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立：「可不能這麼說，勝者王侯敗者賊，現在委員長是蔣匪啦！」

白美撩著門簾：「媽，我的毽子呢？」

唐幼瓊哭咧咧的：「這事兒不賴我呀！」

紫蘇：「七太太的侄子，叫他來吃西瓜。」

白佳莉尷尬地笑了，何祺也假裝著笑了。

夏日炎炎，賣冰盞兒的依然悠閒地敲著、唱著、吆喝著，永遠不變的節奏。

白美猛地拔出了刀向前撲來。

白景琦奇怪地看著：「這是怎麼個意思？」

白景琦坐在一邊。

楊九紅：「天津可都淪陷了！」

唐幼瓊正睡午覺。

楊九紅：「胡說！沒有媽媽你從哪兒來的？那個人沒有媽媽？」

白佳莉：「行了，你回去吧，明兒就不用再來了。」

白景琦：「美子來了，過來坐！」

白景琦：「快上車吧！」

李香秀驚訝：「誰給的？」

楊九紅：「別說了！心裏堵得慌……」

向雲川忙回頭：「忘了什麼東西了？快去拿，還有時間！」

白美拿著刀掀簾而進。

李香秀：「好些日子不打槍不打炮了，大概是講和了吧！」

街道上。

黃立：「沒錯兒！我也看見了！我還使勁兒喊他，人太多，什麼也聽不見！」

李天意：「姨奶奶！」

白景琦放下小三角旗，從兜裏掏出一把紅包扔到了櫃檯上。

白景琦憤怒：「要了你的命？你要了她的命！」

何祺看著白佳莉像是在愣神。

何祺忙拉著白景琦：「姥爺……我先跟您回去！」

皮雲良：「真要進城了，和談成功了，國軍這幾天就要出城接受改編！」

高月玲：「聽說八路有照妖鏡，城裏任什麼地方都能反到鏡子裏，他們想用炮轟那兒就轟那兒！」

白美看著信，拿信的手劇烈地抖動著。

白景琦：「你們不是殺財主的嗎？幹嗎救我？」

白景琦著實一驚：「誰？」

李香秀高興地：「美子，精氣神兒好多了！」掏出紅包給白美：「拿著壓歲錢！」

唐幼瓊哭著：「美子，你這是怎麼了？」

白佳莉倒水的手直發抖，水灑到了外面還在倒。

夥計們都鬆了一口氣。

白景琦喃喃地：「搬那麼多桌子幹什麼？」

白景琦笑了：「我早看出來了！你不是凡人！」

白景琦走到院子中間點燃了八大卦，火花噴湧而出，上房院一片歡呼聲。

白景琦：「你不用明白！這不挺明白的嗎？聽姥姥的話沒錯兒，走吧，還有好些個事要辦呢！」

白景琦急忙用力，把白美抱了起來，白美手中的信紛紛掉到地上。

白景琦看著黃立，指了指大鐵環。

李香秀抬頭看，頂子上寫著兩個大大的白石灰字兒『北藥』。

白景琦：「他怎麼不回家呀？跟你說什麼了？」

李天意正在院裏的金魚缸裏抓金魚玩，見白美跑出來，趕緊把金魚扔回缸裏。

新宅大門口。

白美趕過來，也往北屋裏衝。

新宅上房院北屋。

白景琦：「大夥兒過年好！」

皮雲良把大門打開，白景琦走了進來。

白景琦從梯子上爬了上來，幾個僕人忙跑來扶白景琦。

白景琦：「黃爺！把金條全都搬下來！」

紫蘇：「吃完了，半個西瓜全吃完了。」

那張大床已經被搬開，地面上有兩個大鐵環。

白美憤怒地扔下門簾，匆匆跑了出去。

白佳莉笑了：「爸，您又逗！快坐，喝水吧！」忙拿著水瓶。

白景琦大叫：「八萬！我說咱們搬桌兒上打好不好？」

白美問：「紫蘇，這是誰的孩子？」

前堂裏。

楊九紅：「其實姥姥也捨不得你走，可爺爺、奶奶、媽媽都去台灣了。」

白景琦：「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兒！」

