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清也出去,三個人在客廳內坐下。「江南浪子」預料今天早上陳武和方無雙來到,不會是沒有事的串門子,必然又是找他幹什麼困難的大事情。
「呀!——」那個女人第二次尖叫,聲音響遏行雲,簡直要震破人們的耳膜。
「他們逃出她被關禁的地方,偷了一輛汽車逃走。邱天雄發覺得超乎他們所預料的時間還早,立即派人追尋。這兩個人,邱天雄是不需要活捉的,所以他們的汽車被發現時,對方就開槍掃射,助周曼麗逃走的男人被打死了。但周曼麗卻能倖免,她接過車子,繼續飛駛狂奔,終於逃出。周曼麗報警,警方馬上去圍捕歹徒。」
陳武對這個朋友,又愛又惱,因為歐陽清工作能力強,別人做不到的事,他能順利完成。但「江南浪子」是不受指揮的人,他有自己的一套使法,尤其對於法律不太尊重,為了達到目的,經常不擇手段,把阻礙進行的法律條文扭曲一點。有時甚至完全漠視,不加理會。令陳武感到頭痛和氣惱,但又奈何他不得。因為他這樣做,才能完成任務。
「不管是多少年的冤家,歐陽清,現在不是摟著女人睡覺的時候,你起床來,咱們商量重要的事情!」
「是我探聽來的!事情很複雜曲折,相信消息很可靠。」方無雙於是把這事說出來。
方無雙和歐陽清聞聲均停下來,看見進來的人是陳武,他氣呼呼地說:「我在客廳裡等你們,怎麼還不出來?哼……像小孩子一樣,吵吵鬧鬧,不成體統!」
「好了,好了,大家少說一句。我主張你們再度合作,救出沈志仁大夫,揭開這重大的陰謀。如果你們鬧意氣,事情就不會成功,影響可大著哩!」陳武拉著兩人的手,緊握在一起,說:「精誠合作,團結一致!可不許再鬥氣。」
「她是這樣說的」。方無雙道:「我也覺得奇怪。不過,她的話不像是說謊。」
方無雙見陳武進來,立即跑到他身邊去,依著他道:「你瞧!他真不講理,在欺侮我!」
「沈志仁?是不是那個醫師,外國留學回來,到鄉村去開醫院,會醫怪病的大夫?」歐陽清舉起大拇指:「這個人了不起,現在的醫師只想發財,少有他那樣的醫德!」
「嗨!……」方無雙不回答,就是一拳向歐陽清擊來。
「嘿!『火島』上的歹徒活得好好的,沒有一個人得怪病。他們是另有目的,在幽禁沈志仁的地方,弄來一些醫藥化驗工具,逼迫他繼續研究。」方無雙說:「這些都是周曼麗自邱天雄口中聽來,告訴我的。」
陳武的臉色更是沉重。他搖搖頭道:「這不是綁票案件。自從沈志仁失蹤之後,一直沒有綁匪出面,寫信通知要求贖金,且也沒有人會替沈志仁付贖金。其中另有重大陰謀!」
「你想試試麼?……當心給我抓住了,狠狠地揍你一頓屁股……」歐陽清說。
陳武不住地點頭,道:「這就是我所說的重大陰謀,絕不能讓他成功,危害社會人群。」
「因為方姑娘知道沈志仁被綁架的秘密。她探到幽禁的地方,你和她合作,才能救人。」陳武說。
歐陽清開始分析情況。他說:
陳武還沒有說出是什麼陰謀,性急的方無雙搶先著說:「我已查出來,沈志仁被擄了去,關在什麼地方。我正要去救他出來。」
歐陽清仍然摸著下巴的鬚根,緩緩地道:「我也相信『火島』上囚禁沈志仁,歹徒研究醫藥,是另有內幕,十分不尋常的舉動。但怎麼確定是重大陰謀呢?」
「噢?非合作不可?」歐陽清問。
歐陽清仍在考慮,不作肯定的表示。方無雙搶著說:「不是他一個人去,我也去『火島』,我們不是合作的嗎?」
「對!我們雖還不太清楚內幕,但相信是陰謀。」陳武道,「而且是異想天開的陰謀!」
「對!這次任務,你少不了方姑娘,沒有她,你根本救不了www.hetubook.com.com人。」陳武慎重地說。
