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米姬一定脫不了關係。米姬的脾氣很壞，而且又很跩！前幾天早上，還當她面說哈金斯太太是女工。」
「來啦……」遠處傳來一聲細小的回應。
「那自然囉，她能期望什麼？」
「請放心，盧卡斯太太，不是幫派份子幹的。」
「你這話令我想起我的老奶媽！『光明失去時，摩西人在何處？』答案當然是：『在黑暗中』囉。昨晚我們就是那樣，所有的人全站在那兒，想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接著房間一黑，簡直刺|激透了，然後門開了——門口只有一個朦朧的人影站在那兒，他拿著槍，用強得眩目的光照著我們，威脅說：『要錢或要命？』噢，我從來沒這麼興奮過。然後大約一分鐘後，情況就變成很可怕了，貨真價實的子彈就從我們的耳邊呼嘯而過！突擊隊在打仗時一定就像那樣。」
「當時你在哪兒？」
不久，他便修正了自己的看法。妃麗柏．海默斯太剛強了，她的美麗與穩斂極具英國風格，但卻是二十世紀，而非十六世紀的英國風格。她是那種教養頗佳、喜怒不形於色、欠缺俏皮靈動的女人。
「我猜海默斯太太的工錢比一般人要低吧？」
「從來沒有。」
「不過海默斯太太並不領情？」
「我和內人站在中間那張擺著花的桌子旁邊。」
蓋達克駐立片刻，在腦中將老園丁的話理過一遍。這番話使他對奇平村民的看法有了大概的了解，但他覺得對任務本身並沒有什麼幫助。蓋達克轉身走開，老人在他身後很不情願地喊道：
「噢，原來如此！請你原諒，我不喜歡陌生人闖到園子裏來浪費園丁的時間，不過我知道你是在執行公務。」
「豬這種動物挺乖的，」辛珂芙小姐說著，一面搔著豬隻發皺的粉背。「長得很好啦？到聖誕節就可以變成上好的鹹肉了。對啦，你來找我幹嘛？我跟你們警察說過了，昨晚那人是誰我壓根不知道，從沒見過他在這附近閒逛或溜達。莫普太太說他是從門登罕的一家大飯店來的，他為什麼不乾脆在飯店裏搶，可以搶得更多？」
「你的朋友也認為可能是派屈克嗎？」
「那男的有晃動手電筒嗎？」
「我把沾滿泥的鞋子踢掉，然後上樓洗澡換衣服。等我下來時，發現好像有派對。直到那時，我才知道啟事的事。」
「你不記得是站著還是坐著？」
「不，不是很刺眼，但是蠻強的。那光照在邦妮小姐身上一會兒，她看起來像根蘿蔔一樣——就是那種滿臉煞白，目瞪口呆，眼珠都快鼓出來的樣子。」
「據海默斯太太告訴我，昨天她是五點二十，而不是五點鐘離開的。」
她看了看警官：
「可憐的老婆。」上校安慰她道。
「門確定是從外面鎖上的嗎？」
「你認為第三顆子彈是存心自殺呢，還是意外？」
「那女孩頑固得跟頭驢一樣。夏天時非得要休假。那種季節我最需要人每天把網球場的草割好、把線劃妥哪。老奧休把線劃得歪歪扭扭的，也不想想我有多不方便！」
蓋達克警官愉悅地環視這間破舊的房間，這屋子令他隱約想起自己坎伯蘭的家——褪色的印花布、破舊的大椅子、到處堆放的鮮花和書籍，以及籃子裏的長毛垂耳狗。還有哈蒙太太不加修飾的樣子及熱切的神情，亦讓他感到似曾相識。
「這年頭已經不能期望人家多體恤，或把工作做好。hetubook.com.com上班遲到不說，來了嘛又磨蹭半天，十一點不到就要休息喝茶，遇到下雨天，半件事都沒給你做。叫她割草嘛，割草機就出狀況，離收工時間還差五到十分鐘，人又走了。」
「只有我的訂婚戒指，和一兩個別針。」
「是的。」
老先生把這話當成一種中傷。
「也許你能在蘋果園找到她，她比我年輕，比較會摘蘋果。」
蓋達克循原路穿過菜園，一位穿著束腹、有張紅潤大臉的女士對他迎面走來。
「是盧卡斯太太嗎？我是蓋達克警官。」
「你早，海默斯太太。很抱歉嚇著你了。我是米德郡警察局的蓋達克警官，我想跟你談談。」