胡玉銘滿頭大汗地跑進來。

白景琦：「叫呀，快叫媽！」

白景琦：「這是委員長要把咱們扔下不管嘍！你看這段，何祺出門兒還給她媽買了一塊手錶！」

白佳莉淚水滾滾湧出，撲到母親身上：「媽……」

白美兩眼發直地進了屋。

楊九紅指著信：「你看這段兒，蔣委員長怎麼把金條，銀元全往台灣運？佳莉說，實在不行咱們也去台灣。」

高月玲：「您不怕共產黨的炮彈？」

白美：「上學了嗎？」

李天意：「你幹嗎呢？我等半天了，還踢不踢毽子啊？」

白景琦忙站起走上前：「他回來了？在哪兒哪？」

胡玉銘：「小學校裏住滿傷兵了！天兒冷，沒有煤，把學生的課桌兒、椅子都劈了燒火了。」

楊九紅將何祺推開hｔtps://ｍ.hｅｔuｂｏoｋ.coｍ•ｃｏｍ：「你一定得走！等仗打完了再回來看姥姥，啊？」

何祺都傻了：「姥姥……您怎麼了？您打我？」

白美兩眼呆滯，忽然口吐白沫，暈倒在白景琦的懷裏。

李香秀：「上車吧！」

白佳莉像瘋了一樣跑進二廳院，跑過垂花門，跑到了上房院，衝進了北屋。

皮雲良：「別動！不怕！是七老爺，我正想叫他看看！」

白景琦和向雲川走在最後面，兩人一直在說著什麼。

楊九紅：「這可糟了！他這是回來報仇來了！」

皮雲良：「共產黨的地下黨！」

小護士走出去了，白佳莉忙脫了白大褂要出門。

黃立：「傅作義正和八路談判呢！」

唐幼瓊大驚，跳起來大叫：「你要幹什麼？」

何祺：「我不！姥姥！我不走！」

紫蘇拉著李天意出了上房院，剛走到垂花門，碰見了白美。

白玉婷拉著白美指指劃劃地說話。

楊九紅：「您又沒見過！九條！等共產黨開進了城，你就知道厲害了。」

皮雲良衝他一笑。

白景琦：「行！就住東廂房吧！」

白景琦：「跟我回去幹什麼？你的東西我叫人給你收拾，你們娘兒倆好好聊聊，明兒一早向雲川就來接你們了！」拉門而出。

何祺：「我哪兒也不去！」

黃立和李香秀走下了梯子，兩個人都驚呆了。

楊九紅大驚：「他怎麼會投了共匪了？」

白景琦、李香秀走到頭兒，拐了彎兒。

室內是大大小小的各種箱子。

李香秀把信遞過來：「你看看這些信兒！」

白景琦：「一人兒給我們來兩片亞斯匹靈！」

黃立彎下身，揪住一個鐵環用力一拉，一塊一米見方的水泥板掀開了。

沒過多久，南屋傳出了白佳莉彈奏古琴的聲音，彈的是《滄海龍吟》。

唐幼瓊一頭扎過來，從他們身邊衝進了北屋。

楊九紅：「你把信燒了不就結了嗎？你留著它幹怎麼？」

楊九紅：「等消停了我就去台灣！」

白佳莉立即慌亂地東張西望，手足無措。

大家都歡呼起來。

白景琦打著電棒往下照，下面是一個地下室，有一條梯子。

李天意：「謝謝姑姑！」

皮雲良：「連傅作義都不抓，抓你幹什麼？別忘了，您在日本大獄裏就是我們地下黨把您救出來的！」

白景琦：「年還是得過呀，只怕是八路不叫咱們過呀！一切從簡吧！」

白景琦：「黃爺！幫我辦個事兒，我就信得過你！」

李香秀：「我把我媽接過來了，病好多了，放哪邊兒我不放心！」

李香秀：「老天爺！住了這麼多年，我都不知道地底下還有這麼多寶貝！」

胡玉銘：「黃爺剛從城外回來。」

皮雲良隨後一拉門也走了出去。

夥計們沒一個敢說話。

胡玉銘：「他……他在進城的解放軍隊伍裏頭，手裏還舉著一杆紅旗哪！」

胡玉銘忙迎了上來。

李香秀、楊九紅等人都圍了過來。

