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她按了按太陽穴道：「本來就沒錢，也不容許我挑活，接了。」
至於菜單，招牌是炸蟑螂和蜥蜴干、烤老鼠。
行舟頭前的司舟應了聲，操縱舟形輪轉，加速飛離此地。
「如果將你說的『詭』放出來，會有如何後果？」
「人在羽毛里，那是白鳳翎羽，境界較高，能量極大。」夕恆講述：「既然我落地后被你們那什麼公司找到，她可能也在公司當中。」
聲響微弱，聲源位置也較為靠下，似是一名小孩在敲。
最終，以她老舊的陣法知識，只能判斷出這些陣式的主要功能是傳遞與接受信息，是由數不清的細小基礎陣紋與某種極為獨特且精細無比的陣紋複合而成。
「錢就是命呢。」今侑重複了一遍，想起自己的五萬塊，加上這次任務本該得到的三萬三報酬，又唉聲嘆氣起來。
「左腿靈身一級，右腿二級……實在難作配合，只剩一隻右手更是難辦。」今侑將匕首甩回腰間，默默估算了下自身此刻實力。
「仙丹三型我可買不起。」今侑冷冷看著周邊的行屍走肉們，直說道：「牽線進城多錢？」
「字面意思，有詭。」今侑平靜道：「城外荒野滿都是詭，城郊地方也零散有些，市區最為安定。」
黑衣男子靠近后笑道：「安心吧，俺們周泰幫和活殺堂截脈觀那群沒道義的東西的不同，你們既然給錢了，事我們就該辦好——人湊數夠了，啟程！」
夕恆的身影忽顯在她面前，掃視起周邊枯敗腐朽的小鎮模樣。
「城裡最近出了大事，有個團伙炸了公司大樓，最近進出城都嚴了不少……不信你去其他幫問問，我們周泰漲價最少。」
眼前是座與市井地帶完全不同的廢城，屋舍里多有破損，用木塊鐵片縫縫補補才勉強住下了人。
而這木門上也有字，以顯目紅色所寫的大字——
不過多久，清晰的腳步聲從一點不隔音的房門後傳來。
「給我專用於對詭的陽鐵、雷木飛儀或許能行，但我現在沒錢買。」對方搖了搖頭，腳步一點點加快了些：
而後便念念有詞道：
咚、咚。
今侑點頭下車，踩著廢舊城區的道路走入好似一副建築骨架似的爛尾樓里，再繞著沒有護欄的階梯走至十三層，便敲響了樓層中唯一的木製房門。
如此還不滿意，又找了個奇形怪狀的獸牙面具遮住容顏，披上一件有擋雨效果的灰袍才繼續朝殘破小鎮之外行去。
黑衣男也吸了口煙氣，渾身酥軟地呼出一口氣道：
聽得錢字，今侑立即轉過頭去，直盯在對方手中。
「不過也好，至少我死和圖書了一次，行動前抵押的心和肝是不用還了。」對方苦笑。
血流向瓶中時，夕恆再度顯出身影。
「你這個人，肯定沒窮過吧？」對方瞥過來一眼：「錢就是命啊。」
眨了眨眼，片刻后道：「靈元礦？純度好高……」
到檢查站時，行舟上一名灰發少女忽地動身，攀在船舷一個翻身將自己滾落至道路旁較為鬆軟的土壤上。
只見操縱大陣盤的紅髮女子在陣紋上點了一下，靈光便化成清晰畫面，流暢地播放起來。
「不就是點錢嘛？你剛剛可是命都快沒了。」
她苦惱地把髮絲朝側邊一吹，按了按太陽穴便又回到自己的工作位置——成堆或立起或平擺著的圓形陣盤組成的重疊桌面。
陣法靈光波盪，慢慢滲透血液之中。
她仰頭看著天空久久不散的濃郁陰雲，輕聲念叨。
因高速帶來的慣性，她撲聲墜下后，整個身子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夕恆還未嘗試著多問一句，餐廳緊封著的厚實木門便忽然響起了幾個輕微敲門聲。
「救救我……」
「你不是賞金人么？我這有個委託，就以這東西為報酬，接不接？」夕恆直言道。
「看你這身模樣就像是賣命的。」對方送了一張卡片過來：
