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自己選擇的單戀,你悲傷給誰看?

丁茗進來之後看到了這一幕,抿著嘴,站在門口徘徊起來。她盯著坐在一處說笑自然的兩個人,突兀地又退了出去,靠著牆壁,懊惱地抬手猛拍了兩下自己的額頭。額頭紅腫,眼睛也有點兒發紅,她卻只能咬牙挺住,再次出了教學樓。
聽到這句話,齊小松突然想起了顏柯的性格,那可是一般人不敢觸碰的刺蝟,熊伊凡湊過去,只能被扎得一身傷。他突然放下心來,點了點頭,心中大感無所謂。或許,她在別人那裡碰了南牆,就覺得自己對她特別好呢?
直至老師開始趕人,齊小松才伸出長長的手臂來,拍了拍熊伊凡的頭:「小熊,中午跟我一起吃飯,我在食堂等你,找不到我就給我打電話。」
這一次他竟然按照熊伊凡教的動作去做了,且做得極好。別看顏柯當時說得不好聽,之後卻是將她說的那些都學會了,這一舉動很有治愈效果,讓熊伊凡來了精神。就好似荒郊野外生長的雜草,本就有著頑強的生命力,又被人故意施肥,長得越發茁壯起來,迎著風,露出張牙舞爪的姿態。
「我也知道小熊的心意,所以我阻止你!」丁茗終於開口,卻被齊小松甩開。
熊伊凡因為顏柯而開心或失落,她卻只能看著齊小松與熊伊凡雀躍或難過,心中情愫無處訴說。
熊伊凡頗為無奈地整理頭髮,覺得今天的齊小松出奇啰唆:「怎麼突然這麼積極呢,好可疑……不過你請我吃飯的話,我可以考慮。」
回到教室的時候,班級里洋溢著一股子壓抑的氣氛,熊伊凡就算有些發暈也深刻地感覺到了。此時教室里是一種不讓學生出去,卻可以自由聊天的詭異情況,請假上廁所也是放行的。
真夠幼稚的!
聽到這句話,丁茗的表情當即一垮,嚴肅地盯著齊小松,表情說不出來的恐怖。
齊小松什麼也沒說,只是追著熊伊凡進了教學樓。
「這倒是沒說過,不過形影不離這麼多年了,說不定到大學就修成正果了。」
熊伊凡小跑著過去,到了他身邊站定,十分熱心腸地嚷嚷著:「不對不對,你應該背越式,看我的姿勢,是這樣越過去。」
簡單的一句廢話回答,也讓她興奮得滿床打滾。這是男神給她發的第一條簡訊,十分具有紀念意義,這絕對是他們二人關係上質的飛躍,量的改變。
熊伊凡也覺得有道理,當即來了精神,一拍桌子:「可不就是!」
「嗯,我是留下來作弊用的,剛剛我都沒敢用來找老師,生怕犯了紀律。」
樓道之中極為安靜,甚至看不到走動的老師。敞亮的窗戶透進微弱的光,在走動的瞬間將兩人的影子重疊,宛如一對互相依靠的璧人。熊伊凡的腦洞一不小心開得老大,想到了「孤男寡女」這個詞,讓她莫名地心跳加速,心虛得不敢直視顏柯,以至於走路姿勢怪異,就像需要上油的機器人。
顏柯則是蹲在一邊,看著其他人練習。