白景琦：「這下兒你們都稱心如意了吧？」

唐幼瓊站在屋裏驚得渾身發抖。

唐幼瓊：「胡說什麼呢？這可是要了我的命啦！」

李香秀憤怒：「你們幹的這叫什麼事兒啊？」

白景琦：「真是不叫過年啊！」

白景琦默默地往門口走，經過皮雲良身邊時也沒有打招呼就拉門走了出去。

白景琦：「進了城怎麼著？就把我這財主抓起來？」

白美笑了：「你可真逗！來！我教你踢毽子。」在屋裏找毽子：「我踢得可棒了，跟我爺爺學的。」

楊九紅在旁邊拿著一封信顯得興高釆烈。

楊九紅：「八路要是進了城，可共產共妻，在鄉下他們專門兒殺財主！」

胡玉銘：「沒錯兒，他穿一身八路的衣服……」

僕人們正向南屋裏搬八仙桌子。

一個行人也沒有，所有店舖都上了門板兒。

皮雲良：「從我進百草廳那天起！」

白佳莉和小護士正用大大小小的白單子將室內的東西一一蓋上。

白景琦：「看看去！」

楊九紅：「共產黨可是不認親爹親娘啊！」

李香秀：「該你了，點八大卦！」

隨後的李香秀也抬起了手擦著眼淚……

何祺抬起淚眼：「這是怎麼了？……啊？……姥爺？……」

向雲川和何祺先上了汽車。

唐幼瓊：「你怎麼了？」

白占安、白占平幾個孩子不www.ｈetubｏok•cｏm•ｃoｍ停地放著二踢腳。

東廂房。

白美凶狠地望著唐幼瓊。

白美：「這事兒不賴我！不賴我……」

白景琦掃視著堂內，櫃檯上下全是標語、橫幅、小三角旗。

白景琦：「急也沒用！地上鋪厚點兒！夜裏地氣涼，三十晚上熬一宿，咱們都桌兒底下熬吧！」

白景琦拍打著信：「看看！看看！童越一年多沒接著美子的信，以為美子變心了，他已經結了婚了！」

白美仍愣愣地盯著鬼頭刀。

新宅上房院北屋東裏間。

李天意在身後叫：「媽！您看！」懷裏抱著一個大紅包。

李香秀站在白景琦身邊。

白景琦：「諸位過年好！大吉大利，平安如意！」

白美把李天意帶到三廳院自己的屋子，抓了一大把糖放到李天意手裏、塞到李天意兜裏。

白景琦：「傅作義怕什麼？民國十六年，十萬奉軍打涿州，傅作義才一個師，愣沒叫張學良進縣城！」

白景琦：「共產黨有什麼可怕的？又不是紅頭髮、綠眼睛！」

白景琦：「八路還行，叫老百姓過個年！和了好，要不北平非毀了不可！」

皮雲良微笑著看著白景琦。

白佳莉緊張地看著女兒。

白景琦緊抱著白美：「美子！你要幹什麼？怎麼了啊？」

三個人慢慢走著看著。

白景琦奇怪地看著，慢慢地走向南屋。

白景琦：「窮家難捨、故土難離！咱們走了，百草廳搬得走嗎？」

一排排的多寶格上擺著各種珍寶，貼著一排排的標籤兒！

白景琦接著往前走，皮雲良跟在他旁邊。

李香秀：「吃完了？」

大家紛紛說著告別的話，白佳莉卻始終心情沉重，木然地應付著。

白景琦從祖先堂裏跪拜辭歲了出來。

白佳莉走到何祺身邊，親熱地用手一扶何祺的肩，何祺急忙閃開，白佳莉忙把手縮了回去。

高月玲：「晚上鑽底下睡覺心裏踏實，炮彈炸不著，比防空洞保險！」

白景琦：「行了，你回去吧！」又往前走。

新宅上房院南屋。

白佳莉：「我還是……出去買點兒什麼吧？……啊？……」

白景琦、胡玉銘和幾個僕人從屏門走進了院子。

白美：「幾歲了？」

上房院面南角兒的平房頂上站著黃立，正朝南苑機場的方向看，幾個僕人在指指劃劃。

白景琦：「這就到了北屋東裏間下邊兒了！千萬別跟人說！」

皮雲良：「我管外賬房，我們地下黨的經費周轉，都用百草廳的賬號兒，沒人懷疑過，大批的成藥、草藥都運到解放區去了！您這功勞還小嗎？」