陳武是革命黨組織中的秘密工作小組的負責人,他是歐陽清的好朋友。凡是秘密工作小組中危險難辦的事,陳武就請「江南浪子」相助。歐陽清基於同情革命黨人愛國救民的崇高理想,他慨然應允!完全盡義務地代為進行,出生入死地仗義冒險,完成了不知多少驚天地泣鬼神的偉大工作。但歐陽清不要名利,不想做官,甚至也不參加秘密工作小組為組員。他獨來獨往,自由自在,不受任何拘束地為革命黨幹危險的工作。
歐陽清聽到這兒,不禁奇怪地問:「他故意傳染給她的?有這可能嗎?」
曹大功暗中販毒,又製造「戒煙丸」賺吸毒的人兩筆黑錢。他又花大把鈔票,賄賂各地有勢力的人士、抓槍桿子的軍閥、租界中的洋人、警方人員,還有衛生機關的大小官員,均用鈔票收買了,以致曹大功是個「吃得開」、「兜得轉」的大毒梟,任何人都不敢找他的麻煩,斷他的財路。
陳武不住搖頭,不表同意地說:「你一個人去救他,成功的希望不大,一定要和歐陽清合作,才能完成任務。」
她從床上跳起來,急忙抓住一條大毛巾,掩住了赤|裸的胴體,就向浴室內逃去。
「你少跟我閒扯!把那個女人打發走。我們會很忙,有很多重要事情等著做哩!」
「一個受人尊敬的濟人救世的醫師失蹤,有什麼重大陰謀呢?」歐陽清奇怪,猜想不出來。
方無雙氣起來,咬牙切齒地緊握拳頭,說:「這個壞蛋,如果給我捉住,保證把他的頭扭下來。」
「哼!你真敢……」方無雙手撫著臀部挨打的地方,火氣大了,罵人粗話就脫口而出。她不再斯文,動作粗野,打得如火如荼,好是厲害。歐陽清仍是嘻皮笑臉地逗著她。
「……」歐陽清懶得理睬她,又倒下去睡了。側轉了身子,躺在冷水沒有澆濕的地方。閉上眼睛不看她。
歐陽清向後一退,退入了浴室,躲過這招無影腳。手中毛巾又向她的腳上纏去……
歐陽清淡淡地一笑,說:「老陳,你把事情看得那麼嚴重?過去我一個人幹,不是做得好好的,何必……」
陳武忙勸住方無雙,不讓她離去:「方姑娘,我們來時說妥和歐陽老弟合作,你怎麼能走?」
「你敢?」方無雙生氣地說:「本姑娘先拆了你的家,毀了這個專引誘女人來胡天胡地的狗窩!」
「聽周曼麗說,邱天雄和曹大功有往來,有一天晚上,邱天雄深夜打電話給曹大功,他以為周曼麗睡著了,沒有防著她。給周曼麗偷聽了幾句話,但說的都是黑話,周曼麗聽不懂。只是猜想這件綁架案和曹大功有關係!」
「又是你!」歐陽清坐在床上,抹抹頭上濕淋淋的頭髮,望了方無雙一眼,無可奈何地對她嘆口氣。
「沈大夫失蹤了!你在報上看過這新聞嗎?」
「你做啥?……」歐陽清閉著眼睛說:「真是吵人,再胡鬧下去,我要報警。你私闖入我的家裡,又無理取鬧,抓進巡捕房,罰你坐牢三天!」
「是我!你又怎樣?……」方無雙瞪眼反問。
「這真是從沒有聽說過的怪事。我不相信歹徒懷著好心眼,突然對醫藥發生興趣。」歐陽清摸著下巴,今天早上沒有剃鬍鬚,鬍根又生出來了,摸上去毛毛的刺|激皮膚。他想了一想,又問:「這就是陰謀了?」
「不錯!這情報絕不會錯!因為得自他的妻子周曼麗!她絕不會說謊!」
現在從曹大功聯想到歹徒綁架沈志仁,幽禁他在「火島」研究藥品,這條線搭通了,看出其中微妙的關係。
「可憐的周曼麗,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陳武說。
「是的。她說她很後悔,誤交壞人,希望警方能把沈志仁救出來。她知道太對不起丈夫,而且現在她患上了怪病,是多麼的痛苦,多麼需要hetubook.com.com一個醫治她的救星。」方無雙繼續道:「我和周曼麗的家人認得,她知道警方沒有力量進攻『火島』去救沈志仁,就托家人請我前去。在醫院的病床前,詳細地把這事情告訴我,請我救沈志仁。非救他出來不可。」
