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利茅斯快車命案

「是的。」
「沒有。」
「我已經都告訴你了。」
「好!」白羅輕快地站起身來,「目前只能做到這兒了——除了,先生,我希望你把一切都告訴我,一切!」
「見鬼!怎麼進不去?」他嘟噥著,把箱子拖出來,俯身下去,朝座位下面看……一會兒之後,一聲尖叫刺破夜空,煞車警報繩緊急拉動,巨大的火車不情願地停了下來。
「屍體是被一位年輕的海軍軍官發現的,他立刻拉了警報繩。火車上有一個醫生,他對屍體進行了檢查。他說她是先被哥羅芳迷昏,然後再被殺死的。他個人認為她已經死了四小時左右,因此一定是發生在離開布里斯托不久——極有可能是在布里斯托和韋斯頓之間,也有可能是在韋斯頓和湯頓之間。」
「很有可能。」
「你拿我的箱子幹什麼?」
白羅從地毯上撿起一個別針,十分嚴肅地皺著眉頭,然後他繼續問:
「你能描述一下嗎?」
「他前天離開了麗緻飯店。」
傑派是我們的一個老朋友,他和白羅打招呼的時候非常親切,其中還帶著些嘲弄。
「因為你不夠坦白。」
「『在這兒等你,夫人,是嗎?』我問道。
「也許,也許,」我的朋友喃喃道,「海斯汀,我的帽子,還有刷子。哦!要是還下雨的話,還有我的高統橡皮套鞋!我們不能浪費了湯藥的功效。再見!傑派!」
「嗯,是這樣的:據簡.梅森說,在布里斯托時,弗洛西的包廂裏不只是她一個人。裏面有一個男人站在另一端的窗戶邊看著窗外,但她看不清他的臉。」
親愛的夫人:
「就因為羅奇福伯爵離開了麗緻飯店?你走得太快了,我的朋友。」
「那伯爵呢?」
「好了,你想聽聽我都幹了些什麼嗎?」
「碰上羅奇福伯爵,一個很壞的人物,可以說;是一個大壞蛋,一個十足的浪蕩子,他知道如何討一個浪漫女孩的歡心。幸運的是,她父親及時聽到了風聲,便匆忙把她帶回美國。幾年之後,我聽說她結婚了,但我對她丈夫一點也不了解。」
「這簡單極了!」他又吃了些魚子醬。「首先,是女佣主動告訴我她的女主人穿什麼衣服,引起了我的注意。為什麼她要這麼急著將我們的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衣服上呢?我想到,只有女佣一個人說在布里斯托的包廂裏有一個神秘男人。根據醫生的證言,卡林頓夫人也許在到達布里斯托之前就被殺了。但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女佣就一定是同謀。如果她是同謀的話,她就不會希望僅僅只有她的證據。卡林頓夫人穿的衣服很引人注目。一般來說,女佣對女主人的穿著很有建議權,如果,在布里斯托之後,有人看見一個穿著豔藍色外套、裙子和一頂毛皮無邊女帽的女士,他一定會發誓他見過卡林頓夫人的。
「什麼你看哪?」
「為什麼?」
「他不會的。半克朗的小費不是每天都拿得到的。她跟他打了招呼,並買了兩本雜誌。有一本封面有一個女孩穿著藍色衣服。『那和我的衣服很配,』她說。噢,他清楚地記得她。好了,那對我來說足夠了。根據醫生的證詞,案發地點一定是在湯頓之前。我想他們會立刻將刀扔掉,於是我沿著鐵軌找那把刀,當然,就在那段路邊找到了。在湯頓的時候,我就嫌疑犯的問題詢問了一些人,但當然那是個大站,他們不大可能注意到他。他極有可能乘晚一點的火車回到了倫敦。」
這位百萬富翁猶豫了一會兒,然後答道:
「這太讓我吃驚了!我在我女兒的手袋裏發現了這封信。也許你也知道,白羅先生,這個所謂的伯爵是一個最壞的投機主義者。」
「又是你小小的靈感,是不是?」傑派目不轉睛地看著白羅,「有時候真驚訝你是怎麼做到的,你年紀這麼大了。應該是運氣好吧。」
