪沫。杜玉怕她受了寒,將擋雪的傘往她那邊靠了一些。
春節前的某天,蓮子鎮開始下雪,大雪封了道路,公孫若盼望著的去齊國過年的計劃泡湯了。
藏在土地之下的謝靈道沉寂了好一段時間,再見面時杜玉發現他已經有了許多肉色,不再是那副乾屍模樣了。經過一段時間的考察,杜玉認為放出謝靈道對謝千尋利遠大於弊,便在閑聊時將謝千尋的現狀如實告訴了他。謝靈道默默聽著,沒有太明顯的反應,似乎恢復了一些梟雄之姿,但杜玉可以感受到他體內那股燃燒的火焰,一旦他能重回巔峰,這好不容易消停的江湖恐怕又會掀起一陣血雨腥風。
鐵斷剛挑了個好日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與鐵掌門的師妹成婚了,二人也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不過一群武夫辦的https://m.hetubook.com.com婚禮過於簡陋,以至於杜玉第二天才知道原來昨天吃的那頓飯是鐵斷剛的婚宴,難怪昨天李四爺一直問他什麼時候和清雅完婚。
第二天天剛放明,杜府的下人們驚喜地發現老太爺身體又健朗起來,他一大早就抓著一包茶葉,往茶坊走去,打了一天的吊牌在傍晚時回了杜府。人們都說老太爺命格硬,熬過這一波將來必定能長命百歲,老太爺只是笑而不語。
第二封來自京都的信是二哥杜瑛的,他歷經千辛萬苦終於和他的情郎到了京都,沒有依靠杜玉的關係,自力更生辦了一家香料店,似乎在京都闖出了一點名聲。杜玉沒有告訴他爺爺病重的事。
三人在雪地兜了一圈,回到米鋪前。杜玉鬆開手:「我晚些再去找你。」
三人走到雪鋪成的純白道路上,好像又回到了那個三人成伴的歲月。
杜玉將李清雅的手塞到自己懷裡,用體溫為她暖手:「老太爺既然沒事了,那我也沒必要搬到省府去了,畢竟總得有hetubook.com.com人留下來照看老太爺吧。」
三人經過茶坊,聽到裏面幾位老先生打牌的聲音。
「嗯哼。」
李清雅軟糯糯地嗯了一聲,從杜玉手中接過紅傘,一步三回頭地走遠。杜玉笑著向她招手:「等過完年,我們就完婚吧。」
昌順三年末,大雪紛飛,今年是蓮子鎮罕見的隆冬。
無涯門以外的世界一切都好像重新回到了正軌,蓮子鎮的大家繼續過著安居樂業的生活,江湖武林也繼續上演著你唱我退的戲碼。聽說商無悔退隱江湖了,又聽說他的關門弟子杜綵衣以仙人真傳的身份在江湖聲名鵲起,似乎還掀起一股不小的尋仙問道之潮。公孫默又寄來一封信,話里話外都在指責杜玉帶著公孫若去京都冒險的事,但措辭也不敢太激烈,估計還是忌憚葉冷星吧。
李清雅聞言,依偎著他:「我只希望這樣的日子地久天長。」
當然,這其中秘密恐怕只有杜玉最清楚了。
杜瑤點頭:「也不是人人都能變成鬼的,爺爺自己運氣好了些,不然霄飛練也沒辦法的。」
和-圖-書杜玉聽得二人鬥嘴,莫名覺得溫馨,許多年前,她們也是這麼一路吵過來的。他忽而展顏一笑:「經過這麼多年,我們都依然還在一起,這世間還有比這更美好的事嗎?」
「所以你們把老太爺也變成了鬼?」李清雅搓著手,從嘴中哈出熱氣,她近來有些懼寒,本以為是姑娘家的老毛病,那總覺得比以前更加嚴重。
「真羡慕老杜你,一把年紀了還這麼健朗,我這幾天腿疼得不行。」
杜瑤牽著他的另一隻手,含情脈脈地看著她。她那代表著心情陰鬱程度的劉海此時已經變短了不少,露出了那雙亮晶晶的眸子。
杜玉和杜瑤臉上一紅,聽得出老太爺話語中的自嘲之意,連忙帶著李清雅走遠。
李清雅也說:「你都是個鬼,還怕被雪淋嗎?」
一月的時候,寒意最深,在某個寂靜無聲的夜晚,老爺子還是沒熬過這個冬天,在沉睡中安然離世。杜玉和杜瑤最先抵達現場,連同霄飛練一起,他們沒有聲張,只是默默地將老太爺背到鎮子外的墓地,在雪地紅梅的陪伴下將爺爺葬
https://m.hetubook.com.com在杜家先祖的身邊。
之所以說是無涯門以外的世界恢復了正軌,是因為無涯門內天翻地覆了。自從杜玉和「師尊」跨過了那一線后,他就常常被師尊半夜喊去雙修,其中痛苦、愧疚、享受與甜蜜混成一團,叫他理不分明。反倒是「師叔」愈發矜持,好像真的轉了性一樣不再和杜玉有絲毫逾越,不知為何,杜玉總有些失落,在某些時候,他居然會懷戀起師叔來,這應該是男人的通病吧,總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和師尊一起雙修,雖是喜悅,但那喜悅是源自仰慕與崇拜,唯獨和師叔在一起時,那種自然而然的鬆弛感是無法取代的。
杜瑤不滿:「我呢?我也被雪淋著呢。」
杜瑤欣喜道:「你不走了?」
她站在米鋪前,看著杜玉和杜瑤走遠,心中的眷戀遲遲不曾消散。就在她要轉身走進米鋪時,忽然感覺體內的寒意變得更加深沉,她剛邁出一步,那股寒意驟然爆發。李清雅眼前一黑,失去意識倒在雪地里,那紅色的紙傘如同一朵猩紅的花滾在純白的雪地上。
又聽到www.hetubook.com.com杜老太爺的聲音:「嘿!我家的後輩,別提了!嘿!咱老杜家真是祖上冒煙咯!」
謝千尋也寄來了信,她說何百愁還是沒有回來,似乎是去北荒弄什麼邪教去了,化生毒宗現在群龍無首,沒人敢指派她任務,她也樂得清閑,還問杜玉什麼時候再去京都。杜玉寫回信時猶豫了一陣,提筆只寫了兩個字「很快」。
杜玉無奈:「這把傘太小了,擠下三個人很勉強了。」
失去意識前,李清雅聽到米鋪的人驚慌失措的聲音,她最後想的是,不要叫這麼大聲,不然叫杜玉聽到會擔心的……
「唉,老杜不但身體好,後輩也好,你家三孫,唉,咱鎮子上可不是人見人夸人見人愛,我家那小姑娘之前還想讓我去牽個線,可惜人和李老四家的孫女有緣。」
她用袖子捂住嘴,羞澀又期待地笑了:「好。我等你。」
李清雅也展眉:「那樣最好,省府那地方複雜得很,我們也不適應,還是鎮子上好。」她看了眼杜瑤,有補充:「除了妖魔鬼怪多了些,咱這兒也不錯。」
「你敢來我就潑你一身狗血,聽說狗血驅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