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見到燕霜飛的時候,他十八歲,燕霜飛十九歲。
可不曾想,第二日,燕霜飛與玄靖又和好如初了,甚至比之前更加如膠似漆。
玄靖恐怕永遠都不會想到,臨淵很久之前就開始在自己每日食用的膳食中下使人精神昏迷的藥物吧,他早就設計好了這一切。
「你……笑起來真美。」
玄靖果然精神崩潰了。
燕霜飛打斷他:「老是說他幹什麼?」
第一次見到燕霜飛是在一年前。
漸漸地,他們的權勢一步步擴大,三人越發親密,他同玄靖開始以兄弟相稱,玄靖對他很是大方和信任,讓他這個後來者與自己平起平坐,還將權力分他一半。
「死而復生」的百里缺將綏國拱手給了皇朝,他被軟禁起來,日日不得離開王宮。
他一點一點地將玄靖的親信連根拔除,將知曉他們三人關係的人處決,他站在了權力之巔。
那女子很快便注意到了他,短暫的驚詫后,她掀起岩石上的袍子蓋在身上,旋身而起。簡單的裝束過後,她轉過頭,眉眼間依然笑盈盈的。
那人沉默了很久,咬緊下嘴唇:「我怨。」
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可當他威逼利誘用盡手段,燕霜飛還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對他不搭不理。
再然後,她離開了他。
也許是他一瞬間通紅的臉暴露了心跡,她撲哧一笑,戲謔地沖他眨眨眼睛:「別害怕,我不是壞人。」
宮中宮人早已被遣散,再也沒有人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那是一個叫玄靖的男人,玄靖一襲白衫,說話溫柔和煦,和燕霜飛很是般配。他能看出,燕霜飛的眼神里是對他全然的信賴和愛慕。打聽過才知道,他們相識不過兩三天而已。不知怎的,他心裏沒由來地冒出一絲失落。
百里臨淵鬱結於心,終日不食不語獨自躺在空蕩蕩的宮殿里。回憶紛至沓來,他這才發覺,真的很冷。
他顧不上說話,甚至顧不上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長劍,跌跌撞撞離去。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玄靖越來越忙碌,性子也越來越喜怒無常,有時候還會無緣無故發脾氣。再加上不少貴族想在稱王前巴結玄靖,將自己待字閨中的女兒獻給他,他對此態度曖昧,從未直接拒絕。
他厭惡地皺了下眉,下意識排斥這個稱呼,卻沒有說話。
百里臨淵唇邊掛著很淡的笑,彷彿陷入初次相遇的回憶之中hetubook•com.com。
轉眼間,又過去了二十多年。
在人頭攢動魚龍混雜的小酒館里,他一眼便認出了燕霜飛。
他微微蹙眉:「可是你和玄靖哥……」
「臨淵,你幫我看看,這錦盒怎麼打不開了?」
那人踉蹌著後退幾步,再也無法忍受這巨大的悲痛,轉身跑了出去。
短暫的交談過後,玄靖覺得他是棵好苗子,邀請他加入自己的隊伍。他這才知道,玄靖野心極大,想要在朝代更迭之際,建立全新的王國,他只覺得熱血澎湃。
他身體劇震,猛地咳出一大口血。
繼位大典前一天夜裡,他哄騙燕霜飛進了自己的房間,他欺辱了她,還故意讓玄靖親眼看到了這一幕。
百里臨淵恍若未聞,低聲道:「對了……一直忘了同你說,初次見你我就想說……」
吃飯的時候,他狀似無意道:「今日上門的那個姑娘好像挺喜歡玄靖哥的,都第三次過來了。」
直到徹底將玄靖這個眼中釘除去,百里臨淵才發現,燕霜飛早已懷上了玄靖的孩子。
她本就容貌出眾,再加上談吐不俗,性子隨性洒脫,很是吸引人注意。不少人主動同她搭訕,可燕霜飛卻穿過人群,熱情地同他和_圖_書這個無名小卒打招呼:「嘿!是你呀,好巧!之前忘了自我介紹,我叫燕霜飛,你叫什麼名字?」
