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陷入危機

「要不是有王懷南在背後撐腰,她的業績能有這麼好嗎?說來說去她不就是比我們多了一個王懷南?沒了王懷南,你看朱琴還會不會這麼照顧她。」
「王懷南此前也沒有隱藏自己的野心吧?」倪晨道。
「真解釋清楚了的話,為什麼現在對方會寄來律師函?沈昕你瞧仔細了,這上面寫著的是上回那件事嗎?」
「憑什麼要你放棄大部分財產?是他出軌在先,沒讓他凈身出戶就算便宜他了,他還有臉提出這種要求?你同意了?」倪晨氣不打一處來,她想起陳東林便替史清感到不值。
謝爾東對倪晨沒有任何好感,他向來不喜歡滿口謊言的人,尤其倪晨撒下的謊還很有可能是道德方面的。他無法容忍自己的好友被這樣一個人所騙。
她只知道王懷南的確去找過周宴北,至於具體是因為什麼就不得而知了。至於周宴北,絕不會主動告訴她這種事情,可周宴北真能幫她對付王懷南嗎?
「你跟我說這些沒用,把誣陷你的人揪出來,帶到王懷南面前替自己伸冤才是正事。不過萬一是王懷南故意整你呢?你確定你能找得出那個誣陷你的人?」謝爾東揚著眉,倪晨怎麼看都覺得他像是在幸災樂禍。
她打開那張紙,居然是一份律師函,而律師函上面蓋著的是王懷南公司的紅色公章。
「我……我這種普普通通的人,不配得到王總的喜歡。」倪晨聲音極輕,這話雖完全不是真心話,卻也有一半是發自內心的。
他沒想到倪晨居然會主動找上自己,那天在車裡兩人的對話十分不愉快,他以為他和她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這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倪晨半信半疑地看著他。
倪晨拿起了律師函,在眾目睽睽之下踏出了偌大的辦公區域。
「我是被人誣陷的。」
「這是什麼?」倪晨看了眼朱琴甩過來的紙,不敢輕舉妄動。
裏面的人驚恐地回頭,看見倪晨就在門口,猛地收了嘴。氣氛瞬間僵硬了,他們尷尬地互相看了一眼,打著馬虎眼從倪晨身邊走開了。
「我耗不下去了,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只能如此。」史清說得很平靜。
大約是因為得罪了王懷南,她從沒像現在這樣心虛過,但轉念又安慰自己,像王懷南這樣的商界大佬,想必也不會跟自己計較。
謝爾東這番話倒是提醒了倪晨,難怪朱琴會把這些由頭全部推到自己身上。
謝爾東冷哼一聲,看來並沒有給她好臉色的打算。
倪晨示意他進屋,同時覺得有些可笑。眼下的情況,怎麼像是她沒皮沒臉地進了他家一般?
「謝律師,史清的案件進展如何了?」倪晨輕咳一聲,小心翼翼地打破了這份尷尬的沉默。
「是王懷南的人嗎?」
「我是替死去的沈昕感到不值。人都已經死了,在墓碑上卻不配有姓名,換作是你,你覺得自己死得瞑目嗎?」謝爾東的口氣越發的不好。
「難道王懷南手下的人還能自己拿主意不成?」
這個檔口,他似乎也不再礙於周宴北的面子,說得很直接。
但看到他如此坦然地承認,反而讓倪晨覺得事情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簡單。
「你憑什麼這麼信她?到現在為止,她口中有一句真話嗎?她甚至連沈昕的事情都不肯跟你透露一句。」
其實每個人心裏都跟明鏡似的,誰又真的能瞞得了誰什麼。
波光影影之間,周宴北的臉彷彿不再真切,重新浮在眼前的是在皇后鎮擔心自己受冷而給自己買羽絨服的周宴北;是在天未亮時為了她的安全著想,請她先離開的周宴北;是與她同踏而眠,甚至與她有過親密接觸的周宴北。
「他的本事可大著呢,不然你以為王懷南為什麼在得知他回國後會那麼緊張?」謝爾東點到卻不說破。按照如今這個情況,他幫周宴北的也只能到這裏了。
至於是哪裡不一樣,周宴北沒說,倪晨也沒再問。不過看他此刻的反應,恐怕他們如今真的只能暫時維繫男女朋友的關係了。
有一次倪晨去茶水間時還聽到他們在偷偷議論。
謝爾東無辜地攤攤手,搖頭否認:「我不知道啊,和你有關的事情他從沒告訴過我,你們之間難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倪晨呼吸一窒,眼裡閃過一絲震驚,她剛才聽到了什麼?周宴北說了什麼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說,他心裏有她?
