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作戰計畫

「勒索女人的事不合我的味口。」
白羅十分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勒索者!」蓋爾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驚訝地盯住白羅。
「反正她不可能是殺人犯!」
「她可能會告訴她的丈夫。」
「她不會告訴她丈夫的。」
「親愛的,說真的,我全都知道。」
「讓對方自己說出來。」
「為什麼?因為珍和我就坐在她的對面,如果是她,我們早就看見了。」
「我認為,它們可能用得上——是的。」
「是在英國嗎?」
「你認為他很迷人吧,是嗎?」
「好,這是要讓你寫的。鉛筆拿起來吧。」
「我倒擔心我的混亂狀況會超過九天。」蓋爾說。
「你發瘋啦!」
為了不去傷害英國人脆弱的神經,白羅故意用上了牙籤,然後說:「老實說,我需要……一個勒索者。」
「好一個可怕的老滑頭,白羅先生。」珍說著站了起來。「我永遠也不會明白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們這些。」
「是的,常去。」珍回答。
「當然!可是,看來,吉塞爾太太把勒索這個手段和她的高利貸事業做了巧妙的結合,因此也使我們的調查範圍擴大。例如,假設吉塞爾太太知道某人的犯罪行為——比方說,知道某人曾有過謀殺未遂——」
「我的上帝!這是什麼話啊!根本不會有任何勒索。你只要製造某種氣氛就行了。基礎奠定以後,我就出場。」
他輪流望望那兩個好奇的面孔,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蓋爾歎了一口氣,降服了。
「你有太多預設立場了。我必須弄清曲直,去做我應該做的事。」
「這事你不會喜歡的。」他預先說明。
「記得,他很出色。」
「不管怎樣,」珍說。「那不是克蘭西先生。他自己已經有了一個吹管,用不著再去買一個!」
蓋爾顯得有點迷惑。
白羅叫了一份肉羹和雞肉凍。
和_圖_書「什麼?你說的是什麼?」
「為什麼?」
「不,不,不,蘇格蘭警場的人都很了解我。如果發生什麼事情,我承擔全部的責任。但是,任何事情都不會發生的,我向你保證。」
白羅猜到她的心思,微微一笑:
「正因為如此,所以巫醫可以發財。他們要患者到他們那裏去,請他們坐下,然後讓患者談談自己。患者坐著不斷回憶:他兩歲的時候,如何從搖籃裏跌了出來;媽媽有一次吃梨子,汁液弄髒了她的橙黃色衣服;他一歲半的時候,如何揪扯爸爸的鬍子。隨後,巫醫對他說,從今以後他再也不會患失眠症了。就這樣,巫醫撈到了兩基尼的診療費;接著患者就無憂無慮地走了,十分滿足,而且,可能還就真睡得著覺了。」
「看來,我已經知道啦,」他嘟噥地說。「不過還需要確定。繼續努力!」
「你覺不覺得我應該換個環境?」
「你記得哈里這個角色嗎?是由雷蒙德.巴勒羅夫先生扮演的。」
「是一個男人買的吧?」蓋爾問道。
「我保證那會更慘!」珍斷然說道。
「你不會拿到那十萬英鎊的——如果這會讓你好過一點的話。」白羅頑皮地眨眨眼。
「是的,不過,白羅先生,這種冒險可能會把我毀掉。」
蓋爾皺了皺眉。白羅向兩個年輕人道了晚安。
「小姐,你說這對你有好處,但我認為這只是暫時的好處。記住這句話,即使九天的轟動也維持不到九天。」
從克蘭西先生家裏出來後,他們坐進計程車,朝貴族餐廳駛去,諾曼.蓋爾已在那兒等候他們。