「我不管希望有多少,非去不可!」方無雙堅決表示。
「歐陽清,現在你相信我的重要了吧!」方無雙神氣地說:「沒有我,你天大的本領,也發揮不出來。」
「慢來!……」歐陽清忙道:「你難道以為我喜歡和你合作?最好你走開,離開遠一點,免得把事情弄得一塌糊塗,使我增加困難!」
「正是他!」方無雙點點頭:「這傢伙是小白臉,對女人的功夫到家,把周曼麗釣上了,引誘她背叛沈志仁。真是愚蠢呀!周曼麗給這野男人迷得神魂顛倒、言聽計從,就此合謀綁架沈志仁!」
「沒有!」方無雙搖著頭:「邱天雄已經逃走,警方到達那兒時,撲了個空,一個人也捉不到。」
「哎!真是千年冤家!……」他嘆息著說。
「曹大功是個品德惡劣的藥劑師,命令邱天雄綁架沈志仁,目的可能有兩個。第一是阻止沈志仁單獨研究醫治怪病的藥物。如果他研究成功,怪病將被沈志仁消除。第二是他要利用沈志仁的研究,製造治怪病的藥物,在他的藥廠中大量生產,供應市場,賣很貴的價錢。但這是救命的藥品,再貴也有人買,他將因此大大地撈一筆!
沈志仁被擄去了「火島」,確然是很難救出來。方無雙想單獨行動。成功的希望是零。因此陳武勸她找歐陽清,因為他去過「火島」,知道島上的情況。
「我是看在你陳先生的面上,才答應下來。他神氣個屁!……」方無雙粗話又要說出來了。忙忍住了道:「他說我會把事情弄糟,我只有一個人去幹了。」
恐怖的「火島」,住著少數的亡命之徒,他們在島上,幹著走私和劫掠的勾當,橫行東海上,無惡不做。他們訂下規定,凡是非島上的歹徒,任何人踏上「火島」一步,格殺勿論。過去有少數船隻迷航,來到「火島」,結果船上的人均被殺害,沒有留下一個活口逃出來。
他們一來一往,過招得越來越緊湊,方無雙佔不到什麼便宜。她生氣了,竟然認真地打起來,拳如雨下,腳不斷地猛踢,攻勢凌厲。歐陽清困在浴室內,空間有限,閃躲不便,一直採守勢。有點兒難以招架。
「我要醫治,我不想得病死去呀!」周曼麗大叫。
「好,好,這事你們自己商量。但我總盡了勸告的責任。」陳武讓步地說。
「哈!哈!哈!……」她的哭訴邱天雄不但不關心,反而大笑一陣。
這真是個從未發生過的惡作劇。昨天晚上「江南浪子」把女朋友帶到家裡來,顛鶯倒鳳地狂歡一夜。到第二天早上,他們還躺在柔軟的床上。緊摟著做男歡女愛的夢,卻遭到一盆冷水灌頂地直澆下來,把他們的夢立即驚醒,張開眼來觀看突發的事變。
「於是周曼麗向警方供出了邱天雄的秘密?」歐陽清問。
但他只是和方無雙逗著的,並不玩真的,只是用那條毛巾擋住她的拳腳。毛巾好像一條軟鞭,握在手中施展得變化莫測。
「啪!……」歐陽清找得機會,毛巾擊在方無雙的臀部,發出清脆的響聲。
「哼!我才不喜歡和他合作!」方無雙側頭翹起嘴唇。「憑我這兩手,難道救不出沈志仁?」
「哼!她們會傷心死哩!」
陳武還沒有開口,方無雙先說了:「歐陽清,你別神氣,口氣大得能解決天大的事情。哼!這回弄不好,也許性命也送掉!但也好,那些年輕女人就少受你的誘惑了!」
「好了,好了!……你們都不要說了!我也懶得管你們這些事!」陳武夾在他們中間,雙手分開兩人。說:「現在都來客廳,商量正經的事情。」
「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可不相信。她怎樣重要?」歐陽清有些不服氣。
