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和那輛自行車中間來回望一眼:「我早上看見你沒鎖車,又恰巧想到上周這裏丟了兩輛自行車。也就是隨手做一件好事,不用太感謝我。」
她騎著車在心裏算了算,回頭朝他又喊一句:「要豆漿嗎?」
「好麻煩。」
繞過燈柱,轉過街角,邊上的燒烤攤走出一個男人。
余宙面不改色:「剛才下坡,慣性太大,滑下來的。」
林清頌回頭,正巧看見余宙拿出手機。他不過剛剛解鎖就瞧見了身前回望自己的人,他一頓,眼神有片刻的閃躲,手機也不看了,直接放回口袋,再抬頭時,又恢復成那個一臉淡漠的少年。
「拍影子呢?」既然都看見了,再跟在她身後也不像回事,余宙上前和她並排走在了一起。
這路不寬,路上也沒幾個人。偶爾天氣差些,四周安靜,他們並肩騎行,就好像全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人。余宙握著車把手,在夜色里一抬眼,望向不遠處哼著輕快曲調的林清頌。
接著,
和_圖_書她看見余宙掏出鑰匙,打開那把鎖,把原先和她的鎖在一起的自行車推了出來。他這一連串的動作流暢得很,自然得彷彿本該如此,相比起來,倒顯得林清頌小題大做。
「喂,你頭髮亂了。」
「讓一下。」
「頭髮?」林清頌渾不在意,「反正回家就要拆了,不管它。你到底要不要豆漿?」
兒這時,余宙回答了她:「你要是零花錢還夠就給我帶一杯。」
晚自習結束之後,住宿的同學三三兩兩結伴回了宿舍,而作為走讀生的林清頌在和秦北梔依依不捨地道完別後才走去了反方向。
林清頌在心底鬆一口氣,小跑過去,正要解鎖才發現自己今早忘記上鎖了。她嚇了一跳,隨即鬆口氣,還好沒被偷。
林清頌背著身子沖他擺擺手:「晚安。」
這個人果然很奇怪,林清頌想。而且他方才的表情實在太可疑了,有那麼一剎那,她幾乎懷疑余宙做了什麼虧心事。
www.hetubook•com.com走著走著,她忽然停下。
林清頌一愣:「欸?」
林清頌一臉怪異地往邊上挪了幾步。
沒承想,余宙悠悠然走過來。
「不然呢?」
林清頌用意念和他比了比身高,輕咳一聲:「隨便拍拍。」
男人身材高壯,走路東倒西歪,像是喝醉了。他走不動,索性坐在路邊休息,眼睛一瞟就看見哼著歌的林清頌。也不知是醉鬼眼睛直還是怎麼回事,他一盯上人,就再沒把目光移開,偏生林清頌毫無察覺。
余宙再一次答非所問:「拆了?你回家會把頭髮散下來?那第二天怎麼辦,重新梳?」
小路上,余宙像是藏住了個秘密。他輕笑著望她,眉眼處帶著幾分滿足,像是做成了什麼事情。
而旁的一些心事,也就散在了風裡,誰也沒聽見。
林清頌在心裏嘀咕著這人怎麼老想著坑自己早飯,她不情不願地點點頭,但轉念一想,她也吃了人家那麼多,總不能白吃。
他們的家裡
www.hetubook.com.com住得也不遠,有很長一段路是相同的。高二的晚自習下課時間不算早,為了儘快到家,他們走的都是更近的小路。
再過一條街道,他們就要分開了,余宙在分開之前喊了聲「明天見」。
余宙除了懟林清頌之外話都不多,林清頌又不愛和他聊天,兩個人無言地走在一起,氣氛一時有些尷尬。好在學校不大,沒幾步就走到了自行車棚。
「都說了不用謝。」余宙跨上自行車,騎得很慢,「不過我知道你客氣。這麼著,如果你實在不好意思,想報答我,明兒早上給我帶兩個包子也行。」
這是影子最長最清晰的時候,她停下來拍照發了個動態:要是我有這麼高就好了。
他的聲音不大,比起抱怨,更像是講給自己聽的,是少年決意藏住又忍不住在無人處稍稍流露出來的小得意。
這時,他們已經甩開那個男人一段距離了。余宙下意識地回頭,那個男人依然坐在原地,並沒有繼續看林清頌。
和圖書「你怎麼到我邊上來了?」
只是,這麼覺得的,可能只有他一個人。
林清頌習慣了余宙騎車慢,難得見他和自己并行。
林清頌也不再回頭,只是鬆開一隻手朝他比了個好。
林清頌皮笑肉不笑:「那可真是謝謝你啊。」
林清頌翻了個白眼,懶得再理他。
可剛鬆口氣,她就看見自己自行車的尾端被另一把鎖和另一輛車一起鎖在了鐵欄上。
今天的夜很晴,星子明朗,地上的影子成了一雙。
什麼叫鎖你?余宙聽得想笑,嘴角也不自覺揚起了些。
她喊完拐個彎兒就消失了,倒是余宙踩了剎車停在拐角。
樹影輕晃在風裡,瘦弱的白貓在兩堵牆上一躍而過。夜裡燈色單薄,少年不過在路邊停了一會兒就離開,周圍靜悄悄的,只偶爾傳來幾聲犬吠。
「誰這麼無聊啊?」她蹲下扯了幾下鎖。
「那你在教室怎麼沒和我說?」
她先是被他帶偏了一會兒,但很快就有了反應。
上坡那段路的路燈很亮,走在路上,頭頂的光將每https://www.hetubook.com.com個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長。林清頌也不看人,只顧著看腳底,彷彿這一會兒長一會兒短的變化多有意思。
這隻是一個小插曲,林清頌什麼也沒有發現。
忘了?
余宙微微皺眉,抓著車把的手緊了一些,腳上一蹬速度便加快了。原本慢悠悠跟在林清頌後邊的車子很快斜斜插入,阻隔了男人的視線。
余宙一聳肩:「忘了。」
余宙在樓梯上看見她們這副樣子有些不解。不就放個學嗎?隔不了十幾個小時又上課了,為什麼她們這每天和演戲似的?一出一出,凈是要久別的樣子。
過了這一段路,他又跟回她的身後。
剛剛發完,身後就傳來一聲提醒的鈴聲。
「等等。」林清頌推著車跟上他,「你鎖我做什麼?」
暖黃的燈光自上而下灑在她身上,白校服也被染成夕燒一般的金橘色,她的馬尾掃在脖頸後邊,耳邊的碎發還是沒弄好。隔了一個晚自習,余宙終於找到恰當的機會提醒她。
「就這麼走了,有沒有良心?知不知道我剛才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