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相宜沒有休息的意思,而是蹲在昨夜她出現的位置仔細查看,還上腳踩了踩。她琢磨來琢磨去都覺得這不過是一塊再平凡不過的土地,並不是什麼可以穿越時空的隧道。
「傳聞他很厲害,我只是想親眼看看他長什麼樣子罷了。」
次日清晨。
「你不覺得他們太過分了嗎?」
隨著太陽漸漸升高,街道上漸漸熱鬧起來。雖然這個時期重農抑商,但街上依然開著不少商鋪。各色布匹晾掛在竹竿上,賣早點的涼棚里飄來陣陣香氣,還有不少小販挑著裝滿精緻小物件的貨擔在沿街吆喝售賣。
沒想到他只是翹了翹嘴角,眼尾帶笑:「很美。」
他笑道:「認識。」
「郭五哥知道你不想考慮這些,」郭五拍拍宋時歇的肩膀,「但現在3年時間也快到了……」
宋時歇一靜。
宋時歇掃了小豆子一眼,示意他噤聲。
舒相宜不懂他何出此問。
他頷首,坦坦蕩蕩道:「唔,那便好,我可沒帶錢。」
舒相宜一踏出門便看見不少穿著粗布短衣的百姓,他們自然友善地和她打招呼:
她有些不明白,他這樣的人為什麼要留在小小的破月鎮?
宋時歇不緊不慢地抿了口茶,低垂著眼睫不知道在想什麼:「公子缺自然在王都,想要見他可不容易。」
宋時歇倏地一笑,說起謊話來毫不心虛:「誰說是我做的了?」
不遠處不知道在賣什麼,香氣撲鼻,成功地勾起了她的食慾。她自來到這裏后,還沒有吃過東西,肚子里空蕩蕩的。
「那……王都離這裏遠不遠?」
他又問:「我有沒有說讓他不要再偷東西了?」
他沖她眨眨眼睛:「想不想去看看?」
看著杯子里的茶葉緩緩沉澱,舒相宜並未立即喝,而是琢磨了一陣后扭頭打聽:「你知道百里缺嗎?」
他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拿眼瞥她:「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來?」
剛踏入正門,她一眼便看到宋時歇在裏面。他穿著白衣白裳,袖子捋起,正和幾個男子將新的桌椅往裡面搬。
「你!」
既來之則安之,多想無益。她索性認真觀賞歌舞,不時跟著周圍人一起鼓掌。
舒相宜還是狐疑:「他真在王都?」
舒相宜:「……」
宋時歇停住腳步,暗自思忖一會兒,笑彎了眼:「既然你看到了,就該知道,我這個人錙銖必較。」
宋時歇不再言語,拿起鎚子,低頭專心地將搖搖欲墜但還未散架的椅子釘牢固。
舒相宜不想讓他幫忙,堅定地別開眼:「不想。」
舒相宜瞪他一眼。
「哎,時歇哥!」男童愁眉苦臉,「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嘛。」
高個子少爺惱羞成怒,揚起手打了小豆子一巴掌:「看你這樣就知道你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想起花欲語每天要去衙門幫忙,昨晚還特意叮囑了舒相宜去外面走一走,散散心,不必等她。
其中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嘟囔著:「這次購入的桌椅質量極好,定不會輕易被砸毀。」
舒相宜好奇地看著這一切,步子越來越慢,宋時歇也漸漸地m.hetubook.com.com放緩了腳步。
他神情越發微妙:「你想見他?」
她的舉動同樣讓宋時歇有些意外,本以為她會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
宋時歇指了指她的衣服,低聲提醒:「這是右衽,你穿錯了。」
「他有沒有保證不會再偷東西了?」
她一愣。
宋時歇還未說話,小豆子便被惹怒了,他氣得直跳腳:「你們給我住口!不許說時歇哥哥爹娘的壞話!」
宋時歇正色:「我有沒有動手教訓他?」
「就是……就是……」男童目光躲閃,「哎呀,我忘記了!反正就是人家給我的!」
宋時歇眉梢一動:「你是說公子缺?」
她抬眼仔細打量宋時歇,昨夜再加上今天,他一直穿著白衣,阿翠提過一句,百里缺喜歡穿白衣……按一般套路,宋時歇可能是他的假名,他其實就是百里缺本人吧?
