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想了想:「要春天的紅楓葉,夏天的積雪,秋天的嫩筍,冬天的花海,只有這些東西作禮,才能見到仙君哩!」
筆者坎恭敬地鞠躬:「小仙長,敢問杜家仙君可在此地?」他聽到庵內傳來的讀書聲,下意識探頭看向庵內。
「你來做什麼?!」杜玉聲音一下子冷峻起來,彷彿下一秒就要大打出手。
杜鵑道人經常開壇講法,山下鎮民也多有旁聽,自然就有許多慕名而來的佛、道中人拜師學藝——雖然這些人最後都會被山上的「蜘蛛精」給嚇走就是。
「確實很討厭。」葉霜月點頭,「你來歷不明又修了我門武功,既不肯說明自己的身世,也不願說明你的目的,你讓我如何相信你?但討厭歸討厭,娘親既然留你下來,說明你起碼不是什麼奸惡之人,所以不能讓你平白受苦。」
但無論如何,天機玄梁的人來此都不是好事。
明明是姐姐,有些地方卻比妹妹還小心眼……
「閑事莫問。」杜玉皺眉,「你找杜家仙君何事?」
夏日炎炎,蟬鳴不斷。陽光火辣得宛若要嵌入皮膚,花山的夏天比他想象得更加難熬。
筆者坎都要哭了:「小仙長,要什麼禮才能見到仙君啊?」
杜玉將金紙一丟:「一堆俗物!下次讓你家尊者親自www.hetubook.com•com
來見仙君!」要是那世尊真敢來,他就求師祖將那狂妄的傢伙挫骨揚灰,他再狂能狂得過遨遊宇宙的杜叔子?
杜玉站在院子里拄著掃把,聽著佛堂內傳來葉霜月朗朗的讀書聲,心頭那點燥熱才退息少許。
筆者坎點頭哈腰,他可不敢得罪仙家看門小廝:「小仙長,我家主子身體不適,不能離開天機玄梁,不然性命不保,這才只能遣小人來送信,還請小仙長轉告給仙君……」
筆者坎從袖中取出一份金紙:「這是我家主人向仙君送上的拜師禮,希望能拜入仙君門下學藝。」
你家主人……不就是那所謂的天機玄梁世尊嗎?
杜玉在寂月庵住了一個多月,平素就睡在收拾乾淨的柴房,日間打掃庭院,夜裡聽著葉霜月的讀書聲入睡。這般日子倒和當初在尋仙山相似,平平淡淡,無憂無慮。
杜玉連忙搖頭:「自從上次後葉冷星再也沒找過我,我最近也一直沒有和她說上話。」
杜玉有點狗仗人勢的模樣,他昂首挺胸:「想要拜師你家主子不親自來?派你這麼個小小說客?還有他有什麼膽子自稱世尊?真是好狂妄啊!」
杜玉輕咳一聲,在筆者坎期待的眼神中一揮手:「去去去,這點禮物根本和*圖*書見不到仙君。求我也不行,快滾快滾!」
杜玉胡思亂想著,只見日光漸沉,陽光從燦爛的金色變成恢弘的橙紅色,半片天空宛若被燒透一般紅彤彤一片,煞是好看。就在他欣賞落日時,身後傳來陌生人的聲音:
他站得懨懨,便靠在牆邊打盹。不知過了多久,他迷迷糊糊聽到腳步聲,抬頭一看,正是手持書卷的葉霜月。她柳眉微立,面相是美人薄怒,然而那刺眼的疤痕卻將她的美麗破壞殆盡。
真是費解……
杜玉有些小人得志,好像他自己也成了仙人似的。
明明很排斥他這個外來者,但師尊卻從不刻意刁難他。這也是她的可愛之處吧。
杜玉調侃道:「你們姐妹親密無間,她怎麼會故意躲著你?肯定是有別的要事纏身。」
「不敢不敢。」筆者坎低眉順眼,「小仙長,這庵內除了仙君莫非還有其他人?」
本來要找借口的杜玉臉色一正:「我不累,只是看個門而已,不至於累倒,好歹我也是個半仙。」
杜玉看著她那憂愁的背影,難免感慨,師尊這個姐姐當得可真操心,既要代替師祖照顧妹妹生活起居,又要關心她日常心思。她也不過十五歲,哪裡來這麼大能量能把所有人的事扛在肩上呢?