史清被她說得臉一紅,埋怨地擰了擰倪晨的胳膊。
她還以為他會在這兒過夜呢,看吧,她其實對他也並不是那麼單純。
「王懷南多次在公開場合表示對你的欣賞,前陣子你們的緋聞傳成那樣他都沒有闢謠的意思,這相當於已經告訴你,他喜歡你了,你就真的一點兒也沒接到這訊號?沈昕,這是多難得的機會,這些年能被王懷南看中的女人又有幾個?」
「我該怎麼應對?」倪晨先拍拍史清的手以示安慰,然後又轉頭直直地看著謝爾東。
「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我會這麼做。」周宴北說。
「朱總的意思是,這件事公司不會替我出頭,我只能自己擺平,是嗎?」
倪晨不自覺地冷笑一聲。這建議聽著可真是熟悉啊,當初朱琴也是這麼建議她的,於是她傻乎乎地跑去找王懷南了,現在想想,朱琴跟王懷南本就是一夥的吧?
謝爾東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尊重我當事人的想法。」
經朱琴這麼一提醒,倪晨再仔細一看,才發現白紙黑字寫的是由她負責的另一個策劃案。
「謝律師,我什麼時候得罪你了嗎?」倪晨微微挑眉。
謝爾東朝史清使了個眼色,說道:「她自己的事情就讓她自己去解決好了,你還是把心思放在離婚協議上吧。陳東林打算什麼時候簽字?」
剎那間,她腦中忽地閃過謝爾東的名字。她心裏一緊,來回思考了許久,決定打電話給史清打聽謝爾東的律所地址。史清正與謝爾東在一起,她忙不迭地按照史清給的地址找了過去。
據律師函上所說,她將王懷南公司的商業機密透露給其他公司,從而導致公司損失慘重,王懷南的湘南娛樂因此發來了律師函,準備將倪晨告上法庭。
「爾東剛才說,在奧克蘭時你是故意接近我的,但是我不信,我也覺得這就是你我之間的緣分。只是我不知道這緣分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倪晨,你說這算好事還是壞事?」他明明笑著,眼裡卻透著一股涼意。
她雙手抱胸,冷冷地看他站在窗邊,問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你為什麼不能直截了當地說出來?非要讓我猜,萬一我猜錯了怎麼辦?剛才在餐廳也是,萬一我沒有領會你的意思,你的戲豈不就演砸了?」她有些不懂這個人為什麼這麼擰巴?
