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行徑，好像是放學后在校門口等待一樣……
這麼想的話，凡人倒真像是被趕來宰殺的牧羊。
如果確實如此，那麼凈火的焚燒確實比血海大法更進一步，也更加的殘忍惡毒。
夕恆隨意思索聯想間，忽地察覺到自己身側，正有個熟悉的氣息接近，點來輕輕的腳步聲。
反而，此刻有修者引領著上千身穿白袍的凡俗朝聖之人，行在鎖靈陣內中央城池的道路之上。
上一世見到棺材時，其中大半都已打開，不知鑽出了何物。
「還是與當初一樣，我會將凝氣丹的練法，從最初到最後完整細講一遍。」對方隨手輕揮，靈光在指尖閃爍。
「奇怪……明明之前在丹方教學時摟腰都沒關係，為何碰肩膀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呢？」
前頭的凈火祭祀已經步入尾聲，隨著四大古鍾敲擊速度放緩，一些莫名雜聲也漸漸消失。
聚氣丹與兩種丹藥名稱相似，皆助力吐納靈氣，只有效力與推薦使用的練氣境界不同。
「那麼儀式結束后，在本都內城外面等我。」
無論在凈火教中，還是在幽魆門中，這個人都算是夕恆的直屬上司。
身為修者，夕恆自覺呼吸姿態沒有變化……但這種感覺，卻事實存在著。
如此循環往複，輕易渡過了數十日。
「諾，藥材都已備好，先處理一番吧。」對方進入正題，牽著她來到石桌前。
「怎麼了？」對方說。
「之前在外界，倘若我落敗了，也會被你裝進這種棺材里嗎？」
為什麼非要拍肩膀呢？
今日看了這場祭祀儀式，她心底也萌生了熄滅凈火，斬殺修士的念頭。
血海汲靈法不過只會汲取血液，而凈火卻是直接將整個人燒得渣都不剩。
周邊的火獄修者都正按照規矩朝凡人祈禮，但在夕恆看來，這群修士當中沒有幾個會把這些朝聖者當人看。
逐漸，整座祭祀場在夕恆眼中不再像是祭奠，而更接近於一座大型的流水線工廠……或屠宰場。
在這段這段空閑時日中，夕恆以最近所獲的大量資源，繼續助力自身修鍊，攀向距離還稍遠些的練氣四層。
「那白色的凈火雖看似高潔耀眼，卻是火獄罪孽的主體。」
這段時間來，她已被帶去過幾次位於火獄地下的幽魆門基地，與幽魆門中其他的同道者相識。
遲鈍片刻后，她還是用手腕，搭在了對方掌心。
光天化日下，排成隊列的凡人走入凈火，每個姿勢動作都在凈火耀光的映照下，顯得清晰無比。
夕恆站在遠邊m•hｅｔuｂｏｏｋ.ｃｏｍ.coｍ，觀望此景。
壇中四方，正有四座古鍾盪著震聲。
回頭，便見到那位淡金髮，淡金眼瞳的殷萬鸞。
「倒確實，應該被怨火燒盡……」
大祭期間，有一重要規則：
會令人下意識猜測，他們在抵達火獄、投入凈火之前，各自所渡的都是何種生活。
夕恆既有請人煉製這一選擇，又能在途中學些丹道知識經驗。
再通過隱蔽結界進入地底，前來幽魆門基地尋找丹師。
夕恆默想。
「不僅會焚燒肉身，人靈也會被吸收……」夕恆默想。
片刻后，殷萬鸞又道：
又一個莫名其妙的傳音聲落在耳旁。
「只是沒忘罷了。」白髮少女勉強集中注意，不讓心神受對方話語所挪。
言語間，無一不是在對朝聖者們表達敬意與感謝，還有些許憐憫。
其中最為嚴重的懲戒，便將修者也投入凈火。
天壇是一完整的正方形，表面雕著諸多精細火紋，一眼望去足有千米寬敞，四周或站或坐著諸多修士，可即便如此，也顯得空曠遼闊。
轉眼，已是夕恆與殷萬鸞完成了在外界的任務，返回鎖靈陣的五十天之後。