李香秀跪在白景琦身後看。

白美兩眼直直地望著床頭，床頭上掛著白景琦的鬼頭大刀。

皮雲良：「七老爺過年好！」

白景琦：「誰進城也不能不叫人做買賣、喝稀飯！白板擱那兒！大三元！滿貫！掏錢吧諸位，我今兒手氣真壯！」

白景琦：「下去一看你就明白了！」

白美摸著李天意的頭：「這孩子真好玩兒，瞧這耳朵嘿，這麼軟，長大了準怕媳婦兒！叫什麼？」

胡玉銘：「七老爺、七老爺！我看見孫少爺了！」

白景琦：「行！只要八路不進城就行！一聽共產黨就嚇人呼拉的！」

李香秀：「南京政府怎麼一下子到這分兒上了？」

胡玉銘帶著白景琦直奔上房院。

李天意：「二年級了。」

僕人甲：「今兒去東單修飛機場，我去晚了點，大兵過來照我腰上就是一腳！那美國大兵靴，差點兒沒把我腰踹折嘍！」

白景琦：「你抬頭！」

何祺：「我沒有媽媽！」

楊九紅趴在窗子上看人們送白佳莉和何祺，一群人都走了，楊九紅仍望著院子……

白景琦懷疑：「你看花眼了吧？」

白佳莉：「哎呀！……這是……怎麼了？」

新宅二房院北屋。

何祺：「姥爺！」

白景琦：「我！白景琦！」

白景琦：「這回共產黨可真要開進咱們大宅門兒裏了！」

何祺：「她不是！她是個不要臉的壞女人！」

李香秀：「美子，是不是又想吃那兒了？說！叫你爺爺請客！」走出了屋。

李香秀：「行了，回去吧！」

白慧拿著一掛鞭炮，白占平幫她點，剛一點著，白慧嚇得把鞭炮扔到地上，捂著耳朵就跑。

紫蘇拉著李天意在北屋窗外說：「七太太，小少爺要回去了！」

白景琦全家都在屋裏，靜靜的沒人說話。

白景琦開了一道門，兩人走了進去。https://m.hetubook.com.com

胡玉銘：「他們年也不過了，正鼓搗夥計們準備迎接共產黨進城呢！」

白美坐到了床頭的凳子上，李香秀端著盆兒走過。

黃立回頭去搬金條。

楊九紅轉頭驚異地看著白佳莉，慢慢從床邊兒站了起來。

桌子上蓋著棉被，白景琦、楊九紅、白玉婷、高月玲縮在桌子底下盤著腿打牌。

馬立秋和李天意站在廊子上。

李天意見了，又驚奇又不解。

白美摘下鬼頭刀起身向外走，誰也沒有注意到。

唐幼瓊：「美子，你找著……」望著白美手裏的刀一愣：「你拿把刀幹什麼？」

除夕夜，白家的大人和丫頭僕人們都聚在一起，看孩子們放炮仗煙花。

小護士：「您從台灣回來再找我啊！跟著您學了好些本事。」

白美突然掙扎大叫：「殺了他！殺了他！……愛不來了……死了才好呢！」

白景琦把白美抱到東裏間的躺榻上，人們圍了過來。

白美拉開抽屜、開櫃門兒都沒找到毽子。

白美：「走，跟我玩兒去，我那兒有好多好吃的！紫蘇，呆會兒再送他走。」

新宅後花園，夜。

白景琦：「記得老太太去世前，在花旗銀行存了那麼多寶貝，就為了防個萬一！我這也是有備無患！」

司機啟動了汽車。

白佳莉診所門診室。

白景琦接過信來看，抬頭驚訝地望著唐幼瓊。

楊九紅：「祺祺，聽話！」

白玉婷：「我看進了城，共產黨也長不了，美國人能饒得了他們？東風！」

兩人坐到桌前。

李天意：「沒有，我們學校都住上當兵的了，學校停課了。」

皮雲良：「您是愛國的，對我們有功啊！」

李香秀：「這是到了哪兒了？有多大？」

唐幼瓊不滿：「問芍藥去！晌午睡會兒覺，別搗亂！」

白景琦：「快給我看看！」接過信看。

