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仙，」若說眼疾手快地扯住聞人長羽的袖子，「觀仙，你再陪我一會兒唄。」
甜芃收回手，徒留詫異的萬羽清穹臉紅到脖子根。
她長得也算是冥、魔兩界里的佼佼者，也算得上是真性情，冥、魔兩界有意為他們牽紅線，他竟然不顧她的面子當眾拒絕！
「甜芃？」萬羽清穹一驚，都破了音，「你你……你怎麼在這兒？」
見熱鬧過去，鐵傘很知趣地離開。
聞人長羽眸色收緊，手中冰氣繚繞一瞬便收：「冥界少主趁夜入我宮觀所為何事？」
聞人長羽起身去瞧究竟發生了何事，夜貓子紐蝠撲翅趁機溜入觀內。
「不，不要殺我，不要殺我！」若說猛然驚醒，夢中那種被人質問的窒息感撲面而來，真實得讓人膽戰。
聽說令萬羽清穹念念不忘的小兄弟竟成了女兒身，此等勁爆消息，她如何能錯過？
「若說，你到底何時來冥界啊？」萬羽清穹一臉深情的模樣讓甜芃直犯酸，她怎麼就眼瞎瞧上這麼一個扶不上牆的人呢？
若說轉著眼珠子，心想肯定不是這樣，但既然觀仙不說，她也就不問了，乖乖道：「噢，我明白了。」
聞人長羽聞聲而來。若說像是找到了依傍，立即撲進聞人長羽的懷裡，生怕他離開似的，雙手緊緊圈住他。
方才他過來時便已搭脈一探，知是有人在背後操控，夢裡所發生的事，不過是在告訴他，以他一己之力根本護不住她。
「是啊是啊，要讓世人知曉，那天界顏面何存哪！」
「萬羽清ｈetｕｂook.coｍ.cｏm穹。」聞人長羽努力抑著怒火。
聞人長羽坐在床沿上，任由她握著他的手，瞧著她緊蹙的雙眉，聞人長羽心中一陣窒疼。
「你又不是她，怎能替她做決定？」
「若說是吧？」甜芃抽出煉鞭，好似一番干架的姿態，「我正式向你宣戰，我，魔界公主甜芃，要和你公平競爭。」
他可是好不容易趁冥界天黑守衛把守不嚴偷逃出來的，要想不驚動冥界守衛小題大做，他必須得在冥界天亮前帶若說一同回去。
他萬般不肯，雙翅扒拉著床榻，雙腳鉤住爐火鏤空蓋，卻沒料及火星子撲了他一臉，他體內如被熊熊火焰燃燒，膨脹感劇烈，隨著一聲炸響，他終於又幻做人形了！
「若說，若說！」萬羽清穹自知自己不是他的對手，只得用最笨的法子，他喊都要喊得若說親自出來。
要不是為跟著萬羽清穹來瞧一瞧他心中之人，她才不會如此沒有分寸與禮數隨他夜闖道中仙的宮觀呢。
在甜芃突如其來的襲胸的一瞬間，鐵傘便受到聞人長羽的指令，撐開傘面飛撲過去隔開若說與甜芃。
公平競爭？為何要和她爭？她又不喜歡萬羽清穹。
「若說。」
萬羽清穹乾笑兩聲，從剔骨草內站起身，輕拍了拍身上的華服，理了理別在髮髻上的黑木，順便將一根剔骨草扯下來。
「我來接你呀。」萬羽清穹剛往前邁了一步，便被聞人長羽使計絆了一下。
「此等餘孽怎能留於世間？理應當ｍ.hetubook•cｏｍ•ｃｏｍ誅！」
「玉帝奉天界教條為尊，斷不會允許餘孽苟活於世。你要心系這孩子，便是步孽緣後塵……」
紐蝠一手拽著遮掩下半身的衣衫，一手抹了抹臉上的炭灰：「憋死我了！」
要是有人要和她爭觀仙，她就算擠破腦袋也要爭上一爭。
萬羽清穹憤憤甩袖，他這根本是……強詞奪理！
「冥界少主夜闖雪山林，要驚動了天、冥兩界，到時有理都說不清了。」聞人長羽反將擴大化事態拎至他的面前，「你既身為冥界少主，當為冥界謀划，這般無分寸有失身份。」
觀外一陣騷動，山雞窩于剔骨草內卻被踩了一腳，尖叫大喊，鬧得不安生。
媽呀！他終於又能開口說話了！
他咳了兩嗓子，聲音清亮：「我來接若說。」
她那副打死不承認的語氣讓萬羽清穹語塞，他可沒有勇氣再複述一次。
聞人長羽輕拍著她的后肩，後背衣衫早已被汗濕，額前髮絲濕漉漉地貼在臉上，觀內爐火烤人，此刻，她無須爐火來暖屋子。
「我不與你說，我來見若說。」萬羽清穹把頭一扭。
甜芃將煉鞭塞進腰間的流蘇長絛，踱步靠近，圍著若說仔細打量。下一瞬，她便突然做出驚人之舉，伸手覆住若說的胸脯，眉頭一皺，還以為瘦瘦小小的她多有料呢？
「甜芃，你……你在做什麼呢？」萬羽清穹羞紅了臉，她堂堂一魔界的公主，竟做出如此出格的事。
聞人長羽不應聲。
「若說怕……再一個人陷入無邊黑暗夢魘和圖書中，那種感覺似被人掐住了脖子，無法呼吸。」若說眸中淚光閃爍，「那種感覺就好像……若說什麼都沒做，卻被世人唾棄，問罪責，施刑罰。」
可怕，委實可怕！道中仙性情大變，恐有大事將要發生！