她掂了掂手裡的律師函,思來想去,覺得有必要找一位專業律師諮詢一下相關事宜,可她生活的圈子裡並沒有干律師這一行的。
「難道不是嗎?」謝爾東反駁道。
那樣就不用遇見你,也就不會守不住自己的心。
一路過來,她居然完全沒有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反倒是周宴北,實在心思縝密。
史清給謝爾東使了一個眼色,回頭安慰倪晨:「你別聽他危言聳聽,總有解決的辦法。」
倪晨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時,周宴北已經不見了,她找遍整個公寓都沒發現他的蹤影。這時,手機「叮」的一聲響起,是周宴北發來的信息:我先走了,好好休息。
「是啊。」周宴北說得很輕巧,謝爾東反而愣住了。
她說完后,看著他笑了起來,眼裡漸漸升騰起了霧氣,最後連一句道別都沒有,轉身走了。
周宴北始終沒有插話,像是一個置身事外只顧看熱鬧的局外人,可誰都知道,他本就是局內人。
「你究竟看不上王懷南哪一點?」
「你後悔遇到了我?」他看著她的眼睛,那雙眼裡藏著被他一眼就能看盡的迷茫。
他朝她走近一步,又提醒了一遍:「我說了,我們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嗎?」
「沈昕,我早就提醒過你,不要得罪王懷南。他是公司最大的金主,你得罪他根本沒有任何好處。對方既然寄了律師函給你,說明鐵了心要對付你,我認為現在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你去向王懷南服軟。」
倪晨聽他這樣一說,眼前忽然一亮,激動地問道:「陳東林答應簽字離婚了?」
他跟倪晨究竟發展到什麼地步了,居然這麼袒護?這與他剛回國時簡直判若兩人!謝爾東隱隱擔憂。
周宴北低低咳了一聲提醒謝爾東,謝爾東卻不為所動。
「聽說是個海歸,長得還不錯,最近才剛回國。我看她平時不聲不響的,還以為和*圖*書有交際障礙呢,可看她平時跟客戶交流又沒問題,搞不懂。」
「你還關心史清?史清知道你是什麼人嗎?她要是知道自己視為好友的人渾身上下都是謊言,你覺得她會怎麼想?」謝爾東話里句句帶刺,聲音冰冷。
倪晨想到自己即將面臨巨額賠償以及纏身官司,瞬間感覺自己的心徹底涼透了,她沒有想到同樣的把戲王懷南居然還玩上癮了。
謝爾東看她如此喪氣的模樣,明明心裏不待見她,卻又有些心軟:「你為什麼不去找周宴北幫忙?」
倪晨在後座沉默半晌,察覺到車內氣氛詭異,從後頭看看周宴北,又看看謝爾東。這兩個人雖然同坐一輛車,可傻子都看得出他們之間似乎發生過某種爭執。
「她都帶著律師函來找我了,說明她已經被公司拋棄了。她公司是絕不可能因為她跟王懷南翻臉的。」謝爾東悠哉悠哉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抬眼去看倪晨,「怎麼一夜之間就發生這種事了?一點兒前兆都沒有嗎?」
倪晨突然泄了氣,果然,王懷南開始動手了。周宴北究竟為什麼要用這種方法激怒他?況且她真的並沒有周宴北認為的那樣對王懷南那麼重要。
每一個周宴北,都與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周宴北相同,卻又不盡相同。
「我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怎麼會知道他下一步做什麼呢?不過……或許會徹底暴露對你的野心也說不定。」他調侃著她,說完,手上忽然一用力,「嘩啦」一下拉上了窗帘,也隔絕了下面人的視線。
「你也沒有那麼笨嘛。」他笑嘻嘻地說著,完全不像是在談論正事。
周宴北看樣子沒有要與他深談的意思,表情很愜意,謝爾東怎麼看周宴北都覺得他無比古怪:「你該不會已經忘了你回國的目的是什麼吧?」
「這還不重要嗎?我看你是被沖昏頭腦了……等等,當初我跟你說了沈昕的事情后你也毫無反應,但是後來卻突然回國了,難道……是因為我發給你的那張照片嗎?因為照片里的人是倪晨?你是為了倪晨回國的?我看查沈昕的事情是假,回來找倪晨是真吧?萬一沈昕的死真跟倪晨有關呢?」
「我這樣做難道不合理嗎?那你告訴我,如果你是我,在什麼線索和信息都沒有的情況下,你會怎麼做?」