「早，」女人不甚客氣地問，「有事嗎？」
「現在請描述一下搶案發生的情形。」
警官也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那麼，就你所知，宅裏有沒有什麼特別貴重的東西？」
「謝謝。」
「哦，那也很好。」莫加璐小姐含糊地說，「你找到什麼線索沒有？」
「在壁爐旁。我當時正在找我的打火機，我以為是放在那兒的。燈滅了，大家竊竊笑著。接著門被推開，那個男的拿個手電筒照著大家，另一隻手揮舞著槍，叫我們舉起手來。」
「他把你的話錄音了，莫加璐。」
蓋達克馬上就想到這點，因為他是莎士比亞迷，曾在警察為孤兒院演出的〈皆大歡喜〉中，成功地扮演了憂鬱的賈奎斯。
蓋達克開始詢問道：
老奧休停下來喘口氣，接著又說：
妃麗柏搖搖頭。
「呃，似乎有這個可能。艾德蒙．司威頓是寫書的知識份子，不屑惡作劇。伊德布上校也不會覺得這種事好玩，但派屈克是個頑皮的孩子。不過，我還是不應該這樣想。」
她的話音裏充滿欽佩。
蓋達克警官也認為很神，不過他倒沒那麼欽佩。
她有些不確定地四下望著。
整件案子令他感到憂心。
「恕我這麼問，昨晚布萊克小姐家的事還會再發生嗎？是幫派份子幹的嗎？」
「噢，辛珂芙，我做得很糟嗎？我好慌啊！」
「真是太神了，」伊德布太太說，「你對事發經過真是瞭若指掌啊，艾濟。」
「咦，天哪，沒有嗎？當然沒有了，我一直在欣賞菊花，然後一切就發生了——只是我不清楚已經出事了。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會有那樣的結局。我壓根沒料到那是真的左輪槍。黑漆漆的，一切都那麼怪異，還有那恐怖的尖叫。當時我還以為那女的被宰了——我是指那個難民。我以為走廊另一頭有人在割她喉嚨，我不知道那是個男的——我的意思是，我甚至不知道房間裏有個男人。我當時只聽到一個聲音說『手請舉起來』。」
「他要的不是這個。」辛珂芙小姐說。
「你認為子彈是亂射的，還是故意瞄準某個人射的？」
「當時你站或坐在哪兒，司威頓太太？」
「你覺得整件事很無聊，對吧？」
「我們還沒請蘇格蘭警場的人過來，莫加璐小姐。我是從米徹斯特來的驚員。」
「看來好像是這樣。」蓋達克說。
「沒有。我想那一定是在上午吧，那時候我不在。白天我都不在。」
「沒有了，」蓋達克警官邊說邊若有所思地望了莫加璐小姐一眼，「我想沒別的了。」
「太可怕了，」司威頓太太喜滋滋地說，「相當、相當的可怕。我的意思是說，《消息報》的編輯部在接受廣告的時候應該更謹慎才是。看見那hｔｔｐs://ｗｗｗ•ｈｅtuｂｏok.coｍ•ｃoｍ則啟事的時候，我就覺得很奇怪。當時我就是這樣說的，對吧，艾德蒙？」
「我只是想把事實弄清楚。謝謝你，司威頓先生。」
「如果你是按住家位置找人的話，我想下一位你該找的是牧師。你能從那兒了解到一些情況。哈蒙太太看起來呆呆的，但我有時覺得她其實挺聰明的。反正她了解一些情況。」
「你看見屍體了嗎？」
哈蒙太太微微一笑。
「你照辦了嗎？」
「我急著趕回總部去。」
「事故發生時你在哪兒？」
「啊，有啊，滿屋亂晃。」
「是呀。後來槍響了，聽起來很可怕，我真的嚇到了。手電筒的光線照過來照過去的，然後手電筒又掉在地上，燈滅了。米姬突然尖叫起來，就像殺豬一樣。」
「沒錯。」
妃麗柏．海默斯皺起了眉頭。
「你覺得手電筒的光非常刺眼嗎？」
「我就靠在壁爐邊，巴望有人能馬上給我一杯酒喝。」辛珂芙小姐不假思索地回答說。
「我覺得不太像。」
「你常這樣做嗎？」
「是的。」
「事故！這使我想起空襲的日子，那時倒是看見過不少事故。槍響時我在哪兒？你想知道？」
辛珂芙小姐爆出一陣短促的笑聲。
「你確定這次確實鎖了邊門？」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哈蒙太太。」
