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感到利刃鋒利，聽得破空障聲，又下意識呼出半個等字。
「隨時可行，提劍斬向身側凡心，劫數便真正開戰。」鏡中人說的相當簡單。
白髮少女抬指接下，隨意送在唇邊。
剛走幾步，周邊灰霧忽地散開。
「究竟如何斬去三屍呢？」
而後灰霧重現，將其身影遮蓋。
「最終成功就好。」夕恆吐了舌頭，接著又回到最開始的問題：
「已經到了另一處嗎……試煉，開始了？」她捏起小片灰土，輕搓了搓。
旁邊的凡心屍歪頭過來，對鏡中仙心屍擺手打招呼：「好久不見。」
「咱的心可還是凡人模樣，就算理解，也難免會有點排斥呀……哪有人能毫不在意地挨上一劍。」
「大家都是同一個人，就讓我輕而易舉地渡過劫數成仙可以嗎？」夕恆嘟嘴。
其中倒影在模糊過後重新與她同步，仙心屍消失不見。
情景下的每一個自己，也都是真實的過往自身。
只有灰白地面延伸成一條通往懸崖邊際的道路，遠處正有位散著黑髮少女坐在崖邊。
「成仙需要過去的『自我』支持，以防你在未來成了壞人，所以要好好考驗一下才行。」對方搖了搖手指。
「氣質境界的突然變化，只要有點眼力都能看出不一樣……再說我雖然是凡心屍，但對光陰天道的理解可不弱於你這位合道巔峰。」對方淺笑道。
她咦了一聲，低頭看向自己胸間。
「就是說完成救世之後，成仙法會有些變化？是好還是壞？更難些還是更簡單？」白髮少女接連問出。
若至如今境界，內心還存有什麼疑慮猶豫的話，夕恆也不必來此成仙了。
「若棄了凡心，我與失去自我的半仙又有何不同？」夕恆道：
對方聽罷，輕笑道：「不愧是我自己。」
對方聽過，卻是做出困擾模樣。
日光透過葉隙，灑下斑駁金影。
夕恆旋即張手，自空中構出利刃。
一是仙姿玉態，一是凡塵僕僕。
且問起鏡中的自己，應當如何斬去三屍。
一旁泉水邊，身穿紅白劍裝的過去自我正與紅妙師姐相談，抱著竹筒接水飲用，不時在閑聊間淺笑幾聲。
步伐引起石磚地面落葉攜塵灰紛紛，神色間堅毅專註至極。
夕恆見著這幅情景，眼眸間也稍起回憶神色。
夕恆按了按太陽穴，對方只講起初做法，並未將後面步驟清晰講解。
凡心屍在旁呆了呆，好似沒聽清般多問半句：「ｈeｔuｂook•ｃom•cｏｍ什麼？」
微風輕撫，沙聲搖曳，一名背著葯簍的青衣少女現身在前，蹲在一棵樹邊用工具採下一株黑蘑菇模樣的藥材。
「她應該會在鏡子裏面。」
緊接著，夕恆一一見到了許多的自我過去。
「成仙為何？」
此番歷練之中，沒有『謊言』這一概念。
「倘若只有一世可活，知悉以自身資質修鍊無望，你還要攀登修仙之途？」對方靈巧的眼珠間露出好奇。
「是啊。」對方點頭說起：「上次你晉陞元嬰時輕而易舉就放過了，這次可能不一樣哦。」
「沒想到未來的我會是這番模樣呢。」藥店少女道。
「那就好。」對方甩了個劍花：「對即將成仙的大修士揮劍肯定是大不敬，今日可是少有機會，接我一劍便過關哦。」
她下意識做出詢問，只見凡心屍同樣滿心茫然。
「我原來還會有這種心思啊……」白髮少女心想。
灰霧再度回攏，方才一切好似只不過一場幻覺。
「可若不去凡性，當何成仙？又成何仙？」
「那就是好事了。」夕恆點頭。
而後化身為赤龍的她，態度卻又起了一番強硬變化，夕恆與赤紅真龍相戰許久，才終究得以認可。