喜歡,會讓一個人變得卑微,尤其是首先喜歡的人,會有一種低人一等的姿態,以至於熊伊凡得到這樣的答案,也足夠她欣喜雀躍。陷入戀愛心情的女人總是會變笨,問她在歡喜什麼、雀躍什麼、傷心什麼、痛苦什麼,答案往往只有一個字:他。
熊伊凡頂著濃重的黑眼圈,失魂落魄地出現在教室,很快引起了齊小松的注意。他並沒有很快去高一的教室,而是緊張兮兮地站在熊伊凡身邊問東問西。他深刻地感覺到,最近的熊伊凡很不對勁,快樂得不正常,悲傷得不正常。以前她不是這樣情緒化的人,她是一個每天都傻兮兮、很容易看懂的人。
她覺得自己十分貪婪,想要與顏柯在一起的時間長一些,希望路程能夠變得遙遠,需要走一年、十年這樣長的時間。可是,此時丁茗正腹痛難忍,她不能耽誤時間。
再次將手機遞給顏柯,他伸手接過,兩人的指尖不經意地碰觸,讓她感覺到了意料之中的冰冷。她的手指在觸碰的一瞬間,好似被摩擦的火柴,燃燒起一團火焰,十指連心,灼得她心口陣陣抽搐。
熊伊凡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咬著下唇後悔不已,樣子就好像做錯事的孩子。
hetubook•com.com齊小松走過去,在顏柯身邊停下,微微低垂下眸子看了顏柯一眼,俊朗的面容之中帶著三分怒氣、七分疑惑。
「既然把你的電話號碼給我了,那就把名字輸進去吧。」顏柯終於開口,秒速恢復到了平時的狀態,好似剛才那一瞬間的害羞只是一場美麗的意外。
「我們先去買葯吧。」她開口,聲音有些發顫,不自覺地緊張,讓一向大大咧咧的她都有幾分局促。與男神說話,就算是女漢子,也會有幾分羞澀。
人總是虛偽的,總想找些心理安慰,哪怕是欺騙自己卑微的自尊心。於是她手指緩慢地發送第二條簡訊:「我發錯了。」
「不知道啊,學生考完試都在教室裏面關著呢,學校大門都被封了。」熊伊凡一邊說,一邊跟老師買了盒止痛片。
顏柯要比熊伊凡自然多了,沒事人一樣站立在門口,心中不由得覺得無聊。女生動不動就肚子痛,除了這原因,就是吃多了。今天是考試,還能有心情吃那麼多的人可沒多少,原因不過如此。初中生都明白的事情,大家都是高中生了有什麼可尷尬的?
「幫我拿一下。」進入辦公室,她將葯遞給顏柯,活動了一番手腳,就準備去換水,一回頭,就看到顏柯正在擺弄手機,當即被驚了一下,「你的手機怎麼沒交上去,不會是……」
「我沒有很好的學習成績,沒有能答出好成績的筆杆子,但是,我有兩條能夠奔跑的腿。我堅持著我的堅持,不到終點之前,不會放鬆任何一步。我堅信,堅持下去就是晴天,雨過天晴之後,就有彩虹。取得成績的,不僅僅是我一個人,我相信,這兩天里,所有的同學都在努力。沒有參加項目,也在搖旗吶喊,你們按部就班,努力了,你們就是英雄!」
這樣,就不用等待了吧?就算不會回復,也不會覺得難受了吧?
齊小松與他的妹妹一樣,都是身材纖長的人,而且外貌很是優秀。
不過,之前對她百般呵護的男生他總覺得很眼熟,在哪裡見過來著?