走著走著,她不知不覺來到了昨天那家酒館。
郭五興緻勃勃地湊近他:「說說看,做大哥的替你分析分析。你都二十好幾了,一直獨身一人,是該考慮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了。」
她恍了恍神,有些明白了。此時此刻,博物館嬤嬤告訴她的那段歷史並未發生。綏國和皇朝的紛爭,百里臨淵和百里缺的紛爭,都還沒有到來。
遠處傳來一陣喧嘩聲,其中一個富家子弟不知踩到什麼,腳一滑。他下意識拉住另一個人的衣袖,將毫無防備的另一個人也拽倒,兩人摔作一團。
很快便有人送上糕點和茶。
「上次我的錢袋就是你偷的,這次又是想玩哪招?」
與其說是想聽曲子,不如說是想散散心。
舒相宜不與他爭辯,走過來拿起掃帚開始掃地。
宋時歇一貫帶笑的臉色冷了冷:「小豆子。」
如果掐他耳朵算的話……
「你昨夜所穿是你家鄉的特色服飾?」
他快步邁出去,飛快伸出手從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揪住了一個身材瘦小的男童。那男童灰頭土臉的,只有一雙眼睛很亮,滴溜溜到處亂轉。
郭五大笑,接過話頭:「大娘,咱們平時受您照顧也不少,這都是應該的,再說這麻煩還是我惹出來的,您莫要生我的氣才是……」
舒相宜愣了愣,沖他們笑了笑。雖然不知道花欲語是怎樣和他們介紹自己的,但他們無疑是一群善良樸實的人。
宋時歇正色:「郭五哥,嫂子還不知道你出入煙花之地的事吧?」
舒相宜鬆了口氣,居然有些遺憾。
舒相宜自然知道是小豆子乾的,她揶揄:「放心吧,他們不會想到是你做的。」
一想到自己若是回不去了,每天要過這樣的生活,她就眼前一黑。
「他們這麼說你父母,你都不生氣?」
將酒館打掃乾淨后,幾個人都累得不行。
小豆子一愣,抬眼偷偷打量宋時歇的表情。
郭五不是沒見過宋時歇身後跟著漂亮小姑娘,但宋時歇這人吧,待誰都一樣,不冷不熱、進退有度,時間久了人家的熱情也就褪去了。他還從未從宋時歇臉上看過這樣的表情,八卦心頓起:「她和-圖-書是誰?你不是天天和我們待一塊嗎,什麼時候認識的?花欲語那丫頭知道嗎?」
「行行行。」小豆子一個激靈,聽出宋時歇話語中的威脅,他顯然知道惹惱了宋時歇會是什麼下場,點頭如搗蒜,「我這就去還,我這就去還!」
他挑眉說:「巧了,正好我……」
她回過頭卻見宋時歇也端起那碗白開水,坦然地將其一飲而盡。
「舒姑娘別客氣,把咱們破月鎮當自己家就行。」
宋時歇神情有些微妙,並未直接回復她,而是若有所思地反問:「你好端端的,問他做什麼?」
宋時歇淡笑:「現在不是時候。」
舒相宜忍不住小聲懟他:「沒帶錢還來喝茶?」
宋時歇一一婉拒了她們的好意,找了張空桌子坐下,見舒相宜呆站在不遠處,他不由得挑眉:「還不過來坐?」
她停在了攤販面前。
他答得很坦然:「開業第一日,全場免費。」
舒相宜咬牙:「我本來就沒想吃。」
舒相宜一噎。
宋時歇笑了,拍拍他的腦袋:「看我幹什麼?你都這麼大人了,我可管不住你。」
宋時歇把錢袋重新塞到他手裡:「去還給人家。」
……
舒相宜睜開眼瞪著房梁看了會兒,她揉揉眼睛,不是司空見慣的天花板。
等一下……
見她興緻勃勃,宋時歇開口問:「你的家鄉和這裏不同?」
宋時歇微微愣怔,打量了她一陣后,抿唇一笑。
「放心,」他眉眼含笑,調侃道,「若是想吃霸王餐,我會直接將你留下抵賬的。」
宋時歇好笑:「身為君上的長子,每日都要上朝,他不在王都那該在哪裡?」
