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知為何，當對方看清書冊表面的三字時，扶額輕嘆。
少女抓過，隨意道：「名字好簡樸。」
她隨便找了個理由：「因崇海界域崇敬真龍，我也畢竟生於斯長於斯，難以免俗。」
玲瓏滿目的重樓飛閣門前，眾多亮有光點的祈天燈的映照之下。
「存放在此的功法秘籍，大概沒有一個能夠真正抵達金丹境界吧……」
此處所有武學，都被劃定了一個境界極限。
「此為火獄寶閣本部，尋常修士不會多來，材料一般在坊市購置。」
就像在圖書館中，不買也可以站在書架角落，拿著書本慢慢翻看就好了。
練到築基之後，修者基本都要停息修鍊。
明白只要對方心思一動，劍芒就將化成無數劍氣朝她猛烈斬來。
前頭階梯是青灰岩石所鑄，平整到好似受過現代的激光切割與打磨，腳步踏上時能感到腳下有靈氣的晃蕩與溫潤之感，顯然是種與靈氣相性較好的石材所鑄。
「這麼嚴肅的嗎……」少女有點小失望。
「好。」夕恆很聽話：「有推薦的嗎？」
殷萬鸞初見以來對夕恆升起的幾分好感，因此稍降了那麼分毫：「此為逆反天理而行，不得超脫。」
這個理由顯然不太好，以至於對方眼神怪異。
「所謂強大功法，各存於每人心中，難下確切定論……不過若你不願循規蹈矩修鍊普遍廣泛的熾靈功，而想走些獨特路途，應當適合此功。」
「束經法堂一二樓已經打開，可選兩本功法、術法招式。」
「殷小姐。」櫃檯后的修者顯然知曉她們會來，已經做好準備，作揖行禮道：
「……唔。」
至於內部區域，品級倒更高一些。
受到莫名吸引，忘了如何抽離。
「此處束經法堂當中所存秘籍，本就多是殘篇。」對方搖頭道：「或是因千百年流傳間的自然缺漏，亦或其他原因而不齊……總之，既然此處無有原本，那便難以再尋。」
便道：「此地即為束經法堂，一層是修行修鍊之法，二層陳列著各類術法招式，你可在此各選一本。」
但修至最高也不過築基前期，這個等級的幻術幻境，劍心能夠輕易看破。
坐在一旁的殷萬鸞不知為何淺笑了下，抿了口茶，再說：
「不應當吐水嗎？」殷萬鸞反問。
「再說，如今修行之人儘是為了長生才費心竭神地修鍊，你卻顛倒過來，想以本應最為重要的壽元為代價，強制將修士催熟。」
下一刻她又好似明白了什麼般，慢慢伸手觸向劍勢覆蓋的區域。
夕恆看出自己是又受hetubook.com.com了照顧，朝對方抱拳做了個武者之禮。
「……沒想到外域武學已發展到如此境界。」殷萬鸞遲鈍了會才作答：「果然如你說是，修者褪去，凡人即得發展。」
轉身，再轉身……
這裏，應當就是整座火獄當中數一數二的富有之地。
「尋常入界修者至多在此停留半個時辰，我給你一個時辰，並且若有不解，可以向我詢問。」
「……」
夕恆環顧周邊，不知此地是用了什麼法術保持了潔凈整齊，就連地面的各個細微角落都不見多少灰塵，最多只見樑柱之上扎著鳥巢，尾羽閃爍著金光的鳥兒在其下方撲棱著翅膀翻飛。
夕恆跟隨著身穿嚴實白袍的金髮少女，慢走在地面鋪蓋的白玉石板上。
林立著的重樓高閣愈發靠近，琉璃金碧構成的牌匾在漂浮著祈天燈光亮下反映著星光點點，碩大的紅梁圓柱鼎立，上方似是剛被清潔一遍，了無塵埃臟污。
「紫黃炎靈功，大衍火網經，蝕肉劍經，玄光圖籙……纏心情痴幻笈，紫羽月洛魅法……化龍訣？」
「嗯。」夕恆早猜到會收到如此回答。
殷萬鸞仔細盯來，淺赤與淡金眼瞳相對數秒。
至於《八石震書》，就只是普通的、土屬相性較好者所修法術了。