隨之而來的是運動會,這是熊伊凡肆意撒歡的舞台。
這一次的簡訊回復得很慢,慢到讓熊伊凡覺得他不會回復了,她才收到回復。
她用最快的速度調整自己的狀態,努力鎮定,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顫抖:「大家好,我是高二(2)班的熊伊凡,昨天運動會太過於興奮,今天都成公鴨嗓了,讓我向女漢子的行列又跨進了一步。」說到這裏,她清了清嗓子。
丁茗睜大了一雙眼睛,瞳孔微微顫抖,聲音都有些不自然地開口問道:「你妹妹明確地說過他們在交往嗎?」
安靜的辦公室里,只有飲水機在發出咕咚咕咚的聲響。兩人沉默相對,一個眼神帶著三分審視,一個神色有著七分不安。她當他是生氣了,終於忍不住開口解釋:「如果你覺得這是惡作劇的話,那麼對不起,我只是想要知道你的電話號碼而已。」
顏柯:「謝謝。」
丁茗則是跟隨在後面,還在一聲一聲地叫著齊小松的名字,可惜,她的聲音好似敲打在迴音壁上,最後只是寂寥地再次彈回自己身邊。
發送完畢,又是長久的等待,直到她敷著面膜躺在床鋪上睡著。
熊伊凡先是把葯給了丁茗,又幫她接了一杯溫水,看著她將葯吃了下去,這才回到座位上,回頭問身後的學生:「現在是什麼情況?」
熊伊凡都快哭出來了,她從未覺得這麼委屈過,她也只是被體育老師叫出來幫忙而已,她很認真地輔導大家,犧牲了好幾天的自習時間,卻……吃力不討好。內心原本的雀躍,被顏柯短短几句話化為了灰燼,他總是可以輕易地改變她的心情。
又是四個字。
齊小松被盯得毛骨悚然,隨後又添了一句:「八成……是。」
比賽的間隙,熊伊凡看了顏柯的跳高比賽。他穿著運動短褲,露出白皙筆直的雙腿,不少男生見了都忍不住吹口哨,女生看了更為抓狂。那簡直是一雙比女人更為漂亮的腿,纖細修長,乾乾淨淨,細潤如脂,真是讓女生們無地自容。
兩人並肩走在走廊上,空蕩的空間內,充www•hetubook.com.com斥著他們嗒嗒嗒的腳步聲。熊伊凡耳邊還環繞著震耳欲聾的心跳聲,吵得她腳步亂了節拍。這是她第一次擁有與顏柯單獨相處的機會,雖然來得有些莫名其妙。
齊小松走進教室時,班級裏面正在上自習,鋪到講台下面的密集書桌,卻只有寥寥數人而已,除了參加體育項目的,還有走列隊的學生,此時正在參加綵排。熊伊凡趴在桌子上,傻獃獃地盯著黑板看,就算上面一個字也沒有,她也看得津津有味。
醫務老師見熊伊凡做得輕車熟路,還不忘記叮囑:「這葯不能老吃,不然會產生依賴性,讓你那個同學多喝紅糖水,來月經的時候也別總洗頭。」
在顏柯比賽的時候,熊伊凡所在的班級並沒有項目,她卻一個勁地給顏柯加油,同學問起的時候,她只是表示:「那孩子跳高是我教的。」其他人也沒懷疑什麼,只是她這種近乎用生命去加油的架勢,讓不少人受到了震撼。
又是一陣沉默。
「你……不是也沒交嗎?」
「你為什麼不去體育館裏面教他們?」顏柯問。
齊小松對老師解釋了什麼,不過熊伊凡已經聽不清了。她坐在座位上,手中試著筆是不是寫字順暢,監考老師已經開始收手機了。她特意看了一眼顏柯,發現他果然不為所動,而她也再一次逃避了交出手機。
話音剛落,熊伊凡示範的動作就是一僵,隨後覺得此時的自己特別蠢,身體僵直地站在原地。
老師站在講台上先說了一遍規矩,隨後開始考試。
接下來的比賽難度提高,顏柯過得就比較吃力了,如果不是他半路出家的話,也不會只取得第四名的成績。熊伊凡看著竊喜,在顏柯比賽結束之後,立刻給他發送了一條簡訊:「表現得不錯,別太氣餒。」
校園動亂到下午就結束了,考試第一天,有三門科目,上午兩門,下午一門,結束之後就是回到各班上自習。
顏柯沒有任何異樣,他並不了解熊伊凡平日里是什麼樣子。因為不知道她的常態,所以根本就沒有發現她的失態。更何況,顏柯一直沒有正眼瞧她,安安靜靜地跟在她身邊,看似一隻溫馴的小綿羊,卻散發著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氣息,好似無聲的示威。
須臾,顏柯遲疑著接過她的手機,打開屏幕,看到桌面是「逢考必過」的桌面壁紙,當即嘴角一抽,強裝鎮定地輸入自己的手機號碼,隨後撥號。手機振動的聲音響起,卻是在熊伊凡的口袋裡,引得顏柯審視地看向她,似乎很是厭惡她的惡作劇。
運動會第二天,熊伊凡的嗓子就啞了,說話的時候,聲音就好似用砂紙摩擦老樹皮,十分難聽。偏偏體育老師安排她在結束儀式上,到主席台上發表感言,畢竟她是個人成績最好的一名學生,還反覆叮囑她一定要表現得足夠出色,說是有其他特殊意義。這讓她痛苦不已,沒有草稿、沒有好的聲音,上台就是丟人啊。
「也就那麼一回事。」
「對……不起。」
「少廢話,你這麼能吃,誰請得起?」齊小松笑著挎著自己的包離開,臨出門的時候還要回頭跟她說什麼,卻被班主任推著離開了。兩人一同離開教室的時候,還能聽到班主任的聲音:「有一年級的學弟、學妹在這裏呢,你小子秀恩愛也給我收斂點兒。」
男神害羞了!
