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這家客棧有問題

宋時歇說:「多謝您。」
宋時歇言之鑿鑿:「若是我招惹了不必要的桃花,豈不是耽誤我們的行程?」他笑意加深,「所以,偽裝成夫妻是最好的法子。」
平白無故就多了一個這麼大的兒子,她簡直有苦難言。
舒相宜更加好奇,不知道他葫蘆里在賣什麼葯。
舒相宜的表情落在宋時歇眼裡,自然又是另一番意思。
那女子勉強回過神來:「妾身……妾身不求成為公子枕邊人,能當個侍女便已經很好了。」
見她口頭逞強,宋時歇點頭:「哦,那就是不知道了。」
他偷偷朝舒相宜眨眨眼,話語帶笑:「好了乖,別生氣了,我答應過你,不會納妾的。」
舒相宜:「……」
「總之,別胡說八道。」
宋時歇果然邁步往那家客棧走去。
宋時歇漫不經心地頷首,站起了身:「噢,安葬可不需要二十兩銀子。」
舒相宜總結:「舒相宜倒是比宋時歇簡單很多——呃,我是指名字。」
她忍不住睜大了眼睛,明白了過來。
菜一入口,她忽然反應過來——宋時歇這廝,今日怎麼這麼好心腸?
管事的瞪大眼睛,價格低廉?
幾間房看下來,宋時歇不是嫌被褥不夠柔軟,就是嫌棄房間太潮,怎麼看都不滿意。他越是這樣,管事的越是不想輕易錯過大款。
「大爺,請問王都的方向怎麼走?」
宋時歇注意到她的表情,含笑低聲道:「你覺得,他是為什麼想留我?」
舒相宜眼睜睜地看著宋時歇走了進去。
一個小侍從上前沖管事的耳語了句什麼,管事的臉色一凜,細細打量身前的宋時歇。他雖然打扮得不怎麼樣,但樣貌不凡,神情倨傲,在街頭居然一出手就是二十兩銀子,還真像是某個微服出行的富貴子弟。他旁邊的女子包袱不離手,也不知道裏面裝著些什麼貴重物品。
舒相宜疑惑:「你……」
走出酒樓不遠,舒相宜就被不遠處的動靜所吸引。
宋時歇朝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小豆子與宋時歇一唱一和,不識趣地沖舒相宜喊:「娘,你就別生氣了,爹只要你一個。」
舒相宜:「……」
這家落梅客棧貴有貴的道理,房間裝潢精緻,實在沒有什麼可挑剔的。
看出宋時歇打算離開,那女子心裏一慌,撲倒在宋時歇跟前,她悄悄瞥一眼旁邊,見沒人看守,輕聲道:「公子求求你,若是你能……你能……妾身一分錢也不要!妾身只求能在公子身前侍奉!」
宋時歇笑睨她一眼,揉揉小豆子的腦袋,語重心長道:「咱們睡破廟倒是無所謂,可相宜姐是女孩子,不能睡破廟。」
這幾日為了趕路,舟車勞頓,舒相宜和小豆子困了累了只能歇在馬車裡,至於宋時歇休息的時間就更少了。
倒是小豆子氣得直跳腳:「時歇哥,你被騙了!她是騙子!」
宋時歇冷冷斜了他一眼:「看來這裏也不過如此,價格低廉倒是可以理解了。」
成功攔住了舒相宜,卻沒能攔住宋時歇。
舒相宜咬牙:「宋時歇,你故意的是不是?」
舒相宜皺眉:「聽什麼?」
「怎麼了?」她輕聲問道。
但她還是順著宋時歇的話應道:「是,公子。」
比如,她看不出也嘗不出酒里下了葯,卻知道摸索機關。
hetubook.com.com一踏進房間,便見宋時歇獨自一人坐在桌前,以手抵額,凝望著窗外出神,他也沒有睡。至於小豆子,在半個時辰前聽了宋時歇的吩咐后便出門了,到現在都沒回來。