她擺手，周邊灰霧再度聚籠。
以這副身姿，根本求不得仙道一途。
「那麼成仙之後，我還是我嗎？」對方卻問。
一劍墜下，金光瞬息閃過。
再往後的過往自我，就不再多留大趙世間。
「你身附有已然完善的人道之力，且已因救世之行牽帶億萬因果，如今成仙已不再只是你一人之事。」對方淡然言說。
「凡心屍么。」白髮少女認出這個氣質。
身在邊境的那位將領也與她相會，另遇在顏朦國中部喚出血海，被稱作修羅的自我。
而後撕開半瓣橘子，丟給夕恆。
於是鏡中倒影忽地自己產生動作，以極為平靜的態度啟唇，並未回答，只先反問：
夕恆搖頭：「沒有你我之分，皆是同一人。」
夕恆接下，將琉璃寶鏡支在桌面，顯現出自我容顏。
「是嗎……」對方思索片刻，又問：「你要成仙了？」
而輪迴讀檔之能，並不存在於這位『過去』的夕恆身上。
夕恆只道：
有的則是在見到她時不語，直接提劍來過上幾招，再於作戰間詢問是非。
聲息落罷，鏡面浮出波動，又模糊一瞬。
下一瞬，手握劍光化出利劍格擋。
接下和-圖-書來繼續踩著灰土地面前行，又隔幾步踏過了一重門檻，進入一座名為名為康草閣的山下藥店。
所有的話語都是直接由心發出，不存絲毫疑慮動搖。
腳步打在地板瞬間，灰霧再度敞開，身邊櫃檯上來了一句平平淡淡的歡迎光臨。
只有作為天趙帝王的那番過往在與她相見時十分歡迎，還在宮中大擺了一番宴席來一起談天論地，更是毫無疑慮地供給支持。
說完，對方朝擺手道別。
夕恆晃了下身子作為展示，且道：「滿意么？」
景象變換，換做了熟悉的藥王山中林地。
夕恆本體朝這位藥店少女抬手道：「好久不見。」
「嗯，用上了死災與光災制衡了那邊的虛空狀況。即便之後不管，也可安穩至少千年。」白髮少女說起。
「先斬凡，再斬我，后斬仙。」
抬起手指點在臉頰，遲疑片刻后說道：「雖然我願意被斬去，但畢竟只是凡心，不太懂這類成仙的事……」
「好帥氣。」對方感嘆。
「嗯……回來了。」夕恆還是首次在讀檔后遇人迎接，不太適應，下意識反問道：「是怎麼看出來的？」
「這是我們從抵達此世起初，聽得仙人傳說的那一瞬所立下的願。」白髮少女道：「這份願就將要達成。」
夕恆也想到凡心屍可能什麼都不知，繼續說道：「那便問仙心屍好了，她應當知曉，不過不知她對我成仙的態度如何？」
而周邊人們，則好似未曾見到她們般，仍演練著手中劍招。
夕恆於是踏著崎嶇灰土，慢步走上前去。
這番歷練，不僅是在慢慢取得各個凡心過去的支持。
「現在又不謙虛了。」旁邊凡心屍又提醒了下：「之前晉陞合道時，可是因雷劫失敗過不少次。」
一瞬便延過夕恆本體所在，將她團團包裹。
明明對方所用知識平朴木劍，卻可與靈光化劍相擊。
因此，又得以順利渡過許多歷練。
甚至即便境界已近成仙，仍保有一如既往的凡性。
「當然可成，我晉陞可沒失敗過。」夕恆相當自信。
「你畢竟都已是救世之人，就算咱心想多問，也的確無處挑剔……請繼續走下去吧。」
風經過懸崖之下，傳來一陣陣嗚咽似的啞聲。
對方感到視線，下意識退後了半步。
過了會，視野又一次忽地開闊，來到劍院當中。
過了會堅毅點頭：「來吧。」
只見，被斬開的胸腹間沒有任何血液外溢，而出www.hetubook.com.com
現一種奇異的灰白霧色瀰漫外送。