這個回答讓熊伊凡一噎,有些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對話了。
簡訊在幾分鐘之後回了過來:「你給我加油時的嗓門也太嚇人了,你的身體裏面自帶擴音器嗎?」
跳高就是跳高,不是110米欄,耍帥是不行的!
台下笑了起來,隨後響起了鼓勵的掌聲,演講的破冰步驟成功。
顏柯沒有回頭看,只是蹲在原處。
怎麼可能不緊張?
看到顏柯的回復,她一瞬間失神,不知道顏柯的「謝謝」是指什麼。是謝謝她以後不再大聲了?還是謝謝她給他加油?又或者是謝謝她教他跳高?
幾番思量,她還是決定了下來。
兩人相視沉默。
熊伊凡一直沉浸在喜悅之中,以至於她興奮地趴在課桌上撓桌板的時候,引來了班級眾人的目光。丁茗還不知道,她的和*圖*書痛經,歪打正著地幫了某人一把。
兩人走進了醫務室,見熊伊凡過來,醫務老師還挺好奇地問:「外面怎麼有些不對勁呢,不少保安都在學校裏面亂逛。」
他再次走過去,卻看到熊伊凡沮喪地轉身,向教學樓走了幾步之後便快速地跑了起來。風揚起她的頭髮,將她的校服吹得鼓鼓的,就好像憤怒時的河豚。
女人啊,真是一種麻煩的生物。
一句話,讓熊伊凡好似挨了當頭一棒,男神在她心目中乖順的模樣瞬間倒塌。事實證明,他並不如外表一般可愛。這樣暴躁的簡訊讓她有些無法招架,甚至不知道該回復什麼了。一般人看到這兩個字,大概會生氣吧,偏偏熊伊凡還是很沒骨氣地回復了:「嗯,這樣我就放心了。」
「跳高就是這樣啊,墊子的問題你忍忍就好了,要不你試試跑步?跑步的話會好點兒。」
這一次的簡訊回得很快,屏幕上也只是兩個字而已:「廢話!」
他說著,還拿出自己的手機,翻出一張照片來,遞給丁茗看。上面是他的妹妹與顏柯,兩人穿著白色的短袖上衣,藍色的校服褲子,一看就知道是初中的校服。畫面上的兩個人手中拿著獎盃與證書,臉上洋溢著微笑,純潔、無瑕,就好似煮沸又被晾涼的白開水,透徹得極為純粹。
「然後呢?」出了醫務室,顏柯突兀地開口。
手指發顫地輸入完自己的名字,她遲疑了一下,又很三八地將自己的生日輸了進去,順便輸入了家裡的座機號碼。輸入完畢,她瞄了一眼顏柯的電話簿,發現裏面的人名很少,絕對不超過二十個,她有幸成了其中一員。
凌晨,昏睡之中的夢境里出現了顏柯,表情嚴肅地質問她為什麼不回簡訊,嚇得她從睡夢中掙扎著醒來,從枕頭下面拿出手機,卻沒有看到上面有簡訊提示。撕下幾乎黏在臉上的面膜,不免有些失望,因為顏柯的冷淡,也因為那個夢。她恍然間明白,現實之中,顏柯並不在意她,回不回簡訊,也要看他的心情。
他發現了,因為他在意熊伊凡,所以在意她的一舉一動。她與顏柯說話時的每一個表情,都被他捕捉到眸子中,印刻在心上。他深刻地知曉,那樣的熊伊凡不正常,這種不正常不是對他。他看到之後很生氣,心臟好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握緊,肆意蹂躪,使得他疼痛萬分。
