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想是在很多很多年前吧！從我來這兒後就沒開過，這點我記得。」
「這麼說，他很喜歡順手牽羊囉？」布萊克小姐冷冷地表示，「那麼，我說之前沒見過他，是沒說錯了？」
「我想想，就在最近呢——十天或兩個星期前。」
蓋達克心不在焉地穿過走廊，企圖打開一扇門。邦妮小姐剛好從樓上下來，慌忙糾正他。
邦妮小姐親切地一一向他解釋說：
「是很多。」
你是有可能在瞎掰呀，蓋達克心想。他大聲說道：
「那個年輕人一定有同夥。他知道該從那兒進來，也知道來的時候門不會鎖上——嗯，還會為他而開哩！」
「真的是胡說嗎？」蓋達克問，「我想你很了解事實正是如此。」
「你仍然堅持原來的說法，說家裏沒什麼特別貴重的東西？」
「這扇門通往衣帽間，接下來是衣帽櫃的門，然後是飯廳的門——就是那邊的那一扇。這邊呢，就是你想開的那道門，接著是飯廳的正門，然後是瓷器櫃的門和小花房的門，盡頭處是邊門。把人都弄糊塗了，特別是這兩道門這麼接近，我常常會開到那扇門。事實上，以前我們曾把門廳的桌子靠在這扇門上，不過後來我們把又桌子挪到牆邊了。」
「邦妮小姐——就是鼻子長長的那位，一直在叫我。『米姬！米姬呀！』所以我不得不走了。噢，她真是煩死人了，老愛干擾。她說要教我怎麼煮菜，拜託，她燒的菜！她燒的菜沒一盤有味道，就像白開水，白開水！」
「我說什麼有用嗎？你們又不會聽。你們覺得我是個愛說謊的窮難民，而她那種有一頭秀髮的英國淑女是不會說謊的，因為她是非常典型的英國人，當然非常誠實。所以你們相信的是她，而不是我。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你們錯了！」
「我想她是故意不鎖的。」
「你確定就是海默斯太太？」
「我們會重視聽到的每一件事。」他說。
蓋達克立即注意到，剛才他試圖打開的那道門的門板上，有條細細的橫線。他這才意識到，那是原先擺放桌子和-圖-書的地方。蓋達克心中若有所悟，問道：
「可是這個魯迪．謝爾茲為什麼一定要殺我呢？你不打算解釋這點嗎，蓋達克警官。」
「你可以給我們一個機會啊。你認為海默斯太太沒有鎖上那道門嗎？」
「你聽到的就是這些了？」
「我就知道那啟事不是鬧著玩的，麗迪，我當時就說過了。你看米姬也被嚇得半死！」
「好吧，我們把話說清楚。你真的相信那個年輕人跑到這裏——而且事先還刊登啟事，讓半數村人在特定時間同時露面——」
「那倒也是，」布萊克小姐說，「可是——」
「你不知道鑰匙在哪兒？」
「當然沒有。要有的話，我應該很清楚。我可以向你保證，警官，我們家可沒有什麼未被發掘的稀世珍寶。」
「是嗎？」蓋達克沉著臉，重重說道：「這道門最近才打開過，邦妮小姐，門和鉸鍵都上過油了。」
蓋達克說著，左右打量狹窄的走廊。
「如果有人說看見我在跟他說話，那是騙人的，騙人的。」她不屑地說，「背著別人說謊很容易，可是在英國是講證據的，這是布萊克小姐告訴我的。她說得沒錯，對吧？我沒跟殺人犯和小偷說過話，就算是英國警察也不能亂栽我贓。喂，你在這邊一直問個不停，叫我怎麼做午餐？拜託你離開我的廚房吧，我得專心調醬汁了。」
「啊，沒關係。我想調查停了一週，你應該得到更多的證據了？」
「當然確定。他離開時，我看見他穿過車道走去涼亭。不久之後，」米姬篤定的表示，「我就接著去看有沒有又嫩又綠的蕁麻了。」
「是啊，」蓋達克說，「似乎可以很有斬獲。」
「這你就錯了，」米姬得意地叫道，「我出去摘蕁麻——蕁麻是種很不錯的蔬菜，他們不這麼認為，不過我還是瞞著他們用來燒菜——我聽見他們在那兒說話。那男的對她說：『可是我能藏在哪裏呢？』她說：『我會指給你看。』然後她又說：『六點十五的時候。』我當時想，哼，原來是這麼回事！什麼淑女和*圖*書，收了工就去會情人！還把人帶到這裏來。我想布萊克小姐一定會不高興，把她趕出去的。我想先看看、聽聽她怎麼說，然後再去告訴布萊克小姐。可是現在我知道我弄錯了，她跟他之間可不是在談情說愛，而是在講搶劫和謀殺。不過你又要說我是在編故事了，你會覺得我很惡毒，說我想把她送進監牢。」