白美拿著信，又撩開了唐幼瓊躺室的門簾，唐幼瓊睡得很熟。

一看姥爺真的走了，何祺回過頭，膽怯地望著白佳莉。

白景琦：「你出去看了看怎麼樣？」

白美走到唐幼瓊的臥室裏找。

白佳莉忽然大叫：「等等！別走！」

除了南屋，三面廊子上都放下了大葦子堂簾。

李香秀正在伺候白景琦漱口、洗臉。

白景琦：「我在北京活了快七十年了，把老骨頭埋台灣去？」

白景琦走到黃立身旁。

白美提著刀又追了出去。

楊九紅又和白景琦聊上了：「大房的人可都跑到香港去了，聽說三房的也都要往上海跑呢！」

白景琦：「怎麼咱們大宅門兒裏也出了個共產黨了？」

白佳莉拉開門：「走吧！」見何祺不動：「我先走！來呀！」

黃立和幾個僕人也都跑到了北屋門口。

李天意：「天意！」

楊九紅：「快看，佳莉她們來信了。」

白景琦在昏暗的燈光下緩緩走著，直到皮雲良趕上來。

白佳莉像是突然被什麼東西撞擊了一下，兩隻手垂了下來，手裏的暖瓶內的水倒了一地。

白景琦：「不吃也不喝！你也甭張羅，還好些個事兒要辦呢！」

白景琦和李香秀指揮僕人們往飯廳裏搬臘梅。

白玉婷拉著白美來到李香秀這邊。

兩人走到盡頭，白景琦又開了一道門。

廊子上早站了好多人，此時見白佳莉娘兒倆出來，都迎上去，擁著她們走向屏門。

白美向上房院走去。

白景琦站住了：「這蔣委員長是怎麼了？不是說三月就能消滅土八路嗎？這三年倒讓土八路給捲了！」

楊九紅緊緊摟住女兒：「我的心肝兒呀……我的肉呀……」

幾個夥計提心吊膽地望著白景琦。

白景琦扭頭看了一眼皮雲良。

白景琦：「開進城又怎麼樣？不開進我家就成！碰！擱那兒！紅中！給你個么雞！ 」

楊九紅一個人趴在床上哭著，聽見腳步聲，她直起身來擦著眼淚。

李香秀連忙把信撿了起來。

楊九紅突然揚手打了何祺一個嘴巴。

南方天空映紅了，顯得又壯觀又摻人。

白美彎下身把信撿起來，看了一眼信封，立即驚呆了，她一封又一封地看，信封上都寫著『白美收』、『童越收』。

黃立：「看透了！誰來也沒老百姓的好！」

白美舉刀砍來，唐幼瓊往旁邊一躲，白美一刀砍到床上。

紫蘇：「就在咱們甄花園兒藥行公益小學裏唸書。」

白景琦：「照妖鏡？還封神榜呢！敬功有信來嗎？」

何祺、白景琦，包括楊九紅自己都嚇了一跳。

白佳https://www.hetubook.com.com莉：「哎呀！你們坐……何祺……來，坐……你看我這兒也沒什麼可吃的，全是藥……」

李天意：「你不跟我玩了？」

楊九紅將何祺摟住，何祺一下子痛哭起來。

李天意感到奇怪：「那我不成了老頭啦！」

白景琦走到櫃檯邊拿起小三角旗看著，面無表情。

白景琦：「噢，這房子炸不塌？」

老媽子伸進頭來：「餃子好了，問端不端來？」

沒人答應。

胡玉銘從外面跑來：「七老爺！南苑機場起火了，八路要攻城了！」

白景琦：「你要共我的產？」

百草廳門前。

白景琦：「這些信是怎麼回事兒？」

高月玲正指揮僕人們將四個八仙桌兒拼在一起，上面蓋了七八層棉被。

楊九紅也哭了：「是呀！我是怎麼了？姥姥怎麼打你呀？別哭了、別哭了！是姥姥錯了！姥姥說那些話都不是心裏的話，這些年姥姥對不起你媽！」

白景琦把黃立帶到東廂房裏間。

白景琦又回頭看地上的標語，一邊走一邊唸：「慶祝北平解放！」、「熱烈歡迎解放軍進城！」、「中國共產黨萬歲！」、「毛主席萬歲！」。

白景琦驚訝：「我有功？」