她略過前頭十幾排書架，直直朝最後方行去。
夕恆應了聲，伴隨對方踩過十數階青石，踏著金紅地毯跨入大門。
她接連講了好幾句，勸夕恆打消這份心思。
特別是現在微微蹙眉的樣子，已經完全不像先前的那副人偶模樣。
她解釋期間，突然感到一股凌厲劍勢自夕恆身周逐漸泛開。
閣內倒不似外邊那般精美，正擺著眾多木箱鐵箱、桌椅與玉石金樹裝飾，顯得有些紛亂。
她從未有過這般感受，很想知道為何如此。
被這麼勸了一遍，夕恆也確實被勸回了一點點。
說罷，夕恆便期待著對方做出肯定的回應。
下一秒，這位白髮少女微微勾起嘴角，又問來：「如此，可算是心劍合一之境了？」
手指向上伸去，稍稍踮起腳尖，將那本置於高處位置的《化龍訣》抓在手中。
領路的金髮少女停下腳步，將這幾字複述了一遍，轉身再以好似看外星人似的目光，投向夕恆。
這個要求可不是隨意提及，而是早已經想好的。
她也確實算是外星人，就是了。
片刻后，以一如既往的沉靜語氣出言：
好似對方有種神秘的力量，會使人下意識鬆懈開表面的重重遮掩，放下精心構造出的心和_圖_書理面具，再展露出一絲絲自我的真正內心。
「一般而言，名稱簡樸古舊的功法必曾經過多番迭代，雖並非至高至強，至少也安穩安定。」殷萬鸞解釋道。
與夕恆相談的這小段時間，已令她營造出的聖潔高潔感褪去。
「消耗壽元，提升修為？」
還不如一旁的《金絲騰蛇靈法》，那至少能在修鍊之間將身體變得柔韌無比，配合一身武學能有些用途。
「……」身穿白袍的金髮少女又無奈地輕嘆出一口氣，放下左手茶盞，終於起身：「我便助你尋上兩篇。」
「不過還是問一句好了……」
既然之前吃過這一類好處，現在又要修鍊另一套體系，自然應當套上自己的成功經驗——好讓她在短時間內突破境界。
「你為何非要想著那化龍之法呢？」殷萬鸞扶額。
她作為凈火教副教主之女，長久鍛鍊出的聖女氣質，在面對這名自外域而來的美麗少女時……總不知為何難以維持。
她稍稍閉眸，以心眼見到了眾多劍芒于身前閃爍。
這功法名稱總是比熾靈功更引人注目，少女將手中秘籍先放在一旁，接過新功法。
「化龍決毫無火屬相性，你若修鍊此法，將來進步速度必然緩慢。」殷萬鸞提醒：「而你方才想以邪道獻壽元增修為了，修鍊速度不是極為重要麼？安穩尋個火屬功法吧。」
「我可不願親自將你送入凈火。」
少女輕輕踏步，錦履在階梯上方敲出微弱脆響。
像《幻波幽功》主修音律，配以音法招式對敵，高明之處是：可以音律構出幻境。
「可曾聽聞風雨化龍之說？龍乃水生，水火相剋，怎會成了火屬？」對方很顯然要說服夕恆。
「沒錯，此雖為修鍊之法，但同時也是一本劍道釋解。」殷萬鸞點頭道：「若能將此秘籍劍道融會貫通，抵達心劍合一之境，在修鍊上可以事半功倍。」
夕恆上一世從幽魆門內獲得的功法，就有著金丹的篇章。
櫃檯后的方架，更是陳列著種種有靈之物。
夕恆原本相當有興緻，可見得這一段，就難免咋了下舌。
「嗯？」
秘籍書冊按照大小，封皮顏色平整排列。
她本想，既然自身已經能夠化龍，那麼再修鍊這本化龍決，應該可以再提升一番龍化之後的戰力。
「上品功法化龍決，乃是以靈氣沖拓經脈，御氣激血肉真靈，煉體凝出青光龍紋，總有五重……分為皮、鱗、翼、筋、骨……練氣階段可習得撕天龍爪、鱗盾、龍鍾、龍咬等招式，若想練成，需以龍血浸身沐ｍ•hｅｔｕbook.ｃｏm.ｃｏｍ浴……」
「此法名為『赤鳳承天劍經』，作為火獄至強之一的女修士，便是修鍊此法。」
