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密談

「真是做孽啊,」瑪波小姐一副老太太的口氣。
「聽你這麼說我很高興,」汪斯岱教授說。「你簡直不會相信,我在執業過程中都受了什麼樣的罪!那些人一提到過去就淚流滿面、咬牙切齒,什麼都怪到過去的頭上。如果他們知道儘管環境惡劣、儘管生活冷酷艱難,他們還是有能力出污泥而不染的話,他們就不會每每想法都這麼極端了。和社會格格不入是值得同情的。沒錯,如果是天生的基因所致,連他們自己也無法控制,那確實是值得同情。同樣的道理,我也同情癲癇病人。如果你知道基因是——」
「噢,談過。等她傷好了,我還要找她談談,請她告訴我——我們——一些那位被害女孩的事。她對我提過這個女孩。她是她那所學校的學生,曾經打算嫁給拉菲爾的兒子,可是後來沒嫁,反而死了。我問她那女孩是怎麼死的,她只回答我:『為了愛』。我本來以為她是指女孩自殺了,誰知其實是被謀殺。因為嫉妒而遭到謀殺。這應該解釋得通,而且殺她的是另一個男人。我們要找出這人來,坦普小姐或許能告訴我們他是誰。」
「你知道,」她說。「這就像是天生具備敏銳的嗅覺一樣。別人嗅不到瓦斯漏氣,你嗅得到,而且你輕易就能辨別各種香水的味道。我有個嬸嬸,」瑪波小姐一面若有所思,一面繼續說道:「她說她能嗅出別人說的謊話。她說她會嗅到一股特別的氣味。她說那些說謊的人鼻子會抽動,接著氣味就來了。我不知道她的話是真是假,不過有好幾回她確實令人嘖嘖稱奇。有一回她對我叔叔說:『別答應今天上午跟你說話的那個年輕人。他從頭到尾都在騙人。』結果真被她說中了。」
「那你怎麼辦呢?」
瑪波小姐沉默半晌,終於開口說道:
汪斯岱教授望了她半晌。
「或許吧,」汪斯岱教授說。「誰知道呢?他的妻子年紀輕輕就死了,我想他對她的死傷心欲絕,雖然他從來就不顯露於外。而他關不關心自己的兒女,我不知道。他供養他們,努力盡到父親的責任,為兒子提供最好的環境,可是沒人知道他心裏是什麼感覺。他不是個一眼就能看透的人。我認為他全部的生命和興趣全在賺錢和經營事業上。就像所有的大財主一樣,他有興趣的不是手上的錢財,而是錢如何賺進口袋。你可以說,他就像個忠實的錢奴,用各種意想不到而好玩的方法去賺取更多的錢。他醉心於理財,熱愛理財,很少想到其他。
「我寫信給拉菲爾先生,告訴他我想和他見面,討論他兒子的一些事。我去找他,把我的想法和那個主管的想法告訴他,還說目前我們沒有證據,所以沒有理由提出上訴,但是我們兩個都相信那樁命案是誤審。我說我認為我們可以進行調查,雖然花費不貲,不過或許可以發現一些證據提供給內政部,這件事可能成功,也可能失敗。或許有些蛛絲馬跡還在,只要去找,也許就能發現證據。我說這種事很花錢,不過我認為對他那種地位的人來說只有如九牛一毛。我那時就發現他是個病人,而且病得非常嚴重。他自己也這麼告訴我。他說大家都以為他很快就會死去,兩年前就有人警告過他,說他絕對熬不過一年,可是後來由於他不同於常人的體和*圖*書質,大家又覺得他可能還能熬一段時間。我問他對自己的兒子有什麼感覺。」
「我不想長篇大論。我先簡單解釋一下我為什麼會捲入這件事情。我偶爾會為內政部擔任一些秘密顧問的工作,和某些機構也不斷有所接觸。這些機構對那些已經認定有犯罪事實的罪犯供吃供住,而他們留在裏面的時間,一方面可以說要看女王陛下的高興,當然,有時候也會依據年齡來制定。如果年齡不足,那些人就得送到某些特定的拘留所去。我相信這些你一定懂。」
