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在說，就是他了。

余宙坐直了腰，收回笑意：「你喜歡這樣的？」

沒辦法，實在是太喜歡她了。

林清頌聽見小鹿的聲音，它說就是他了。

少年的模樣俊朗，下頜線乾淨利落，頭髮卻軟軟的，像只小動物，看上去很好摸。

「喲？毛了？」林清頌逗小狗似的撓撓他下巴，「再毛一個？」

大巴里很熱鬧，三三兩兩聊著天，沒有落單的。林清頌抱著余宙給她塞的一大堆零食，嘴裏鼓鼓的，像只倉鼠。

他們在車上唱《當》，唱「讓我們紅塵作伴，活得瀟瀟洒灑，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大家的調兒都有些奇怪，但最後那一連串的「啊」卻奇異地合上了。三年，對於他們而言，實在是很長的一段時ｈtｔｐs://ｗｗw.heｔｕbｏoｋ•ｃｏｍ.ｃｏm間。

林清頌拿出一根手指頭，一下一下把他戳開：「誰說的，我、我就是覺得，出門在外人生地不熟，多個人多個照應。」

余宙這傢伙是真喜歡她呀？

其實林清頌不太懂喜歡是什麼，但不可否認，在他對她說喜歡的那一刻，她心裏那隻從來安逸躺著的小鹿噌地就跳起來，結結實實撞上了頭頂的一面大鼓。鼓聲如雷，震得她耳膜都疼，耳尖也因此變紅。那隻小鹿應該很疼才對，可它撞完之後也只是安安靜靜站在原地，借她的眼睛仔細看他，看著她腦內浮現出的他的模樣。

「你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林清頌在他額頭上輕彈了一下，「這位同學，和圖書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賴皮？」

而畢業一別各自天南地北，以後再要聚齊，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但今天，她忽然把那些都串聯起來。比如，換個角度來看，如果不是故意找碴兒，那麼余宙為了在她面前找存在感而做出的那些蠢事，用另外一種方式解讀，好像真的能是喜歡。

「可我想和你在一起。」

從前的叛逆期不算，在整個高中階段，林清頌都是典型的乖孩子，除了偶爾中二一個人在腦內開演俠女夢，剩下的心思大多都撲在了學習上。也因為這樣，她忽略掉了很多東西。

車窗外的風景一閃而過，不論是天是地是花是草，這會兒全糊成了他的背景，從她的視角看過去，他是唯一清晰的存在。https://m.hetubook.com.com

手邊上的貼紙和膠帶都是清爽的顏色，明明沒有用太多粉色，但貼完之後，整個畫面依然粉粉的，少女的小心思遮都遮不住。等手賬完成，拿筆寫字的時候，林清頌又想起昨晚電話里他的那一番話。

「那我以前是什麼樣子？」

說起來是噪音，但日頭漸漸落下，晚風清涼拂過樹梢，這時候恰好天邊淺紫的雲霞融入夜色，一邊是在雲里殘了幾縷水樣火光的夕陽，一邊是半彎的月勾浮在星辰邊上。這景色實在好看，只消一眼，那噪音便都化作夏意了。

余宙無奈輕笑，整個人都沒脾氣了。

從前覺得一周七天很長，但高考完畢之後，時間的流逝忽然就變快了。畢業旅行的這天，大家聚在大巴車上，不約而wｗｗ.ｈｅtuｂook.cｏm•ｃoｍ同想起了高考臨出發前的那一幕。

果然，一對上她，他就要輸，也只會輸。

半晌，林清頌從桌子上爬起來，小臉通紅，一雙眼亮晶晶的。

「挺酷的。」

大概是前一天晚上睡得好了，今天醒來神清氣爽，連腦子也活泛了些。林清頌坐在書桌前邊剪著膠帶，仔仔細細開始貼自己的手賬本。

「你說我們會考上同一所學校嗎？」

剛剛把人戳開，那頭又湊了過來，好像怎麼都戳不走似的。

「誰裝了？我本來就是這樣。」

只不過在你面前不知怎麼就變了副樣子而已。

余宙擰開瓶水遞給她：「你估分不是和我同分嗎？」

分明是早就消化完畢的信息，但現在仔細回憶，林清頌還是忍不住想笑。她一手抓著筆，一手抓筆蓋，整和圖書個人趴在桌上，桌下的腳也瘋狂亂晃—該不是做夢吧？

她從前的確不大清楚什麼是喜歡，但這一刻，她好像摸到了感情上一些小小的門道。只是沒想到，領她入門的人會是那個討厭鬼。

林清頌毫不客氣地擼了一把他的頭髮：「裝不下去就別裝了。」

枝葉輕輕，夏蟬在樹榦上不停叫著，樓下的鸚鵡大概是才開始學舌，沒了主人看守，竟然也開始學蟬叫。

「那也是估分，成績不是沒出來嗎？」林清頌接過水瓶，咕嚕咕嚕灌了幾口，「你看起來怎麼一點兒也不緊張？」

怎麼可能不緊張呢？不過是在她面前要面子，不想表露出來。

余宙抿了抿嘴唇：「我相信你，也相信自己。」他挑眉，笑著湊近她，「倒是你，這麼緊張……你這麼想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