她不習慣在別人面前坦露自己的內心情緒,但在這個人面前,總是有很多例外發生。或許是他總是不問原因地無條件幫助她,所以她情不自禁,就想要信任他。
這個時期的官方文字是小篆,筆畫結構複雜,她連猜帶蒙才能念出幾個來,巧了,宋時歇指的這幾個字她蒙都蒙不出來。
他抓緊她的手,低頭又寫:「這是你的名字,你記住了,舒——相——宜。」
「是,我們會多加註意的。」
舒相宜腹誹,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剛才根本沒注意他在寫什麼。
他坦然道:「所剩的銀兩正好夠住一晚。」
舒相宜埋頭扒了一口,含混不清:「謝謝。」
宋時歇淡笑:「我知道。」
宋時歇笑眯眯地對小豆子道:「多吃菜根,對身體好,我這是關心你相宜姐。」
「為什麼不能喝?」小豆子很不滿,他剛才一直在外面守著馬車,早就渴得不行了。
宋時歇坦然應道:「我不想住,他非要留我,我有什麼辦法?」
對面那女子愣住,舒相宜也愣住了。
舒相宜有些不好意思:「我很可笑吧?」
幽幽月光下,兩人相對無言。
他抬眉:「我亂說什麼了?」
將壓在心頭的煩惱傾訴而出,她反倒舒了口氣。
舒相宜默然,她總不能告訴他,她的經驗都是從古裝劇里學來的吧。
宋時歇笑了。
她脫口而出:「公子,公子救我。」
她心裏一喜,而後警惕道:「這還真是家黑店。」
然後轉身離去。
宋時歇餘光里正好看見舒相宜的動作,他何嘗不明她的意思,他彎唇一笑,一把將她拉過來,同時沖那女子歉疚道:「抱歉。」
「他一直尚未娶妻。」
「行,那你說說看——」宋時歇隨手拿起不遠處書櫃的簡牘,攤開來,「這幾個字怎麼念?」
這幾日相處下來,舒相宜一直很照顧小豆子,真的把他當成親弟弟看待,怕他睡得不舒服,磕著碰著,將毛毯全部墊在他身下。
管事的一咬牙:「這樣吧,天色不早了,您再出去找別的客棧未免麻煩,我們給您房費全免,就當交個朋友,如何?」
半晌,宋時歇又主動夾了一筷子菜給她:「這道菜也不錯。」
「出師未捷身先死。」宋時歇默默重複了一遍,眼底興緻更濃,「你總是有很多這樣的話。」
宋時歇卻忽然頓住了。
百里缺委實十全十美,人人都敬仰愛戴他,他不應該落得那樣凄慘的結局。
她尷尬地瞥一眼宋時歇,他並未如她想象的一樣,故意沖她戲謔地笑,而是微微蹙著眉頭,陷入沉思。
舒相宜回想起剛才宋時歇說的話,白他一眼:「說起來,我哪裡生氣了?」
搖曳的燭光下,舒相宜怔怔看著他,只覺掌心酥麻,被他握住的地方微微發燙。
小豆子氣惱不已:「這人怎麼回事,還想纏著時歇哥不成?看我不去戳穿她!」
她固執道:「我知道!」
宋時歇沒答話。
小豆子接過話茬:「他們難道是想綁架我們?」他撲和_圖_書哧笑出聲,「我們哪有錢讓他們撈?」
她細問,他卻不肯答。
這女子干這行干久了,自然練就了一雙毒辣的眼。面前的公子雖然衣著普通,但長得好看,又平易近人,與她常見的仗著有錢就趾高氣揚之輩截然不同。她不由得心跳加速,顫聲道:「只要公子肯花二十兩銀子,讓妾身安葬父親,妾身便是公子的人了。」
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忽然抓住她的手,將她的手心攤開。
宋時歇應:「是。」
話一出口,她對上宋時歇戲謔的眼,不由得臉一紅。
舒相宜哭笑不得,剛才不是說好的假扮夫妻嗎?怎麼這會兒她又成侍女了?