「關於你剛告訴我的那起案子,我倒是得知了一些,不過不是從她們嘴裏知道的,是個老佣人告訴我的。她很愛話當年,遠從她們叔父那個年代談起。她只聽過拉菲爾先生的名字,可是說起那樁謀殺案可是口若懸河。她從拉菲爾先生那個壞蛋兒子來到此地開始說起,再描述那女孩如何愛上了他,他又如何勒死了她,整件事情是多麼悲慘,又是多麼恐怖,說得真是活靈活現,」瑪波小姐套用了一句她年輕時代的成語。「她雖然誇大其辭,畢竟是個可怕的故事,而且她似乎相信警方的看法,認為他殺了不只一個人。」
「他的境遇挺不幸的。」
「我覺得伊麗莎白.坦普遭到意外似有蹊蹺。你和她在旅遊途中談過話嗎?」
「有什麼感覺?」瑪波小姐問。
「我認為,」汪斯岱教授說。「我認為我的朋友很可能是對的。我不認為邁克.拉菲爾會殺人。」
「那件案子當然對他不利。這倒不是陪審團的看法,因為在法官總結之前,陪審團並沒有聽說過那個案子,因此勢必是法官在心裏已經判了他的罪。那樁案子雖然對他不利,不過我後來親自做過調查,他脅迫那女孩,想來是強|暴了她,不過照我看來,他並沒有打算勒死她。在本案開審前我曾經看過許多案子,這起案件在我看來稱不上是確鑿的強|暴案。別忘了,現在的女孩子遠比過去樂意被強|暴,而且是她們的母親硬要她們把這種事稱為強|暴的。那個女孩子其實有好幾個男朋友,和她都有超友誼的關係。我不認為那足以構成對他起訴的證據。至於那樁真正的謀殺案——沒錯,那無疑是樁謀殺——經過我所做的各種測試,生理測試、心理測驗、精神測驗,沒有一樣符合這樁罪行。」
「這麼說,你在她們家小住的這幾天毫無收穫?」
「一無所獲,」瑪波小姐說。「就只有姐妹三個。」
「你最後得出了什麼結論?」
「在我看來,她好像有點痴傻,」汪斯岱教授說。「蓬亂的灰色頭髮,就像個五十歲的奧菲莉婭。」
「他殺了一個女孩,」瑪波小姐說。「是嗎?我是這麼聽說的。」
「沒錯,瑪波小姐,你用的形容詞很恰當。他是個無情的人,但也是個正直、誠實的人。他說:『很多年了,我知道我兒子是什麼模樣。我並沒有設法去改變他,因為我不相信有誰能夠改變他。他天生就是這樣,不走正路。他是個壞胚子,永遠都在惹事生非。他心術不正,沒有人、也沒有任何東西能讓他正正經經做人,這我深信不疑。就某個角度來說,我已經跟他斷絕了關係,雖然我們還有法定關係,表面上還是父子。他需要用錢,我一定給他;出了麻煩或被告上法院,和*圖*書我就幫他打官司。我總是盡力而為。可以這麼說,如果我有個小兒麻痺症或患癲癇的兒子,我會盡可能去醫治他。如果我兒子患的是——我不妨這麼說,道德上的毛病,而且沒有藥方可治,我也只能盡本份而已,做多少是多少。好吧,現在你要我替他做什麼?』我告訴他,那要看他想做什麼。『這不難回答,』他說。『我雖不良於行,可是我很知道自己想做什麼。我要替他伸冤。我要他從牢中放出來。我要讓他自由,讓他繼續過他自己的日子。如果他還是不走正路,那也由他。我會把生活費留給他,盡我所能為他做好安排。我不要他因為一次出於無心的錯誤去受苦、坐牢,甚至斷送了一生。如果殺了那女孩的兇手另有其人,我要讓事實公諸於世,讓大家都知道。我要替邁克伸張正義。可是我行動不便,又重病在身。我來日無多了,不必用年或月來計算,也許幾個星期就走了。』
「我建議他雇用律師,說我認識一家事務所,他立刻打斷我的話。『律師沒有用。你可以雇用律師,可是不會有用的。我得在這段有限的時間內盡量做好安排。』他給了我一大筆錢,做為調查真相的費用,要我不惜任何花費盡可能查明一切。『我自己什麼也不能做。死神隨時都會來敲門。我授權給你,要你做我的全權代表,而且我會試著找個人應我的請求幫助你。』他寫了個名字給我:『珍.瑪波小姐』。他說:『我不把她的住址給你。我要你在我選擇的情境下和她見面。』接著他就把這趟專門遊覽古跡、城堡、花園而且稱心、無害、愜意的旅行告訴了我。他會在事前替我訂好位,一切費用由他支付。『珍.瑪波小姐,』他說。『也會參加這次旅遊。你會在那兒碰到她,會在不經意之間和她見面,看來完全像是一次偶然的相遇。』
