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只要是她,心動就總是特別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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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抱歉,你們商人那套虛實難辨的做派我學不來。還請鍾大少分清楚身份,你鍾家家大業大,我們律所這些小事就不勞你費心了。」
被問到的人像是很仔細地想了一會兒,隨後緩緩開口說:「只不過是同病相憐,也算不上什麼知心好友,反常的地方如果硬要說,那估計就是那天晚上的晚飯她做得比平常可口一些。」
冬天的時候,她喜歡牽著他,因為像是手裡捧了一個小火爐。
恰巧?
夏天的時候,她又嫌熱,總是叫嚷著不要牽手,看著一臉委屈的少年,她心裏又過意不去,只能說自己手心愛出汗,夏天裡如果再牽手,會被捂化的。
鍾書頓了兩秒之後,跟上去了。
她這才想起,好像壟斷晉寧礦產的鍾氏磷源就在這附近。
她以為他們同病相憐,在學校里對他百般照顧的時候,怎麼不提醒她,他有父有母,衣食無憂?
如今他再來橫空插|進她的生活,只會讓她心緒煩亂。當年她年少心性,對他百般迷戀的日子已經不復存在了,如今她只想為深埋在地下的冤骨討回舊債。
十來歲的年紀里,自尊心像是一座高高的山頭,不管和*圖*書是自己不小心踩上去,還是有人衝撞了上去,她都會氣急敗壞地一邊難堪,又一邊紅著臉地閃躲。
他那時候覺得自己保護了他的姑娘,卻沒想到他的姑娘良久之後出來,只是紅著一張臉,高仰著頭從他身邊擦過,一言未發。
「想來杜先生十分好學,這滿屋的書籍著作晃得人眼花繚亂。」鍾書環顧一下四周的環境,直接開了口。
不大的客廳里最多的是書櫃,放眼望去密密麻麻放滿了書籍。
「別誤會,只是公司在這附近,恰巧碰見而已。」
他掌心的溫度還和小時候一樣,燥熱溫暖,石源鎮的冬天那麼冷,他的手卻一年四季都像發熱體。
姜思念冷笑一聲說:「子承父業,鍾大少好好做你的公子爺不是很好嗎?何必這樣三番五次地插手這樁晉寧大案,怎麼?怕我在案子里翻身,名聲大噪,哪天突然閑來無事就想查查某些舊案冤情,威脅到你鍾家的地位?」
「你……」
「原來你在這裏,我找了你半天。」
眼睛稍微適應了黑暗,姜思念才看清整個屋子的結構。不像從外面看起來那種陰暗的感覺,屋裡反而hetubook•com.com裝飾得古香古色,有種濃濃的書卷氣息,只不過是遮光的窗帘擋上了所有可能漏光進來的地方。
被他強行打斷、強行結束面談的姜思念攢了一肚子的火沒處發泄,出門之後,她一言不發直接甩開他的手就走。
他記得她以前每次做了什麼難堪的事情,都會自己一個人偷偷攢著生氣。
心底有什麼東西硬生生地扯斷思緒,姜思念渙散幾秒的眼神重新聚焦起來。此時的鍾書已經站定在客廳了,她看著他的背影,剛才沉重的雙腳竟莫名輕鬆許多,她抬腳跟了過去。
鍾書沒理會她的冷言冷語,氣息沉穩地提醒她:「杜宏這個人心思太深,想要從他嘴裏得到有用的信息只能婉轉地套話,你剛剛那樣直截了當地開口,他不但不會說太多,反而會轉向來攻擊你,況且這個人……很危險,你下次不要再一個人來。」
杜宏從姜思念身上收回目光后,就一直微低著頭。他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說:「一個愛好而已,兩位有什麼問題,請說吧。」