宋時歇並未氣惱,而是付之一笑,並未將他們的話放在心上,溫聲道:「諸位放心,我一定好好教育他。」
街頭巷尾不少攤販們張羅著賣早點,每家每戶的男人們早已出去務農,女人們則在拐角的河邊洗衣服,歡聲笑語傳得很遠。
她灰心喪氣,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回去。
他攤手:「既然目的已經達成,那便是了。」
一連串的問題聽得宋時歇眉頭皺起。
「我沒有!」
宋時歇將舒相宜剛才的動作盡收眼底,他起身走過去停在她身後,忽然道:「長願街新開了一間茶樓,主人邀了幾個歌舞姬來表演助興。」
宋時歇一把攔住那高個子少爺,手指間用了些力道,笑容也淡了淡:「公子打也打了,氣也該消了,接下來我自然會替公子教訓他一頓。」
郭五瞅了瞅宋時歇,又瞅了瞅舒相宜,聲音不自覺地壓低:「你認識她?」
高個子少爺反應過來,惡意滿滿地推測道:「不會是宋時歇公子指使這小子小偷小摸的吧?」
舒相宜剛要點頭,卻驀地心頭一緊。
舒相宜毫不客氣地戳穿他:「我都看見了,你給小豆子使眼色。雖然不是你做到,卻是你授意的。」
……
劉大娘對宋時歇感激道:「真是麻煩你們了。」
舒相宜撲哧笑出聲。
茶喝完了,糕點也吃完了,歌舞也看完了,宋時歇起身hetubook.com•com
便往外走。
她並未立即起身,而是躺在床上發了一陣呆。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出了個丑,他們忙不迭地站起身。看著周圍人忍笑的表情,他們正要破口大罵,不料巷尾突然躥出一條大黃狗,大黃狗被他們身上的味道吸引,直接沖兩人撲過來。
「哦,誰給你的?說來聽聽?」
那男童避開他的目光,辯駁道:「這是……這是人家給我的!你還給我!」
矮個子少爺明顯忌憚他,兀自嘀咕:「要你多管閑事。」
「是誰告訴你的,我非把他腿打斷不可!」顧不上八卦,郭五趕緊解釋,「哎,小宋啊,大哥我就是一時糊塗,你可千萬別告訴你嫂子啊。」
可謂出盡洋相,倒霉到家了。
「有……」
茶樓里人頭攢動,不少人認出宋時歇,熟稔地同他打招呼寒暄,還有幾個年輕的姑娘招呼他一塊坐,他在破月鎮似乎很受歡迎。
破月鎮是個小鎮子,這裏街坊鄰居相互照應,民風淳樸,不像現代社會中人與人之間存在距離感,凡事都習慣靠自己解決。誰家殺了豬宰了牛都拿出來分享,哪家辦喪事喜事大夥都會來幫忙,鎮里有什麼好消息壞消息一會兒工夫就傳開了,來了外人也不例外。
宋時歇似有所覺,轉過頭來,正好瞧見站在門口的舒相宜,舒相宜不躲不避,直直注視著他。
劉大娘送了兩壺酒給他們,郭五掀開便喝,很快一壺酒就見底了。他咂咂嘴,用袖子拂去沾在鬍子上的酒漬,摸摸肚皮,困意上頭。
他並不在乎:「是嗎?」
「可有辦法見到他?」
然後,她又掐了自己一把,很不好,不是夢。
「現在這麼早,說什麼吃午飯?舒姑娘你別理她,你吃早點了嗎?我正好多買了兩個包子。」
舒相宜點頭:「你知道他在哪裡嗎?」
宋時歇輕笑一聲,移開了眼。
蹭吃蹭喝還這麼理直氣壯,舒相宜頓時無言以對。
舒相宜嘆口氣,終於起床,笨手笨腳穿好花欲語借給她的衣裳,然後艱難地面對現實。
小豆子梗著脖子:「你胡說八道!」
舒相宜趕緊側頭觀察周圍人的穿衣方式,卻見旁邊桌有人古怪地看著她,另一人則端起剛送上來的白開水漱了口,重新吐在碗里,這才端起新茶品嘗。
「既然忘了,就歸我了。」