不知名野山上有一處瀑布,瀑布里別有洞天,空閑的時候他就會穿過瀑布,進入那處洞穴小憩,感受難得的靜謐時光。
他平靜道:「若是你需要,我便一定在。」
到底是怎樣的奇女子會在這種情況下說出「別害怕」這種話,他只覺得不可思議。
明明,他與燕霜飛要更早相識才對。
「臨淵,陪我去釣魚。」
燕霜飛詫異:「你不用忙嗎?」
她說,她很想念玄靖。
他又驚又喜之餘,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那人按住他的肩膀,焦急道:「別說了,我不怨了還不行嗎?你別死,百里臨淵……你別死,至少,別在我面前死。」
那人緊緊地攥著他的手:「你不知道,你一點也不知道……」
他對玄靖狠下殺手,雖然玄靖的屍體不知所終,但在藥物的作用下,即便能活下來也沒有多少時日了。
此時正逢舊王朝動蕩不穩,隨時會有新王朝將其顛覆之際。這個時代,英雄輩出,無數有識之士紛紛揭竿而起。他是窮苦人家出身的孩子,靠采草藥為生。雖然孤僻寡言,但同其他和_圖_書人一樣,一心想著出人頭地。
燕霜飛撇嘴:「他越來越過分了,咱們再也不理他了。」
燕霜飛的臉色果然變了變,她輕哼一聲:「管他呢,關我什麼事。」
百里臨淵嘆:「我知道。」
燕霜飛笑起來:「真是我的好弟弟。」
她被囚禁在他身邊,他眼睜睜看著她一點點枯萎。
他怔怔望了許久,驚艷到忘了呼吸,然後才意識到,是有女子在沐浴。
那時的他正在一處不知名的野山上練劍。
那人僵了僵,驀地發出一聲苦笑:「君上,我是阿語。」
望著依偎在一起的一對璧人……怨,大概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蔓延的吧。
第二次見到燕霜飛時,她的身邊多了一個人。
百里臨淵氣若遊絲,他眼睛也不睜,輕聲喊出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可是……阿霜?」
她說,她很冷。
每次燕霜飛提出這種要求,他想也不想就答:「好。」
他旁敲側擊才知道,玄靖當著所有人的面向燕霜飛求婚了。玄靖即便性子有所轉變,但愛她的心不變。
他說:「玄靖哥最近好像心情不太好,下人們都在說不敢進他房裡打掃。」
他曾以為,這是獨屬於他的秘密天地。
百里臨淵兀自喃喃:「你可https://m.hetubook.com.com……你可怨我?」
也就是這個時候,玄靖與燕霜飛開始產生矛盾。
遠處傳來爭執的聲音,沒多久門便被推開。腳步聲匆匆靠近,衝進來的那人伏在他身旁,探了探他的呼吸,冰冷的淚珠倏地落在了他臉頰上。
他很清晰地記得那個日子。
直到那一天,他像往常一樣穿過瀑布,卻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聲和拍打水花的聲音,那影影綽綽的身影美妙得宛如山林鬼魅。
他如遭雷擊。
她說,她恨他。
他知道自己是乘虛而入,可恥又卑鄙。但越接近燕霜飛,他就越發被燕霜飛吸引,一種叫貪婪的情緒在不斷擴大。
「臨淵,你想不想去對面那條街新開的酒樓吃飯?」
婚禮如期舉行,雖然簡單卻極盡溫馨。
原來孤獨終老是這種滋味。
百里臨淵微微掀起眼帘,凝望著那個背影,輕喃出她的名字:「阿語……」
……
他只是微笑著答:「好。」
她就像一束光,照亮了蜷縮在黑暗中的他。
那一刻,他太過狼狽,而她太過耀眼。
頓了頓,見燕霜飛還是不放心,他才解釋:「重要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剩下的交給他們就可以了。」
燕霜飛接連幾日對玄靖不搭不理,故意只同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