「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的許可證和證件都很齊全。」
「你說的很對。想來是有人在皇家溫泉飯店告訴他你的身份，於是他假裝認出了你。瑞士警方抓他抓得很緊，所以他用一套以假亂真的假證件來到這裏，並在皇家溫泉飯店找到工作。」
「你認為我們不應該相信她嗎？」
「我怎麼想很要緊嗎？反正你們不會相信我。」
「哦，對，原來是真的門，如果你是指這個意思的話。這門通往小客廳，但兩個客廳合而為一後，沒有必要開兩道門，所必這一道就給閂死了。」
「如果你一定要這麼想，當然你都能找到解釋。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如果米姬恨我，她大可在我的食物裏下毒，不過我相信她不會幹這種亂七八糟的事。
「走廊的抽屜裏有很多鑰匙，應該在裏面吧。」
「我希望你能告訴我答案，布萊克小姐。」
「是多久以前移開的？」
「你這話什麼意思？」蓋達克問。
「我記不起來了，跟花有關吧。好像是妃麗柏在那上面擺了個大花瓶——她插的花很美——花瓶裏插的全是秋天的花朵及各種枝葉，那瓶花大到連從旁邊走過都會勾到頭髮，所以妃麗柏說：『何不把桌子移開？花兒以裸牆為背景，可比拿門板做背景好看多了。』我們只得把『威靈頓在滑鐵盧』取下來——那幅畫我倒不特別喜歡——把畫擺到樓梯下面。」
蓋達克一時無法決定該不該聽米姬的，她的話或許只是一種中傷而已。
「啊，」蓋達克表示，「提到米姬，我想更了解這位婦人的狀況。」
蓋達克出來到了廚房，把問過米姬的問題又問了一遍，得到的答案依然如故。https://m.hetubook.com.com
「我無法回答！這太無聊了，我根本沒有仇家。據我所知，我跟鄰居的關係向來融洽，我也不知道任何人的犯罪秘密。有人要謀殺我？這想法實在太可笑了！如果你是暗指米姬跟此事有關，那也很荒唐。剛才邦妮小姐告訴過你，米姬看到報上的謀殺啟事時，簡直嚇得要命。事實上，她當時就想打包行李一走了之了。」
「這想法根本荒謬透頂。我覺得你們警察看外國人總是不順眼，米姬也許是愛說謊，但絕不是個冷血殺手。喜歡的話你去拷問她好了，不過如果她在盛怒之下憤而離去，或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嚎啕大哭時，就得麻煩你幫我們煮飯了。哈蒙太太今天下午要請一位借住她家的老太太過來喝茶，我想叫米姬做點小蛋糕——不過我想，你一定會把她氣到七竅生煙。你能不能懷疑別的人啊？」
「閂死？」蓋達克又輕輕去推門，「你的意思是釘死了，還是鎖住了？」
「你不可能聽見涼亭那邊的說話聲。」
蓋達克滿腹狐疑，米姬也許是在說謊，也有可能不是。他慎重地問道：
蓋達克很懷疑十月會有又嫩又綠的蕁麻，不過對於米姬能在倉惶間擠出理由掩蓋自己的竊聽行為，蓋達克還是頗為欽佩。
「謝爾茲的背後可能有個人，」蓋達克慢吞吞地說道，「你有沒有想過這點？」
「啊，是的，我確定。噢，是的，我非常確定。那個海默斯太太是個賊，而且也是竊賊的幫兇。她做園丁賺的錢，哪夠她打扮成那樣，所以得去搶好心待她的布萊克小姐。噢，她實在很壞，壞透了！」
「你確定跟海默斯太太說話的就是魯迪．謝爾茲嗎？」
「說不定那不是他的本意，」邦妮小姐急急急插嘴道，「也許那個啟事只是要對你發出警告呀——當我看到啟事時就這樣覺得。『謀殺啟事』，看的我頭皮都發麻了——如果一切按計劃進行，他就會殺掉你，然後逃之夭夭了。那麼誰又會知道到底是誰幹的呢？」
