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的,理查,他得留下來,」露西婭堅持己見,她的聲音幾近歇斯底里了。
白羅努力讓自己顯得嚴肅一點,來配合她所表露的莊重,他答道:「對,對,這對您真正是個安慰,我敢保證。」他把阿莫里小姐護送出房間。理查也跟著他的姑姑離開了,露西婭猶豫了一會,終於輕鬆的退了出去。這時候只剩下白羅和海斯汀留在房間裡,和克勞德爵士的屍體待在一起。
露西婭似乎還不理解他的話。「『咖啡很苦』?」她重複著理查的話,迷惑不解的看著他。忽然,她驚恐的叫了起來,不過又馬上忍住了。
白羅故作誇張的擺弄著他的鬍子,小心的撣去袖子上一粒假想的灰塵。「不過是個——無疑有些愚蠢的——想法,」小個子偵探答道,「您瞧,有人以前給我講過一個很有意思的故事。有關空瓶子的故事——瓶子裡什麼也沒有。」
「克里夫鎮五號,」芭芭拉告訴了他。理查來到電話前,拿起聽筒,呼叫號碼。他正等著接聽,愛德華.雷諾想起了自己的秘書職責,問理查:「您看我該為白羅先生叫輛車麼?」
白羅從桌上撿起信封,喃喃的說:「我想……」他瞥了一眼理查,後者從他手中拿過信封,朝裡面看去。和圖書
阿莫里小姐驚恐著抬起頭來,芭芭拉和愛德華.雷諾彼此交換了一下憂慮的眼神。卡瑞里醫生若有所思的低頭看著大科學家毫無生氣的屍體。海斯汀心不在焉的翻了翻書架上的書,轉回來注視著事態的發展。
理查一面向芭芭拉投去責備的目光,一面對白羅說:「出事的檔案已經找到了。」
芭芭拉走到她姑姑面前安慰她,阿莫里小姐看樣子快昏過去了。愛德華.雷諾也走了過來,扶住阿莫里小姐,一邊小聲的對芭芭拉說:「我想呢,那傢伙真的是個醫生麼?」
理查正要回答露西婭,他的注意力又被電話轉了過去。「哦,哪位……是格拉漢姆醫生麼?」他問。「肯尼斯,我是理查.阿莫里。我父親心臟突然發病了,你能馬上來麼?……好,其實我想也沒什麼可以做的了……是的,他死了……不……恐怕是這樣……謝謝。」他放下聽筒,穿過房間來到他妻子面前,輕聲道:「露西婭,你瘋了嗎?你做了什麼呀?你不明白我們得趕這個偵探走麼?」他的聲音低沉而激動。
理查終於下定了決心,繼續說道:「白羅先生,我想,我不是很清楚我妻子究竟想讓您調查什麼。」
「哦,天啊,」露西婭喃https://www•hetubook.com•com喃道,眼睛直直的盯著前方,「哦,老天爺!」
理查的聲音漸漸消失,他環顧房間,彷彿在尋找線索。他看到芭芭拉和她姑姑迷惑的目光,愛德華.雷諾憤怒的眼神和卡瑞里醫生冷漠的表情,而露西婭仍舊躲避著他的眼睛。
理查努力站起身來。「什麼?哦,對,」他答應著,「格拉漢姆醫生,年輕的肯尼斯.格拉漢姆。他是村裡的實習醫生。其實,他看得更多的是我的表姐芭芭拉。我是說——對不起,有點走題了,對吧?」他看著屋子那頭的芭芭拉,問她,「肯尼斯.格拉漢姆的電話號碼是多少?」
「是空的!」理查叫道。他把信封捏成一團,扔在桌子上,看著離他而去的露西婭。「嗯……」他遲疑的說道,「我想我們應該調查——我們……」
「我自己得負起責來。」理查正說著,芭芭拉和雷諾一同離開了房間,接著是卡瑞里。卡洛琳.阿莫里靠在他弟弟的椅子邊不願離去。「可憐的克勞德啊,」她喃喃自語,「可憐的克勞德啊。」
「很抱歉,我不懂您的話,」理查.阿莫里斷言。
阿莫里小姐淚眼朦朧的看著他。「很高興我已經讓廚子今晚準備油煎鰨魚,」她說,「這https://www•hetubook•com•com可是我弟弟最喜歡的一道菜。」
