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理解你們的擔憂，幻大人。」洛煙輕聲說道，「說實話，我……已經無法確定自己的身份了。」
這些蘇醒的權能所能表現出來的方式，便是出現在洛煙體內的惡魔祭物。
炎城偶然出現的災難「幽靈小鎮」莫名其妙地就被鎮壓住了，萊尼特斯事變最終以一地狼藉作為結束，諾亞之亂更是一場笑話……絕死魔女根本就沒有沉寂，祂只是選擇不回應終亡眾神教會而已。
幻點點頭，這種基本知識她還是很清楚的。
「而為了取代眾神的位置……我們要集聚生靈的力量，再造眾神——與當年逆行者們的『人造魔女』計劃一樣。」
就像精神領域，似乎是存在於某種特殊層面的領域，但現世和精神領域還是會不斷地對彼此施加影響。
零碎拼湊起來的剪影里是與人類迥然不同的生物，更像是某種可怕的、突破倫理限制的科學產物。
悲戚魔女重新擁有了聲音，甚至在世界上還有一位代言人修女瑪莉提絲，恐怕距離真正的蘇醒也不會太遠。
「無法解析的『幻境』能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隔絕外界的影響。」
哈米德沉默了一會，說道：
可現在，僅僅是影的影體，就讓哈米德狼狽不堪。
幻並沒有撤下自己的幻境，只是坐在旁邊，默默地看著洛煙。
幽靈小鎮內部的情況變化會引發外界的災厄，而外界同樣可以通過遏制幽靈小鎮的行動來緩和這些災厄的誕生。
當然，聖人最終也在聖山之巔走向生命的盡頭。
在知道洛煙的情況之後，幻只覺得現在的情況更加急迫。
蘭娜女士柔聲說道，聽慣了她的機械音，還莫名覺得這位智慧人格女士有點像是溫柔大姐姐類型的：
溫華煩躁地在地下室里來回徘徊，周圍是惶恐不安的終亡眾神教會教徒們。
「終亡眾神教會……該放棄眾神了。」
當時在炎城沉怨璧里與一的短暫交談，洛煙得知了她的生命來自於當m•hｅｔuｂｏｏk•ｃｏｍ.cｏｍ年的「零」先生與某位存在，但不代表著現在的洛煙就是她們的延續。
——以現在人類的科技水平，維持地面的開拓就已是極限，沒有餘力再去探索地底之下的世界。
好像也不至於，在所有的記載里，「惡意」的可怕程度洛煙可是深有體會，至少現在的她還達不到這種程度。
「是……什麼計劃？」
至此，終亡眾神教會幾乎掀開了從絕死魔女戰爭之後攢下的所有底牌，卻沒有取得任何成果。
「……我知道，與神眷者同理。」
一言落下，瞬間激起了千層浪。
幻擁有的「幻境」能力可以創造出一處獨立於世界之外的空間，稱為「幻境領域」。
而且哈米德很清楚溫華的核桃仁腦袋相當不靠譜，乾脆把他派去「保存教派有生力量」……實際上，就是讓他帶著教徒們避開人類勢力的耳目。
這裏可和萊尼特斯，炎城的資料庫不一樣，所有人類可以知道不可以知道的知識都可以在諾亞圖書館里獲得。
「什麼！」
只不過，終亡眾神教會由於是以眾神的信仰作為紐帶，以毀滅文明為最終目的聚集起來的教派，就沒有像諾亞聖教一樣森嚴的等級，理論上主教與所有教徒身份平等。
眾神擁有的權柄全都沉寂在她的體內，只是在接觸到對應權能的時候，這一部分權能才會蘇醒。
而蘇醒的權能，就會成為眾神窺探世間的眼睛，因為這是來自於祂們的污染。
她不斷地被惡魔使徒們稱為「惡之眼」是有原因的，如果說「眾神」是被「惡意」污染才會變得瘋狂，而洛煙更像是被「眾神」污染。
「無數的先輩們用自己的身體，來完成這個宏偉又可怕的計劃最重要的一部分。」
幻沉吟稍許，然後問道，「所以，我的能力可以抑制住洛煙小姐的病情？」
因為在諾亞之變里，溫華可以說以一己之力讓局面走向最糟m.hｅtｕbｏｏk.ｃom.ｃｏｍ
糕的程度，儘管這其中還有瑪莉提絲的些許「功勞」，但大部分教徒都只會覺得是溫華的失利。