「他以前拜訪小圍場時，你沒見過他？」
「我想妃麗柏到內廳去了，她在遠處的那座壁爐邊，好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你認識那個男人嗎？以前見過沒有？」
「後來呢，海默斯太太？」
「我請她做了目擊者的口述。」
這倒是真的。
「槍響的時候，我抓住你的手臂不是嗎，艾濟？我簡直被嚇死了，只好抓住你。」
「吉姆．哈金斯說：『布萊克小姐家裏沒放什麼錢，這個我知道。』說到這點，就屬他最知道，因為他老婆常去小圍場工作，這個女人最清楚那種事了，她呀，好管閒事得很。」
「謝謝，海默斯太太。還有一件事，你有沒有貴重的珠寶？戒指、手鐲之類的東西？」
「你找她幹嘛？你是警察，對吧？她有了麻煩？要不就跟小圍場有關係？蒙面人闖進去，用槍扣押了一屋子的人。這種事戰前可沒發生過。逃兵，錯不了的，一定是逃兵。亡命之徒在鄉下晃來晃去的，軍隊幹嘛不把他們都抓起來？」
「我怎麼會知道？」
「這個嘛，所有的燈突然滅了——」
「唷，應該是吧。不過我一毛錢也沒少她的。海默斯太太工作還算賣力，雖然有時候看不到她的人影。人家是大家閨秀，當然誰都覺得有責任為這些年輕可憐的戰爭遺孀盡點力。可是這也有不便的地方，學校一放長假，她就得多休幾天假。我就跟她講嘛，現在有很多不錯的冬、夏令營，可以把孩子送去痛痛快快的玩一玩，這比跟著父母有意思多了。孩子放暑假時根本不必接回來嘛。」
「手電筒的光慢慢搜尋著我們，看我們都在幹什麼，我猜是怕我們朝他衝過去吧。」
「你當時的確切位置在哪兒，司威頓先生？」
「辛珂芙，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知無不言。」
「這年頭搶案太多了，警察也不知在混些什麼。」蓋達克沒搭腔，「我想你跟妃麗柏談過了吧？」
「你認為他的死是出於偶然，還是故意自殺的？」
「伊德布上校，槍響時你人在房中hetubook.com.com何處？」
原本的菜園也被縮減到僅供維生，蓋達克便是在此處找到滿面風霜、倚在鏟子上的老先生。
「當然是啊。怎麼啦，難道你以為——」
「噢，我的天，」莫加璐小姐氣喘吁吁地說，「當然，我本該把不在場證明準備好的。讓我想想……我跟大夥兒在一起。」
「她來演羅莎琳倒是很適合。」
「我不知道。」蓋達克說，「這次搶案引發了不少傳言吧？」
「你是指對著麗迪亞．布萊克發射嗎？我怎麼會知道？事情發生後，很難釐清當時的印象或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只知道所有的燈全滅了，手電筒衝著大家照來照去，弄得我們眼花撩亂，後來槍響了，當時我心想，要是派屈克那個笨蛋拿上了膛的槍亂開玩笑，一定會有人受傷的。」
「很確定。」
「只是錄個口供。昨晚你是幾點走進小圍場的？」
「呃，我其實沒有，我以為只是在開玩笑而已；再說我也累了，覺得沒必要真的舉起手來。」
然而哈蒙太太很快地開門見山說：
兩人望著警官和佛萊哲警佐大步離開後，艾梅．莫加璐喘著氣問道：
「要談很久嗎？能不能——」
「哈金斯有沒有提過他太太的看法？」
「像是在找人嗎？」
莫加璐小姐表示：
「對，夏天通常都是開著的。這個時節門雖然會關上，但不會上鎖。我們大家經常從那邊進進出出。我進門後就將門鎖上了。」
「是沒什麼。」蓋達克道，「再見了，盧卡斯太太。」
警官費了好大的勁才在豬圈裏找到辛珂芙小姐。
「是『手舉起來』！」辛呵芙小姐糾正她說，「哪有什麼『請』不『請』的。」
「你一向從那條路進去嗎？」
「快來喔——是警察。」辛珂芙小姐喊道。
「談昨晚的事嗎？」