這個「火島」是走私犯和海盜的樂園,民國初期國內局勢混亂,軍閥們忙著打內戰,哪有心思派兵剿滅「火島」上的歹徒。且可能還和他們勾結,坐地分贜,接受走私的利益。所以「火島」上的歹徒更是猖獗,無法無天地幹著違法勾當。
「得了!別鬥嘴了!」陳武一瞪眼。說:「現在說正經事。歐陽老弟,你知道沈志仁麼?」
方無雙不用趕走那個女人。她在浴室內急急忙忙地穿上衣裳,不打個招呼,就如小老鼠般一溜煙逃出歐陽清的家,獨自走了。因為她不知道方無雙是歐陽清的什麼人,瞧她凶巴巴的神氣,誤會是歐陽清的老婆,要是給抓住了,這頓毆打必然不輕,她免得吃眼前虧,識相溜之大吉。
「如果曹大功黑心黑肺地僅想這樣發大財,作風惡劣,也就罷了。但事情恐怕還沒有那麼簡單。周曼麗說她給邱天雄傳染怪病給她,如果邱天雄真會這樣做,曹大功當然也會做。他已研究出如何控制病菌,如何散佈傳染病。這才是最可怕的,最令人擔心的事。曹大功先製造疑似黑死病的恐怖,讓大量染病的人死亡,他可以藉此要挾社會,以圖巨大的利益。因為醫治的藥品握在他的手中,唯有他能清除怪病,救人活命。這時候他予取予求,在死亡的陰影下,誰敢不聽命?」
「火島」是個紅色岩石的島嶼,那紅巖好像被烈火燒過似的,紅得可怖,所以稱為「火島」。距離海岸線四十多海浬,孤懸在海外的驚濤駭浪中。因此進入「火島」,如果沒有船隻,是很難離去的。
「別臭美了!沒有你這個『江南浪子』,天下清靜!」
邱天雄因為周曼麗已無利用價值,不但不討好她,且冷落她。周曼麗真傷心,才知道自己被男人欺騙。她想離開,邱天雄不放她走,因周曼麗知道秘密,一走就洩露出去了。
「她被關著,失去了自由。而身上,黑色斑點一個個地出現,慢慢地開始擴大。她知道不久將死了,且會死得很痛苦悲慘。不過,她還不死心,決心向邱天雄報復!」方無雙繼續道:「她自知此生沒有希望活下去,但要做最後一件事,對邱天雄復仇。周曼麗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趁臉上還沒有黑斑,看不出得病的時候進行。……就是利用自己的美色!」
因為不管她如何男性化,但總是個沒有出嫁的大姑娘呀!怎麼不猛烈地心跳呢?
「歹徒把研究所設在『火島』?請沈志仁去主持?」歐陽清笑了:「這真是偉大的計劃!難道怪病傳染給歹徒?他們不得不請沈志仁去醫病?」
「你們確定沈志仁被擄去『火島』?」歐陽清問。
「啊呀!」這回是方無雙驚叫起來,她沒有想到歐陽清和那個女人一樣,是裸睡的。不禁臉色緋紅,很難為情。
方無雙道:「周曼麗本來是個很漂亮的女人,她使盡手段,迷惑一個看守她的男人。這人並不知道她患了怪病,她自己當然不說出來。她告訴這個人,她的父親是個有錢的大富翁,自己在銀行裡有很多存款。如果能幫她逃出去,他們雙宿雙棲,有用不完的鈔票,過最快活的日子。對那個男人說來,財色兼收,是個很大的誘惑。他為之心動,真的想辦法救了她出來。
「鬼叫什麼!……」站在床前手捧著面盆,向他們做鬼臉的方無雙,沒好氣地對那女人說:「你我都是女人,還怕什麼難為情!真是的!」
歐陽清把手中毛巾一捲,纏住她的拳頭。但方無雙很乖覺,這拳是虛晃一招,立即收回去了。腳卻快如閃電地踢來,攻擊歐陽清的小腹。
「綁架的匪徒無非為了錢,勒索巨額的贖金,沈志仁是沒有錢的窮醫師,他們動什麼主意?」歐陽清問。
「曹大功?他怎樣了?」歐陽清立即注意起來。
給她這樣的一搗亂,歐陽清再和*圖*書想睡覺已不可能,只好找一件睡袍穿上,起床來了。
顯然他們兩人都是重要的。合則事成,分則事敗。歐陽清不再堅持單獨行動,就問:「沈志仁關在哪裡?必須要我去救他!」