周宴北送倪晨回到家,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電梯,倪晨忽然轉身擋在了門前,連笑都懶得偽裝:「我到家了,你請便?」
「沈昕,事不宜遲,我跟你一起去找周宴北商量這件事情。王懷南可不是個簡單的人,你惹不起的。」
她立馬收緊聲音:「你知道周宴北的計劃是嗎?」
周宴北眼看她漸漸走遠,腦海中浮現出剛才謝爾東與她的那些對話。
「是,我後悔遇到了你。」她笑著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
其實之前的那些交集多半也是因為周宴北,如果不是周宴北,他不會答應去沈家相親,也就不會與她相識。
她得罪了王懷南,以後在公司里只怕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照理說,因為沈昕的關係,周宴北不該對倪晨動其他心思,他著實有些看不懂周宴北了。
「嘖嘖嘖,王懷南看得上你嗎?人家可是把沈昕當個寶。」
「當然是把戲圓下去了。你放心,王懷南這個人沒什麼耐心,不出幾天就會有新變故。」
「你跟倪晨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謝爾東憋了半天,終是忍不住地問道。
他說讓她去找周宴北,言外之意像是在提醒她周宴北的手裡有王懷南忌憚的把柄。
最初鬧離婚時,史清心裏提著一口氣,打定主意要跟陳東林耗到最後,但是經過這些日子,她豁然開朗了。
如果沒有遇到他,就不會有這麼多的心理掙扎,她也能如從前一般,靠謊言心安理得地度日。
倪晨沒有抬頭,嘟囔道:「他能幫上什麼忙。」
然而自假扮完情侶后,周宴北忽然頻繁地出現在了倪晨的生活里,且每日雷打不動地接她下班。漸漸地連公司里的同事也知道她交了男朋友,一個個都驚訝地不得了。
「朱總,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我透露商業機密?上次我已經跟王總解釋清楚了。」
她盯著手機屏幕獃滯地看了許久,心裏說不出什麼滋味。
「既然做錯了事情就不要拖累公司,你自己去向王總商量解決方案。hetubook.com.com」朱琴的聲音很大,倪晨被嚇了一大跳。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當然沒有得罪我,只不過我實在不知道我究竟是在對誰說話,是對著倪晨還是對著沈昕?倪小姐,要不然你告訴我,你是用什麼身份與我交談的?」
史清一聽到「告」這個字,立刻開始緊張地問倪晨:「這是怎麼回事?」
「周宴北,我們好像也沒有熟到請你進門喝咖啡的關係吧?」
她暗自思忖,不該啊,這兩個人不是好友嗎?
「你口中的新變故又是指什麼?」
「你那件離婚案怎麼樣了?最近看你都忙得不見蹤影,是不是挺順利的?」周宴北避而不答,反問道。
「啊?」倪晨聽這問題嚇了一跳,突然就怔住了。
聽他這話明顯是在說謊,倪晨瞪了他一眼,有些泄氣地癱在椅子上。
其實倪晨一直都知道,他若不是一個值得喜歡的人,沈昕不會惦記他那麼久。
「那不一樣。」
車子停在倪晨家樓下,倪晨自顧自地先下了車,見他仍坐在駕駛位上沒有動靜,問道:「不上去坐坐嗎?」
倪晨半低著頭,半晌才聽懂朱琴的意思,便開口道:「是王總親自吩咐的嗎?」
「在墓碑上不配有姓名?這是什麼意思?」倪晨眯眼,彷彿突然之間明白了他在說什麼,又不敢妄自下結論。
倪晨聽謝爾東這話的意思,像是看出了王懷南的意思。如果他不是知道周宴北想做什麼,不會猜得如此快而准。
「什麼尊重不尊重的,我看你是想讓史清和陳東林儘快劃清界限,自己好大大方方地出手吧?」倪晨從他甘願為史清冒險受傷就看出謝爾東對史清有想法了。
這時,他看到車裡的人正鬼鬼祟祟地朝她這邊瞧,嚇得她立刻側身躲過了那人的視線。
「你怎麼得罪王懷南了?剛才他的助理來電話,說要求換了與他公司對接的人。」辦公室里一股刺鼻的香水味,朱琴一臉嚴厲。
在與謝爾東一來一往的對話中,她一直看著周宴北。
「連杯咖啡都沒的喝嗎?」周宴北面露真摯。
但這所有的渴望於她而言本就是奢侈,她偏偏起了貪念。
「我可以進去說話嗎?你這燈遲遲不亮,可是會引起下面人的懷疑。」他指了指屋內,好心提醒。