「你明白什麼了,瑪波小姐?」
「我想,其實我們需要一點零星的資訊。我沒有理由相信車上的旅客懷有任何陰謀,或是老莊園的三姐妹心懷不軌。不過那三姐妹可能有人知道或記得那女孩或邁克曾經說過什麼。克羅蒂以前帶這個女孩出國過,所以她可能知道某一回國外旅途中發生的事情,例如那女孩說過、提過或是做過什麼。也許她遇到什麼男人,或是一些和老莊園完全無關的事情。要打聽出來並不容易,因為你只能從談話和一些零零星星的資訊當中得到線索。三姐妹中的老二格林太太結婚很早,她在印度和非洲都住過。她也許從她丈夫或是她丈夫的親友處聽過一些和老莊園毫不相干的秘辛,雖然她自己常到老莊園來。我相信她認識這個被殺的女孩,不過和她另外兩個姐妹比起來應該陌生得多,而這並不代表她不知道那女孩的一些重要大事。老三渾渾噩噩的,也比較封閉,看來跟那個女孩也不大熟。話說回來,她還是可能告訴我們那女孩是不是有情人或男朋友,有沒有看過女孩跟哪個陌生男人在一起。噢,現在從旅館門口走過去的就是她。」
「三個古怪的姐妹?」
「你認為他說的對嗎?」他問。
她突然望向他,露出微笑。
「沒錯,我們就需要這樣的資料,對不對?另外一個男友,一個殘忍的男友,在殺了女孩後毫不猶豫地https://www.hetubook•com.com砸碎她的腦袋。這種人很可能因為吃醋而失去理智。有些男人是這樣。」
「他可能說的對。沒錯,很可能。在我一生當中,曾經數度突然覺得忐忑不安,我感覺罪惡就在我左右,周遭某個人透著邪氣,而且和當時發生的某件意外有關。」
「相當無情?」瑪波小姐說。
「可不可能有其他的陰謀?」
「啊,你想知道,我也是。我想,他對我是百分之百的誠實,即使聽來相當——」
「對罪惡很敏感,」汪斯岱教授說。「這樣吧,如果你嗅到罪惡的氣味,請告訴我,我會很樂於知道的。我想我自己對罪惡並沒有這麼敏銳的嗅覺。別人健康不佳,我看得出來,可是——可是腦袋瓜裏的邪惡,我可看不出來,」他邊說邊輕拍自己的額頭。
「在我看來就是這樣,」瑪波小姐說。「我不喜歡那種事情,從來就不喜歡。如果你期望我同情他,將他的罪過歸咎於不幸的童年、譴責那惡劣的環境;如果你期望我為你這位年輕殺人犯歎息、哭泣,那是免談。我不喜歡做壞事的壞人。」
「你說得對。我談的正是拉菲爾先生的兒子。你對他了解多少呢?」
「所以你就去了?後來呢?」
不管瑪波小姐談得多麼專心,她依然改不掉她一輩子的習慣——一條通衢大道對她來說就是個觀察據點。所有過往的行人,無論在趕路還是閒逛,都自然而然映入她的眼簾。
「我認為他對他的兒子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兒子在學校惹了禍,他替他開脫;兒子吃上官司,他雇用最好的律師把救出來。可是,最後的打擊還是來了,或許早期的那些事件就是端倪。這個少年因為對一個少女施以暴力而被送進了法院,罪名據說是強|暴未遂,他為此被判處監禁。這個判決算是寬大的,因為他年紀小。可是後來,第二樁非常嚴重的控訴落到了他頭上。」
「沒有。她們只是那女孩的監護人,而且非常疼愛她,如此而已。」
「沒錯,」汪斯岱教授說。「我深感興趣。我去見了那個年輕人,以多種不同的角度接近他。我和他聊天,討論可能修改的法律條文;我告訴他我可能會帶個官方律師過來,看看哪些條文對他有利,諸如此類的。我像個朋友,也像個敵人,這樣我就能看到他對不同態度的反應。我也對他進行了多次現在用得很普遍的生理測試。那些我就不多談了,因為那些試驗屬於純粹的專業範疇。」
