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恆點頭，后又回頭對幾名隨從船員道：
不過要她細細講道，卻也說不出來究竟有何處變化。
還未撐起船槳擺上記下，西邊不遠處便現出了另一船隻的影子。
這招極快，一擊即可破壞顱腔內部，外表上看，只是有道纖細劍氣刺透眉心，流下幾滴鮮血。
他嘆了口氣，勉強將魚丟進簍里。
夕恆坐在船上聽著，卻是皺眉越深：
「忘了么？我可是大趙帝姬，在本來的繼承順序當中，那皇位本就應當是我的東西。」
船槳划動，夕恆繼續靠近。
早已麻木失意的船員們，每日工作期間都不會表露出任何情緒上的波動，與旁人閑談時，也只會低喃著說出一些早已經重複了不知多少遍的話語。
「我曾聽聞凈火明尊就存在於崇海對岸的大陸，可如今看來，原來所謂崇海對岸，根本不存於世……」
「俺從小就是大趙百姓……」對方小心翼翼。
她一如既往前去甲板，準備先看看船隊今日狀況，之後再去給那些瘋癲之人一個痛快。
因為只要去了，很可能不過多久就將身死於此。
起身，隨後便毫不猶豫地離開艙房。
難道太陽升起的方向是錯的嗎？她在無意識間返航了？怎麼可能……
周邊小弟更是不敢多問多言，連忙起身離開。
並且回到大趙，部分人還能與親朋好友重聚。
清晨港口人數不多，只有寥寥幾名身穿深藍衣物，腰間配刀的身壯之人對一群較為消瘦苦弱的搬運工施令，命他們一遍遍卸下大船物資，並持續巡查港口。
「明明相隔了一座崇海，兩端文明卻也沒有明顯差別嗎？」夕恆疑惑。
沒想到自己一直向東，還真的就完成了一次環球航行。
「不過只是座小島，並非你我所期望的陸地。」夕恆搖頭。
「怎會……你我明明一直向東，渡過崇海來到彼岸，可這彼岸卻又是大趙？」陳鳳火無法接受。
雖然航行最終的結果只是回到了大趙，令夕恆心情不佳……但好不容易回來岸上，總歸是要好好歇息一番。
遠處倒確實有個島嶼形狀，但朦朧的白霧遮擋視野，使其看起來像是虛幻之物。
他看出眼前之人來歷不凡，身姿模樣氣質更是遠超常人，興許是傳聞當中的暗勁高手。
「才剛回陸地，你就想到這些了嗎？」
「自從聽聞了修仙界域之事，我就以定好必要登基為皇。」
「瓊崖？」夕恆聽過這個名字。
與陳鳳火一同踩上那老漁夫的漁船，並隨之行了小半個時辰，便能看到受稀薄霧氣所籠罩的一片不大的港口小城。
島嶼周邊正遊離著些細長棕色，好似湖中柳葉般徐徐飄動，那大概就是旁邊船員所說的船隻。
少女將ｈｔtｐs://www•ｈetuｂooｋ•com•com地圖隨意拋給旁人，便不再理會對方，牽著陳鳳火行去滄城內部。
「當然，向北走就是了。」
「這位閣下……滄城乃是大趙南域沿海之地，北臨瓊崖，東近南繳。」
周邊船員回頭見了她，立刻恭敬地讓開道路，稱道殿下。
她自己在海上漂泊了半年時日，都已做好了死去的準備，可最終卻返回了大趙，心中都已隱隱有了放棄的心思。
「還真有啊……」
「真是大趙？！」
今日天色還算晴朗，幾朵殘片似的雲彩遮不住東方太陽的明輝，播撒下些微暖意。
再仔細多看一番，就連船隻的模樣形狀，也與大趙國中漁船相似。
「我們從崇海對岸而來。」夕恆道。
「我根本沒想來這地方。」她搖頭說：「可有地圖？為我拿來一份。」
「不過，即便有著陸地也可能只是群島，並非真正的大陸。」
她對跟隨在身邊的赤天神女苦笑。
怎麼會有人不知大趙國的名謂呢？
「也許吧……」對方又發出一聲嘆息，接著就依靠在夕恆肩頭，變得沉默下來。
「死便死了。」夕恆隨口回答。
「皇位？」這兩個字倒是將赤天神女的注意力從失落當中勾初。
這也算個好消息。