「哼!有啥重要事情!」歐陽清斜睨一眼:「是不是發生世界大戰?還是火星撞上地球?」
陳武緩緩地道:「火島!」
陳武接口道:「如今只有請你再去『火島』一次,把沈志仁救出來。不過,但願這次運氣好一些,不要是死屍!」
方無雙問:「你聽說過曹操麼?」
在歐陽清的冒險生涯中,他曾去過「火島」。那是他一生中,最危險的行動之一。身陷在「火島」中差不多已絕望,快要到鬼門關的剎那,歐陽清才獲救出險,至今回想起來,仍是心有餘悸。
歐陽清過去曾為了救一個女孩,她被擄去「火島」,「江南浪子」隻身前去援救,歷盡驚險,任務是失敗的,帶回來的是女孩的屍體,她給島上歹徒強|奸致死。歐陽清殺了不少歹徒,奪船出險,九死一生地離開「火島」。他可說是唯一的活著跑出來的人。
「周曼麗是背叛了丈夫,另外有個情夫,那人是黑社會相當有名氣的壞蛋,想來你聽說過,名叫邱天雄。」
「吵什麼?」歐陽清從浴室中探出頭來:「你再吵鬧,我把你趕出去!」
「後來又怎樣呢?」歐陽清急急地問。他想知道周曼麗遭遇怎樣的命運。
「如果……」歐陽清眉頭打結,苦苦思索後說:「如果他能故意使周曼麗染上怪病,那麼豈不是說:邱天雄有辦法控制這恐怖的疑似黑死病了?不然的話,怎麼他自己又不會傳染到?」
後來,更可怕的事情降臨到周曼麗的身上,她發現身上出現一粒黑色斑點,銀元般大小,這是怪病的發病徵兆呀!周曼麗大吃一驚,慌急地向邱天雄哭訴。
歐陽清輕吁一聲,心想:「女人真是可憐的動物。在沒有辦法的時候,就利用上帝賜給她們的原始本錢,而且這辦法往往有功效。」
方無雙擺好打架的姿勢,拳頭舉得高高的,微笑道:「來呀!好久沒有打架了,咱們較量較量,鬆鬆骨頭!哼!你這幾手才趕不走我哩!」
「方姑娘!但你也要靠歐陽清老弟的出力幫忙,才能救出沈志仁。沒有他,你知道的秘密,也沒有用!」陳武說:「所以,我花了多少口舌說動方姑娘前來,共商救人計劃。」
「呀!這地方……」歐陽清一愕。他清楚地瞭解,「火島」是個不易進去的地方。怪不得陳武要勸方無雙前來,和歐陽清商量合作。
「唔!有意思!……有意思……這確然是個重大發現。」歐陽清不住點頭,鬚根摸得癢癢的。
他曉得外號「曹操」的曹大功,是黑社會中神通廣大的危險人物。表面上,他是個有頭有臉的大商人,精通藥劑的專家,在上海租界內開設規模很大的藥廠,製造各種西藥銷售市上。這些藥品均經衛生機關化驗合格,領有准許銷售的執照,看來一切都是合法的,但他在合法的掩護下,幹非法的見不得人的走私販毒勾當。
歐陽清問:「他們捉住了邱天雄嗎?」
「我不是說這個人,是黑社會中外號曹操的那個大壞蛋。」
「老陳,別那麼心事重重,天大的難事也有辦法解決,說出來吧!」歐陽清開門見山地說。
「呀——」尖聲叫喊的不是歐陽清,而是睡在他身邊的女人。她頭臉上也被冷水澆到,從甜蜜的美夢中驚醒過來,不禁發揮女高音的嗓門,大叫起來。
「那麼,現在唯有立即行動,救出沈志仁!」歐陽清說:「走!還等什麼!」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方無雙說:「總之,周曼麗是這樣告訴我的。邱天雄這樣一說,她更傷心了。邱天雄又把她狠狠打一頓,關了起來。」
「哈!哈!……目前還沒有藥能醫治。你是死定了!」邱天雄仍在狂笑,得意地告訴她:「你將要死了!告訴你一個和_圖_書秘密,也無關係!這恐怖的黑死病,是我故意傳染給你的,因為我不需要你了!」
「三國演義的奸雄,大白臉,舞台上常見。」歐陽清回答。