她接著道:「我曾經看過沈昕的日記,那本日記本里夾著一張舊照片,是少年時期的你,雖然較之現在的你顯得有些青澀,可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你。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見你的時候,我總感覺冥冥之中有人在指引著我什麼,我那時就想,這種緣分真是該死的奇妙。」
倪晨如遭五雷轟頂,她倏然想起周宴北之前說的那些話,幡然醒悟。
朱琴和王懷南的關係一向匪淺,而且她本就一直都是站在王懷南那邊的,又是公司高層,想把倪晨推出來擋槍簡直輕而易舉。
倪晨搖了搖頭。
「你公司站隊倒是挺快,出了這種事立刻就把員工推出去擋槍,我看是王懷南那邊威脅了不準公司插手吧?」
「要麼賠錢,私下和解;要麼打官司,找證據證明你是被冤枉的。」謝爾東直言不諱地給出兩條出路,可哪一條路都不好走。
「什麼時候的事情?」
倪晨默不作聲地待在茶水間內煮咖啡,莫名覺得好笑。
周宴北將謝爾東送到律所,車內只剩下兩個人。周宴北從後視鏡看向倪晨,倪晨望著窗外,情緒不明。
周宴北當即搖頭否認:「跟她無關。」
「你這麼聰明,怎麼會領會不到?」周宴北側過身靠上身後的牆壁,雙手環胸,懶洋洋地笑著,「剛才回來的時候你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尋常的地方?」
她沒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會成為八卦輿論的中心,原來在他們眼裡,她在工作上能有今天的成就,竟然也不過是因為王懷南的喜歡罷了。
朱琴扶了扶額,低頭朝她揮揮手,冷冷道:「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吧。」
「你們說王懷南要是知道了,會不會面子上過不去?王懷南那麼喜歡她,還多次表態,她這人怎麼這麼不知好歹?要是我,我肯定選王懷南啊,多金、帥氣、有事業。」
周宴北笑了笑:「我真是有些不懂你了,平時避我如蛇蝎,這個時候又邀請我上樓坐坐。倪晨,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心裏究竟是怎麼想的,也好讓我知道接下來應hetubook•com•com該怎麼做。」
「倪晨,其實你早就打定什麼都不會告訴我的主意了,所以我只能憑著自己的嗅覺一點點去調查。既然如此,我做什麼你都不應該感到奇怪不是嗎?」周宴北自嘲地笑道,「我一直都不覺得你說了什麼謊,對我而言,你有自己不能言說的苦衷,所以我從沒怪過你。可是你呢?你相信過我嗎?哪怕在紐西蘭,你能夠做回倪晨而不是沈昕的時候,你也從來沒有信過我,你現在這樣不過是仗著我心裏有你。」
周宴北漫不經心地倚靠在門口,看倪晨有些垂頭喪氣地走過來,不禁覺得好笑:「看到了?」
謝爾東坐在副駕駛,了解了周宴北與倪晨在王懷南面前演的那齣戲的來龍去脈,想笑又不知道該從何笑起。
他本來只是想試探試探周宴北,而且他估摸著,以周宴北的性子是絕不可能直接承認這種事情的,可沒想到的是,他不但承認了,而且還很爽快。著實出乎謝爾東的意料。
真是可笑,只是因為一個人若有似無的喜歡,就把她整個人都否定了。
「哦?」他裝傻,「我們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嗎?」
倪晨從謝爾東的事務所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默默地站在原地,仔細揣測著謝爾東的話。
目前她的處境,就算公司的人都知道這件事與她無關,但還是要把鍋往她身上扣。
倪晨瞧著這兩個人暗送眼神,霎時明白過來:「原來謝律師是在替周宴北出頭?」
倪晨微微轉頭,與後視鏡中周宴北的視線撞個正著。
他的警惕性遠遠超乎了她的想象。
倪晨被周宴北問得啞口無言。
「我是什麼意思,你心裏很清楚。」
這一回倪晨聽出了其中的不妥,他一而再地重複這句話,是別有用意嗎?再看他歪頭又給了她一個眼神,分明就是有另一層意思想傳達給她。
第二天,倪晨剛踏入公司就發現了異樣,所有人都帶著審視和猶疑的目光打量著她。
原來周宴北知道的比她以為的更多,他究竟查到了哪一步?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在自己面前不動聲色,其實早已將過去的那些事掌控在手裡了嗎?難道他一直在看她的笑話?
