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結案
十二、出訪吉靈

「事實上,我認為她會限制我的才能。她比我能幹多了,她也許會一直在旁邊指使著我。」
「我那時還是個小孩,」她解釋說,「但是我還記得他。」
最後,他們再度起程。
「您太好了,查爾斯爵士,我從懷歐麗那兒聽了很多你的事(懷歐麗!這個名字與米蕾小姐多不相稱)。你不知道她是多麼崇敬您!這些年來她能為您工作實在太幸運了。坐吧,莉頓.戈爾小姐。請原諒,我不能站起來,我的腿已經很多年不中用了。這是神的旨意,我不會怨天尤人,我要說的是,人能夠習慣一切。你們開車一定餓了吧,要不吃一點東西?」
「查爾斯,查爾斯,你可不能在教堂的院子裏吻我……」
「你是對的……」蛋蛋說。
米蕾小姐愣了一下,接著說:「哦!我相信,我相信你們會非常幸福。」
「有你的一份電報,查爾斯爵士。」
「你認為其中的奧秘是什麼?」蛋蛋小姐說。
「你在想些什麼,親愛的?」
當汽車停下來時,蛋蛋問道:「米蕾小姐知道你要來看望她的母親嗎?」
米蕾太太很樂意回首往事,但是她的回憶對他們急需解決的問題卻無濟於事。查爾斯爵士拿一張放大的照片給她看,照片裏包括戴克斯一家。他還拿出一幅安琪拉.薩克利夫早年的肖像,和一張從報上剪下來的威爾斯小姐的相片。米蕾太太津津有味地注視著這些人像,可是沒有跡象表明她認識誰。
「哦,我知道……但你並沒有把她帶來。」
這是一個涼爽的早晨,迷濛的霧氣觸手可及。車子開到了泰晤士河南岸,查爾斯爵士憑自己的經驗,駕車行駛在各種捷徑的小道上,蛋蛋感到精神振奮。
他問米蕾太太是否記得一個叫拉許布里傑的人,但這名字沒有引起任何反應。
「別傻了。不知道另外兩位是否發現了什麼。」
事情就這樣安排妥當了。第二天一早,查爾斯爵士帶著蛋蛋於九點四十五分駕車出發了。那時白羅和沙特衛已經乘火車離開了倫敦。
「為什麼不?」
「好啦,這是我自己的演出。現在我已www•hetubook•com•com經把事情移交給大鬍子白羅了。」
米蕾小姐的母親住在教堂草坪對面的一間小屋子裏。
「我在想米蕾小姐的事,那天晚上,她的舉止非常古怪,我曾經告訴過你的。她買了一份有驗屍報導的報紙。她說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吃一次煮蛋和烤餅,對你的身體不會有害。」她嚴肅地說道,「男人們太斤斤計較食物了。」
「認真一點吧,查爾斯。她的話聽起來……有點憂心的樣子。」
「你最好注意點,別撞上這些電車啊!」蛋蛋說,「我可不想還沒結婚就守寡。」
「不。」
「不會吧?」
一種滑稽而充滿憐恤的笑容使查爾斯的嘴唇扭曲了。
「我認為我們不應該暫緩任何事情。」蛋蛋說,「我們四個人沒有必要全部都去約克郡。一群人都去,那是很可笑的。白羅和沙特衛去約克郡,查爾斯爵士和我去吉靈。」
蛋蛋不說話了。查爾斯爵士說:
查爾斯爵士唐突地說:
「米蕾太太,我相信你已經聽說了巴賓頓先生的死亡悲劇吧?他曾經在這兒擔任過教區牧師?」
「查爾斯,你過去總是一絲不苟。」
「哦,告訴我吧。拜託,拜託,拜託啦。」
「我們可以緩一緩。」查爾斯爵士說。
「都是些很怪的名字。」她說,「看,這兒有一家姓史特夫潘尼的。這兒有一位瑪麗.安.史提克派斯。」
「我知道,但是我們有一個想法,就是有些往事,也許跟他的死有關係。」
「你會笑我。」
「我不是說卡萊特。卡萊特是我的藝名,我後來把它用做法定的姓。」
「謝謝你,米蕾小姐。」他大笑起來,那是一陣神經質的童稚笑聲。「你聽著,我要宣佈個好消息,莉頓.戈爾小姐和我就要結婚了。」
「對,不過這姓沒有用多久。」查爾斯像是在做夢一樣繼續說,「我記得,我自己想了個名字,叫盧多維克.卡斯提里歐尼,那時我還年輕。後來,我終於屈服了,按英語的頭韻改名為查爾斯.卡萊特。」和圖書
「對,是這樣,我讀了報上所有關於驗屍的報導,我不曉得誰會想要把他毒死。他是一個非常好的人,這兒的人都喜歡他,也喜歡他的夫人、他們的小孩。」