簡訊是一句廢話:「你在幹嗎?」
「體育館裏面沒有鉛球場地啊。」
「不吃奶油。」
「我是被女生起鬨才參加的,不然誰參加這個,當我願意參加這玩意兒浪費時間?」顏柯頗為不耐煩地輕哼了一聲,隨後仰頭去看熊伊凡。
熊伊凡被問得有一些發傻,不明所以:「啊?什麼然後?」
隨後,她捏出了學習委員在她上台前給的草稿,一板一眼地朗聲讀了起來。
誰知,手機簡訊竟然很快回了過來:「在看你的簡訊。」
她開始為顏柯加油,每次輪到他出場,便用盡全身的力氣喊起來。聽到她的一聲吼,顏柯的助跑到一半,身體一頓,尷尬地停了片刻,這才退回去重新助跑,接著順利通過。
「那個女老師在哪個辦公室?」顏柯有些不耐煩,說話的時候無精打採的,眼睛也神遊一般看向遠處,根本不正眼看熊伊凡。這種疏離的態度讓熊伊凡莫名地一陣失落,明明就站在他身邊,依舊走不進他眼中。
因為這件事情,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失眠了,輾轉反側,直至吵得下鋪踢床板,她才老實下來。
愛上一個不對的人,就算被傷得遍體鱗傷、萬念俱灰,也不會得到一絲一毫同情。
熊伊凡搖了搖頭,從自己的口袋裡面掏出手機,遞給顏柯:「你用我的手機給你的打一個電話吧,看看在哪裡。」
他沒有接過,而是看著她。
「跟我上樓。」
「投訴?」
熊伊凡明顯低估了顏柯的體力,他幾乎毫不費力地將水桶搬了起來,安好。做好了這一切,他回過頭,卻沒看到自己的手機。他的表情明顯一變,好看的雙眉微微蹙起,隨後看向熊伊凡:「你看到我的手機了嗎?」
可惜,抗議無效,她在上台前含了許多薄荷糖,覺得有些牙痛了才好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點兒。邁著沉重的步伐,她上了主席台,面前是大片的學生,全部列隊在主席台前,黑壓壓的一片,好似高低起伏的襯布,上面點綴著複雜的圖案,讓人看了之後一瞬間有了密集恐懼症,只覺得頭皮發麻。
齊小松剛剛長跑完畢,一身臭汗,喘著粗氣抬頭看了顏柯一眼,以及兩人聊天的姿態,表情變了變,隨後乾笑道:「他啊,我妹妹的男朋友。」
顏柯拄著下巴,看向兩人,突然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將優雅的形象毀得連渣子都不剩。
放學后回到寢室,熊伊凡躺在上鋪敷面膜,手中依舊拿著手機,盯著顏柯的電話號碼發獃。她十分想給顏柯發一條簡訊,又怕自己會打擾他晚上複習,猶豫了良久,最後還是按了發送。
「熊……」顏柯看了一眼名字,忍不住發笑,「比我的姓還怪。」
男生都這樣了,女生還怎麼活?