剔骨草忽如攀上高枝般，搖曳多姿，草垛后忽而爬出一抹身影，一襲黑紫錦紋華服，高綰髮髻上不知何時還插上了一根剔骨草。
可是這小姑娘個頭嬌小，身子單薄，一瞧便不會舞刀弄鞭，也不知萬羽清穹這傻木頭究竟看上她哪裡？
「走了！」甜芃吼了一聲，扯了扯煉鞭，「萬羽清穹，你丟不丟人！快回冥界，真要等著郁森帶著守衛將事情鬧大了你才甘心是吧？」
鐵傘不知何時醒了，貼在聞人長羽身後，撐腰架勢擺得很足。
聞人長羽輕嘆一聲，隨意編了個借口：「想來是夜長夢遊吧。」
「她喚我一聲觀仙，我便有資格也有權利替她做決定。」聞人長羽一見到他，心中便莫名添堵。
若說眨了眨眼，循聲望著從剔骨草叢裡爬出來的女子，她一襲紅衣英姿颯爽，面容嬌俏。
「去歇息吧。」
「萬羽清穹？」若說仍迷迷糊糊，「你怎麼在這兒？」
「若說，若說……」
她還沒吭聲，倒是聞人長羽移步至她身前，對甜芃和萬羽清穹一甩衣袍，面帶慍色道：「休得在此胡鬧。」
聞人長羽低頭瞧著她：「明早來我觀內，我替你驅夢魘。」
宮觀門倏地被打開，若說披著外衫，腦子還有些混沌，手指揉搓著眼睛：「誰在喚我？」和_圖_書
若說腦子是蒙的，僵立原地。自己……是被一個女子輕薄調戲了嗎？
萬羽清穹上前邁了一步：「我不會鬧出動靜。」
聞人長羽輕嘆一聲，手輕輕撫著她的背：「只是個夢。」
只是個夢……不知是在騙她，還是在催眠自己？
「咳咳……」紐蝠劇烈咳嗽著，本想進去蹭個暖窩子，沒承想身子突然發生異樣，好似有一塊磁石要將他引過去。
甜芃輕哼一聲，煉鞭一甩牢牢捆住他：「我就算綁也要把你綁回去，你這般不顧後果鬧，操心勞碌的是我冥叔伯，我冥叔伯怎麼就生出你這麼個光有皮囊沒有腦子的兒子呢？」
若說點頭應聲，忽而緊攥住聞人長羽的袖子：「觀仙，你今夜……可否陪著若說？」
他伸手，輕撫著她的眉心，腦海中忽而憶起顏暗塵離去前用心語傳過來的話——
聞人長羽眸中有閃躲，欲從她手中掙開袖子。
甜芃臉不紅心不跳，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萬羽清穹：「萬羽清穹，你說我做什麼了？」
直到萬羽清穹被甜芃拉走，若說才扯住聞人長羽的衣袖問：「觀仙，萬羽清穹來幹什麼？」
「她在休息。」
近日，若說連連被噩夢纏身，不知是何夢引。
……
鐵傘一臉震驚，道中仙何時這般小心眼了？
聞人長羽一記眼神，便熄滅了熊熊爐火。
……
可惜若說躲在聞人長羽身後，連眼神都沒給他回一個。
見萬羽清穹還拚命掙扎，甜芃恨鐵不成鋼地用煉鞭底座鞭了鞭他的後背，也算是讓自己解氣。
「就一會兒，觀仙hetubook.com.com，」若說聲若蚊蚋，「你不怕我……未眠夢遊嗎？」
萬羽清穹不肯走。
「若說。」
若說徹底蒙了，朝聞人長羽遞去一個求救的眼神，這魔界公主腦子是被凍糊塗了嗎？
若不是看在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上，她早就將他悄無聲息地滅了！
「誅殺，是該誅殺！」
「萬羽清穹！」一道清甜卻夾著怒氣的女聲從剔骨草叢後傳來，驚得若說一個激靈，倏地乍醒。
「在下甜芃，魔界公主。」甜芃行拜禮，此時她夜闖雪山林本就不對。
聞人長羽攔在他面前，面色一冷：「她不會跟你一起走。」
萬羽清穹雙手背在身後，努力裝出一副威嚴之態：「若說手握黑紋符，可在冥界來去自如，過了這麼些日子，我都沒瞧見她的影子，定是你將她囚住了。」
甜芃站起身，手握煉鞭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目光掠過一臉驚恐的萬羽清穹、一臉淡然的聞人長羽，視線直直落在一臉沒睡醒的若說身上。
萬羽清穹一見若說，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是我，萬羽清穹。」
觀內倏地一陣暴動，濃煙滾滾，紐蝠幻化成人從屋內沖了出來，臉被熏黑了一大片，下半身還裹著若說的衣衫。
萬羽清穹深知自己此事做得不妥，無從反駁，可又捨不得走。
清冷月光爬上窗欞，觀內似點了燭火般明亮。
「觀仙，我好怕。」那夢太過真實，所有人都圍著她要置她于死地，儘管她與他們素不相識。
今夜多生夢魘，若說好不容易才歇息下來，他這般大吵大鬧，只會擾了她的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