今侑不太放心，但畢竟人在屋檐下，還是把腰間僅存的兩顆晶核之一送了過去。
今侑沒有興趣在此停留，來到櫃檯便說：「我要牽線進城。」
今侑小姐原本平穩的腳步，突然變得恍惚起來。
淡紫色眼瞳微微波閃，內心思緒使她陷入回憶當中。
「像是，某種大型的集成電路？」夕恆默想。
「求你了，裏面好黑……我怕黑。」
「還能為什麼？錢賤了唄。」紅髮雜亂的女子先抓了下頭髮，抓了滿手脫落雜發。
「上個月不是三百五嗎？怎麼，漲價了？」灰發少女蹙眉。
對方多看了她幾眼，領她去了周泰幫所控城區的邊緣地帶。
今侑連看都不看，直接繞遠躲過這一聲響位置。
「加個聯絡，這是和俺們關係不錯的掮客，名叫広願，是個光頭和尚，後面有活說不定用得上你。」
「地方到了。」對方擺了擺手，飛舟在一座好似爛尾樓的破損方形建築之前停下。「你要找的人在十三樓零七室幹活，她知道你來了，直接上去談價就是。」
牌匾還牢牢掛著，表面寫有『真肉葷菜』四字，下邊有一條小字標註：至少五成真肉！
「等下，你這狀態真能拿出報酬給我？」對方懷疑了下。
「來的不是時候……」她微微蹙眉。
「等等！」今侑腳步忽地頓住，目光凝重地看和_圖_書去前端。
她轉頭問向正給自己包紮的今侑：
門邊有一身穿黑衣的壯漢看見她，沉聲問道：「談事的，還是來買仙丹。」
「嗯？」今侑愣了下，而後立即轉換成工作狀態冷靜道：
過了許久，終於抵達城郊，周泰幫便繼續領著眾人註冊起城中所必須的血紋識別碼與彐幣賬戶。
如今牌匾也已褪色，只剩下面沉黑色木門緊閉。
除她之外，舟上還有六人，其中半數緊張兮兮，狐疑地望著每個身影，生怕被拐到某個地方摘了器官。
西平城外。
「墨控雕蟲四型，體內陣紋和安裝件不錯……怎麼配了這麼幾個垃圾靈身？」
灰發少女用衣袍遮住匕首和自己枯萎的左臂，單手插入口袋，加快腳步。
「具體要做檢測才能算清，估算大概在七千？」她猶豫后報出這個數字。
「馬上動，先付錢。」對方攤手過來。
「我之前隱隱約約聽得你其實是不弱的飛儀師，飛儀那麼貴，你應該挺有錢才對吧？」夕恆在其身旁詢問。
「原本的壞了，最近沒錢，湊合用。」今侑簡單回答后開始說起正題：「我來這重構血紋身份和賬戶，多少錢？」
期間拔出前擊兩次，動作令她不太適應。
離開這片城外小鎮后，再走不過幾百米，便是周泰幫所控制的行舟客棧。
不過這點沒有證據，還難以確認是否確實如此。
「諾。」此刻今侑也已將鮮血準備好，遞來。
片刻后，便隨此人上了一座行舟后斗。
「八萬三，都足夠我在市民區買個單人的小房子住了。」
今侑又咳出兩聲，以衣袖將沾在自己唇邊的泥土掃開，才慢慢站起。
「五百彐。」
灰發少女隨著其他乘客們走下飛舟，經過一條悠長的地下道路通入城內。
「詭。」灰發少女沒多做解釋，她的腳步也已經靠近了方才那座真肉葷菜餐廳。
道路中央的褪色雕像缺肢斷腿，磚瓦殘破，門窗碎裂，與繁華多彩的西平中心地帶幾乎不像是同一個世界。
「詭？」
她環望時忽地看到了什麼，身影一瞬恍惚，下一刻出現在遠處的一座廢棄餐廳前。
「我行動前買的保額五萬的人身保險，好像也沒辦法兌現了？」她有些失魂落魄地垂下雙臂：「以前身份不能用也就算了，我的錢……」
「媽媽？」接著，裏面傳來了女孩的輕聲：「別丟下我，我被困在這裏了……」
一聲接著一聲嘆息從她口中發出，好像就算有個懸崖橫在面前，她也會立即跳下去。
「誒？」夕恆眨了眨眼，不是很能理解這些東西還能抵押。
客棧幾乎沒有這和*圖*書時代應有的先進模樣，整體還是古舊時那般由白牆、青灰磚石與灰黑瓦片構成。