宋時歇將那女子扶了起來,當真給了她二十兩銀子,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把錢拿去交差。」
酒水送入房間,小豆子正要開動,舒相宜卻凝重地拍開他的手。
他見她每次聽到別人談論百里缺都很有興趣,不可能猜不著她此行的目的。
博物館的嬤嬤提到過,百里缺是在新婚後第二日以身殉天的,她不由得也好奇起來,嫁給他的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收回目光:「沒什麼。」
「你懂什麼,公子缺豈是我等俗人能比擬的?他不重酒色孑然一身,一心撲在國事上。」說著,那人朝半空恭敬地作揖,「有公子缺在,是我們綏國之幸。」
舒相宜撇了撇嘴:「明明是你亂說話在先。」
一路上,他們總能聽到沿途百姓對百里缺的討論。公子缺樂善好施,上個月組織好幾個當地官員給窮苦百姓分發糧食和生活用品,年前還分發過冬銀兩。公子缺重視人才,有雄韜偉略之人到了他那兒都能大展拳腳,他大力推動學堂教育,讓交不起學費的孩子也能讀上書。
她暗罵自己不爭氣,他不過是言語間逗她而已,作為一個開放的現代人,什麼世面沒見過!到底有什麼好害羞的!
小豆子扭頭看那女子還在發愣,更加氣惱:「看我等會兒不去把它偷回來。」
這麼一想,她好像……也不是很吃虧。
圍觀了全程的小豆子樂不可支:「相宜姐,你吃了這麼久才發現啊,我還以為你真喜歡吃菜根呢。」
宋時歇笑了,不置可否。
看了一圈后,宋時歇眉頭皺起:「環境雖然勉強不錯,但樓下便是早市,清晨未免過於吵鬧。」
宋時歇展眉一笑,不置可否。
舒相宜不明就裡,在他旁邊坐下。
這次舒相宜認認真真看著他的筆畫順序,「宋」字和簡體字差異不大,「時歇」這兩個字卻很複雜。
想著白天的情況,舒相宜怎麼也睡不著,索性披著外衣爬了起來,她輕輕敲宋時歇房間的門,門並沒有關。
行吧,雖然宋時歇經常說話不正經,不知道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但他劍眉星目樣貌俊朗,人又好相處,實在是很討女孩子喜歡。再加上他不抽煙不喝酒不賭博,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放到現代,那就是極其稀有的「五好青年」。
就著燭光,他一筆一畫,嗓音低緩輕柔:「宋時歇,舒相宜。」
舒相宜拿起酒壺,這裏捏一捏,那裡轉一轉,琢磨了好一會兒。聽宋時歇剛才那意思,這家客棧十有八九有古怪。也不知道她碰到了哪裡,隨著「啪嗒」一聲輕響,果然hetubook.com•com被她發現了一個隱藏的小機關。
舒相宜臉一熱,趕緊攔住他:「你的錢住得起這裏?」
宋時歇捏起茶盞端詳:「若非黑店,我還不一定住呢。」
宋時歇若有所思地低笑一聲:「很多事,你看起來似乎很有經驗,實際上卻毫無經驗,實在很令我奇怪。」
只有小豆子心滿意足。
三人站在一家名為「落梅」的客棧門口,微微出神。
順著老大爺的指引,他們有驚無險地抵達了摘星城。
她急於解釋:「我是認字的。」
「不用客氣,這幾日啟程去往王都的人不少,大家都攜帶著金銀錢財,導致路上盜賊越發猖獗,你們可得小心。」
「好了。」宋時歇鬆開她的手,將自己的掌心攤開,淺褐色的眼眸微微彎起,「現在你來寫一遍。」
「唔,只是我們這兒的文字和你們那的不太一樣,是不是?」
宋時歇似笑非笑地拿眼瞅她。
宋時歇搖頭:「摘星城離王都很近,綁架客人應該不至於。」
這麼想著,管事的不由得熱情了幾分:「您若是嫌這間房吵鬧,我們這兒還有幾間更好的,保證您滿意。」
「你說這裡有古怪,卻不肯告訴我原因,」她玩笑道,「我可不能在見到公子缺之前,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小豆子糙慣了,不明白為什麼非要找客棧,仰頭對宋時歇說:「時歇哥,咱們找個破廟湊合一晚就行了。」
宋時歇不緊不慢地睨她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只聽說過秀色可餐,我還是頭一回知道,『聽』色也可餐。光是聽一聽公子缺的事,不論什麼都能吃下去。」
老大爺給他們指了路:「順著左邊這條路往南走,途經摘星城,再走個十幾里路就到了。」
她不會綰頭髮,白日里都是用髮帶簡單束起,夜晚就會放下來。此刻,窗外微風輕輕拂開她披散的長發,輕輕柔柔地劃過他唇畔,帶著獨屬於她的清香。
宋時歇溫溫和和地注視著她:「以後別再騙人了。」
小豆子恍然大悟,扭過頭沖舒相宜擠眉弄眼道:「原來時歇哥是關心姐姐,那小豆子也關心相宜姐,咱們去住客棧好了。」
小豆子則因為之前宋時歇那番話,覺得連時歇哥都要事事過問她的意見,舒相宜必是此行的老大,自然在她面前表現得乖巧懂事。
說著,他又夾了一筷子菜給她。
「說我是你娘子……」
看了好幾遍后,她終於點頭:「嗯,記住了。」
宋時歇指了指窗外:「你聽。」
他竟把她當成小孩子一般哄。
不是……敢情宋時歇大晚上不睡覺,就是在聽人家牆腳?他自己聽也就算了,幹嗎還讓她一塊聽?