「不是那扇門，」她說，「那門打不開。應該是左邊hetｕｂｏok•ｃｏm.coｍ的那一扇。很容易搞混，對不對？有這麼多門。」
「哎呀，別胡說，邦妮。」
他意有所指的說出這句話，腦裏閃過一個念頭——瑪波小姐的推理若成立，那麼這句話的字面意義也沒說錯。不過，布萊克小姐對這句話沒有什麼反應，她依然面帶疑色。
「可是誰會這麼做呢？」她問。
是的，四點剛過她就鎖了前門。不，她平常並不這麼做，可是那天下午因為被「那則可怕的啟事」搞得很緊張，所以才將門鎖上。鎖邊門沒有用，因為布萊克和邦妮小姐會從邊門出去關鴨子、餵雞，此外海默斯太太收工後也會從邊門進來。
「還是那個老問題，」她說，「為什麼有人要殺我？」
蓋達克看到門頂的閂子，試了試。門閂毫不費力的便滑開了，毫不費力……
「我什麼也不會告訴你們。我幹嘛非說不可？你們都是同一黨的，你們迫害窮苦難民，瞧不起難民。要是我告訴你，一個星期前那個年輕人來向布萊克小姐要錢，小姐趕他走，還諷刺了他幾句；如果我告訴你，事後我聽見他跟海默斯太太說的話——沒錯，就在涼亭外——你們一定會說我在瞎掰！」
「我要查的正是這點。」蓋達克冷冷地說。
「啊，鎖住了，好像還上了閂。」
「在那裏找下手的對象倒是很方便，」布萊克小姐淡淡表示，「飯店的消費額很高，有錢人才住得起。我想其中有些人對帳單上的內容是不會去注意的。」
「海默斯太太說她五點三十進來時把門鎖上了。」
蓋達克順她的意走了，他開始有點相信米姬了。關於妃麗柏．海默斯的事，米姬講得十分令人信服。米姬或許愛說謊（他認為她是），但他覺得她的說詞中可能有部份真實。他決定和妃麗柏談談這個問題。上次詢問她時，他覺得她是個沉默而很有修養的少婦，因此不曾懷疑她。
「上次你為什麼沒把這些告訴我？」蓋達克正色問道。
米姬用力將鍋子放到爐上。
布萊克小姐惡狠狠地瞪著他。
「噢，小心哪。」邦妮小姐喊道，「裏面可能有東西抵住和_圖_書門。我們從來不開這道門的。」
「我並不懷疑這個，」蓋達克淡淡地說，「謝爾茲的證件看起來也沒什麼問題。」
「首化，布萊克小姐，魯迪．謝爾茲並不是蒙特羅阿爾卑斯飯店老闆的公子。他最初是在伯恩一家醫院打雜，有不少病患丟失了小件珠寶。謝爾茲後來以另外一個名字在某冬運度假勝地做侍者，專愛在飯廳裏複製帳單，然後在複製的那份單子添上客人沒點的東西，差額自然都進了他的荷包。之後呢，謝爾茲在蘇黎士一間百貨公司工作，工作期間，公司因偷竊所造成的損失超過了正常比例，而且發現很可能不單純是顧客方面的問題。」
蓋達克跟在邦妮小姐身後，往抽屜裏瞧。抽屜裏面有各式生鏽的老式鑰匙。蓋達克一一掃視過後，挑了一把樣子與眾不同的鑰匙，回到那道門邊。鑰匙跟鎖配上了，而且轉動自如。他推了推，門無聲無息地滑開了。
「哈，你們相信她的話呀！噢，是的，你們都相信她……」
布萊克小姐皺起眉頭。
「你看啦，麗迪，我是怎麼跟你說的！」
他心想，Ｘ先生是從外面進來的嗎？不，Ｘ就在這裏，就在房子裏。那天晚上，Ｘ就在客廳裏……
蓋達克警官點點頭。
「這道門最後一次打開是在什麼時候？」
「這可能是她欲擒故縱，也許她知道你會硬要她留下來。」
「那麼，看來你的朋友邦妮小姐說得沒錯了，謝爾茲確是來攻擊你的。」
「假如，」警官緊盯著她說，「有人說看見你跟魯迪．謝爾茲在說話呢？」
「這原來不是一道不用的門吧？」蓋達克望著門問道。
「他到飯店工作我能理解，」她說，「可是他跑到奇平村幹嘛？他為什麼以為我們家的東西會比有錢的皇家溫泉飯店好？」
「因為那時我沒想起來，我沒往那方面想……後來我才想到，這是計劃好的，跟海默斯太太一起計劃好的。」
「很抱歉又來打擾你了，布萊克小姐——」
邦妮小姐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為什麼要移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