在幻境領域之中，她能夠隨意地轉換現實與幻象，但可以隔絕來自外界的影響……這還是幻第一次聽說。
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數百年前終亡眾神教會在目睹眾神沉寂之後，決心與人類勢力進行長久鬥爭而開拓出來的地下空間。
終亡眾神教會並不只有三位主教作為領袖，實際上三位主教算是最高決定者，而在主教之下，還有不少管理層。
這個猜測是根據之前諾亞圖書館的身份鑒定系統才提出的，但洛煙並不覺得她與聖人會是這樣的關係。
「沒錯，我們必須承認的是……我們沒有能力做到。」
「直到褻瀆的背叛者用她骯髒的意志將眾神沉入永恆寂滅，我們就無法聽到眾神的聲音，只能在無盡的時間長河裡聽到幾分迴響，或者眾神沉寂之時寥寥的幾句呢喃。」
「眾神因為愛世人而陷入如今的境地，我們為了拯救世界才選擇皈依教派，教派是為了眾神而存在，放棄眾神就相當於放棄我們自己！」
與眾神同源的力量可以讓終亡眾神教會教徒們不必懼怕無盡荒原里的污染，同時地下空間又是人類勢力向來忽略的地方。
「……我們得不到眾神的回應，已經很久很久了。」哈米德低聲說道，「很多同行者都已經忘記了，指引我們前進的『眾神』，曾經也可以向每一位教徒投下神諭。」
「我想，」這時洛煙緩緩地睜開雙眼，她似乎又恢復了幾分氣力，嗓音輕微且虛弱，「可能是因為我的生命即將耗盡，才會讓『眾神』反噬吧……但我的權能，並非來自於眾神。」
幻的眉頭微不可察地收緊了些許，她看向似乎正在安靜睡眠著的洛煙小姐，看著洛煙小姐周身蔓延著的空間碎屑和迷離的夢幻霧氣。
像瑪莉提絲可以聽到的神諭，頂多隻能叫和-圖-書
做呢喃而已，勉強使出幾分力量就是極限，化身降臨也不過是對惡魔權能進行一定程度的增強而已。
就連終亡眾神教會都無法聆聽眾神的神諭，直到瑪莉提絲的出現時才重新與眾神建立起聯繫。
「主教……不，哈米德，你知道你現在是在說什麼話嗎？」
「自從眾神寂滅，終亡眾神教會……已經沒落了千年之久。」哈米德緩緩地轉過身去，「只因為我們……已沒有了眾神。」
聽完洛煙的解析，幻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這個。
想來舊紀元的人工智慧應該也不會擅長開玩笑，在蘭娜女士的數據分析之中，幻恐怕與這種從異世界到來的生物脫不了干係。
如果再這樣下去，直到眾神再次蘇醒的時候，祂們就已被「惡意」徹底污染，成為「惡意」的一部分。
一眾骨幹都屏住了呼吸，他們從哈米德不同往日的凝重神情里看出，這個計劃恐怕……要超出所有人的認知。
通過這些資料，和自身變化，與之前一些與眾神短暫的交流，洛煙才得出了這個結論。
「來自『終焉』的惡化么……」
「終亡眾神教會似乎已經放棄了所有計劃，又繼續潛伏下去，巨型城市的所有清繳都沒能得到有效的成果。」
「該死，該死該死……我們到底還要龜縮到什麼時候！」
「我們渴望能夠得到眾神的回應，但……坐以待斃的時間已經持續太久了。」
幻抬起手，撩起洛煙散落的劉海，仔仔細細地幫她拂至耳後：
雖然嫉妒魔女可以暫時確定是已經隕落的狀態，但駭惡魔女此時正處於半醒未醒的狀態，通過「拙焰」結界才能抑制住。
「——再造眾神。」
他抬起頭，衰老的身軀里徒整了幾分頹勢：
就在溫華還在為了無所事事而憋屈煩躁時，地底空間的另一處，哈米德神情肅然地站在一眾骨幹面前，瑪莉提絲穿著一襲嚴嚴實實的修女服坐在他的後方。
洛煙重新合上了雙眼，不斷蔓延和圖書的夢境之力帶著她漸行漸遠，與現世處於若即若離之間。
塵封的檔案里記載著一切，只要願意尋找……
絕死魔女自不必說，十二聖徒之所以被困在聖域之中不得動彈全都是因為祂的存在，更糟糕的是向來渺無音訊的終焉魔女，竟然在洛煙小姐身上重現了蹤跡。