米蕾太太跟她女兒兩人實在是南轅北轍。米蕾小姐很嚴厲,她卻很溫柔。米蕾小姐瘦骨嶙峋,她卻又圓又胖。米蕾太太就像一個巨大的麵糰,她躺在扶手椅中簡直不能動彈。由於座位安置得恰到好處,所以她可以透過窗口觀看外部世界發生的一切。
「我記不起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當然,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這個小小的地方,不會有多少事發生的。安格努家的女孩子們,就是醫生的女兒們,她們都結婚了,一個個都在外地。我們現在的醫生卻是一個光棍,他有個年輕的夥伴。還有凱利家的小姐們,那時她們常坐在教堂的長凳上,現在都死了很多年了。還有理查森一家,他死後,理查森夫人便到了威爾斯。當然,還有村裏的人們。只是那時沒有太多的變化,我相信,我能告訴你的,懷歐麗都可以告訴你。那時她還是個小女孩,常常跑到教區牧師住宅去玩。」
蛋蛋笑了起來。
「你認為他真的知道誰是兇手嗎?他可是這麼說啊。」
「我不笑。」
「終於,」查爾斯爵士說,「我們就要解開這個疑團最奧秘的部份了。」
沙特衛不明白要加快腳步的原因,但他禮貌地表示同意。
「你這個美妙的天使!」查爾斯爵士叫了起來。
「別說可怕,我寧願說它幽默。」
他們展開一場熱烈的討論,制定了每一步行動的計劃。大家決定,乘早班火車比開汽車去更好。
「因為你不願意告訴我。」
「天啊,你看看這個,蛋蛋,是沙特衛發來的。」
查爾斯爵士無法想像米蕾小姐還是一個小女孩的樣子。
「顯然,我們要乘早晨第一班火車。呃……那就是說,我們全www.hetubook.com.com部都得去。」
接著,他們在麵包店匆匆地吃了一頓午餐。查爾斯爵士渴望在別的地方吃點肉類,但是蛋蛋認為,在這兒,他們可能會聽到當地人的閒談。
「所以說,你最好離那兒遠一點。」蛋蛋說,「你自己編造了一大堆謊言,既然這位拉許布里傑女士已經清醒過來,你這大騙子不就行跡敗露了?你去吉靈才是必要。如果我們去探望米蕾小姐的母親,她會敞開心扉,對你談起很多她不對別人談的事情,你是她女兒的主人,她會對你深信不疑。」
他們回到查爾斯爵士的住宅去吃茶點。米蕾小姐出來迎接他們。
然而,她沒有告訴他們多少東西。
「你真是死皮賴臉,蛋蛋,你為什麼想要知道呢?」
他們終於飛馳在福克史東大道上。穿過梅德史東時,查爾斯爵士查看了地圖,他們離開大道,在鄉村小路上蜿蜒行駛了一會兒。大約十一點四十五分,他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也許連一個鬼影子也沒有,不過他得保住他在這一行的名聲。」
白羅搖搖頭,露出一種難以理解的神態。
「哦……告訴我吧。」
「你的原名真的是查爾斯嗎?」
「只要我高興,我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吻你……」
「沒有哪一個名字像我的那樣古怪。」查爾斯爵士咕噥著。
「你不是小孩嗎?我有些存疑。」
端菜的女人十分健談,她也讀了報上關於驗屍的報導。當她發現上面所說的就是那個「老牧師」時,她自然被嚇得驚恐萬狀。
「千真萬確。」
「我不是小孩。」
查爾斯爵士凝視著蛋蛋那張容光煥發、誠實懇切的臉。
他將電報塞進她的手中,蛋蛋讀著,眼睛睜得老大。
「我無法臆測。但一定要弄清楚巴賓頓的案情。如果托利像我感覺的那樣,有意把那些人聚在一起,那麼他說要令客人們『震驚』的事情,一定跟那個叫拉許布里傑的女人有關。我認為我們可以這樣來推斷,你說對嗎,白羅?」
「啊,那時候!」蛋蛋竭力使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
「親愛的,有什麼不好?」