她盯著手機整整看了十分鐘,身體來回翻轉,舉著手機的姿勢卻一直未曾改變。手機一直很安靜,屏幕黑了,她會再次按亮,可惜那端沒有回復,心中的期待難以湮滅,讓她倍感煎熬。時間就好似沙漏之中漸漸堆積的沙,每增加一些,沮喪與失落就增加一分,讓她幾乎想哭。
聽到這句話,她驚訝地睜大了一雙眼睛。也不知是不是她表現得太過於明顯,竟然將顏柯逗笑了,就與當時在體育館一樣,他的笑容明媚,故意引誘她對他的愛越陷越深一般。
「沒事、沒事、沒事……」熊伊凡重複說了好幾遍,就好似一部復讀機,偏偏齊小松還是不願意離開。
「你喜歡吃蛋糕嗎?或者是蛋撻?」
顏柯此時正拉長了一張臉,站在跳高場地那邊,被體育老師催促了好半天,他才不情不願地助跑,起跳,居然是跨欄過去,理所應當地颳了欄杆。
她說著,還做出背越式的姿勢,恨不得教顏柯怎麼掉在墊子上不疼。顏柯叉著腰看著她,撇了撇嘴角,不屑了好一會兒才說了一句:「那墊子……太髒了。」
「他是我妹妹彈鋼琴的搭檔,兩人一塊兒長大的,關係一直不錯,還一塊兒得過獎。而且他來我家做過客,我父母都很喜歡他。不就是叫小白嘛……」
「我被投訴了。」
看到這四個字,熊伊凡就直接失落了,看來,她是約不出他了。兩人的假期安排根本就不在同一個檔次,如何同日而語?
月考結束,熊伊凡與顏柯的關係,依舊停留在有了對方的電話號碼的程度。
她又看了看齊小松,發現他已經向熊伊凡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當即伸手拉住他,不想讓他過去。齊小松回頭瞪她,一雙眼睛就好似凶獸得到了食物,卻碰到了爭搶的對手,眼中帶著示威性的殺氣,讓他近乎發狠地說道:「你應該知道我的心意,所以你不要耽誤我。」
在將手機還給顏柯的時候,她的手有些抖,讓顏柯輕易地發覺了她的強裝鎮定。
熊伊凡幾乎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回的教室,腦袋暈乎乎的,充斥著一種飄忽不定的幸福感。
顏柯:「出國旅遊。」
不過……鉛球她不擅長啊,看她的體格也該知道,讓她教導新生這個略顯牽強吧。為了不誤人子弟,她理性地選擇撂挑子走人。在場地周圍轉悠了一圈,她敏銳地捕捉到了顏柯的身影。
「你怎麼了?無精打採的不像你啊。」
緊張。
「嗯,他們說我嗓門太大,在操場上亂喊,影響其他人看書。」
他抬眼看她,清澈的眸子盯得她心口發虛。隨後,他的嘴角綻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稍縱即逝。他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徑直走出了辦公室,同時將手機放入口袋裡。
「什麼叫八成?」
站在不遠處的丁茗沒能聽到他們兩個在說什麼,只是十分壞心眼地拉過齊小松,問他:「你覺得小熊身邊的男生長得怎麼樣?」
熊伊凡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扭頭去看顏柯,示意老師她旁邊還有一個男生。老師只顧著探頭探腦地向窗外看,根本沒將熊伊凡當回事。
打開麥克風,一聲鳴響,讓她將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初中是體校生,高中是體育特長生,之後的高考,她也要憑藉這一項來考上大學hetubook.com•com。每每到這段時間,熊伊凡都會忙碌得好似打字機,機械地完成各項工作。她太得體育老師們的喜歡,以至於她只要一露面,就被老師叫去輔導其他學生,讓他們知道每個項目的要領。
顏柯有條不紊地答卷子,開始考試十分鐘,他瞬間變為吸鐵石,散發著磁場,吸引著周圍的學生總是想要瞄他的試卷一眼,卻總是得不到機會。熊伊凡面臨著同顏柯同學們同樣的問題,她總想拿出手機來看簡訊,但是一直沒有機會。這種僵持持續到考試結束,熊伊凡苦悶地在班級裏面亂叫,丁茗心靈媽咪一般安慰著。
