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集 杯中蛇影
第十二章 青袖風華(中)

他帶著這靦腆的少女穿梭在青衣舞袖間,忍不住問:「你也是被韶緣班的姨姨們帶上台的嗎?」
在杜玉的帶領下,這單純的少女終於走下舞台,她如釋重負:「謝謝大哥……不然我一個人真不好意思走下來……」越是年輕,越是在乎一些所謂的面子,越是不好意思,也正是這份不好意思,才讓她身上那青春的氣息更加洋溢。
「麻煩讓一讓……借過借過!」
韶緣班所唱皆為盛世大戲,百千才子同歌,百千美人共舞,是為梁國第一戲班。因此大戲還未開台,便已經有海量看客於戲台下叫喝。當杜玉抵達戲台底下時,只覺萬頭攢動、摩肩接踵,一眼看去儘是不同的面容,置於如此人山人海中個人何其渺小?
這麼多年,有叫他道長的,有叫他少俠,有叫他小子、公子的,唯獨沒有叫他大哥的。杜玉自嘲地摸著下巴的胡茬,難道他現在也到了被人認作大哥的年紀嗎?
杜玉用手擋開那飛舞向他的眾多青袖,忽而看到青衣中一道獃獃佇立的身影。
班主驚訝地捂住嘴,見杜玉焦急的模樣,連忙攙扶和*圖*書他:「好公子,喘喘氣,什麼事這麼著急?」
杜玉飛身上前,之間前方一位姑娘拘謹地站在眾多舞娘中間,手腳笨拙地揮動,看起來尷尬極了。
「不知道……上台後大家都戴著面具頭冠,根本看不到頭髮的顏色。大哥你如果要找人的話可以去問韶緣班的班主啊!」
「綾心!」
杜玉好不容易擠到戲台邊緣,抬頭便可見滿場儘是青衣白面的妙齡女子。這個年齡段的女子正值青春美好,身段相仿,氣質伯仲,如何能找到顏綾心?
這位姑娘見到杜玉突然停在她面前,嚇得愣在原地一動不動:「你、你是誰?」
杜玉還未說完,便見班主張開扇子擋住嘴巴輕笑:「公子,這大戲都要開唱了,你橫穿戲台大費周章要找的這位姑娘,僅僅只是好友嗎?」她也是女人,一生起伏,見過男女情事何其之多,最不願見的便是兩情相辜負。這世間苦難繁多,若能尋得良人相伴,豈不是人生大幸?
班主笑道:「如若情投意合,則心有靈犀,自然猜得中。」她的意思很明了,和圖書如若那位姑娘當真想要被杜玉帶走,那她自然會顯露身份。
她的想法就如同戴著一張白面具,同樣藏在這萬千青袖之後。
杜玉笑道:「去吧,我也該回去找人了。」
不少戴著白面具的姑娘聞言好奇地側目打量這位俊俏的公子,心想他是何人,他要找的顏綾心又是哪家的小姐?一些膽兒大的,見他欣喜,忍不住揚起袖子挑逗起這位公子來。
杜玉立在戲台邊緣,看著依然排列整齊的一百七十二名戴著白面具的青衫女子,眼中儘是茫然。
「啊,我姐姐她們在前面!」少女伸手一指。
少女哭喪著臉:「才不是!是我的姐姐們,非要推我來上台,她們就是想看我出洋相!台上的姑娘都能歌善舞,和她們呆在一起,我、我就像個土包子一樣……我才不想上來呢。」
杜玉被她這麼一提醒,才意識到既然要找人,為何不直接去找韶緣班的主人呢?
那可憐的姑娘此刻或許正手足無措,無比焦慮。想到這,杜玉健步如飛,擠過人群,穿過大橋,直抵河對岸。
「謝、謝謝大哥!」
僅僅只是好友嗎https://www.hetubook.com.com?杜玉當然不希望只是好友……但顏綾心是怎麼想的呢?
韶緣班的班主咯咯直笑,她揚了揚手中的圓扇:「如若郎情妾意,則那位小姐或許能自願被公子帶走。公子不如猜上一猜,這台上美人共一百七十二之數,您要找的姑娘,許是其中一位。」
杜玉連忙說:「我有一好友,方才倉促被拉上戲台,她實乃大病初愈,不宜登台。還請班主幫我將她尋出來……她個兒高挑,一頭少年白……」
正所謂,似多情,似無情,杏花心思是怎生?春風記不明。
他快步上前,顧不得禮儀,急忙攔住她:「請問是韶緣班的班主嗎?晚輩杜玉,有要事相求!」
顏綾心又是何種杏花呢?
少女跑了幾步,回過頭,對杜玉喊道:「大哥,祝你一定能找到你想要找的人!」
杜玉心中雖然失望,但面上還是露出一個笑容:「不好意思,我找錯人了。」轉身欲走,這姑娘卻忽然拉住他的袖子,可憐巴巴:「這位大哥,你帶我走好不好……我實在不會跳舞……我、我一個人不敢下去……」
杜玉了解顏綾www•hetubook•com.com心的為人,她有些書生氣,有些憤世嫉俗,她是絕不會主動上戲台表演的,多半是被那群姨姨們半強迫得帶走的。方才杜玉若是不施展武功,恐怕都得被姨姨們強行綁走,更何況手無縛雞之力的顏綾心呢?
他轉身重新登上戲台,此時大戲也籌備完全,眼看就要開幕了。杜玉一眼就看到戲台前最花枝招展的那位姨姨,觀察身邊人對她的態度,此人一定就是韶緣班的班主。
杜玉點頭又搖頭:「總之,能煩請班主幫我將她找出來嗎?她常年患病,實在不通舞蹈唱詞。」
「姐姐們對我很好,她們就是喜歡捉弄人……但她們不是壞人就是。」似乎發現杜玉是個好說話的主兒,少女的壓力頓時小了許多,話語也流利起來。
杜玉苦笑:「你和姐姐們的關係不好嗎?」
杜玉不擅長拒絕姑娘的請求,他點頭答應:「你抓住我的袖子,跟著我走,我帶你下台。」
杜玉呼喚道:「綾心!顏綾心!顏綾心!」
杜玉急切道:「一百七十二人?這如何猜得中?」
只見前方四位華裝的小姐正說笑,面容與這少女有許多相似,和*圖*書想必就是她的姐姐們了。
班主笑道:「奴知道了,是郎有情而妾不知意,奴說得可對否?」
杜玉揭開面具,發現是個模樣稚嫩的陌生姑娘。
杜玉想,如果顏綾心也在台上,想法估計也和這小姑娘差不多吧。她常年拄拐,不曾習舞,嗓子沙啞也定不曾唱歌,在這台上格格不入,恐怕此時也如坐針氈吧。
「奴不會阻撓公子將人帶走,但眼下大戲開唱,奴也無餘力替公子尋人。還請公子在這一百七十二人中猜上一猜,若是公子與她有緣,想必能一次猜中吧。」說完,班主飄然而去。
班主說得對,若是情投意合,則自然猜得中。他剛才一路走來,一直在呼喚顏綾心的名字,她如何聽不到?既然聽到,為何又不願意與他相認呢?
什麼大哥……再被你多喊幾聲都要變老了。杜玉苦笑著點頭。好不容易找到個模樣相似的女子,結果居然不是顏綾心。見了這少女,杜玉心中更是認定顏綾心現在急需他的幫助。
這姑娘呆若木雞:「我、我不認識你……別、別欺負我……」
「你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一個白頭髮的姐姐,和我差不多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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