「我明白你在談拉菲爾先生的兒子。」
「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也想到奧菲莉婭。唉,真希望我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我該在戈登堡旅館多逗留幾天呢,還是乘車繼續旅行?這就像是在乾草堆裏找針一樣。如果你手指伸得夠深,就算摸索的時候被刺到,也總該摸到什麼吧。」
「是,你的意思我非常明白。」
「安希雅.貝伯利史克,就是那個提著一個大包裹的女人。我猜她是要去郵局。郵局就在轉角,對不對?」
「不,」汪斯岱教授說。「他說他覺得你對罪惡很敏感。」
「是的,他是拉菲爾先生的獨子。不過拉菲爾先生還生了兩個女兒,一個十四歲就死了,大女兒婚姻幸福,不過沒有小孩。」
「我們在這方面毫無發現。我請拉菲爾先生告訴我一些關於你的資料,他說什麼也www.hetubook.com.com不肯,只說你年事已高,是個很能洞悉他人心理的人。他還告訴我——」他停住沒說下去。
「還告訴你什麼?」瑪波小姐說。「你知道,我天生就有好奇心。除此之外,我實在想不出我還有什麼優點。我有點耳背,視力也不比從前,除了有些過去大家稱為『老姑婆』的習慣之外,我還真想不出自己有任何優點(這話聽來似乎很傻氣)。我是個老姑婆,他是這麼說的吧?」
「這位有著豐富經驗的主管,把他為什麼急於知道我的診斷結果的原因一五一十告訴我。他憑他的經驗發現,這個罪犯很特別,說得淺白一點,那孩子不像殺人兇手。他認為他不是那種會殺人的人,他和他看過的無數殺人犯完全不同。他認為那孩子天生就有犯罪的傾向,無論接受什麼治療也不可能改邪歸正、洗心革面。用言語和他講道理顯然不可行,可是他也越發覺得,他獲致的判決是錯誤的。他不相信那個少年殺了那女孩——先把她勒死,毀了她面容後再把她的屍體丟進水溝。他說服不了自己。他查閱了這樁案件的所有記錄,一切似乎都有充份的證明。那少年認識那位女孩;在罪案發生之前,有人曾多次在不同場合看到他們在一起,想來兩人已經同床共枕過。另夕,有人在命案現場附近看過他的車,連他自己也被人指認出來。凡此種種,均說明這是一樁非常公正的判決。可是我那朋友並不滿意。他是個非常有正義感的人,希望聽聽不同的意見。事實上,他希望聽到的不是警方的說法,而是專業的醫學見解。他說那是我的領域,其實也是我生活的全部。他要我去見這個年輕人,和他談談,對他做出專業的評估,再把我的意見告訴他。」
「他要我選擇自認為恰當的時刻讓你認識我,如果我認為這樣比較好的話。你剛問我,說我或我那位主管朋友可有任何理由懷疑誰是那起謀殺的罪嫌。我那位主管朋友沒說他懷疑什麼人,不過他和負責這樁案件的警官提過這件事。那名警官對兇殺案有豐富的經驗,而且負責可靠。」
「真有意思,」瑪波小姐說。「確實,真的很有意思。你那位朋友——我的意思是那個主管——不但經驗豐富,而且非常具有正義感,是那種你願意聽從的人。在我想來,你應該是照著他的話做了。」
「他沒提到任何人?沒提到那女孩其他的朋友?會不會她從前的哪個朋友被忽略掉了?」
「你真的這樣想嗎?」
「他誘拐一個女孩離家出走,過了好一陣子,她的屍體才被人發現。她是被勒死的,而且可能是為了不讓她被別人辨認出來,臉跟頭都被一些重石或巨石砸得面目全非。」
她覺得很吃驚。