謝爾東說的不無道理,只不過現階段,即使她真的去找王懷南,想必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加上前段時間倪晨和王懷南那些莫名其妙的緋聞,那種大篇幅報道,說沒有人在幕後安排絕不可能。
周宴北再沒說話,倪晨上車的那一刻給了謝爾東一個警告的眼神。謝爾東回瞪過去,氣得牙痒痒。
「那只是配合你演戲罷了,我沒有功夫跟你閑扯,你塊趕緊回去吧。」
倒是謝爾東,臉不紅心不跳地調侃倪晨:「你還有心思在這裏開我的玩笑?我要是你,現在立刻就去找王懷南問個清楚。留給你的時間可不多了。」
朱琴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明明她已經提醒倪晨許多次了,可這姑娘怎麼就偏偏這麼不知好歹?
倪晨直接把王懷南寄來的律師函推到謝爾東面前,謝爾東不明所以地看看她,又低頭看了看這封律師函,忽地失笑:「王懷南要告你?他不是喜歡你嗎?怎麼捨得要告你?」
她很清楚,從資本的層面上來講,王懷南要對付她輕而易舉,她不可能是他的對手,甚至根本沒有一點兒勝算。王懷南就是算準了這一點,所以對她的打擊毫不留情。
倪晨不明白為什麼朱琴會如臨大敵,即便王懷南要對付,那她也是一人做事一人當,何況她沒做過虧心事。若說因為不接受他的感情而遭到他的報復,那他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他那樣的身份,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怎麼可能會弔死在她這一棵樹上?
第二日,倪晨戰戰兢兢地去了公司,從早晨出門開始她心裏就覺得不踏實。
站在他的立場,她明明知道他這麼做並沒有錯,可心裏卻隱隱有種被冒犯了的感覺。
「爾東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他有時候說話是直接了些,不過人倒是不壞。還有你朋友的事情,他一直都很上心,你不用擔心。」周宴北以為他在為剛才謝爾東的話傷神,安慰道。
「你該不會以為,我父親去祭拜的某個沒有姓名的墓碑是沈昕的墓碑吧?」倪晨試探性地放慢語調,冰冷的目光直接打在謝爾東臉上。
倪晨張了張嘴,想反擊回去,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和-圖-書「嗯,上周打電話通知我可以簽字。」史清點著頭,「他不願簽字的理由無非是因為財產分割,我放棄了大部分,他才同意。」
「你真是心大,得罪了王懷南,真以為他不會對付你嗎?」
她臉上微微泛起一抹紅暈,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該怎麼回答他,側了個身,忽然說:「其實在奧克蘭那個清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認出了你。」
「幾個月前。」周宴北的目光掃過遠處的高樓,瞥見倪晨從裏面出來,緩緩朝他這邊走來,繼續道,「在紐西蘭的時候,她曾是我的遊客。」
倪晨搖頭:「說實話,我從來沒有想過會與你相遇,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一定不會去紐西蘭。」
從母親去世的那天起,倪晨就再也不是自己了,她也做好了一輩子不做自己的準備。可在周宴北面前,她又開始渴望自己是身為倪晨而活,渴望拋掉過往束縛。
「你不要轉移話題,是我在問你,你是不是喜歡倪晨?」
「除了他,你認為還有誰對你有這麼大的興趣?」他拉長了聲線,故意調侃她。