「為何？」殷萬鸞不太理解。
夕恆環顧著前端密密麻麻的書冊，心神幾乎沒什麼波動。
第一眼，便看到了中段的一句，輕聲讀出：「需有一定的劍道與武學境界才可進行修習……」
殷萬鸞隨意點頭，又帶著夕恆跑去了一旁的登樓長階。
她沒聽過。
「那此地的至強之法是哪一本？」
「招式術法就不必了，我可再拿帶上一本化龍決？」
夕恆也回過神來，踏入書架的廊道當中，目光掃過其上多種功法名稱。
「平時若需材料符咒，也是來此購置嗎？」夕恆順便問了句。
對方只擺擺手讓她做事，然後慢慢喝起茶水。
她在上一世的幽魆門內，已經用蓄怨珠換取了一種直通築基圓滿的上品修行功法，據說少有能與其相比的法門。
在後側書架位置的一個高處，抓出了一本看似平庸無奇，藏於眾多火法當中的一部法門。
功法名謂看起來都較為玄妙，但靠近翻看簡介后，即可發覺這些都只是下品的尋常功法，或許有一點特殊之處，但意義不大。
直至數秒后的此刻，她的目光仍注目在對方深邃的紅瞳之間。
「這應當只是本殘篇，不知其原本就是殘篇，還是被有意刪減。」她認為是後者。
找到坐著飲茶的殷萬鸞，便詢問道：「此本似是殘篇，可有完整功法？」
「嘖。」夕恆吐了下舌頭。
「熾靈功，拿去。」
夕恆掃過之後，搖了搖頭繼續向深處走去。
她逛過這片藏經閣后，就已經隱隱定下心思，要修學幽魆門的功法。
「無論你究竟是因何欲求，需如此拔苗助長，皆再莫念及此事……使用魔功增補修為者根基必然不穩，練氣修士修鍊則難以築基，築基修者習學便不可再進至圓滿。」
「聽，聽過。」
「習武練得肉身之力而非真靈，再多也多不了多少。」對方搖頭道：
體內更為磅礴的氣血，使她在各個方面都取得了不小的優勢。
「罷了，拿便拿吧。」眼前人呼出一口氣，又說：「不過你可要想好，修鍊兩種法門只會額外消耗心力，同境界之間，實力不如只修一道功法者。」
不過看對方模樣，還是順應著點了點頭。
說罷，便朝著規整秩序井然的書架行去。
「選擇期間，可以拿著翻看一遍么？」
「是該多謝。」殷萬鸞按了按太陽穴。
「多謝。」
閣門正敞開著，踏入便可見的眾多平整排列著的書hetubook.com.com
冊與書架。
一股慈悲氣質於她眼角播散，卻又有另一股相反的凌煞意味與其相輔相成。
翻頁，看起其上簡介。
「嗯……」
金髮的殷萬鸞看著她這副模樣，總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若修鍊此法，對夕恆的整體實力不會有太多增長。
在兩人進入樓閣挑選合適功法之前，她提及了一個自己的小小要求。
「也有噴火的……」夕恆還想狡辯一下。
聽其語氣，確實相當嚴厲排斥這類損壽之法。
將她帶到此地后，殷萬鸞便坐在了側邊木椅，以靈氣催起一副專用於泡茶的台案，使其上茶盞水壺自發挪動，徐徐將散著熱息茶水落入杯中。
夕恆在後面淺笑了下，一如之前跟隨在對方後面：「多謝。」
就算這裏就有，也會封存地相當嚴密。
「嗯。」少女認真點頭。
「那，卻也沒必要再多看了。」
「你所選功法是何？」
「那，便算了。」夕恆搖了搖頭。
輕散的長發連帶著白袍褶皺在翻開書頁的動作間徐徐輕擺，靜謐美好。
「不必說謝。」殷萬鸞輕咳兩聲，勉強找回了之前的氣質：
「我這是被特殊照顧了？」少女歪了歪頭。
翻開第一頁，查看其中簡介。
「你身為火屬相性極高的真靈根，自當選擇火屬功法，這化龍訣同火屬相性有何關係？」對方顯然不太理解她腦迴路。