「還有下文:『樸利茅斯快車上發現的女屍身份查明了,她是魯珀特.卡林頓伯爵夫人。』你現在明白了嗎,我的朋友?要是你不明白的話,我就加一句——魯珀特.卡林頓夫人在結婚之前名叫弗洛西.哈利戴,她就是哈利戴那個老先生——https://www•hetubook•com.com美國鋼鐵大王——的女兒。」
「卡林頓先生在哪兒?」
「做為一個幌子吧。」
「你們逮捕納基了嗎?」
「在城裏。我想昨天他去了鄉下,但昨晚又回來了。」
「是的。」
我的朋友笑了:

「你說什麼?」白羅問道。
「啊,可憐的小女人!竟沒有一個好的歸宿!」
「噢,沒有,先生!」
梅森陷入了沉思。
「『是的,是的,不要離開車站。我會乘晚些時候的火車回來。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應該不會太晚。』
「嗯,先生,我想是和包廂裏的那位先生有關。她沒有跟他說話,但她轉過身去一兩次,好像是在問他她做得對不對。」
「是的。伯爵說了『不久,也許比你預期的更早』,很顯然他可不想等到你聽到他重新出現的風聲後才行動。是不是他也從倫敦乘十二點十四分的火車,並且順著通道到了你女兒的包廂?羅奇福伯爵,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也是個子很高,皮膚淺黑!」
車廂裏只有辛普森中尉一個人。十二月的空氣相當冷,他將窗戶拉上,然後茫然地吸吸鼻子,皺起眉頭。這是什麼味道?那讓他想起了在醫院的那段時間,想起了在他腿上進行的手術。是的,哥羅芳(一種麻|醉|葯)就是這個味道!
男僕走了。他熟練地輕輕擺弄著箱子的鎖。一會兒,鎖開了,他將箱蓋打開。他飛快地在裏面的衣服中翻找,並將它們扔到地板上。
我們看到一輛計程車,白羅把它叫住了,他要司機開到帕克街。
「好傑派,他會受到上級獎勵的,這沒有疑問。但雖然他抓住了葛蕾絲.基德,我想我——就像那美國人所說的——又惹他惱火了。」
「這不像你主人的作風,是嗎?」
「我想,」他輕聲說道,「我可以為你們找到納基的朋友,毫無疑問。」
「如果可以的話。」
「我想,先生,你不知道你女兒想跟羅奇福伯爵重溫舊情,是嗎?」
「你究竟在幹什麼?」他瞪著眼,問道。
「相當謹慎,但也許是晚了一天。」白羅輕聲建議道。
皇家海軍的亞歷克.辛普森,從牛頓艾博特的月台上走進樸利茅斯快車的頭等車廂。一個搬運工提著一件沉重的箱子跟著他。他正準備把它舉上行李架,但這位年輕人攔住了他。
「身材有點像男主人,先生……但我一直不認為是他。我們很少看見他……我也不能說不是他!」

「你今晚會過來看我,告訴我結果的,是不是?」
他拿起報紙,大聲讀起來,以做回答:
停了一會兒,哈利戴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遞給我的朋友。
「我的好朋友,別那樣咄咄逼人嘛。我看得出來,你很有興趣。你陪我一塊兒去看一看哈利戴先生吧。街角有一個計程車招呼站。」
白羅揮了揮手,不以為然。
謹此
「噢,不,我不認識,先生!」
「先生,我不知道。但只會追蹤腳印、識別煙灰,對一個偵探來說是不夠的。他也得是個好的心理學家!我知道你不喜歡也不相信你的女婿,雖然你女兒死後受益的是他,女佣對那個神秘男子的描述和他也很相似,但你對抓他這事並不熱切!為什麼?因為你的懷疑放在另一個方向。所以表示你有些東西沒吐露。」

「問哈利戴先生能不能上來我這兒。」他轉身對男僕說。
幾分鐘之後,簡.梅森進來了。她是一個容貌粗陋但穩重的女人。對於這場悲劇,她謹守一個好佣人的分寸,盡可能不表現出情緒波動。
「好警探總是相信一步一腳印,」在我們的朋友離開的時候,白羅喃喃道,「他到處走,他測量腳印,他搜集泥巴和煙灰!他特別忙!他熱情高漲!要是我跟他提起心理學的話,你知道他會做什麼,我的朋友?他會笑的!他會對自己說:『可憐的老白羅!他年紀大了!他已經老朽了!』——傑派是『忙著敲門的年輕一代』是也。毫無疑問!他們忙著敲門,以致沒有注意到門是開著的!」