老媽子、僕人們正在捲堂簾，剛聽見唐幼瓊淒厲的叫聲，就看見白美持刀追了進來。

白景琦向前一靠，等白美剛跑過一個身子，伸手攔腰一抱，把白美的刀奪了下來。

白景琦：「你姥姥說得對，這才是她二十幾年來的真心話！祺祺，我帶你去見你媽。」

丫頭拿了藥來，李香秀忙將白美扶了起來，餵白美吃藥。

皮雲良：「我是凡人！反正不像別人說的紅頭髮、綠眼睛！」

白景琦：「果然是他！」

白佳莉笑著：「好！一定找你！」

白景琦：「糟糕！臨走了還鬧什麼呀？」趕緊追了上去。

何祺：「我鬧不明白……還是沒鬧明白……」

白景琦笑著，何祺慌亂地不時看看白佳莉又看看白景琦。

兩人在空曠的街道上愈走愈遠，鞭炮聲愈來愈響。

白景琦停住腳步，轉身審視地盯著皮雲良。

李天意：「七歲！」

李香秀：「呵！你可發財了！」

胡玉銘：「眼看要過年了，您看這年……」

李香秀：「這是什麼？」

車裏的白佳莉似乎沒有聽到窗外的告別聲。

皮雲良：「產總是要共的！鄉下打土豪、分田地，不是共產嗎？城裏要人人有工作、人人有飯吃，不是共產嗎？可現在辦不到！」

白佳莉帶著何祺走了出來，高月玲、白占安跟著走了出來。

皮雲良：「我送您回去，陪你走走！」

白美：「噢，今兒放假？」

白景琦：「什麼怎麼了？女兒認媽，天經地義！什麼叫怎麼了？我也不多說了，你好好琢磨琢磨吧！祺祺，先跟你媽在這兒住，我得走了。」

李香秀：「好傢伙！這一下子就折了個兒啦！」

門開了，白景琦帶著何祺走進了屋，白佳莉一下子驚呆了。

白景琦：「不端！都去飯廳吃！我敢說，今兒過年，共產黨決不會打炮！」

黃立：「圍著你不打更慘！長春圍了五個月，餓死了多少人？最後是一個金鎦子換一個饅頭！」

一輛小汽車已經等在了那裏。

胡玉銘：「是！」

白佳莉聲音顫抖：「媽……」

皮雲良在前堂裏應道：「誰？」

離開胡玉銘，白景琦一個人出了家門，沿著空無一人的街道步行走到百草廳。

李香秀打開大紅包一看，包兒裏是二十塊大洋。

白景琦：「跟誰報仇？跟他爺爺、奶奶、親爹、親媽報仇？」

白景琦：「我先下。」反過身子順著梯子走了下去。

白景琦：「快拿十香返生丹來！」

何祺用陌生的眼光來回地看著白佳莉。

白佳莉笑得很不自然：「祺祺，走，到南屋去，我住那屋。」

幾個夥計正在糊三角旗、寫標語，聽見了敲門聲都慌了，想把東西收拾起來。

僕人甲：「昨兒跑回來的人說，咱們海淀子花園子也叫八路給佔了。」

電棒的光照來照去，白景琦扭開了電燈。

白景琦：「都這樣了還談什麼？」

唐幼瓊忙上前拉白美的手。

白景琦：「你是……」

白美完全沒聽見李天意的話，衝進了北屋。

黃立：「既然誰也不打誰了，那還得歸傅作義管吧！」

唐幼瓊撒腿往外跑，白美反身一刀向唐幼瓊後背砍來，唐幼瓊已跑出了門，刀砍到了門框上。

南屋裏。

白佳莉喘著氣慢慢地走向楊九紅，站到了和_圖_書楊九紅的跟前。

李香秀望著白景琦：「我是傻子！」

陳玉芝忙走來護住了何祺：「你怎麼打孩子？」

收音機裏正在播送新聞：「……傅作義將軍所採取的和平行動，是為了迅速縮短戰爭，獲致人民公議的和平，保全工商業基礎與文物古跡，使國家元氣不再受損傷，以期促成全國徹底和平之早日實現。傅作義總司令曾於二十二日發表文告，宣布二十二日上午十時起休戰，北平市國軍大部隊遵從總部指示先後撤離市區，開入指定地點，此一行動得到李宗仁總統的讚揚和嘉許……」