「啊，大家簡直亂成一團。艾德蒙和派屈克點燃打火機，步出客廳，往走廊走去，我們跟在後面，有人打開飯廳的門——那兒的燈沒滅——然後艾德蒙狠狠地打了米姬一個耳光，才讓她停止尖叫。之後就沒那麼糟了。」
「哎——嗨，莫加璐……」
「啊，天哪，是呀，可聽見的東西倒是不少。門的開閤聲，人們的胡言亂語和喘氣聲，還有米姬叫得跟個汽笛似的。可憐的邦妮，像隻受困的野兔咬咬亂叫，大家推擠成一團。不過，等槍聲不再響時，我睜開了眼睛。那時大家都拿著蠟燭到走廊上去了。後來燈亮了，忽然一切又恢復了正常——我不是指真的恢復正常，而是大家不再那麼慌亂了。在黑暗裏，人會變得很不一樣，是吧？」
「沒有。是有一些相當不錯的銀器，不過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我是在問辛珂芙小姐冷天給雞餵魚肝油的事吧？還是哈蒙太太……不，她那時才剛到。我想我是在跟伊德布上校講說，在英格蘭建原子彈研究所實在太危險了，應該建在某個荒島上，輻射線才不會外洩。」
伊德布上校頓了頓，沾沾自喜地清清喉嚨，接著得意洋洋地說：
「就照在我眼睛上，害我什麼都看不見。」
辛珂芙小姐扯起洪亮的嗓子，奮力吆喝道：
蓋達克警官被迫在伊德布上校和夫人這邊花很長一段時間，他不得不耐著性子，聆聽關於本案的長篇心理剖析。
「我一直在跟茱莉亞．西https://m.hetubook.com.com蒙斯說話，我們兩個都站在屋子中央——長廳的中央。」
「噢，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麼照的，艾德蒙？」
「你還記得燈滅的時候你在幹什麼嗎，司威頓太太？」警官問道。
「大家都在那裏嗎？還是有人在內廳？」
「不知道。那人似乎突然轉過身子，然後絆了一下摔倒在地上——可是實在很混亂，你知道，當時什麼都看不清楚。然後那個難民就開始亂叫了。」
「上校，你剛才說『亂射』，你不認為他是刻意瞄準布萊克小姐的嗎？」
「不用很正式，」他和顏悅色地說，「我盡量不佔用你太多時間。」
「大約五點半。我在這裏多待了二十分鐘，把溫室的水澆完才走。」
蓋達克指指一棵倒下的樹幹。
「我想我是幫不了你了，因為當時我閉上眼睛，我討厭被弄得兩眼昏花。後來槍響了，我把眼睛閉得更緊。我當時真希望兇手能殺人於無聲，我不喜歡四處乒乒乓乓的。」
「是的。」
艾德蒙好奇地望著這位警官。
「這很重要嗎，警官？我在窗邊或壁爐一帶，因為鐘響時我就在時鐘附近。太刺|激了！那種等待分曉的時刻。」
蓋達克果然在蘋果園裏找到了妃麗柏．海默斯太太。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一雙從樹幹上輕巧滑落而下的美|腿。接著，臉蛋嬌紅、一頭秀髮被樹枝撥弄得有些凌亂的妃麗柏便出現了，她驚詫地望著他。
「那當然。大家是怎麼說的？奈德．巴克說，都是電影看太多惹的禍，可是湯姆．利萊認為，那是因為這邊外國人太多了，他說幫布萊克小姐燒飯的那個女人脾氣壞極了——這件事她一定有份。他說她是共產黨，甚至更糟。反正我們很不喜歡這種事。馬蓮，就是鐵欄杆後面的那位啦，她說布萊克小姐家八成有貴重物品。她說你絕對看不出來，因為布萊克小姐平日衣著那麼樸素，頂多戴條假珠鍊而已。然後她又說，假如那些珍珠其實是真的呢？接著費洛莉（就是貝拉米那老頭的女兒）說：『胡扯，那些都只是人造珠寶而已。』把假珠寶稱為『人造珠寶』，倒是挺聰明的。以前那些紳士管它們叫羅馬珍珠，又叫己黎鑽——我老婆以前當過貼身女僕，所我曉得。可是那有什麼意思？全是些玻璃嘛！我看那個年輕的西蒙斯小姐戴的那些金葉片、小狗項鍊什麼的，八成也是『人造珠寶』。現在已經不太看得到真黃金了，連結婚戒指也用灰不溜丟的白金去做，簡直跟破銅爛鐵一樣。」
「謝謝你，海默斯太太。」