然而他還沒有解釋,hetubook.com.com葉霜月蹙眉道:「如果累了回去休息,何必撐著站在太陽底下?累倒了又得給娘親添麻煩。」
筆者坎被這個問題問得支支吾吾,只能一個勁地央求杜玉通報仙君。
再怎麼說這人也是來拜師祖的,杜玉沒有資格替師祖做主,他剛想轉身去找師祖,心中卻響起師祖的聲音:
杜玉躺在藤椅上,眼見葉霜月又坐回佛像後讀書去了。佛堂內的佛像塑了金,與幾百年後的發綠銅像截然不同,金碧輝煌好似真的有佛光普照。杜玉一直很好奇,師祖既然是以玄法登仙,算是半個道姑,何必留著這佛家的雕塑呢?難道仙人也需要拜佛嗎?
葉霜月臉色愈發疑惑:「真是怪事……」
杜玉指著自己:「師尊——師姐你問我?」
葉霜月見狀,上下打量他片刻,又問:「你最近看到冷星了嗎?」
杜玉逐漸冷靜下來,他發現這個「筆者坎」的聲音、體型和膚色都和他認識的那個筆者坎有巨大的不同。他逐漸明白,筆者坎只是一個身份、稱呼,在遙遠的過去,筆者坎則是另外一人。
「小仙長?小仙長?」
一座不大不小的尼姑庵,一家有著離奇背景的三口人,一臉人憎鬼厭的瘢痕,這就是十五歲的葉霜月所擁有的一切。難怪當杜玉與葉冷星走
和圖書得過近時,她會像一個護短的雌獸一般氣急敗壞,因為她不允許有人破壞她這僅有的溫情。
杜玉作為蒼天門雜役,主要工作之一便是看守大門,避免有和他一樣的冒失鬼直接闖進來,在工作時間打盹屬實是丟了楷模雜役的臉。他張了張嘴,想給自己找個理由辯解,諸如昨晚睡得太晚,又或者今天身體不舒服……忽而自嘲一笑,這不就跟小時候為了不念書向師尊耍賴一模一樣嗎?
筆者坎滿頭大汗:「這個、這個……」怎麼回事,來的時候天機錄沒推演出有這麼一劫啊?這看門的小鬼怎麼這麼難纏?
杜玉回頭看去,下一秒肌肉緊繃,差點打出殺招。他從藤椅上猛地跳起來,卻見寂月庵外站著一名書生打扮的男子,此人臉上貼著八卦中的「坎」字元紙,不是天機玄梁的筆者坎是誰?
杜玉眉毛一挑,擋住他的視線:「仙家之地,你還敢偷看?」
您老人家還真是神通廣大了。杜玉汗顏,他剛才那狐假虎威的模樣是不是也被師祖看在眼裡?有些丟人了……
杜玉有些感動:「我還以為你很討厭我。」
筆者坎大驚失色,還真被杜玉唬住了:「小仙長勿怒,小仙長勿怒,是我們欠考慮了!我家主人是天機玄梁的筆者之首,人稱尊者,又敬為世尊,還hetubook.com.com請小仙長替我家主人通報一二。」
杜玉聽著她的話,心思逐漸飄遠,眼前的少女好像與幾百年後的師尊重合了。她們一直都是同一個人,從來沒有變過。
筆者坎連忙告饒:「小仙長勿怪,小仙長勿怪,下民驚擾了仙長,還請仙長恕罪。」
「我不是你師姐。你叫我葉霜月即可。」葉霜月糾正,「妹妹已經好幾日沒有上早課了。她若是有事,肯定會找上你,我才問你最近有沒有見到冷星?她可有什麼事安排你去做?」
葉霜月說:「所以這才奇怪啊。」怎麼也想不通,她只能無奈地搖頭,轉身回到佛堂。
不能離開天機玄梁?杜玉將這個信息記在心裏,又問:「那你們天機玄梁在哪?我怎麼聽都沒聽說過,怕不是個三流小勢力?」
杜玉打開金紙,悄然倒吸一口氣,只見金紙上羅列的並非財寶,而是山川河澤,天機玄梁是以世間百物作為拜師之禮。杜玉控制住神情,裝作不屑問:「你家主人是誰?你可知想拜入仙君門下的人何其之多?僅僅靠著這些世俗之物就想拜入仙門?你家主人未免太不識趣了!」
「不見。」
這樣的師尊,倒是有幾分靈動了。
正思索間,葉霜月又走了回來,她搬來一張藤椅放在陰涼處:「杜玉,你坐這兒守門,不必始終站在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