在此界當中，應該難以得到損耗壽元增長修為的魔功了。
「既然功法已經選好，也該去下面測一番你的陣道天賦了……以此確定之後是入我凈火教，還是留在這萬寶閣中。」
其實，她在幽魆門得到的功法，也算是與火屬有些聯繫。
少女輕聲念罷，看向最重要的後方一段小字。
通過懸空長廊，又前去了後方樓閣。
曾經在大趙使用奪命決修鍊，可是讓她的進步速度，遠超了尋常的凡俗武者。
夕恆覺得自己的術法招式已經足夠。
夕恆隨意找了個借口：「我在凡間習武時多煉出了一些壽元，希望以此增快修行速度。」
「此篇可練至築基後期，成就第三重龍翼。」
夕恆做出一副認真聽講的模樣，小雞啄米般接連點頭。
「另外，習學傳播魔功於火獄當中乃是大罪，若被教派查得，必然遭受追捕，最終投入凈火之內。」殷萬鸞認真道：
多盯了夕恆片刻，才道：「你要這幹嘛？」
「怎麼發獃了？」夕恆歪頭說。
由此，對方才終於放鬆，略過話題轉身，繼續進入萬寶閣內。
立即，便體會到了被數十把利刃所指，即將刺來的濃郁威脅。
「掃霞https://www.hetubook.com.com金章、幻波幽功，金絲騰蛇靈法，八石震書……」
就算不停也沒辦法，功法本身就已經沒有後續可練了。
殷萬鸞朝後退去半步。
她也沒打算直接修鍊，只想著等到日後空閑時多看上幾眼，說不定對她的化龍之法能有些啟發。
因此，已無再另尋珍稀法門的想法。
大殿門前沒有衛兵守候，只有一名穿鮮艷衣袍的修士，正在門后櫃檯靜候。
不過，既然能多學多看，還是多學些更好。
「好的。」白髮少女很乖巧。
邊緣書架都是些下品功法，大多至高可以修鍊到築基前期，甚至較弱者最多也只能抵達練氣後期。
「而你所說的消耗壽元之法，一旦使用了便會成癮般難以停息，之後必將在十數年，乃至數年、數月間耗盡自身所有壽元，待到性命盡散後悔之時無葯可醫，絕望身死——此乃大惡之邪道，萬寶閣不會存留此法。」
「龍，都是可以噴火的吧？」少女歪了歪頭，以懵懂將自己心思掩下。
「這個。」她慢慢靠近，把懷中金書遞過去。
而再將雙眸睜開，眼前景象只是一名穿著白袍的少女，文文靜靜地站在書架之間，靜靜默讀著手中書冊。
至於術法招式，幽魆門的特異法術，加上她在崇海界域收集的種種法術，應該足以面對多數情況。
「不可。」金髮少女捏著茶水輕輕抿下，平靜回答：「此處書冊皆有封印，只可見其中簡介。」
種種矛盾氣質集中在一人身上，著實令人難以撇開目光。
她將簡介閉合，仰頭看向周邊眾多其他法門，默想道：
金碧兩色交織，晶瑩敞亮的樓閣之下，柔化的微光綴在少女面頰。
「你身有武者之姿，想來在凡俗間也有幾分武功，不過如今凡俗武學還未延伸至心劍合一之境，不著急的話可以先暫緩靈氣修行，而習學書中劍道，成就心劍合一后再練此功……」
「……不好嗎？」
夕恆只能看懂其中部分，如飛劍、衣袍、靈芝靈花等。
夕恆將整個束經法堂內部區域繞遍，最終停在了一本金色秘籍之前。
「不要好高騖遠。」對方重複道，不過卻也轉身到后側書架中央位置，取出了一部表面繪有金鳳的紅封秘籍，遞來並講道：
「這麼說也難怪你能跨越界域……」對方輕輕搖頭，回歸主題道：「既然你可修成劍意，這部《赤鳳承天劍經》便是最為適合，可以上樓挑選招式術法了。」
「崇海界域的凡人間，只有我這獨一份，抵達了如此境界。」夕恆隨意道。
少女抱著有著金紋華麗封皮的化龍決，去往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