「嗯，先等程序分析一刻鐘。」紅髮女子站起將找出的靈陣挪到另一邊桌面，接過血瓶放入了一座專用的架子上。
夕恆則靠近過去，伸出手指輕輕撫摸起緊緊封死的餐廳大門。
夕恆的虛影坐在行舟頭部，長發不受風力吹，遙望著城中一些不斷變換著的廣告投影。
門面前幾扇積塵的木門敞開，黑色木牌匾上面以棕黃字跡刻著『十和客棧』四字。
之前堅定到哪怕身處地獄也得拚死掙扎著活下來的神情，在想到此事後蕩然無存。
灰發少女搖了搖頭，先在鎮中多逛了兩圈，在一處廢棄的雜貨鋪里找了個黑色鴨咀帽戴上，順便將散著的直灰發紮成馬尾落在腦後。
「我明白。」
進入門中需走上七道台階，後面便是只掛著寥寥幾幅書畫的磚石牆面與一樓的寥寥幾幅桌椅。
夕恆想自己目前既然難以直接佔據此人身軀，那就讓她幫自己辦事好了。
對方轉身走去外面，今侑警惕跟上。
夕恆在旁若有所思：「像是某種血法陣式與解離陣的結合陣法，還附有某種傳輸的能力？」
「而後，便像是垃圾一樣丟進城外荒原里？」她猜測。
「多謝。」今侑言語簡短。
四字傾斜，好似封條般牢牢將木門封死。
夕陽映在密密麻麻的斷壁殘垣之上，顯得沉重荒涼。
「不謝，周泰幫宗旨就是多交朋友少找敵人，西平城裡其他幫派可都不咋地，幹活注意點。」黑衣壯漢笑了笑。
「二階靈身核？不賴。」那面陰沉的黑臉終於露出笑容：「這東西價格最近漲到五百七了，路上俺給你多加點照顧，隨我來吧。」
「行吧，何時動身？」
「不直接跟著車一起進城么？」
「到底是人還是羽毛？」
她看著房中那滿是亮光陣紋的桌子，眼波閃爍著盤算起每道陣法的用處。
「都怪我接了個爛活。」她掃了身邊的夕恆一眼，再度作嘆：「我之前光是一個靈身都有三千彐，現在三道靈身都廢了，飛儀又全毀，現在實力連個一級飛儀師都不如……」
今侑沒有隨他們一同辦理，只在結束之後找到領她入城的黑衣人，要對方推薦一位可變更血紋識別碼，重建賬戶身份的特殊陣師。
她今日正是因周泰幫有點信譽，才走的這條道入城，不然其他道的價格可低得多了。
櫃檯那坐著的瘦弱男子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朝店內伸指：「去裏面談。」
如果不是這個人還沒擺出戰鬥架勢，夕恆又掃了一遍前頭沒人，她都要https://ｍ•ｈeｔuｂook.coｍ.ｃom
以為這傢伙遇到什麼勁敵，或被要她命的公司找上門了。
她現在渾身染土，連靈身義肢都顯得破損不堪，一眼看去除了臉蛋之外和流浪者幾乎沒差。
一個個身穿平民裝扮的人們在各個角落吞雲吐霧吸著什麼，好似一坨坨屍體般癱在原地，動彈最多不過抓一抓癢，或者再把煙酒遞進嘴裏。
「唔？算是窮過？但也不算赤貧就是了。」夕恆想了想。
她正穿著藍色睡袍，先沒睡醒似的打了個哈欠，才看了下門外之人。
「陽鐵飛儀，最低配的也得七千五……」今侑輕嘆：「我現在一千彐都沒有，連最低檔的普通飛儀都買不起，這點錢還得用來買通周泰幫牽線入城，又得給自己換個身份，一整套下來可能還不夠。」
「你打得過那餐廳里的詭么？」夕恆隨口問。
人們在此只能勉強生存，道路兩旁隨處可見有人坐在殘破家門前吞雲吐霧，癱軟在地。
「哦。」夕恆點了點頭。
灰發少女直接轉身走去，穿過兩道幕布，便見得一片雲迷霧擾的景象。
「我明白你目前實力不足，前期就先尋找與她有關的消息好了，只要不重複的消息情報，每條可得到一顆靈元礦作為報酬。」
雨幕下，那座高聳城池顯得似真似幻，像是從哪投射過來的海市蜃樓。
環望四周，這雨下的廢棄小鎮里，只剩了她孤身一人。
「怎麼了？」