「其中是些近死，卻沒有被凈火焚燒的修者。」殷萬鸞簡單講道：「我以秘術將其保存，往後若遇危機可以試著將其喚醒，作為力量。」
又過了一會，完整的三十支千人隊伍集齊。
少女盯了許久，投進凈火的凡人也已經過半。
夕恆輕輕點頭，這也正是她所願的。
但夕恆不同，她有著組織依靠，能省下大量靈石。
十分鐘后，夕恆望著的人群，抵達到了內城前的廣場。
殷萬鸞離開前又用手指戳了下夕恆的肩膀，令她又不自主地微顫了下。
莫名的香氣環繞，不知是手中花草的葯香，還是其他。
夕恆想了想，也用幽魆門的傳聲術答應：「嗯，上次煉製的倒也確實用盡了……」
只在那座熟悉的漏斗形建築當中逛了幾遍，便就返回自己的小院。
「沒什麼。」白髮少女以不太平常的心情，做出了最平常的回答。
眼神中的含義是：『都說過了，別拍我肩膀。』
在心情猶疑與不確定間，她的語氣下意識漸弱。
人們所走的道路，不過只是鋪著普通凈白石板的寬路，淺色的花草樹木種在道路兩段，沒什麼特別之處。
他們重複著呢喃祈禱，在行祭修士的命令之下前進——模樣就好似被放牧的羊群。
如果自己在情感方面，還是初穿越時的懵懂模樣和圖書，肯定不會就此多想，只會覺得兩人間稍親密些也不會有錯。
偌大的室內，除了一旁未運作的煉丹爐下燃著的微弱靈炭火光，就只剩下了她們兩人的話語、腳步還有衣袍的摩挲與微弱的呼吸聲。
但她現在，即便可能還稱不上身經百戰，也算是接觸過了一些情愫。
若是火焰會燒出灰燼殘骸，眼前這不過幾米寬長的凈火之中必然早已堆滿了人的灰燼。
對方繼續道：「你我需等待時機，先篡奪得小份凈火，找出將其熄滅的辦法……在此期間，希望你儘快提升自身實力。」
「今日我可試著助你提升一些修鍊效率，例如，再回幽魆門中，做些丹藥如何？」
途中，她在幽魆門中的一名陣師的建議下，購置了幾本較為進階的陣道經驗書冊，可供她學習學究。
「你在丹道上也有些天賦呢……距離之前都過了十數日，細緻的動作卻未曾退步分毫。」耳邊傳來贊聲。
現今，夕恆已經服用過了五十顆練氣前期所用的聚氣丹，體內已經產生對此抗藥性。
不知在這些好像已經陷入幻境的凡人眼中，會是怎樣的仙域美景。
其中，煉器需要長年積累，才能勉強做出一件成品，便沒有專註。
因此就下意識地心想起，自己接下來要怎麼做才好呢？
但後者在商街丹藥坊中，比前者貴了五倍之多。
「來吧。」對方相當主動地朝她伸手：「同之前那樣，我會仔細教你。」
春日，街道兩側有清新白花開放，樹木招展著剛長出的細嫩枝葉，在微風間吹出沙沙聲響。
「話說，外面這些棺材裏面都裝著什麼？」進門前，夕恆回頭掃了一眼，問出了自己上一世就有些好奇的問題。
少女輕輕呼出一口氣，轉眼回到尾聲已落的大祭。
金髮少女淺笑著拽著她，來到室內有著兩人高大的煉丹爐前。
然而，她卻絲毫沒有面對上司的恭敬，只瞥了眼拍在自己右肩的素手，而後又將目光注向對方的雙眸。
這樣方式轉化靈氣的效率，顯然比會留下乾屍殘骸的血海大法更高。
夕恆過了會才反應過來，拿起桌面工具或催動法術，依照之前已經熟練了的所學，收拾眼前藥材。
少女送了個嘖聲，朝後退離半步。
而現在看著，卻只好似無意識的牲畜……
為什麼總覺這種話中有些奇怪的深意……是錯覺嗎？
雖然凈火祭祀本身，所需的只是人靈與人軀，但凈火壇還是搞出了一系列莊重的儀式。
「這樣嗎……www•ｈｅｔuｂoｏk•cｏm.coｍ」夕恆由此回想起許久之前聽對方過的話，問：