宋時歇頓了頓回過神來,偏頭淡笑:「我知道。」
可能還真是個錢多了沒處花的主兒。
宋時歇依然很淡定:「住宿費再貴,他們能掙幾個錢?留下我們,無非是想從我們身上撈一筆更大的。」
另一人追問:「是什麼?」
「唔,」宋時歇半眯起眼,高深莫測道,「應該沒有這麼簡單。」
見他半晌不說話,舒相宜疑惑地抬頭:「怎麼了?」
她心中窘迫,面上卻不願表露出來:「我不告訴你。」
他指了指舒相宜,正色:「這位,是我家娘子。」
他挑眉:「好不容易進了城,我當然要好m.hetubook.com•com好休息。」
夜色漸深。
「不生氣還動手打人?」宋時歇捂住剛才被她戳中的地方,笑彎了眉眼,「女孩子,不要這麼暴力。」
舒相宜神情變得複雜起來,他不說她也知道,二十兩銀子對他來說無疑是筆巨款,他攢了很久的錢,為的就是去王都。一路上他們都省吃儉用,沒想到他說給就給別人了。
那女子愣住。
「我不想說。」
他這才發覺,她因為專註,與他靠得很近,呼吸交纏。
舒相宜白他一眼,把碗里的菜挑出來,不再理會他。
醒來時,天色大亮。
小豆子努努嘴,篤定道:「你瞧,她那個爹,明顯是活人假扮的。」
天色漸晚,摘星城大部分客棧人滿為患,尚還有房的那幾家,價格貴到不可思議。
舒相宜更加歉疚,避開小豆子,扯著他的袖子走遠幾步,壓低聲音道:「咱們到了王都還得找地方住,你不必為了我破費,把錢全花在這裏。再說了,咱們也不是非住這家不可。」
宋時歇笑了,他再度牽起她的手,耐心地寫了一遍又一遍:「宋——時——歇。」
舒相宜聞言愣了愣,回過神后幸災樂禍地拉著小豆子退後幾步,不管閑事,作壁上觀。
「我文采卓絕,不行嗎?」
「我不是想當幕僚,我可沒這個本事,但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訴他。」舒相宜並沒有說得很具體,「雖然……我不知道我這樣做會造成什麼樣的結局,是好是壞,又或者到頭來只是無用功,但還是想要拼盡全力試一試。」
一人道:「公子缺什麼都好,若說有一點不好,那就是……」
她凝神細聽,終於從靜謐中聽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聲音,那聲音斷斷續續的,有女人的抽泣聲,還有男人的粗喘聲。
見她發獃,他殷勤地夾了一筷子菜給她:「這個好吃,你嘗嘗。」
「你怎麼看出來的?」
「嗨,我就隨口一說,真不知道什麼樣的姑娘能得到公子缺的青睞。」
舒相宜實在嫌棄自己接連幾日沒有洗漱,可一想到昂貴的價格,她咬了咬牙,不想因為自己的關係讓宋時歇為難,主動說:「實在不行咱們就去破廟吧。小豆子說得對,湊合湊合就行,反正明天就能抵達王都了,我們到了那兒再好好休息。」
他笑:「好了,我知道了。」
舒相宜:「……」
自知自己沒有權利質疑他處理私有錢財的方式,而且他帶自己一路前行,已經是幫了很大忙了。舒相宜暗暗下了決心,到了王都后,一定要想辦法靠自己的能力賺錢,還他的人情。
三人隨便找了家酒樓吃飯,還能聽到隔壁桌在高談闊論——
舒相宜推測:「是想下藥將我們灌倒,然後行竊?」
舒相宜一走出馬車,便見宋時歇在不遠處的茶棚問路——
見舒相宜表情不對,他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索性吐吐舌頭:「我保證以後不幹這事了。」
待管事的走後,舒相宜忍不住擠對他:「看不出,你坑蒙拐騙倒是很有一套。」
「噓!」
舒相宜奇道:「你怎麼知道?」