她搖著頭嗤笑一聲:「我從前怎麼沒發現,你竟然連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都能做得這麼理直氣壯?」
謝爾東將律師函推回給倪晨:「你怎麼混到這個地步的?」
只要她一日不擺脫陳東林,就一日不可能重新出發。與其浪費時間在不必要的人、事上,不如打起精神重新向前。
他神神秘秘地俯身過來,在她耳畔小聲說道:「從餐廳出來就有人跟在我們後面,你不信的話現在可以進屋去看看,樓下是不是有不尋常的地方。」
謝爾東雖然和她不對付,但由於史清這層關係,總不可能不幫這個忙。
這還是謝爾東那次為她受傷,才讓她徹底明白過來,和陳東林乾耗是一件多浪費生命的事情。
周宴北抿唇笑著,笑意卻已逐漸冰冷。
雖然她家在五樓,可這並不是普通的高層設計,層樓之間的間距不大,她還是能看清那人的臉。
倪晨猛一眯眼:「少把我拉出來擋槍,王懷南絕不可能因為一個我就這麼大費周章地找人跟蹤。恐怕你跟他之間也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吧?今天他警告你的那些話我聽著就覺得有些奇怪,你是故意拖我出來對付他的是嗎?」
周宴北對倪晨的關心已經遠遠超出他的想象,如果換成以前的周宴北,除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真相外,壓根兒不可能去做這種事情。他實在不明白周宴北為何非要跟倪晨扯上關係。
「沈昕,你怎麼不進去?」有人在背後推了她一把,全然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王總是做大事的人,怎麼會對付我這種小人物?朱總,您這太看得起我了。」
剛才回來的路上她只顧著與他置氣,哪兒還顧得上其他事情?
倪晨心裏一顫,開鎖進門后直奔窗口。她小心翼翼地將身體隱匿在窗帘之後,往下看去,果真有一輛車停在下面。
史清有些擔心倪晨的處境,她不是不知道王懷南這個人,她以前也曾聽倪晨說起過。話里行間,王懷南對倪晨的喜歡十分露骨。
「知道這些數據的人,除了負責這個項目的你之外,只有湘南娛樂那邊少數幾個工作人員。如今他們都把矛頭指向了你,不管是不是你做的,至少在他們眼裡就是你的問題。」
「我是冤枉的,我沒做過這種事情。」倪晨咬牙低聲說道。
她疑惑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剛準備落座,朱琴便從辦公室內沖了出來,當著所有人的面,將一張紙「啪」地甩到她面前。
是誰說她很擅長說謊,明明她的眼睛總是一而再地出賣她。這麼多年了,謊言說了那麼多,卻始終沒有習慣把自己也真正當成一個謊言。
謝爾東眸光微微一沉:「怎麼從來沒有聽你說過?」
聽朱琴的意思,完全像是倪晨不懂珍惜,白白浪費了王懷南對她的好感。
倪晨聽著幾個人在裏面七嘴八舌地議論,她早知道這幫人平日里就喜歡嚼舌根,只是沒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會成為他們話題的女主角。
可她心裏總有種感覺,如果她去找周宴北幫忙,一定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何況以她與周宴北現在這樣尷尬的關係,她實在不知道該以何種心情去面對他。
「你也同意了?」倪晨不解地轉向謝爾東。
周宴北臉上沒有半分驚訝,這是他預料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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