受過如此濃烈的殺意掃過全身，這些幫派人士明白實力差距，根本不敢多言多問，恭恭敬敬地讓開道路。
但距離相隔如此之遠，怎麼可能會不同呢？
離開港口，腳步踩過有些泥濘的小巷，即可來到一片較大些、有著漁民不斷吆喝賣魚的地方。
夕恆在後方清晰聽得船員所言，走向船首，要好好看看所謂的島嶼。
到現在找到了陸地，得到了生機，已經是相當滿意了。
「老人家，我們渡海而來，可問這是何地？」
這裏怎麼可能會是大趙，她可是一直在向日出之地的東方航行。
但他們初見夕恆身影還未做出反應，立即就感到背脊發冷，好像有什麼恐怖之物從背脊攀上。
他們又不求仙，在海上經歷了沖沖災難，近兩百日來愈發麻木。
「駛過去看看。」夕恆聲音平淡。
「那邊有漁船遊盪，這島上還有人煙嘞。」說者語氣虛弱，也帶著幾分笑意。
對方身穿蓑衣頭戴斗笠，外衣之下是一身樸素的淡藍粗布……很像是大趙國內的尋常百姓。
出現噪音，一般就是發生了什麼狀況。
夕恆環顧了一圈港口的樸素模樣，隨意朝一側旁人問道：
陳鳳火抬頭瞥了眼天上晴空萬里，烈日朝陽。
「怎麼連語言都一樣？」
不過看在前頭兩位殿下的心情似乎並不太好，他們也都沒有多言，只是靜靜待著。
對方愣了許hetubook.com.com久，直到夕恆再滲出絲絲殺意為其提神，才緊張作答：
海波蕩漾，伴著外界噪音落到耳邊。
練氣修仙之事，距離她應該還有著不小的距離。
她聲音輕微，似是相當失落。
「也許吧。」夕恆安慰：「但也說不定這個大趙並非以往大趙，其中有著修仙之地呢。」
她逐漸聽清，這聲音好像並非驚慌，反而是種激動與興奮。
「先上去詢問一番島上漁民……如果有的話。」
「黑暗天宗？」
「……你說什麼？」無意識間，夕恆聲音增大了些許。
所以，在太陽升起之後，能見到遠處地平線上浮現出一座島嶼，船上早已麻木的眾人當然會變得激動。
「之後，你繼續執掌教派，協助我奪得皇位可好？」夕恆捏起一塊點心，觸在唇瓣，輕輕咬下。
「你怎知曉我們還有機會回到大趙呢……若是在海上遇難，又當如何？」
其中，有一道被她命名為『恩賜解脫』的無痛刺劍。
並且這島上還有漁船人家，可能另有村落在此。
「這島無名，不過向北數千米便是滄城……」
但越看越覺得，眼前此人與大趙漁夫沒什麼不同。
「是！」舵手連忙答應。
陳鳳火隱隱有種感覺，並將其道出：「想來，若是這世上真有人能尋得仙境，那人只會是你。」
「若是如此，可否說明了此世間根本沒有崇海彼岸呢……」
剛踏出幾步，敏銳的聽覺就注意到，船上有些混亂的噪音。
這個人，難道都不會失意的嗎？
夕恆不想回答。
一名隨從船員熟練拿起船槳划動，將這一葉扁舟推去東方。
周邊船員立即想起了妖魔恐怖，連連點頭。
雖然她已有些厭倦海上漂泊的日子就是了……
難道這些人真的是從崇海對岸駛來的？
身邊伴同夕恆到此的船員聽聞此語也顯激動。
海上長風吹來，將其上宣紙惹得濕潤，文字都已有些模糊。
濃烈的恐懼滲進腦海，使他們後撤數步。
宮中之前對於文官較大的懲戒之一，便是發配瓊崖。
接著，她轉眸面對向眼前身穿舊蓑笠的老漁夫，講道：
老漁夫好似從未想過會有人從崇海那方向前來，即便聽了些微水聲，也還是自顧自地忙活著捕魚之事。
「渡海？」但眼前老者一時沒能理解。
過了不久，陳鳳火來了這邊，遙遙望去遠端島嶼，緩緩鬆了口氣。
「雖是如此，你我也可在此休整些日子。」
傷勢看似不大，但實際上能在一瞬之間，將整個人的意識全然抹去。
只有溫暖的春風拂面而來時，才會意識到原來早已不是冬天。
就算只是座小島，而並非船隊所欲前往的崇海彼岸大陸，也總算是能勉https://m.hetubook.com.com強再多保住一會性命。