「杜先生,」姜思念看一眼身旁的人,直接打斷他切入主題,「我今天來是想https://www.hetubook.com.com問問您,案發前或者案發當天,被害人和平時相比有沒有什麼反常的地方?因為聽我的當事人說,您跟被害的關係比較好,所以您應該會比其他人更清楚一些。」
那次是她作為女人一生里從女孩兒變為青澀少女的重要時刻,可長在一個只有兩個男人的家庭,沒有人在該有的年紀里引導她,所以當她起身發現椅子上一片殷紅的時候,手足無措卻又懵懵懂懂知道些什麼,她呆愣兩秒后又重新坐了回去。
望著面前突然出現的人,姜思念卻突然腦子一熱,也不搭理他,反倒硬著頭皮走進去了。杜宏已經往客廳走了,她跟在後面一腳踏進去,鍾書像是有些無奈,嘆口氣之後也跟在後面進去了。
鍾書從樓梯拐角處走上來,看著她說:「吃飯時間就別打擾人家了,我們改天再來。」
她要的是線索,她不是來聊天的。
杜宏打開客廳的燈,昏黃的光線下,他站在沙發邊迎面瞧著她。又是那樣的眼神,彷彿有一個透露著危險的黑洞正引著她,要她一步步走進去。
「當然,慢走。」
「呵!」對面的男人輕笑出聲,握在茶杯上和-圖-書略微翹起的食指輕顫了一下。他抬起頭來和姜思念再次對視上,之前眼睛里的狡黠狠戾完全消失殆盡,像變了個人,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戲謔,他笑道,「我作為合法的公民,除非是警方親自找我詢問,請求我出庭做證,否則我沒有義務必須提供某些線索或者證詞,姜小姐也算是一名合格的執照律師,問出這種問題難免會讓人質疑你的專業性。」
鍾書像拽一樣把姜思念帶了出去。
鍾書笑了一聲,語氣輕鬆道:「都別太拘束了,我們就當作平常聊天,隨意……」
屬於男人乾燥炙熱的手掌從她手裡一掠而過,暴風似的帶走她手心裏潮濕的汗水。
就像此時一樣,他看不見她的臉,卻能看見她直挺挺的背和有些凌亂的步伐。
腳下像灌了鉛一般重,姜思念停下來,一時間進退艱難。
姜思念眼看一臉淡定從她身邊擦過去的人,一時間竟有些呆怔。
鍾書追上她,手剛碰到她的臂彎就被一把甩開了。姜思念轉身停下,冷著一張臉問:「你幹什麼?我們的關係沒有到這種一周見面兩次的地步吧?鍾大少每次都憑空出現的招式還沒玩夠?」
那天放學他等了她很久,她卻和*圖*書始終倔強著沒說一句話。在那樣微妙的氛圍里,十幾歲的少年終於在天漸漸黑沉后發現了端倪,他脫下格子襯衣輕輕系在她的腰上,然後走出教室。
她就以這樣拙劣的一個玩笑話,牽著他又避著他,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冬夏……
他當年和母親隱藏身份住在偏遠小鎮里的時候,怎麼不提醒她知人知面不知心?
鍾書從她身後伸手攬住她的肩膀,暗暗用力示意她別再說話。他神情坦然地對杜宏說:「抱歉,打擾了,今天就先這樣,如果後期還有什麼需要了解的,到時候希望杜先生多加配合。」
正遲疑時,垂在身側的手突然被人握住。像觸電一般,她下意識想縮手,卻反被握得更緊了。姜思念扭頭一看,鍾書正和她並肩站立,她眼裡帶著惱怒,正想更用力甩開的時候,手卻被鬆開了。
聽著他毫不在點上的回答,姜思念有些氣結,眼前的人三言兩語就把他自己和被害人的關係撇開了大半。她頭腦一熱,出口的問題更加犀利:「那我想請問一下,您和被害一家也算得上有交情,況且案發當晚還一起用過餐,可為什麼整件案子從警方的案捲來看,您沒有出面說過一句證言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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