「不,我一點也不清楚。」
最後他站m.hetubook.com.com起身來,打開箱子,拿出一些文件和雜誌,然後又關上箱子,試圖把它推到對面座位底下,卻推不動。有什麼東西擋住了。他變得不耐煩起來,更加使勁地推,但還是只能進去一半。
「那珠寶箱呢?」
女佣離開了屋子。
「老哈利戴不是傻子,他會看緊他女兒的錢,不會讓那些錢轉入他人之手的。」
「我開始重現案情:女佣會給自己準備一套相同的衣服。她和她的同謀在倫敦到布里斯托的路上,用哥羅芳將卡林頓夫人迷昏並將她捅死——也許是利用過隧道的時候。她的屍體被推進座位下面,女佣就扮演了她。在韋斯頓的時候,她一定得讓人注意到她,怎麼做?極有可能,她利用一個報僮。她給他一大筆小費,以確保他記住她。她還對一本雜誌說些意見,將他的注意力引到她的衣服上。離開韋斯頓之後,她將刀子扔出了窗外以佈置可能的案發地點,然後換了衣服,或者在上面罩上一件雨衣。在湯頓,她下了火車,盡快回到布里斯托,在那兒,她的同謀將行李放在行李寄存處。他將票據交給她,然後自己回到了倫敦。她在月台上等著,演出她該演的一幕,去一個旅館過夜,然後早上回到了倫敦,完全像她所說的那樣。當傑派考察回來後,他證實了我的推理。他還告訴我一個有名的竊賊正在轉賣珠寶。此時我就確定,不管是誰,那個男人一定跟簡.梅森所描述的完全不同。當我聽說那是雷德.納基,那個總和葛蕾絲.基德合作的無賴,好了,我就知道在哪兒能找到這個同謀了。」
「還有一件事,先生.你女兒的財產——她死後會傳給誰?」
白羅謙虛地笑了,對我小聲說道:
如能盡早給我來電,將不勝感激。
白羅將信遞回給哈利戴,並鞠了一躬。
「是的,」哈利戴先生說道,「傑派警官希望那能幫助我們確定案發地點。看過她的人大概都會記住她的。」
梅森看上去相當驚訝。
當我們在哈利戴家門前停下來的時候,他靈巧地下了車,付了錢,然後按門鈴。他對開門的男僕低聲詢問一下,我們就立刻被帶到了樓上。我們走到屋子頂層,被帶進了一個整潔的小臥室。
這位警官滿面笑容,心情很好。
「是的,先生,我想是可能的。我那節車廂很擠,我出去時花了一些時間,然後在月台上又有一大羣人,那也使我耽擱了一會兒。但那樣的話,他也只有一兩分鐘的時間跟女主人說話。我當然認為他是從通道過來的。」
「你想見一見女佣簡.梅森嗎?」
「我想這樣可以了,先生。」
「他不會是你的男主人卡林頓先生嗎?」
「噢,我想不是的,先生!」
傑派眼睛瞪得大大的:
「但傑派呢?」
第二天早上我才見到白羅。他正靜靜地享用早餐。「有什麼事嗎?」我急切地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白羅鞠了一躬。
「你是對的,白羅先生。我一開始一直認為是魯珀特幹的,直到我發現了這封信才改變想法。這使我很不安。」
樓梯上傳來重重的腳步聲,哈利戴進了屋子。
「海斯汀,請你關上門……謝謝你,是的,並且背靠著門站著。好了,哈利戴先生,容我將葛蕾絲.基德——或者簡.梅森——介紹給你,她很快就會在傑派警官的好心陪同下,和她的同謀雷德.納基會合了。」
白羅笑了,打開那張紙。這是一封信,字跡很細,字體斜著。白羅大聲地隱出來:
「她究竟說了些什麼?」
「我越想,就越發相信他和本案無關。那位先生很愛自己,他不會冒險殺人的,殺人很不符合他的性格。」
我轉過身來看見女佣簡.梅森進了房間。
「早安,白羅。我剛回來,幹了一些漂亮的工作!你怎麼樣?」
「也許你是對的,我的朋友。啊,傑派來了!我聽得出他的敲門聲。」
「雷德.納基是誰?」
「但我想了解,你是怎麼知道有這封信存在的?」