理查的手中仍然握著聽筒,身子卻忽然轉了過來。「你這是什麼意思?」他問道。
「你明白了?你現在懂了麼?」理查問道。他把聲音壓得很低,又說:「他被毒死了。明顯是被家中的一個成員毒死的。你不想招惹駭人的醜聞吧,嗯?」
理查轉身走向白羅。「白羅先生——」他剛說了一句,又猶豫起來。
「您何不聽我一句話,先生?」白羅建議道,「在醫生來之前什麼都別做。告訴我,」他指著書房的方向,問道,「那個門,通向哪裡?」
「白羅先生,」她屏住呼吸,對他說:「您必須留下來!您不可以讓他們趕您走。」
芭芭拉略顯尷尬的看了他一眼,和雷諾繼續交談著。正在這個時候,露西婭走到白羅面前,牽住他的手,把他拉到了一邊。
他們的交鋒安靜而急促的繼續著。「你沒聽到父親說的嗎,」他的語調若有所指,喃喃的說,「咖啡很苦。」
白羅走近她。「您得鼓足勇氣,小姐,」他對她說,「我知道,這個打擊對您來說是很重了。」
整個房間一陣放鬆。卡瑞里醫生率先走動。「當然,你們得清楚,」白羅看著義大利醫生,又宣佈道,「任何人不得離開房和*圖*書
子。」
「是麼?」白羅問道,他的笑容更加神秘了。小個子偵探突然吸引了全場的目光,他走到屋子當中的桌子前,查看桌上的信封。克勞德爵士的死引起了一陣驚恐與騷亂,以至於這信封都快被人遺忘了。
「我,我想是的吧,」卡瑞里略有遲疑的答道。
白羅略作思考,然後微笑著答道:「可以說,是檔案的失竊麼?呵,是那位小姐告訴我的,」他指著芭芭拉,又說,「我要來調查的是這個吧。」
白羅伸了伸手,正要開口,露西婭搶先說:「白羅先生得留下來——這是我的要求。」她是在向大家宣佈。
「那是我父親的書房,」理查對他說。白羅一直走到門口,伸過頭去,看了看書房,又轉回到房間裡,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您這是什麼意思?」理查.阿莫里問道。
理查滿眼疑惑的盯著醫生,似乎無法接受醫生的話。「天啊——怎麼會這樣?心力衰竭嗎?」他接著問道。
「我明白了,」他喃喃的說。看到理查,他又說,「Eh bien,先生。我看各位已經沒有必要留在房間裡了,你們可以自便了。」
「對,對,」露和*圖*書西婭答道。她憂心忡忡的看著克勞德爵士的屍體,它依舊靠在扶手椅的右上角。「這一切有問題的。我公公的心臟根本就很正常。真的,很正常的。所以,白羅先生,請您務必要查清整個事情。」
卡瑞里醫生和理查.阿莫里仍然在爵士的屍體旁邊踱著步。理查略帶著一絲痛苦,都快變成一動不動的僵屍了。「阿莫里先生,我建議,」卡瑞里醫生說,「您應該請一下您父親的私人醫生。我想他有一位吧?」
露西婭氣憤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你什麼意思?」她問理查。
「是的,不過是個義大利醫生,」芭芭拉喃喃答著,和他一同把阿莫里小姐扶到了一張椅子上。白羅聽到芭芭拉的話語,使勁的搖了搖頭。他十分小心的摸了摸他那華麗的鬍子,微笑著評論道,「我呢,我是個偵探——不過是個比利時偵探。但是,夫人,我們外國人偶爾也是能掌握真理的。」
「哦,先生?」白羅禮貌的問道。
赫丘勒.白羅話音一落,大家便陷入驚恐之中。卡瑞里醫生繼續對克勞德爵士做了一番檢查,然後站起身來,轉向眾人。「我想你父親已經死了,」他看著理查.阿莫里,終於下了斷言。
白羅平靜的注視著她,依舊毫無表情的問道:「您的確希望我留下來麼,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