他做過的善事數不勝數,聲勢幾乎要蓋過君上百里臨淵。
宋時歇在她身前蹲下,目光落在她傷痕纍纍的手臂上,溫聲道:「你想我如何救你?」
舒相宜愣愣看著他:「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
小豆子在街頭巷尾混久了,一眼便看出這人是個騙子,不許舒相宜上前:「相宜姐你別過去,那人是裝的,你小心點,可別被她賴上了。」
「你身上有很多謎。」
宋時歇一直很認真地看著她:「堅持自己的內心,沒什麼可笑的,你很勇敢。」
宋時歇側過頭吩咐一旁的舒相宜:「你再去找一找,看看摘星城還有沒有更貴的地方,剛才我們經過的那家好像就挺不錯?」
宋時歇微怔。
舒相宜走過來,好奇道:「是,您是怎麼知道的?」
小豆子隱隱自豪:「那白布不透氣,他呼吸久了,免不了將鼻子那一小塊浸濕,這不就露出破綻了?他們這種人都是有組織的,等著有錢人將他們買走後,再偷偷溜出來,害人家人財兩空。但他們還是道行太淺了。當初我們玩這招的時候,不蓋白布,直接在臉上抹白粉,可唬人了。」
走出十多步遠,舒相宜有些反應不過來:「你就這麼把錢給她了?」
舒相宜一邊吃飯,一邊偷瞄說話的那幾個人。
宋時歇走過去,在那女子身前站定。舒相宜知道宋時歇為人仗義,正要上前勸他不要受騙,不料那女子在看清宋時歇的臉后,眼睛一亮,連連在他跟前磕頭。
見他把自己拖下水,舒相宜一肘子戳向宋時歇的側腰。宋時歇沒有躲,順勢做出吃痛的表情,他皺起眉無奈道:「你瞧,惹惱了我家娘子就是這樣的下場。」
他的接受能力令她驚訝,若是有朝一日自己告訴他,她是從兩千多年前的未來穿越過來的,想必他都會全然相信吧。
好在,那邊的聲音很快結束。
舒相宜鬆了口氣,不好意思問剛才為什麼要偷聽,她躊躇了一會兒后,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打破沉寂:「我來王都,其實和你一樣,也是想見百里缺。」
他微微一頓,偏頭看著她輕笑:「哄小孩的話你也信?」
舒相宜無法否認,只是定定看著他:「我沒有惡意。」
老大爺無不艷羡:「若我是你們這般年紀,定是也要去公子缺府上試上一試。不管能不能選上,能一睹公子缺的風采,也是極好的。」
舒相宜眼睛仍然瞄著那頭,看也不看他:「謝謝。」
只見一個衣著單薄的女子跪在街頭哭哭啼啼,她身前立著一塊「賣身葬父」的牌子,她身後白布蓋著的想必就是她的父親。不少人在附近圍觀,其中幾個富貴子弟見她長得不錯,躍躍欲試。
舒相宜學著宋時歇的樣子摸摸他頭髮:「知道就好。」
舒相宜頓時無話可說。
信任一個和她相隔兩千多年的人。
……
細心嚼了嚼,舒相宜臉色微變,她倏地把嘴裏的全吐了出來,這才發現,他夾給她的不是配料就是不要的菜根。
老大爺摸摸鬍子,爽朗地笑道:「近日公子缺府上正在招募幕僚,不少有識之士紛紛前往。你們這個時候去王都,除了是應聘幕僚的,還能是什麼?」
「現在不行。」
招待他們的管事見他們幾個穿著樸素,很是不屑一顧:「住得起就住,住不起就走人,大把的人想住。」
他一筆一畫在她掌心裏寫了些什麼。半晌,他抬眼望著她:「這是我的名字。」
「你知道?那你說說看。」
頭髮花白的老大爺笑呵呵道:「你們要去王都,是去見公子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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