「我過去為他做過一點事——一件無記名債券的糾紛。有和圖書一次,因配合王室的盛大訪問活動我到了巴黎,有人把弗洛西小姐指給我看。她真是一個引人注目的女學生!還有可觀的嫁妝!但這就麻煩了,她差點鬧出丟臉的醜聞。」
「那就好了。你認為是魯珀特伯還是一個竊賊幹的?當然我們正在監視該注意的地方,如果珠寶被銷贓的話,我們會知道的。無論是誰幹的,都不會僅僅把那些珠寶留下來欣賞它們的光澤。不會的!我正在調查魯珀特.卡林頓昨天在什麼地方——好像有些神秘,我已派一個人監視他。」
「請允許我問你一些問題,好嗎?你的女主人,在昨天早上出發之前,沒有什麼不尋常的表現嗎?沒有很激動或很慌張?」
「你讓我猜一猜,好不好?你在韋斯頓和湯頓之間的鐵軌邊上找到了做案的刀子,你找到了在韋斯頓和卡林頓夫人說過話的報僮!」
「但在布里斯托的時候,她很不一樣了,是嗎?」
「『昨晚有一個離奇的事件發生。一位搭火車返回樸利茅斯的年輕海軍軍官,在他的車廂座位下面發現了一具胸部被刺的女屍。這位軍官立刻拉下警報繩,於是火車停了下來。這名婦女年約三十,打扮華麗,還沒有驗明身份。』
「沒有什麼顯示你女兒為什麼突然改變計劃嗎?」
所有的車門都砰砰地關上了,一個洪亮的聲音喊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別告訴我說,全是因為你那功能強大的灰色腦細胞!」
白羅的眼睛掃過房間,目光落在一個小小的黑色箱子上。他在箱子前面跪下來,仔細看了看上面的標籤,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束小撚線。
盼望與你再次見面,我心中不勝興奮。自收到你的親切回信之後,我實在按捺不住。我永遠也不會忘掉在巴黎的那段日子。你明天就要離開倫敦,這太殘酷了。然而,不久,也許比你預期的更早,我將有此榮幸再次見到長久佔據我心的女士了。
我撿起他從桌子那邊扔過來的小字條。內容十分簡潔明瞭。
傑派開心地笑了。
「於是他找上你?太棒了!」
「謝謝你,先生。」搬運工得到了不少小費,退了出去。
「你不認識他,是嗎?」
「沒錯!」白羅轉過臉說:「謝謝你,女士。」
「啊哈!我看哪……」
「但我回來之前發現了另一則消息。那些珠寶被轉賣了,沒有疑問!那只大的裴翠昨晚已被典當——被一個壞胚子典當了。你知道是誰嗎?」
「先生,我在巴黎也好幾次見過你女兒,我十分願意接這個案子。現在我要請你告訴我她去樸利茅斯的情況,還有你認為與本案有關的所有細節。」
「『好的,夫人,』我說。我沒有權利問問題,但我覺得這很奇怪。」
「我女兒總是自己保管珠寶,用一個藍色摩洛哥羊皮箱裝著。」
「只去樸利茅斯。去托基的乘客換車。下一站是樸利茅斯。」
「當然,那更有可能。」他停下來,仍皺著眉頭。
「嗯,先生,就我能記得的,她說:『梅森,我得改變行程。發生了一些事情——我是說,我不能在這兒下車了。我得繼續走。將行李拿下去,放在行李寄存處;然後去喝點茶,在車站等我。』
「你不知道那位先生可能會是誰嗎?」
然後,哨聲響起,火車慢慢駛出了車站。
「我想這是你要的,白羅先生……你是怎麼知道的?真是讓我惱火!」
「好了,屍體發現的經過呢?」
白羅點點頭:
傑派的下巴拉了下來:
「我很高興你第一次承認它功能強大!告訴我,她有沒有給那個報僮一先令?」
「你已認定……對不起!」他站起身,小心將有點歪了的墨水台扶正。「請原諒,」他又坐下來繼續說道,「看見歪的東西我的神經就受不了,奇怪,是不是?我是說,先生,你已認定這場不期而遇是你女兒突然改變行程的原因,是嗎?」
親愛的先生:
「它們還在工作,我的好傑派,毫無疑問!」
「不,是半克朗!」傑派原來的好脾氣又回來了,他咧著嘴笑道,「真奢侈,這些https://www.hetubook•com.com有錢的美國人!」