「哦,太不幸了!」
「情況如何?」蓋爾問道。
「噢,相當有男性魅力?」
「彷彿被骯髒的手指頭揉過……」諾曼.蓋爾開玩笑的接下去說。
「哦,我想,他演得很好。」
「就這樣hetubook.com.com,」他說。「隨後我再告訴你該說些什麼……珍小姐,你常去看電影嗎?」
「你哪知道。」
「我不喜歡這種搞法。」
「如果善用方法和條理,那對誰都不是問題。」白羅嚴肅地說道。
「什麼方法?」
「當然我們也不是那種經常戴著紅色軟帽、披著紅色斗篷上街的慈善孤兒。但我記得,在那兒十分快活。」
「你跳得太快了。」
「你有什麼計劃嗎?」
「這是形容愛爾蘭人的眼睛的一句話:就是說,它們看來像是被骯髒的指頭揉過了。」
白羅遲疑了一兩分鐘,然後說道:
「並不像你所想的那麼多,小姐。」白羅回答,向她眨了眨眼。「你得知道,一切關鍵取決於動機。」
白羅搖了搖頭。「所有的記錄都燒掉了。」
「她不會派人去叫警察的。」
「可是,為了什麼呢?」
「對,但我問的是,勒索誰?為了什麼?」
「好吧,」他說,「我們談談別的。就談這個不幸事件如何影響你們兩個年輕人的生活,如何影響你們的前途。」
「真的嗎?這個說法不很文雅,可是,對不起,形容得十分生動。」白羅向珍哈了哈腰,「我們今天的合作很成功,小姐。」
「可是,我不喜歡這種事。」
「採取排除法?」珍重問一聲。「這就是你的方法嗎?」她思忖一下。「我明白啦,你排除了克蘭西先生……」
「可能。」白羅說。
「聽起來很不厚道,不過這件事顯然對我有好處。」珍態度坦率,說她加薪了。
「他不僅迷人,還是一名優秀的演員吧?」
「啊哈,你也注意到了!我們可愛的克蘭西先生,根本不是別人想像的那麼漫不經心。」
「要知道一切,只有一個十分簡單的方法。」
白羅斜眼瞟了他一下。
「沒錯,勒索者!」白羅點了點頭。
「不hetubook.com.com,不,不,她一定不會去叫警察,請你放心。」
「不過我現在有個問題,如果有你們幫忙會比較容易解決。」
「有沒有……」蓋爾停住,然後用抱歉的口吻繼續說:「我不想過問公家的機密,可是,難道這個婦人的交易記錄都沒有留下嗎?」
「現在應該這樣辦:依次懷疑每一個人,再把他或她從名單上劃掉。」
珍大惑不解地望著他。這矮個子真古怪,不斷從一個話題跳到另一個話題,就像一隻鳥兒從一根樹枝跳到另一根樹枝。
「哎,什麼警察!我可不會再問警察提過的那些問題,雖然我懷疑,他們到底有沒有問過什麼問題。因為警察已知道飛機裏發現的那支吹管是一個美國人在巴黎購貿的。」
「很簡單,為了知道真相。」
「我可不覺得,」珍困窘地說。「他從我旁邊走過的時候,看了我寫的東西。你知道,他應當是很善於觀察的。」
「廢話!為了勒索嘛。」
「完全正確,美國人在這裏出現,是為了使事情複雜化。就是這樣。」
「好,我同意去。但我一點也不喜歡這種做法。」
白羅慢慢地唸。
「當然有。」白羅慢吞吞地說。「那是這件案子的一個小小證據。」
「怎麼幫?」
「十分迷人。」
「是的,我想拋下這裏的一切,到加拿大或哪裏重新開始。」
「我其實並不想走。」蓋爾說。
「是的,大約一個月前看過。是一齣好戲。美國人拍的。」
「我想,你說得對。」珍表示贊同。
「絕對沒有,」白羅說。「我可能是有點反常,但絕對沒有發瘋。」
「我得跟他見見面。」白羅說。
白羅溫和地笑了一下。
「如果你讓我去坐牢……」
「格雷小姐,」白羅說。「不愧為一個超級秘書。」
「你已經劃掉了誰呢?」珍問。