「照理說應該是,」瑪波小姐說。「可是我不認為。不管怎麼說,她們看起來並不古怪,至少我還沒看出來。我想她們可能一直——我的意思是,現在是很古怪,可是外表看起來非常正常。那棟房子原本不是她們的,是她們一位叔父的,她們好幾年前才搬過來住下。她們環境不怎麼闊綽,但人很和氣,不過稍嫌無趣。三姐妹的性格都不大一樣。她們好像跟拉菲爾先生並不是很熟,我和她們的談話也毫無所得。」
汪斯岱教授注視著她。
「那當然,」瑪波小姐說。「不可能有其他理由。他不是和*圖*書那種人,他不可能純粹為了對一個不能登山的老太婆表示同情,就做出一些毫無回報的施捨。沒錯,他是要我去她們家。」
「我對他毫無了解,」瑪波小姐說。「我只聽說——就在昨天——拉菲爾先生有個素行不良——或者說得溫和一點,一個不成材的兒子,一個有犯罪前科的兒子。我對他所知甚少。他是拉菲爾先生的獨子嗎?」
「我多少知道一點,」瑪波小姐說。「這在今天已經是普遍常識了,雖然我並沒有真正的生化或專業知識。」
「你認為它和那三個古怪的姐妹有沒有關聯?」
「通常一樁罪行發生後未久,我就會被請去進行諮商,好判斷治療的可行性、治療後的效果等等。專業名詞很多,不過都沒有多大意義,所以我就不贅述了。不過,這類機構有些首長偶或會出於某些特殊理由來找我。這一次我涉入這件事,就是因為收到一封由某個部會發函、經內政部轉交給我的信。我去見這位機構首長,事實上,他就是負責這些犯人、病人或是隨你怎麼稱呼的人的主管。他算是我一個朋友,是那種結交多年但不是非常親密的朋友。我去他的單位找他,這位首長就把他的難題說給我聽。這些難題事關他的一個人犯。他對這人的判決並不滿意,覺得有些疑點。犯案的是個年輕人,送來的時候其實還是個孩子,送進來已經好幾年了。這位現任主管調進這個單位後(犯人初來的時候他不在那裏),開始擔心起來,這倒不是因為他本身是專家,而是因為他對病態的犯罪和犯人經驗豐富。簡單來說,這是個從小就無法無天的孩子——你怎麼稱呼他都行,小無賴、小壞蛋、小流氓、沒有責任感的傢伙。有些形容詞很貼切,有些則未必,有些則讓你難置可否。他是個典型的犯罪者,這點倒是無庸置疑。他加入幫派、逞兇打人、做賊偷竊、侵吞別人的錢、參與欺詐集團,還策劃過好幾起詐騙案。事實上,任誰有了這樣的兒子都會絕望透頂。」
「我想我最好簡單告訴你,我是如何捲入這件事情的,」瑪波小姐說。「你知道,拉菲爾先生去世了。他的律師要我去見他們。他們把他的提議告訴我。我拿到他一封信,其中沒有做任何解釋,之後好一段時間,我也沒接到任何訊息。後來我收到這家旅行社的來信,說拉菲爾先生知道我喜歡這樣的旅遊,所以在去世前為我訂了位,當作一個驚喜的禮物送給我。我非常驚訝,不過我想,這應該是我採取步驟的第一個指示。他要我參加這次旅遊,然後我會在旅遊途中得到某些啟示、暗示、線索或指示之類的。我想事實確是如此。昨天——不,是前天——我才抵達這兒,就受到三位女士的接待。她們住在這裏的『老莊園』裏,而且貼心地邀請我去小住。她們說拉菲爾先生在去世前不久寫信來,說他有個老朋友會參加這次旅遊,看她們能不能請她來住個兩三天,因為他認為她不適於攀登山岩,去看險峻山峰上的那座紀念塔——這原是昨天旅遊的重點行程。」
「噢,我明白了,」瑪波小姐說。
「噢,」瑪波小姐說。
「她們可能知道一些事情,例如那女孩可不可能另有男友?」
「所以你把它看成是你的另一個指示,告訴你下一步該怎麼做?」
「那先前的那件案子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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