不知是不是錯覺，自從丹房石門緊閉，空氣變得極為寂靜后，兩人那輕微的呼吸聲似乎變得緊促了一點點。
殷萬鸞則靠在她的肩側，宛如刻意貼近般，讓兩人的肩膀相觸。
聲音好似一縷微風，拂過少女的耳畔。
她沒有轉移太多注意，仍望著遠端那耀白的凈火模樣，已沉入在了這稍有些嚴肅的情景當中。
對方隱約輕笑，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在唇邊，左手的纖長五指不知為何又靠在了夕恆的腰肢位置。
「此物，便是我們幽魆門的目標。」
返回火獄的這五十天以來，她除了在家院修鍊與逛商街外，便是前去幽魆門，學習修者的四藝雜學。
而若只購置煉製此丹的材料，價格就只有其三分之一。
少女輕哼了聲。
並且，因她所在的觀看角度不錯，夕恆看到其中每個凡人的容顏。
一段時間后，火獄地下，幽魆門總部。
時間徐徐流逝，朝聖之人越來越少。
諸多煉製凝氣丹的材料便整齊有序地隨著靈光，成批次地落在石桌上面。
特別是現在，殷萬鸞朝她伸出的手，使她在眨眼間愣住了一瞬。
緊接著，殷萬鸞就好似真的只是自言自語般，搖頭離開了此地。
運送凡俗朝聖者的隊伍，不止她靠近的這一列。
偌大的白玉廣場當中，已經聚集了十幾支規格相同的大隊，並且還有著其他隊伍正徐徐趕來。
「……」
但實際上，凡人踏入后，就宛如憑空消失了般毫無殘留。
是要退避開兩人相處間不由自主營造出來的微妙氛圍，還是朝那方向貼近更好呢？
「他們都是人呢。」少女無聲默想。
價格達到了每粒凝氣丹十顆靈石的程度。
最終的決定只是：「順其自然吧。」
於是，她便選擇花費一百七十五顆靈石，購置了足以煉製五十顆『凝氣丹』的藥材。
「說起來。」關注著藥材的處理時間，金髮少女又道：「你可知……除了丹藥、靈氣濃度的，聚靈陣法等方式，還有一種比這些更能促進修行效率的辦法。」
最中央的白玉壇上，正燃著比之其他區域分體更為龐大數倍的凈火本體，模樣與其他耀白火焰並無不同。
而凈火本體，正在內城中央的聖壇當中。
眾多火獄中的凈火教修士圍在天壇當中，足有數千。
「這次還要手把著手嗎……」少女細聲問。
當日，在對方的仔細講解之下，夕恆便煉製出了兩顆持續時間較短的ｍ.ｈeｔubooｋ•cｏm•coｍ下品凝氣丹。
大門敞開后，夕恆也順著修者的隊伍入內，走過印有許多火紋，擺有諸多灰白裝飾的寬闊長路，抵達全然由白石所構的天壇。
聽說到夕恆想修學丹道，這位金髮聖女便拽著她的手腕，把她拉到了幽靜的丹房當中。
但與朝聖者的數量，仍無法相比。
夕恆向對方點了點頭。
三聲鐘響說明正午已至，緊閉的白色火紋大門隨之敞開，外面眾多凡人接連走入。
在性價比上看，購買成丹完全不如自己煉製或者請人煉製。
……
不過因地下的靈氣濃度比地上更為稀薄，夕恆沒有如長久呆在那裡。
少女的目光從人們身上，落去凈火之上。
夕恆清晰看到，那些互相擁簇著、秩序井然的凡人們目光皆是朦朧模樣，好似失了意識，或陷入了重重幻覺。
每當一排凡人走入，凈火就會忽然波盪一瞬。
夕恆隱隱察覺到，自己與殷萬鸞的關係，稍微有那麼一點親近過頭了。
好似稻草投入火焰，迅速燃灼所造成的影響。
以她過目不忘的能力，只要在幽魆門中找一位丹師講解教學，規定好用料順序、火溫，材料處理與煉製法等等細節……即可不學丹藥理論，直接複製丹師所為，煉製出想要的丹藥。
這傢伙拍別的地方都行，哪怕直接摟在腰上，她大概都不會浮起什麼抵觸情緒。