白景琦站住：「你瞞了我多少年？」

白景琦猶豫了一下，還是拍響了門，裏面沒有聲音，白景琦又拍。

白景琦：「八路真要進城了？」

胡玉銘大叫：「今兒夜裏不拉電閘，熬一宿啊！」

白佳莉：「我找楊九紅！」轉身向大門裏跑去。

唐幼瓊：「快攔住她！快！殺人啦……」

街道上。

楊九紅摟著何祺的肩在哄她。

白美：「你瞎叫什麼呀？論輩兒我得叫你小叔呢！」

黃立：「講和呀，跟長春一樣！」

新宅上房院北屋。

白美向門外喊：「芍藥！我的毽子呢？芍藥！」

白佳莉馬上答應：「哎！」然後就傻在了那裏。

新宅廚房院頭廳院。

白景琦：「胡總管，明兒換個人去吧，打仗的時候沒地兒講理！北京城叫共產黨圍得水洩不通了，誰不著急呀！」

唐幼瓊剛剛起床正要穿鞋。

白美放下簾子，嘟嘟囔囔地在堂屋又找起來，她踮著腳費力地拉開了頂櫃的櫃門兒，不料一大摞信從裏面掉了下來。

楊九紅一下子崩潰了，哭了：「佳莉！」

白景琦、楊亦增、陳玉芝都十分感動地望著，陳玉芝也擦著眼淚。

新宅上房院。

白景琦進了屋，感慨萬千地望著母女倆搖頭嘆息著。

胡玉銘：「二查櫃皮雲良！」

白景琦：「佳莉就是你媽！聽話啊！」

李香秀驚訝地扭頭看，楊九紅和唐幼瓊正在高興地看著煙花。

白景琦、楊九紅、李香秀聞聲跑到門口。

白景琦：「真要講了和，這北平歸誰管？」

新宅上房院北屋廳。

白景琦：「我哪兒也不去！」

大宅門裏，能夠隱隱聽見遠處傳來的槍炮聲。

白景琦：「怎麼著？咱們就都這麼站著？」

唐幼瓊大叫：「來人啦！要殺人啦……」向上房院跑。

楊九紅：「唉！好了、好了！倒見不著了。」

黃立又掀起了另一塊水泥板。

胡玉銘低聲：「七老爺，咱們櫃上有共產黨！」

白景琦寫的春聯兒、斗方、條幅、『吉』字兒啦、『褔』字兒啦，被僕人們往門柱、牆上黏貼。

白佳莉撩起簾子氣喘吁吁地跑進了屋，胸口一起一伏地望著楊九紅。

白佳莉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轉身跨進了車裏，白景琦幫她關上了車門。

僕人們正在拿白紙條往玻璃窗上貼。

白景琦：「甭跟別人說！」

白玉婷：「你今兒怎麼那麼高興？我這腰可真受不了了！窩得慌！」

高月玲：「沒有啊！八路佔了濟南府倆月了，急死人了！」

唐幼瓊：「這事兒不賴我，是姨奶奶叫我把信扣下的！」

新宅上房院。

黃立：「快看！半拉天都紅了！」

白美：「吃吧、吃吧！這巧克力好吃！多揣點兒！」

李香秀：「這麼快就到了台灣？」

白美拿著鬼頭刀兩眼發直地回到了三廳院。

何祺怯怯地、小聲地叫了一聲：「媽！」

胡玉銘：「沒有、沒有！我在街上看見的！」

人們紛紛揮手：「到哪兒就來信！」、「一路平安！」

報童揮舞著手中的報紙跑過：「號外！號外！看錦州大戰的消息，蔣委員長到東北親自督戰！號外！號外！看錦州大戰的消息……」

白景琦：「你聽誰說的？……哎，美子呢？怎麼扎了一頭又走了？」

白景琦：「不聽老人言，饑荒在眼前！早點幹什麼來的？」

白美兩眼發直地跑出了院子。

北屋西裏間。

白佳莉緊張又驚訝地望著自己的女兒。

白景琦：「佳莉，知道嗎？這是您媽叫我把孩子送來的。」

新宅上房院。

李香秀：「那就永遠也沒有個安寧日子了！吃、吃！吃二條！么餅！」

汽車停了，白佳莉推門下車。

白景琦：「土八路不過一時得意，蔣委員長好幾百萬軍隊打不過這幫土匪？」

站在旁邊的李香秀驚呆了，驚訝地扭頭望著白景琦。

白景琦笑著：「好！大夥兒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