「哪一國？自然是大趙了。」對方困惑著回答。
對方沉默了會，卻是以問題回答問題：
夕恆朝那遠望，仍還存在的些微薄霧給視野蓋上了一層白紗。
……
「嗯……」對方只輕聲呢喃。
「嗯？」而夕恆倒是不知道對方為何會如此出言。
夕恆愈發覺得怪異，張口問：
上次如此，還是因忽有失心瘋的船員傷人。
對方沉默良久，雙眸當中的幾分神采化作一縷嘆息徐徐呼出。
「等到之後，你我再去別處尋仙吧？」她對已經變得失落的赤天神女說。
對方覺得自己好像說了錯話，不敢再說，只問：
夕恆起疑：「這片海域飄了許多興奮劑似的東西？」
「帶我們去你方才所說的滄城，到了地方給你幾兩銀子。」
她理解了夕恆的地圓之說，卻更加失落：
雖然這種海邊小城客棧菜品，也不過都只是些早就吃慣的魚蝦，但總還是比船上餐食更有味道。
這裏立著公告，上方掛著幾幅線條粗糙，畫技不精的通緝畫像，貼有幾張徵稅告示。
「……你我總算是在這崇海，找到一點人煙了。」
就如曾經紅妙師姐所言，只要武者實力足夠，無論去哪都會被奉為上賓、以禮相待。
腳步踩在厚實的木頭階梯，在悶聲間回到甲板。
「又或許，此世已無那般可以修仙求道之地。」對方搖頭：「必要飛舟跨越界域才有可能，可當今天下又已無飛舟的線索，還如何跨越呢？」
瓊崖乃是大趙極南半島城池，地域偏遠交通不便，與中原難以交流聯繫，使得瓊崖在文化經濟方面比之中原城池落後許多，派往而來的官員難以管理控制。
遠處小島愈發接近，夕恆安排幾名船員隨她與陳鳳火一同乘坐備用的救生小船前去。
才剛回到大趙，就已經開始計劃之後。
相信這點，還不如相信自己已經越過崇海，搞了一次環球航行呢。
她在城中找了間最大的客棧，在其中招呼店小二上來幾分餐食。
「你說這是大趙？」身邊的陳鳳火顯然也與夕恆一樣無法接受。
「應該不是海市蜃樓吧。」她仍抱有懷疑。
「回殿下！」舵手的聲音今日變得更精神了不少：「今日晨霧退散時，俺幾個就見了東邊有一小島顯出。」
夕恆將長劍擦拭地亮潔，慢慢起身，再將其收回鞘中。
小船在數十人的協力下帶著繩索宛如電梯般徐徐下落，在水面點出波盪。
至於船員對此倒是沒做太多反應，只周圍同伴面面相覷。
這人識相地命令手下：「快去船上拿份地圖下來。」
清晨初醒，夕恆以絹布擦拭長劍，使其光亮如新。
「對、對啊。」老漁夫聲音顫抖hetubook.com.com……
「原來真有座島……」
「那是什麼……」
「總會有辦法的。」
若真是遇了有人煙的島嶼，興許崇海彼岸的大陸，也就距離不遠了。
他們在海上漂泊都快要有了半年，總算看到了一處能讓人活命的地方。
只是奇怪，為何這片土地的人的衣著語言，都和大趙的相差不多？
夕恆就在原地靜等著。
在海上漂泊百數十日來，她已經在劍心的精神空間當中磨練出了十數種較為完善的化勁招式。
船隊自深秋近冬起航，如今過了接近半年，已是后春時節。
片刻后，眼前之人將船上沿海之地的地圖恭敬遞來。
只隱隱感覺，眼前這位赤天神女，好像對她有了什麼奇怪的心思似的。
「興許你我只是駛錯了方向。」夕恆隨口安慰。
只是在船上看不到春風拂過江畔，吹得江邊柳樹微擺，也見不到春日盛開的花叢錦錦，更沒有紅聯新貼、燈籠點亮。
「島嶼？」
眼前的幫派男子愣神片刻后小心詢問：「請問閣下是自何方而來，到滄城又有何時要辦，若是我藍衫幫能做的……」
「有座城池？這裏靠近陸地？」夕恆本以為有個村鎮就已經很不錯了，沒想還有城池。
夕恆繼續道：「你我目的都是尋仙問道，等我有了大趙皇帝的身份，便可以調動整個大趙的力量替你我尋仙，所以可願助我一臂之力？」
陳鳳火與夕恆四目相對，眼波深處微閃著幾縷模糊意味。