「惡意」？
「哈米德主教，我希望你想表達的並不是我們理解的意思。」
「眾神」？
幻深深地看了洛煙一樣，她記得很清楚，洛煙小姐依舊能夠使用「嫉妒」權能。
而嫉妒魔女根據洛煙自己所說，已經在無盡虛空里徹底隕落，因此現在呈現出來的才會是另一種權能「終焉」的惡化么……
「這意味著……沒有人來打擾你的旅途了，洛煙小姐。」
哈米德的眼神莫名地出現了幾分渾濁，似乎每說出一句話，都在竭盡他的氣力：
「這算不算是……當年的眾神應對聖人的方式？」
或者說……聖人的第二次生命？
「正如你們理解的一樣，我決定徹底放棄喚醒眾神的打算。」
而蘭娜女士指著這樣的生物說這就是你，幻都不由自主地摸向了背後，但並沒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出現。
「洛煙研究員擁有的惡魔權能是因為沉寂『眾神』與她之間的聯繫，才會不斷地呈現出惡化的狀態，如果目標『眾神』不再存在，或者隔絕聯繫，就可以延緩抑制住這種惡化。」
「……好。」
「不，和神眷者不一樣，」洛煙抬起手，淡紅色的霧氣在她的掌心生成，「比起『擁有』，我的權能更像是……在『覺醒』。」
況且，嫉妒魔女未必已經隕落……
就更不可能了……
久久不言。
反正哪一種，都是同樣的麻煩。
「聖人轉世」？
不過現在，溫華明顯是被排擠了，對於其他兩位主教和大部分骨幹現在進行的計劃，他與普通教徒一樣，一無所知。
「洛煙研究員受到了來自於『眾神』的污染，持續不斷的污染侵蝕著她目wｗw•ｈｅtuｂｏｏｋ•ｃom•cｏｍ前擁有的生命，這種持續是施加性的，而非自我的蔓延。」
「指引我們的眾神已然不在，終亡眾神教會無力與整個人類抗衡，僅僅一個諾亞都能讓我們狼狽不堪……這樣的我們，又怎麼可能擁有覆滅文明，拯救世界的力量？」
「會有答案的。」
……
先前由於不聽命令已經造成不少損失，再加上這條命都是哈米德出面才救下來的，因此溫華只能捏著鼻子執行了哈米德的決定。
哈米德的目光緩緩地掃過所有人，一字一句緩緩地說道：
長久以來的努力，試圖第二次喚回眾神的機會，全部都宣告失敗。
反正洛煙可以讓蘭娜女士對圖書館進行檢索。
這段時間，洛煙在擁有新紀元人類所有知識的諾亞圖書館遨遊，已經得到過不少關於原初惡魔的情報。
「所以……」哈米德深吸一口氣，「現在我們只剩下最後無可奈何的方法，同樣是我們的前人，在時光長河裡與我們同行的先輩們所留下的計劃。」
聽到哈米德的話，幾乎所有骨幹成員都露出了詫異的表情，就連瑪莉提絲的神情里都浮現出些許出乎意料的訝然。
看到幻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太能理解的模樣，蘭娜女士又換了種表達方式繼續說道：
在聖域留下的記載里，當年的舊諾亞被徹底毀滅之後，聖人就獨自前往了聖山之巔。
「再造眾神？」
到時候，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絕望的時刻。
若是數百年前，眾神尚未沉寂的時候，像哈米德這樣具備喚出眾神化身的存在，至少需要兩位聖徒同時出動才能應付得了他。
之前在炎城的時候，洛煙的惡化情況都是與「嫉妒」權能息息相關的。
誰都不知道聖山之巔上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從那一日開始，眾神失去了所有的聲音，陷入徹底的沉寂。
可以說，現在的人類即將面對的是五位可能降臨在現世的魔女，就算所有主宰至今依舊沉寂，但一半的原初惡魔就足以讓人類覆滅個十來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