「對不起,太遲了,周曼麗昨天夜晚病重,全身潰爛,在痛苦哀號中死了。你要問她,除非去陰曹地府。」方無雙說。
方無雙說到就做,首先抓住蓋在歐陽清身上的那條羊毛毯,就向地上丟。歐陽清沒有了毛毯,全身赤|裸地露在她的面前,連忙用雙手掩住下身。
歐陽清緩緩地起床來,去浴室洗臉刷牙,動作緩慢,把方無雙等得肝火直冒,催著他道:「快點呀!怎麼慢吞吞的,真急死人了!」
「當然是有原因的,邱天雄親近周曼麗,釣她上鉤,目的就是綁架沈志仁。當綁到手之後,自然對周曼麗的態度改變。那個笨女人癡心地想纏住他,說什麼愛他愛得要死等話,邱天雄聽了就厭煩,生氣起來,狠狠地打了她一頓,好多天不來看她……」方無雙講述下去——
「怎麼失蹤的?報上新聞報導不夠詳細。只是猜測被綁匪擄去,勒索巨款。但沈志仁不是個有錢的的大夫呀!綁匪似乎擄錯人啦!」歐陽清說。
「住口!」陳武阻住他再說下去。「這回你們一定要合作,因為合作之後,才有希望解決問題,要不……沈志仁就永遠地被關著,難以恢復自由,那麼那些患怪病的人可就慘了,將不知要死去多少?」
「邱天雄?」歐陽清皺眉頭,知道事情不簡單。問:「就是那個在黑社會中,幹走私販毒,殺人不眨眼的『血手魔王』邱天雄?」
一盆冷水直向歐陽清的頭上澆下來。
歐陽清站起來,對方無雙道:「領我去見周曼麗,我要仔細地問她,不能遺漏一點兒線索。」
「問題就在這裡。他們綁走沈志仁,目的不是為了錢,而是迫他去做研究工作。」方無雙笑起來,說:「你覺得奇怪嗎?歹徒們居然對怪病發生興趣,擄了沈大夫去,強迫他研究怪病,試驗醫治的藥物?」
「聽見了沒有?」方無雙得意地說:「你少不了我,沒有我,你門兒都沒有!」
因此方無雙討厭歐陽清摟著女人睡覺。她想出奇招,一盆冷水澆醒這對男女,讓歐陽清先嘗嘗方無雙的厲害,再談正經事情。
「你?……」陳武忍住,不說下去了。又嘆口氣道:「這不是好玩的地方,方姑娘,生還的希望不到千分之一,且還要靠運氣……」
「……」方無雙扮個鬼臉,跟著陳武出去。
「歐陽清,你還不起床來?……」方無雙大吼:「看我再拿幾盆冷水來,澆得你像隻落湯雞!你還能睡麼?」
「周曼麗既然倒入『血手魔王』的懷內,她為什麼要把秘密透露給你聽?」歐陽清問。
正在這時候,有人闖進房間來,大聲叱責道:「不像話!你們竟在打架!」
他的藥廠中出品「戒煙丸」摻有麻|醉|葯物,但用劑量符合標準,如果依照指示吞服,並無大害,所以准行出售。可是有毒癮的人,若大量吞服「戒煙丸」等於吸毒,一樣能「過癮」。但「戒煙丸」售價比毒品還貴,卻在「戒煙」的名義下,合法銷售全中國。
「好哇!咱們各走各路!你不必參加!看我單槍匹馬,救出沈大夫!」火爆脾氣的方無雙站起來要走。又道:「我今天來,並不是求你合作。而是被陳先生拖了來,我心裡才不想見你哩!」
過去,方無雙和歐陽清攜手合作得心應手,幹得乾淨俐落,相當成功。但方無雙是個充滿狂野男性化的姑娘,她雖和「江南浪子」合作,卻最不喜歡歐陽清拈花惹草,和女人們談情說愛,廝混在脂粉陣中,做風流多情的事。這並不是她吃醋,而是她不喜歡這個調調兒,她從來沒有嘗過戀愛的滋味,也不會愛上歐陽清這個人。
「喂!你別亂告狀,是誰不講理呀?」歐陽清不服氣,辯駁道:「你私闖進來搗亂、打架,還說我欺侮你。天下還有是非黑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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