腳步停住，引得遠邊身穿劍裝的自己望來。
這是身為仍為凡人，甚至就連武者都不是的，身患重病、看守藥店櫃檯的自己以凡心朝她道出的一問。
如離開劍院后，在前往京城亂世行旅途中的自己、在大趙剛剛登基后勞累不堪的自己、還有海上伴同陳鳳火一同尋仙的自己。
如今卻出現這種異常現象，應是成仙歷練之威。
然而剛剛啟唇，利刃已然劃開胸際，斬開血肉之軀，露出下方一片詭異的灰白色澤。
再眨眼，眼前景色便從普通客廳換成了無窮灰霧籠罩的模糊場景。
夕恆靠近在間認出，是自己身在現代時常穿的衣裳。
「……你，已經救下過一次虛空了？」對方眨了眨眼。
「嗯。」
夕恆道：「如你我這般境界，哪怕被粉碎成末也可輕易重生，不過挨上一劍罷了，應當無礙吧。」
凡心屍閉眸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穿著現代棕綠線衣的胸口。
對方仍不做回答，只繼續朝夕恆道：「且你並無昧心悔恨之事纏身，僅這一點即可緩些成仙之難，如今又得人道之力，或將一次可成。」
仙心屍依然不做回答，只道：
轉眼不過幾步，灰霧再敞。
「加油吧。」
「是，也不是。」對方道：「我是凡心屍中最主要的那一部分，是不存在於這世界的另一個你。」
夕恆期間窺出——如果是修鍊前期、後期，心態心境的變化極大之人，或許就將難以渡過此劫。
「這麼謙虛？」對方又笑了笑：「之前倒是從沒察覺到這點呢。」
「我們的記憶目前是共享的，這點已經算在加分項啦。」對方笑了笑道：「正因如此，我只問你一個問題——」
白髮少女只在灰霧之間走走停停，渡過一重重過往情景，終究來到了此境邊際之地。
白髮少女回到原本空曠的灰土之上，繼續漫步。
若無救世行徑，或許更難得到這些過往自身之支持，說不定還需用些強硬手段才可扭轉。
衣擺鼓出風聲，動作姿態靈動有力。
「回來了？」黑髮少女輕易問道。
最後只留下一道細聲：
她將視線從鏡面挪走，轉向身邊的凡心屍，若有所思。
「我這邊的問題簡單些——未來的你，心中應該還有師姐吧？」
夕恆看著霧氣淹沒對方身形，回攏在自己眼前，輕輕點頭作為回應。
「會。」而夕恆本體回答的相當簡
和*圖*書單：「不試試怎知就無望呢？只因為眼前狀況困難而放棄，可不是我的風格。」
搞得她有些猶疑不定。
夕恆在此期間窺見——這份極意便是她曾經求道尋仙之初心。
在夕恆抵達之時，她手中動作忽地頓下，朝身邊的白髮少女掃來一眼。
也展開靈識神識嘗試探查，卻無法穿過周邊瀰漫的灰霧。
雙腿伸去懸崖之間，任由冷風拂過長裙，如花瓣般經風隨意擺動。
而後拍了拍自己身邊地面，請夕恆坐在自己身邊。
或是存在凈火界域，操縱怨火、死氣。
劍院少女已經靠近，擺手招呼后簡單道說：
這位黑髮少女撐起身子，在這座客廳間隨便找來一面琉璃鏡子，用手指敲了敲后遞給夕恆。
以她的境界，靈識不該如此孱弱。
夕恆無意識間要摸向身邊本有的靠椅，卻抓了個空。
簡單閑聊過後，又轉至正題道：「總之我的修為已成，距離成仙只差一步，但數百年搜集的仙道古籍中卻無一條成仙之策——今日來此請問，究竟如何斬去三屍。」
凡心屍見劍挑起，立即緊閉起眼。
對方伸手將發縷梳至耳後，扭頭望來。
「我可還想著和大家維持凡世間這樣的生活呢，想喝可樂看電影，想做任何曾身為凡人時想做又會做的事，才不會拋棄這些。」