夕恆隨意靠近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安慰了下：
「我本來也不是干近戰的，現在應該也就能打三四個小混混了吧……盡量別與周泰幫起衝突，希望他們在道上的信譽是真的。」
她伸手捏來一道陣式展開，其他陣式便漸漸消去，而捏出的陣法程序則擴大成型。
而她們正在的城周位置，有著不少沒什麼科技氣氛的零散廢鎮，其中有些房屋還算完好，只是生了許多青苔，表面積攢了層層灰塵。
今侑又疑惑著念了兩聲，然而對方卻已如幻覺般消失無蹤，不再出言。
「那東西要多少錢？」
建築上方，碎裂瓦片于風中搖搖欲墜，兩個褪色燈籠仍掛在兩邊晃蕩。
「賞金人。」
隨著對方指尖飛快點動，陣紋變化，靈光畫面上逐漸顯出更加繁多的陣式。
「我需要找一個人，或者一根羽毛，她隨我一同乘坐飛舟抵達此世，如今卻不知身在何處。」白髮少女講起。
「我有空間能力，別問。」夕恆最後說了這句，自顧自休息去了。
「又是公司……我可不想接了呀。」對方扶額。
「汲取血肉與真靈后，作為副產品的怨氣便是以這種方式分離開了么？」少女身影一閃ｈeｔuｂooｋ•ｃｏm.ｃｏm，又來到整座餐廳頂端，遙望去與城池相對的灰色荒原。
側邊，夕恆不知何時拿出了一塊青藍靈石在手裡上下擺動，朝對方道：「這東西值多少錢？」
她本想在途中再找把刀劍護身，但最終不過找到兩把形態不一的舊匕首綁在腰間。
夕恆想了下，身影又閃爍離開，走到仍警惕跨過鎮子的今侑身旁作問：
方形行舟賓士間，滾滾車輪捲起地上的枯葉碎渣與諸多塵埃。
途中閑談道：「看來你是在外城犯了事才過來的，進城后想幹啥活計？」
一途間平平穩穩，不過一個時辰，行舟就到了周泰幫所控制的城區外部。
「外世之人的委託還是第一次，說說吧。」
「你說，我在你體內能學、能用這陣師之法么？」
細雨點在面頰，滑在下顎滴墜。
「詭會將人殺死，然後退回去。遇詭之人大多會死，少數提前準備了靈符與對詭法器之人可能活下來……部分詭會做些人難以預料的行動，也有將人放走的情況發生。」
「多少錢？」夕恆又擺了兩下。
「原來還有檢查呢？」白髮少女聽著遠處的火拚聲與接連的爆炸聲響，也沒聽得什麼警笛靠近去管。
「入城費可不是一筆小錢，只要是能收錢的事，官差都不會怠慢。」今侑注意著周邊環境，邊行進邊說。
「門內有詭！」
「讓我出去好不好，我會聽話的。」裏面傳來柔弱可憐的聲音。
「……確實豐厚，待我想想。」今侑掏了下胸間內搭口袋，卻摸了個空無一物，嘖聲單單思索起來。
「……怎麼啥都比以前貴了？」
夕恆用手指輕點下巴，身影再閃，靠近到今侑身邊問：
直到幾秒后，一個聲音又將她心神喚回。
「檢查點會將我掃出來，得偷摸進去。」對方用不|穿鞋的義肢腿腳踩在濕潤土壤，慢慢前走。
「三百五。」對方揉了揉眼睛，退步開門道：「進來吧。」
房門敞開，從中顯出名面目蒼白，又長著黑眼圈的瘦削淡紅髮女子。
褪色的廣告牌碎在餐廳門口，黑灰色方形石板下正鑽著蚯蚓模樣的小蟲。
白髮少女歪了歪頭，感到了明顯的怨氣。
「空間能力？」
少女默默拿出刀子往自己手指輕戳，滴血。
「嗯，等你安定之後就去干吧。」夕恆掩唇打了個哈欠，身影閃爍一瞬，便消失在了對方眼中。
「好慘。」白髮少女隨口應道。
「前面有地方寫著『門內有詭』，這是何意？」
而後，便朝今侑扔過去一個透明小瓶：「擠半瓶血給我。」
「繪製陣法程序，需要時以靈光催動，完成種種功效……這便是你們世界的陣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