那樣的服飾對於這個時代而言太過大胆,本以為宋時歇會覺得傷風敗俗,畢竟花欲語在看到她的衣服后嚇了一跳,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千萬不要再穿了。
舒相宜怔了怔,想起自己的綠色連衣裙,心不在焉地點頭:「差不多吧。」
本以為他是誆她,沒想到真是白吃白喝。舒相宜有些不放心:「真不用結賬?」
郭五訕笑:「你放心,債都還清了,他們不會再來找麻煩了。」
男童一臉不情願:「他們這麼有錢,不差這麼一點。再說了,我總要吃飯呀,我都要餓死了……」
小豆子動彈不得,求助般地看向身後的宋時歇。
舒相宜無精打采地扭過頭,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宋時歇一頓,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和_圖_書,突然眉頭一皺。
宋時歇卻彎下腰接過婦人手裡的抹布,眉眼間無比溫柔:「劉大娘,您先去歇息吧,這裡有我們。」
見宋時歇並不辯駁,乖乖認了栽,他們終於心滿意足,嬉嬉笑笑地走遠了:「瘋子和傻子的兒子,能有出息到哪裡去,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宋時歇鬆了手,狀似自言自語:「嗯,只要不偷東西,別的都好說。」
小豆子臉上登時浮現出一個碩大的巴掌印,他喘著粗氣:「錢是我拿的,不關時歇哥的事!」
舒相宜為難,她身無分文。
矮個子少爺撲哧一笑,一唱一和地補充道:「還有他那個傻子娘,前幾年死了吧?若沒人施捨,根本不可能活這麼久,一個瘋子一個傻子,倒是絕配。」
待他們走遠后,宋時歇一把揪住小豆子的耳朵,心平氣和道:「下次還偷不偷東西了?」
宋時歇凝神思索了一陣:「若是快馬加鞭,也就五六天吧。」
舒相宜從未見過宋時歇這樣的人,能拾起武器對敵,也能拿起抹布善後。毫無疑問,他模樣很好看,年齡不大卻氣質出眾。若是忽視周圍破舊的環境,說他可能是身份尊貴的人也不為過,可實際上他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
那中年男人看出舒相宜的猶豫,拿出一個熱氣騰騰的餅遞到舒相宜面前,笑呵呵道:「姑娘要不要嘗一個?」
身旁傳來宋時歇似笑非笑的聲音:「想買?」
「……」
舒相宜臉一熱,寬袍大袖的,大熱天還左一件右一件,她能穿上就不錯了。於是,她嘴上固執道:「我就喜歡這麼穿。」
……
想離開這裏的念頭怎麼也驅散不了。
小豆子倒是心思通透得緊,知道是由於自己的緣故,宋時歇才平白無故受了侮辱,遂低著頭老老實實道:「時歇哥,我保證,再也不偷東西了!」
高個子少爺滿臉鄙夷。
他靜默地看了她一會兒,挑了下眉頭:「你就打算看著?」
小豆子咧嘴笑了笑,一溜煙跑遠了。
那兩個富家子弟對視一眼,一聲招呼,身邊便有隨從一把拉住小豆子的手腕,其中一個個頭稍高的富家子弟冷笑:「掉地上了,還是被你偷了?」
「說起來,無數名士想要拜入他門下,成為他的幕僚,」宋時歇斜看她一眼,「你為何也要找他?」
心知自己的人打不過他,高個子少爺冷嗤一聲,命人放了小豆子。小豆子這才后怕,舒相宜趕緊拉住他的手護在他身前。她頭一次經歷在大街上吵架,難免緊張。
宋時歇拉著舒相宜轉過身,一臉平靜,不欲湊這個熱鬧:「沒什麼好看的。」
想起剛才自己的舉動,她窘迫地收回目光,根本沒想到喝個茶都要這麼講究。
下個月就要開學了,她可不想缺課。而且,她已經大半個月沒有和遠在家鄉的父母打過電話了,也不知道他們知不知道自己失蹤了……