走到熊伊凡前座坐下,齊小松伸手推了推她的腦門。
這個男人婆一樣的女生,嗓門真的是……太大了,聲音也很難聽,就好像老舊的鋼鐵廠鏗鏘砸東西的聲音,聽著就好煩。
演講完畢,台下掌聲雷動。
她弄不明白,百思不得其解,於是只能轉移話題:「你國慶期間會出去玩嗎?」
「哦。」
「說是外面有打群架的人,被警察追得到處亂竄,有些人跑到學校裏面來了。老師怕不安全,就先不讓我們出去。」
她卻坦然地將顏柯的手機從口袋裡拿出來,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隨後揚唇一笑:「這個是我的手機號碼。」
「你嗓門太大了,教學樓裏面都能聽見,我看書都看不進去了。而且,你的聲音真的很難聽。」
想著想著,心情轉好,他便坐在椅子上開始大言不慚:「那隻能說明他們看書的意志不堅定,我們偉大的領袖毛主席曾經在鬧市讀書,這群孩子聽到操場上有聲音,就看不下去書了?嬌氣!」
她很快就好似沒有第二條簡訊那回事似的,再次給顏柯發了一條簡訊:「明天考試加油啊!」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以女漢子的身份,發送了可愛的語氣。
「高一的試題難嗎?」為了避免沒有溝通的尷尬,熊伊凡一邊領路,一邊問,兩人之間總要熟悉起來才好。
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見教室裏面有學生拿著手機,知道是手機已經發回去了,這才放心大胆地拿出手機,將顏柯的號碼存好。
熊伊凡終於提起勇氣正眼瞧他,卻看到他扭頭看向一側,單手揉著耳垂,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本就很白,此時皮膚泛出了一絲可疑的紅暈,一直板著的小臉,也難得地露出了局促不安的神色,讓熊伊凡的心臟被萌了一下。
顏柯跟著抬頭看他,只是覺得他眼熟,卻想不起他是誰。哦,嗓門很大的熊姓女的同班同學吧。
「我用得著作弊?」顏柯不屑地輕哼了一句,隨後將手機隨手放在一邊的辦公桌上,走到飲水機旁去搬水桶。
「不會啊,我的姓氏有些剽悍的感覺,你的姓氏就很文雅……」說完她就後悔了,她暴露了自己知道他名字這件事情。
運動會上,熊伊凡依舊是極為出彩的一個,獲得了多個項目的第一名,代表著熊伊凡的201號,也頻頻出現在廣播裏面。雖然不如第一年一口氣破了幾項紀錄那般風光,卻也是極為輝煌的成績。
她沉默地交了話筒,走下講台後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教導主任就單獨叫住了她,讓她放學之前去他的辦公室。她心中咯噔一下,不會是因為上一次音響的事情吧?
有人說,一個人之所以全無睡意,是因為這個人正在別人的夢中生龍活虎著。熊伊凡自問,自己不會出現在別人美好的夢中,卻可以客串噩夢之中的反面角色,不由得有些傷感。最後她幻想著顏柯就在她身邊觸手可及的位置,將懷裡的被子當作他的身體,緊緊地抱在懷裡才終於睡得踏實,可惜沒過多久就被丁茗叫醒。
她很快地回簡訊:「呃,一時沒控制住,以後不會了。」
丁茗曾經見過他在高一的妹妹,已經有一米七的身高了。雖然不及唐糖長相甜美,卻也是一名有氣質的小美人,披肩的頭髮、靈動的雙眸,笑的時候會露出酒窩來,特別喜歡黏在齊小松身邊撒嬌,與熊伊凡的關係也是不錯的。聽說他們兩個是龍鳳胎,後來妹妹因為鋼琴耽誤了一年才回來上學,屬於專攻鋼琴的那一種藝術特長生。
就好像見熊伊凡已經快哭出來,也不願意理睬的顏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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