「老傢伙年紀大了,」他輕聲對我說,「對我們年輕人來說這可不行。」他大聲說道。
「她戴著一頂白色狐狸皮無邊女帽,先生,還有一個白色斑點的面紗,穿著一件藍色起絨粗呢外套和裙子,那種藍色他們叫做鋼青色。」
「好的,首先,」哈利戴回答說,「她不是去樸利茅斯。她是去參加在埃文米德一個鄉間邸宅(斯旺西伯爵夫人家)舉行的宴會。她乘十二點十四分由派汀頓出發的車離開倫敦。兩點五十到達布里斯托,她得在那兒轉車。當然,樸利茅斯快車的主線是途經韋斯特伯里,根本就不到布里斯托。但十二點十四分這班車則中途不停直達布里斯托,之後要停靠韋斯頓、湯頓、埃克塞特和紐頓阿伯特。包廂裏就我女兒一個人,她的座位就訂定到布里斯托,她的女僕則在下一節車廂的一個三等廂裏。」
「弗洛西婚後不久就立下遺囑,將所有的東西都留給她丈夫。」他猶豫了一會兒,然後又繼續說:「我不妨告訴你,白羅先生,我認為我的女婿是個無法無天的流氓,因此,我女兒聽從我的建議,正準備通過法律手段以獲取自由之身——這不是難事。我將她的錢做好安排,這樣她活著的時候,他便不能碰這筆錢。雖然他們這些年來一直處於分居狀態,但她卻經常屈服於他的金錢索求,而不願意將醜聞公開。然而,我是下定決心要結束這件事。最後弗洛西同意了,我請我的律師進行訴訟。」
「你準備怎麼做?」
「你怎麼看這件事?」
「我的朋友,」白羅說道,「我知道,你對這起樸利茅斯快車命案非常感興趣了。讀讀這個。」
這個百萬富翁點點頭。
「好了,白羅先生,」哈利戴說道,「我欠你很多恩情。吃完午飯後我寫的那張支票也沒法償還這一切。」
「我向你保證……」
「我不清楚,只知道他個子很矮。」
「是的,先生;他一直背對著我。」
「報紙上報導了一些,但我想請你證實一下。」
「繼續吧,先生。」
「是的,我想如果你想見傑派警官的話,他現在在這兒。」

「你知道女主人穿什麼衣著嗎,先生?」
「價值十萬美元的珠寶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個很好的動機。不,我心裏的問題是:為什麼要殺了她?為什麼不偷走珠寶就好?她不會起訴的。」
「不,你有些事沒告訴我。」
「不管怎麼說,得跟蹤他,把他逮捕起來!但他的動機會是什麼呢?」
「當然。但提醒你一下,我們要的是另外一個人——那個和卡林頓夫人一起坐火車的男人。他是計劃這一切的人,一定沒錯。但納基不願意告發他的朋友。」
「我沒見到他。」
「我想他很快就讓她看清楚,是她的錢而不是她的人吸引了他。我相信,他們很快就分道揚鑣了。我最近聽說他們已確定要正式分居。」
「伯爵呢?」
白羅滿面笑容:
「因為她是個女人,我的朋友。她曾經愛過這個男人,因此她只會默默地承受損失。而且這個伯爵,在女人問題上是個相當不錯的心理學家,因此他才會多次成功,他很清楚這點!另一方面,如果是魯珀特.卡林頓殺了她的話,為什麼要拿走珠寶?這是個致命而且表示他與此案有所關聯的證據。」
埃比尼澤.哈利戴
「是的,先生,她非常不安……十分緊張,好像已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有沒有可能這個男人是在布里斯托、而且在你到包廂之前上的火車?」
「我,我剛整理好頭緒。」白羅靜靜地回答道。
「到了布里斯托,女佣簡.梅森拿起女主人那些由她照管的梳妝包和外衣,來到了弗洛西包廂的門前。讓梅森十分驚訝的是,我女兒告訴她說,她不在布里斯托下車,她還要繼續趕路。她讓梅森將行李拿下去放在行李寄存處,並對梅森說,可以在小吃部裏喝點茶,但得在火車站等她,她會在下午乘坐上行火車回到布里斯托。女佣雖說非常驚訝,還是照她的hetubook•com•com話去做了。她將行李存在寄存處,也喝了一些茶,但一列又一列的上行火車進站了,女主人就是沒有露面。在最後一列火車到了之後,她將行李留在原處,去了火車站附近的一家旅館過夜。今天早上,在報上讀到了這個慘案,於是就搭最早的一班火車回來了。」