通過一道道不怎複雜的儀式，將『朝聖者』這些原材料們，逐漸轉化成靈氣。
而符籙之法，對於她這種的在凡世間常畫符施法的人來說已經熟練，練氣前期沒必要花時間再多做提升。
身上衣著也是白色，與羊群相當。
數萬凡俗朝聖者皆以朦朧目光望著前頭的宗壇之景，露出朦朦笑顏，似乎身在喜悅幸福之中。
隨後，輕飄飄地念出兩個字：「雙修……」
「……」
但根據火獄當中的慣例，所有修者若無要事，每隔五年就必要參与或旁觀一場大祭。
後面，兩人便自然而然地，手把著手地一對一教學起來……
最終只是有些意外……幽魆門當中的第一丹師，是殷萬鸞本人。
「誒？還有什麼？」夕恆一下子起了興緻。
正巧，幽魆門中就有丹師，並且不止一位。
前頭凈火聖壇之中忽地響來一陣鐘聲嗡鳴，悠悠揚揚傳了數千米。
「祭祀結束后，去內城城門口等待嗎……」少女輕聲說。
期間偶爾去趟商街，或前去幽魆門中請教陣道、丹道等等修士的雜學技藝。
凈火本都分為內外兩層，外層是尋常修士們活動ｍ.ｈｅtｕbook•ｃｏm.ｃｏm之地，內層便是統御此界的凈火教本部。
白髮與淡金髮的兩名少女行在昏暗的廊道，略過一些平擺著的緊鎖石棺，慢慢抵達一道石門之前。
他們雖皆神情獃滯，表情迷茫……卻又明顯存在著種種不同。
接下來鍊氣中期所需的修鍊丹藥，乃是『凝氣丹』。
下一刻，少女的肩頭便被拍了一下，引起渾身本能地一顫。
而注意力總在轉移的白髮少女，實在有些難以專註。
每一度鐘響震蕩，都會使凡人眼底的朦朧與迷幻感更增一分，沉迷著邁步朝前。
凈火好似一頭胃口永無止境的巨獸般，不斷吞噬著他們。
……
即便知道十八數年後怨天魔火將誕生，無差別地毀滅一切，她也想做些什麼。
殷萬鸞伸指點出靈光，厚重石門便徐徐敞開，露出了其中顯著微弱火光的煉丹房。
而現在丹藥已經用完，也應該再補充一些了。
而火獄當中的尋常修士根本無法接觸到地位高貴的丹師，自學丹道又難如登天。
說著，兩人踏入丹房。
殷萬鸞輕輕點頭：「若真如此，那麼以後遇危機時，你便是我最期待的救星了……」
如今她雖已加入幽魆門，但長久都未曾收到任何任務，仍悠閑自在——並且每年還能領五百靈石。
今日，這條凈火本都中央的寬敞大道，卻未像是往常那般空蕩寂寥。
聽在夕恆耳中，總覺其中隱隱藏有種貪婪之感。
此刻，大批白袍朝聖者們，正向凈火本都的最中央大壇行去。
剛走進去沒幾步，厚重石門便自發在微弱的震顫間徐徐閉合。
修者必須維護凈火祭祀與凈火本身的平穩與完善，若引發錯漏，無論是否故意，都必將受到懲戒。
她忽然有點不太想去了。
「嗯……」夕恆離開凈火聖壇時，默想了許久。
夕恆感受著自己手腕受著的柔滑輕捏，默想著。
很快，便到了夕恆進入火獄的第兩百天。
而陣道需要長時間的磨練，只有丹道可以直接修學、嘗試速成。
凡人徐徐朝凈火邁步，眾多凈火教的修士念起祈禱之語。
夕恆無言以對，就當這傢伙是在自言自語。
她來到火獄才剛兩百日，仍不必加入祭祀，以引領者的姿態將凡人們投入凈火。
「當然要的，不然太容易搞錯一些細節。」殷萬鸞柔聲道：「我要好好看著你才行。」
鐘響消失，代表著修士們可以自發離開。
殷萬鸞也看懂了她的眼神，將右手輕易收回，再靠前一步站在夕恆身側。
也望去已吞噬諸多凡俗修士的凈火，以傳音之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