因在海上遇過太多麻煩，夕恆總覺得運氣不會站在自己這邊。
「真回了大趙啊……」她扶額。
她可是用了一百六十日才跨過崇海，來到這方島嶼。
大趙南海，滄城。
夕恆接過展開捲軸，見其與大趙南方疆域圖基本一樣，只是多了些海上部分。
「你們返回通知船隊，讓他們在先這座島上駐紮，之後事務等我與赤天神女返回再論。」
漸漸，夕恆看清了遠邊船匠的衣著模樣。
「又起了什麼麻煩？」夕恆都快要習慣了。
雖然老眼昏花看不清楚，但對面船上來人顯然不是漁民打扮，他只得連忙奉承道：「諸位真是巧遇，俺這正巧抓了幾條，就贈給諸位大人。」
「你倒是豁達。」陳鳳火輕嘆一聲。
聽到銀子兩字，他眼目立即不再昏花：「閣下請隨我來。」
島嶼周邊，徐徐遊盪著的小漁船與船上漁夫的身影動作格外生動。
海上溫度的季節差異不如陸地，難以感到季節流逝。
見海上有船隻推來，就圍上來要收取港口用費。
也許只是錯覺吧？
不知為何，陳鳳火更向夕恆靠近了半分，似是身體逐漸失力，要靠在她的肩上，輕聲道：
但在夕恆心中，好像根本就沒有放棄兩字。
有著村落的小島，ｈeｔｕbｏok.cｏｍ•ｃom
興許就離大陸不遠了。
這似乎是個好消息，但她越聽，心裏越是覺得怪異。
「就在現實里，也試一試此招吧。」
「此地是哪一國？」
「這滄城，是位於大趙的何方何地？」
夕恆向對方講述起自己先前所定好的計劃：
只要島上沒有妖魔且有著一定物資，她可以領人在此建立一個補給基地，供給船隻繼續遠航更久。
「就算不願承認，你我今日看起來也是已經返回大趙了。」
「此為何處？」夕恆沒去和對方廢話，只繼續。
曾經作為皇帝在朝堂處理政事時，就常見有官員被流放至瓊州瓊崖的記載。
今日，大概就要動劍了。
接著，夕恆令船員繼續工作，並派人叫陳鳳火下來。
今日收成實在不佳，不過幸好能找到這麼一個偏遠地方捕撈，不然若被港口的幫派見了，每次捕到魚都得給他們上貢。
若能搭上這條線，對他們幫派算是極大的好事。
「崇海？對岸？」度覅昂更困惑了：「人們都說崇海沒有邊際，再怎麼游也過不去。」
她著實有些搞不明白，夕恆為何能夠如此迅速地調整好心態。
「是！」
「收網回去吧。」他把簍子安穩放好，昏花老眼摸索到船槳。
夕恆見殺氣的震懾效果已經達成，便隨意拋給旁邊老漁民幾兩碎銀，離開腳下的小漁船。
自從經歷過當初那場幻境，夕恆就總覺得對方有什麼地方變了。
「多謝。」夕恆說：「之後還請你繼續作為赤天神女，引領殘剩的凈明宗與黑暗天宗。」
「而就算有大陸，也可能不會有什麼修仙的界域。」她將期待拉到了最低。
噪音漸變得清晰。
這座城池不算太小，至少比尋常邊遠小鎮更大些許，勉勉強強是能配上城字。
「……還有這一回事？」陳鳳火有些迷茫。
讓人在意識到疼痛之前，就失去感知疼痛的能力。
「既然如此，我與你一同，才最有可能尋得仙路。」她說：「我願意助你。」
「各位真是從崇海對岸過來？那邊國度又是何名謂？」
「真有島嶼么？何時發現的？」她問向一旁舵手。
膚色語言和長相？
「但不要立即登島，靠近之後我先帶幾人探查一番，確認安全再說。」
「也許世界就如天上滿月般是一圓形。」夕恆說：「繞著圓球一直走，自然是會回到原來的位置。」
在此經常出現殺官之舉，所以被朝堂官員避之不及。
只要可以生存下來，哪怕一直被困在島上，也比看著無望的目標而身死更好。
「黑暗天宗的慈悲聖女，也請由你擔任。」
「在起航之前，凈明教與大黑天教都已在大趙的東南地區站穩腳跟，如今已過半年，想必聲勢也已更增幾分。」
這一網下來，只撈得兩三條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