「絕對確定。」
「所以這個男孩沒有忘記她?」
「我想是這樣的。不管怎麼說,我知道事實上魯珀特先生的經濟況已陷入絕境。」
「白羅先生嗎?」哈利戴先生說,「我想我不需要告訴你我為什麼找你吧?你已經在報上讀到了,我不是那種會浪費時間或坐失良機的人。我碰巧聽說你在倫敦,也知道你在那些轟動的事件當中幹得十分漂亮。我永遠也不會忽略一個名人的。我可以選擇蘇格蘭警場,但我也得有自己的人。錢不是目的。所有的錢都是為了我女兒而掙來的——但現在她不在了,為了逮著該死的兇手,我願意花掉我最後一分錢!你明白嗎?這就要仰仗你來達成了。」
我注意到白羅的眼睛變得很綠。
「嗯,相當惹眼。」
「你總愛開玩笑,白羅先生。好了,我要去派汀頓。布里斯托、韋斯頓、湯頓,那是我規定值巡的路線。再見。」
「祝你好運,白羅。」
「通道在哪一邊?」
「在月台的那一邊。我女兒和梅森說話的時候,站在通道裏。」
「當然,如果我有回來的話。」
「那珠寶箱,白羅先生,不見了。」
阿曼德.羅奇福
「嗯,」我說道,「這個魯珀特.卡林頓先生也不是個好青年。他在賽馬場上幾乎把錢給花光了,而老哈利戴的錢來得正是時候。在我看來,這麼一個長相不錯、彬彬有禮而又無所顧忌的小流氓,要找妻子也得很挑的!」
他又把窗戶放了下來,換到背朝火車頭的那個座位。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煙斗,點燃了。有一陣,他坐在那兒沒動一下,一邊抽煙,一邊看著窗外的夜色。
親愛的夫人,請相信我最忠貞不渝的感情保證。
「是的,你說對了。他夠矮的,是雷德.納基。」
「因為我們有自由處理權,我要花三便士給麗緻飯店打一個電話——你也許已經注意到了我們的伯爵正待在那裏。在那之後——我的腳有些濕,也已經打了兩次噴嚏——我得回我的房間,在酒精燈上給自己做湯藥!」
「謀殺的那一天?」
「那就是了!魯珀特.卡林頓被證明無罪了。」
我不知道這字條和那有什麼關係,於是不解地看著白羅。
「等一會兒,」白羅打斷道:「誰管珠寶?你的女兒?還是女僕?」
「為什麼不會?」
「非常不像,先生。」
「但你沒看見那位先生的臉,是嗎?」
「怎麼會那樣?」
幾分鐘之後,我們就疾馳到這位美國富豪在帕克街的豪宅。我們被帶進了書房,一個體型肥壯、眼神敏銳、下巴甚具挑釁意味的人,很快就過來了。
白羅從箱子裏拿出一件豔藍色起絨粗呢外套和裙子,還有一頂白色狐狸皮無邊女帽。
「這好像是唯一講得通的推測了。」
「一個相當精明的珠寶竊賊,先生,而且謀殺這種事他也幹得出來的。他經常和一個叫葛蕾絲.基德的女人合作,但這一次她好像沒有捲入——除非她帶著贓物去了荷蘭。」
「但你不確定?」
「你確定嗎?」
「不,就放在座位上吧。我等會兒再放上去。這個給你。」
白羅點點頭。
「他穿著一件淺鹿毛色的外套,戴著旅行帽。他很高,很瘦,後腦勺是黑頭髮。」
「火車是那種臥鋪列車,對嗎?」
白羅想了一會兒。然後說道:
「那麼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我不能接這個案子。」
哈利戴按了一下鈴,給了男僕一個簡短的命令。
「先生,我在找這個。」
「好了,先生,再見。我想,蘇格蘭警場有一張珠寶的清單吧?」
「你好嗎,先生?我們之間沒有什麼不和,儘管我們看問題的方式又不一樣了。你那些小小的灰色腦細胞怎麼樣了?還那麼厲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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