「讓我想想，我在……我當時在跟誰說話來著，艾德蒙？」
「晚上靠什麼照明？油燈嗎？」
「心理學，這是當今唯一的解決辦法。」上校告訴他，「你得了解罪犯，對像我這麼有經驗的人來說，本案的手法實在太一目了然了。這傢伙為什麼要刊登啟事？心理因素，因為他想宣傳自己，引人注目。以前沒人多看他一眼，說不定溫泉飯店裏的其他雇員還因為他是外國人而瞧不起他。也許他被女人拒絕過，想引起對方注意。現在電影裏的偶像都是些什麼人？流氓，硬漢，對吧？好，那麼他就當個硬漢，來個暴力加搶劫，戴上面具，拿把槍，不過他還需要觀眾——觀眾是一定要的啦。所他就去安排觀眾，結果呢，就在進行到最高潮時，他演過火了，為自己不僅是個竊賊，更是個殺人犯。他開了槍，而且和-圖-書是亂射——」
「你是從哪道門進去的？」
「他就在那兒，」她說，「一個賊頭賊腦的外國人，粉紅色的臉，而且一臉驚訝地躺在地上死了。他身邊有把左輪槍。這實在是——唉，實在沒什麼道理可言。」
「對。」
「好吧，海默斯太太。你進屋子後做了些什麼？」
達雅斯園顯然在戰時飽受摧殘，原本栽種蘆筍的園圃，如今長滿了茅草，僅剩幾莖蘆筍葉搖曳其間，其他地方更是野草叢生。
「先生，你看，像這麼大塊的地，你叫我怎麼辦？以前是三個大男人加一個小鬼在整理，現在也需要這個人手。願意像我這麼拼命的人不多啦，有時候我還做到晚上八點，八點哪。」
這位鄉下老先生頗感興趣地問。
「案發的時候你在哪兒，這才是他想知道的，莫加璐。」辛珂芙小姐說，並朝蓋達克眨眨眼。
「是蘇格蘭警場來的嗎？」她喘氣問，「我不知道會發生那種事，要不然我根本不會去。」
「邊門。從車道那邊直接穿過鴨群和雞舍，不用繞道，而且也不會把前廊弄髒。有時雙腳會沾滿了泥土。」
「你想找海默斯太太？我不確定能在哪裏找到她。她向來任著自己的性子做事，不太聽別人的意見。我可以教她的，只要她願意。可是有什麼用？這些年輕女士就是不聽！就因為穿上了長褲、會開拖拉機，就以為自己什麼都懂了。可是這裏需要的是種花植草啊。這可不是一天就能學會的，做園藝才是這裏需要的。」
「你沒跟我在一塊。」辛珥芙小姐說。
「沒有，沒有的事。他只是亂射一氣而已，所以到最後會自殺。子彈射中了某個人——其實只是擦傷而已，可是搶犯並不知道，他突然領悟到，這齡假戲竟然被他真做了！他打中了某個人，說不定還把對方殺了……於是在慌亂之際，他便朝自己開了一槍。」
「你說手電筒的光線令人目眩，那光是對準你照的嗎？」
「我知道是你打開飯廳的門放她出來的？」
「你當時認為那是派屈克．西蒙斯？」
「那男的是靜握手電筒，還是四處照著？」
「那麼你什麼也沒看見囉。」警官朝她微微一笑，「不過你聽見了——」
「我不知道。」
莫加璐小姐上氣不接下氣地疾奔而至。她原先提起的裙子此刻放了下來，頭髮從髮網細密的網洞中散了出來，一張善良的圓臉容光煥發。
「我當然不是指這個時節啦，我說的是夏天晚上。」
「一目了然，這不就是一目了然嘛。」
「門一向沒鎖？」
「你就不能等到一點鐘再問嗎？總之，用她的閒餘時間問話比較適當吧，不應該佔用我付了工錢的時段……」
「噢。」蓋達克應聲道，「我還是去找海默斯太太吧。」
蓋達克警官及時抓住他的話尾問道：
「是的。」
「你是指莫加璐嗎？你最好自己問她吧，不過她未必說得出道理來。她就在果園裏，願意的話我去喊她過來。」
「一直到那女的開始尖叫前，我其實還玩得蠻好的，只是在黑暗中覺得怪怪的，不太舒服而已。現在想起來就覺得可怕。你還想知道什麼，警官？」
「哪會，」辛珂芙小姐微笑道，「我覺得你做得很棒呢。」
「上週以後開始。是這樣的，天色六點鐘就暗了，布萊克小姐晚上有時會出去關雞籠鴨籠，不過她大都從廚房的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