「隨他們的便吧。」https://www•hetubook•com•com查爾斯爵士蠻不在乎地說。
但是,查爾斯爵士此刻不再扮演大偵探的角色了。
「查爾斯爵士和我已經做了去吉靈的安排。」蛋蛋說。
他們走到教堂的院子裏,在那兒徘徊。蛋蛋讀著墓碑上的名字。
「胡說。」查爾斯爵士愉快地說,「那個女人永遠都知道該做什麼。」
吉靈是一個被世界遺忘的村莊。有個老教堂,一幢教區牧師的住宅,兩三間小店,一排茅屋,三、四間新建的郡政府大樓,一片極其誘人的鄉間草地。
「是的,我的教父教母可以為我做證。」他猶豫了一會兒又說,「為什麼你叫我名字的時候不去掉『爵士』?」
「我?可是我已經很久沒見過巴賓頓一家了啊,讓我想想……已經有十五年了。」
「我覺得吃蛋總是讓人沮喪。」查爾斯爵士心平氣和地說。
「好吧,我說。我父親的姓是馬格(Mugg)。」
「我會的。」
「這事非常離奇。」查爾斯爵士說,「我們大家都絕望了。說實在的,我們很想知道你是否能提供一些有用的東西。」
「昨天你就是這樣叫我的。那是當……當你認為我已經死了的時候。」
「蛋蛋,我親愛的,我們為什麼要去關心米蕾的煩惱呢?除了你和我,我們為什麼要關心別人的事呢?」
「你會忍不住笑我。」
這位胖得像個麵糰的女人點頭表示同意。
查爾斯爵士和蛋蛋小姐都說不用,但是米蕾太太不聽他們的。她用東方人的方式拍了拍手掌,茶和餅乾很快就送到。在他們嚼餅乾、喝茶時,查爾斯爵士說明了來訪的目的。
「哦,是的。她已經寫了信,要老太太做好準備。」
「我還是去吉靈吧。」他說,「我想你的意見是很正確的。」
「一定不能告訴你。」查爾斯爵士肯定地說。「求求你。」
她的聲音有一種奇怪的腔調。蛋蛋注意到了這一點,但是,她還來不及思索她的反應,查爾斯.卡萊特已經拿著電報在她眼前揮動,同時發出一陣短促的尖叫。
「你這個討人喜歡的小孩,」查爾斯爵士有點招架不住了。
「電報使案情更加錯綜複雜。」他和-圖-書喃喃地說。「但是,我們必須加快腳步——要非常快。」
午餐以後,他們來到教堂,查閱了出生、結婚和死亡登記簿,仍然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蛋蛋,從某種角度來看,這次謀殺事件似乎不再是真實的了。特別是今天,它看起來實在是不可思議。我是說,必須把它弄個水落石出。我對這件事總是很迷信。我把這次辦案成功與另外一件事的成功聯繫在一起。唉,該死,我何必要轉彎抹角地說呢?我在舞台上談情說愛,大膽放肆,而在現實生活中卻變得顧慮重重……你究竟中意的是我,還是小曼德斯?我必須要知道。昨天,我覺得是我……」
「我知道自己是對的。」蛋蛋說。
「會有那麼可怕嗎?」
「我們什麼也沒發現。」當他們向倫敦駛去的時候,蛋蛋說。
「胡說,我們發現了最值得發現的一件事……我關心死去的牧師或醫生做什麼呢?你才是我唯一要關心的人。你知道,親愛的,我比你大了三十歲……你確定這沒關係嗎?」
「我不能告訴你。這是我感到不安的秘密。」
「你認為這樣好嗎?」
「卡萊特?我認為這個姓氏沒有什麼奇怪的啊。」
「我不知道有什麼事跟那有關。他們那時過著平靜的生活。這個可憐的家庭,還有一堆孩子,經濟狀況並不好。」
蛋蛋溫柔地捏了捏他的胳膊。
「告訴我嘛。」蛋蛋嬌柔地說。
看來客人們的到來使她非常雀躍。
「唔,」蛋蛋說,「這姓有點不好。像『笨蛋那樣混日子』那種……」
「我希望去調查拉許布里傑的事情。」查爾斯爵士說話時,流露出一種渴望的神情。「你知道,我,呃,我以前告訴過護士長,我說我要登門拜訪。」
「你本來姓什麼?」
「在我看來,這安排妙極了。」白羅高興地說,「正如蛋蛋小姐所說,查爾斯爵士是會見米蕾太太最合適的人選。你們從她那兒得到的情況,也許比我們從約克郡得到的還要重要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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