「你說得對,」他沉思地表示https://www.hetubook.com.com同感。「這可能會延續九星期,甚至九個月。轟動事件很快就會消聲匿跡,不良影響卻會長久存在。」
當他站起來的時候,珍笑了:
「說得很對。」她笑道。
「是的,」他說,「是一個男人買的。」
「可是,如果警察……」
「真荒謬。」珍說。
「你是愛爾蘭姑娘!難怪你有一頭黑髮和灰藍色的眼睛,而眼神——」
「你也把我們排除了。現在,你大概準備排除霍伯里夫人。哦!」她突然產生一個想法而住了嘴。「你提到謀殺未遂,那是個試探吧?」
白羅點了點頭。
「哦,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很令人遺憾。」
「不,在愛爾蘭,靠近都柏林。」
「你把我的頭都弄昏了,白羅先生。晚安,謝謝你的晚餐。如果蓋爾由於勒索而被逮去坐牢,你得再請我一次。」
「哦,我懂。」其實不懂的珍答道。
「你真的需要那兩個地址嗎?」珍問道。
「你真的能找到嗎?」珍問道。
回到家裏,白羅先生拉開寫字台的抽屜,拿出十一個人的名單。在其中四個人上面,他畫了一個記號。
「究竟是什麼事?」年輕人忍不住重問一聲。
「不,並不像你想得那麼荒謬。這是針對人性的需求,他們需要訴說,需要自我表現。小姐,你難道不喜歡暢談自己的童年?」
「不,不是的。我是合乎邏輯、循序漸進地按照自己的方針行事。不能隨便做出結論,必須採取排除法。」
「在巴黎?美國人?可是飛機裏並沒有美國人。」
「這要請蓋爾先生幫忙,或許,之後也會要請格雷小姐幫忙。」
「你反應太敏銳了,小姐。是的,但那只是我追查的一部份目的。我提到謀殺未遂時,觀察了克蘭西先生,觀察了你,觀察了蓋爾先生——你們三個當中沒有一個對此有所反應,連眼睛也沒眨一下,不過,我告訴你和-圖-書,就算是不動聲色也是瞞不過我的。殺人犯可能隨時做好準備對付他預見的任何進攻。但是,吉塞爾太太在筆記本裏記下的內容,你們任何一個都不可能知道。所以嘛,你看,我很滿意。」
「絕對是。」珍笑道。
「那你就喜歡失去所有的患者,葬送自己的前途嗎?」白羅向諾曼.蓋爾和藹地微笑了一下。「你對勒索感到厭惡,是這樣嗎?這很自然,因為你具有騎士精神。但我可以向你保證,霍伯里夫人配不上這些高尚的情操,她是一個相當卑劣的人。」
「我能做什麼呢?」蓋爾問道。
「你不太認同我吧,小姐?不太認同我的方法?」
「如果我找到了殺害吉塞爾太太的兇手,你就不必走了。」白羅安慰他說。
「噢,幾乎每一個人都喜歡談論自己。」
「假如霍伯里夫人派人去叫警察呢?我不就得坐牢去了!」
「很好。你看過,比方說,〈南半球〉?」
「要是他們不願意談呢?」珍笑了起來。
「可是,做這種推測有任何理由嗎?」
他敘述了自己的情況。白羅同情地傾聽。
「我想你的方法一定很聰明。」
「為了什麼?」白羅重問。「這是我的事。至於要勒索誰……」他沉默了一下,然後平靜地、一本正經地說了起來:「現在我向你講講自己的計劃。你寫一封便函——是我寫,你抄——給霍伯里伯爵夫人。你要在信封上寫上『親啟』二字。你在便函裏要求會晤。你要伯爵夫人想起,你曾跟她一起搭乘普羅米修斯號飛回英國。你要提到吉塞爾太太的某些交易落到了你的手裏。你得到了同意之後,就去說我要你說的事情(這我到時會教你)。你向她索取——我們暫且考慮……一萬英鎊!」
「喲,對我這種人,這是不適用的。我是在孤兒院裏長大的。」
蓋爾看了她一眼。白羅很識相地把自己的注意力轉到雞肉凍上。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