舒相宜眼睛微微一亮。
舒相宜搖頭:「我只是覺得,這點小伎倆不夠懲戒他們。」
一曲畢,店小二又送上兩碗白開水和兩盞新茶。
這裏沒有電也沒有熱水器,和-圖-書她洗不慣冷水澡,昨夜是花欲語幫她燒的水,一鍋水根本不夠她洗澡,她只能摸著黑簡單洗漱了一番。
小豆子一步三回頭,在宋時歇的注視下硬著頭皮追上前去。
聽著陌生的歌謠,幾塊糕點下肚,舒相宜焦躁不安的內心漸漸平靜下來。
「勉強算有吧。」
宋時歇瞥他一眼,眼尾含笑:「郭五哥,還是不要有下次為好。」
舒相宜瞅他一眼,忍不住問:「這麼輕描淡寫,這就是你口中的好好教育他?」
「還敢狡辯,快把上次偷的還回來,不然抓你去見官!」
「遠倒是不遠——」
街道上頓時亂糟糟的。
舒相宜注視著他的眼睛,心跳倏地漏跳了一拍。
廢話。
另一個個頭矮些的富家子弟順著他的目光看見了宋時歇,頓時反應過來:「喲,這不是大名鼎鼎的宋時歇嗎?」他沖那個高個子少爺耳語,「上次就是他,把我納第八房小妾的事攪黃了。」
宋時歇還未說話,小豆子便啐了一口口水到那人身上:「呸!不許你侮辱時歇哥!」
於是她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坐下,只覺如坐針氈。
唯一值得高興的一點是,2000年前的地球還沒有溫室效應,這時雖然也是夏天,溫度卻不是很高,不扇扇子也能勉強熬過去。
「是舒姑娘吧?阿語都告訴我們了,她要卯時才會回來,不如你今天來我家吃午飯吧?」
雖然並不能完全信任他,但毫無疑問,宋時歇是她在綏國最熟的人。
一個頭髮花白佝僂著背的婦人走到他們的身後,手裡拿著抹布想要幫忙。
不會這麼狗血吧?
高個子少爺不肯輕易罷休,想要故意挑釁宋時歇:「手腳這麼不幹凈的人,你還是莫要留在身邊為好,免得變得像你那個瘋子爹一樣,自稱什麼綏國開國將領,還瘋瘋癲癲地闖到別人家裡去,遇見個人就叫人家娘子。」
舒相宜不疑有他,徑直喝了一口白開水。
「有倒是有……」
可她卻心知肚明,不久之後,欣欣向榮的綏國便要走向滅亡了。
郭五臉紅一陣白一陣:「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那男童拚命掙扎:「哎,你放開我!放開我!」
也是,宋時歇是土生土長的破月鎮人,怎麼可能是百里缺,哪有那麼多巧合的事啊。
宋時歇不卑不亢地淡笑:「那姑娘明顯不願意,公子霸王硬上弓,怎麼能算是納妾?」
他神色不變,彷彿只是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倘若,他們說的是真的呢?」
宋時歇依然在漫不經心地笑:「為什麼要生氣?」
他們大驚失色,慌不擇路地一邊跑一邊喊著「救命」。
這裏的枕頭太硬,她睡不慣,睡到中途索性把它挪開,這麼一番折騰下來她脖子又酸又痛。
宋時歇輕輕鬆鬆地便將他懷裡的錢袋拿了出來,長眉一挑:「這是誰的?」
他攔在兩個身穿綾羅綢緞的富家子弟面前,將手一伸,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喂,你們的錢袋掉地上了,被我撿到了。」
舒相宜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地去看宋時歇,這些侮辱人的話落到誰耳朵里都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