無論身邊灰霧是有何特質，憑藉光陰天道都能看透才對。
「什麼？」
採藥少女接受了這般回答，點頭又問：
「我都已拯救了整片虛空，怎麼可能會是壞人呢。」夕恆取出自己的救世主身份。
「這是？」
對方體魄不佳，目前連習武練得氣血都難成。
鏡中少女眼眸稍閃，似有思慮自其中醞釀，返回神來時卻也沒再多說什麼。
夕恆解答：「我們只是從起點走到了終點，無論道路如何，行路者本人不變。」
她轉身遙望去這空曠遼闊的灰土懸崖，冷風吹拂，塵埃四揚。
「其實我一直都很謙虛的。」夕恆大言不慚。
對視兩秒，對方體內的灰白色，頓時爆炸般擴張了千倍萬倍。
凡心屍已在眼前，繼續剝著一顆新的小橘子。
灰白色澤間隱隱有點滴光色，好似夜空星星閃爍。
「怎麼都很在意這一點呢？大概算是成功了吧。」她回答。
有的不過簡單對話，閑談作問。
同時因視角的轉換，也讓她對自己的以往有了點更清晰的了解。
「這就到了嗎？真快。」
「這種事情，我們都做不到和*圖*書的事呢。」對方語氣間增了些感嘆之意。
對方遲疑片刻后，抓起一旁木劍朝夕恆靠來。
期間所遇種種阻礙，似乎都因她的成功救世而變得更簡單了許多，皆可越過。
或去往森羅大界，轉為磅礴巨大的白焰火鳳之形，作戰一番后白鳳化身人形，攜著得以激活的鳳族血脈與她論道了三天三夜。
只聽得兩劍交觸間傳來一陣不怎對勁的金石奏鳴，鏘聲渡過，眼前身影徐徐消去。
不過夕恆本人深知，這些所見都並非心魔幻象，而是真正又光陰投來的一部過去。
與夕恆對視幾秒后，凡心屍輕咳一聲：
「這次返回，你身上牽帶的因果多了好多，不覺麻煩么？」對方閑聊道。
灰霧在前敞開，卻是並未再展露出其他地帶或過往情景。
「你，已成功救世？」
夕恆本體見得，總覺這番灰白顏色相當吸人心神。
幸好自己心境雖有發展，但觀念方面的變化並不多。
「成仙之後，我們會不會像那些傳說故事一樣，突然充斥起仙心神性，而失去人心人性？」
「無礙，沒這麼多因果也做不到這麼快的境界晉陞，再說想要拯救此界，也定然需沾染極大因果。」夕恆擺手。
同時，也使得熟悉的藥店情景模糊變換。
即便已相當久未能動用這類劍招，儀態劍招仍是極度完美。
心念波動時，對方已然轉身旋刃起勢，步伐輾轉上前，行雲流水間舞出一劍——
「不會。」
夕恆答覆：「時常都想著。」
夕恆的腳步踩斷了一節枯枝，引得對方轉頭過來。
「誰知道呢，那傢伙又沒什麼人性。」
「得以人道之力加持，劫數內容或更平淡些許。」
五指握住一瞬，隨即運轉身姿，瞬息做出斬劍之勢——
「就算會像是當年那樣，在山中懸崖見得靈芝，看出崖壁艱險又無保命之物，也要冒險去取？」對方又問。
「斬倒是沒問題，不過，能不能讓咱先準備下？」
「就算情況苦難更多，身在十八層煉獄，只要見得前路也必要去走。」夕恆洒脫道。
「又見面了。」不過，卻是採藥少女先道：「上次已是許久之前，不過我的問題還是一樣——我是你嗎？」
她恍惚低頭看向自己腳下，同樣不再是木板模樣，而換做了崎嶇不平的灰土道路。
「直接斬便是？」
「都是同一人，我做到了，便是都做到了。」
院內廣場，有許多姿態瀟洒的女子正於其中演舞練劍，揮出颯聲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