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銀兔兒笑嘻嘻地吹乾紙上的墨跡,道:「帶這紙乾了後,你去請畫工多畫幾幅,再張貼在大街小巷。我說嘛,最好在客棧、官府附近多貼幾張,捕快個個都身有武藝,但薪餉極少,他們若想要閒錢花用,定會試土一試;客棧人多口雜,有助於咱們宣傳,說不定讓哪個不識字卻有武藝的俠客聽見,也來蹚一淌渾水,小泥巴,妳說這法子好不好?」一想到那曾炸傷她的無極大叔的中年漢子可能會有的下場,就忍不住掩嘴偷笑起來。
小泥巴瞧了瞧那畫像中人,脫口道:
「小泥巴,妳快說啊!」銀兔兒眼一流轉,喜道:「難不成那什麼花舫好玩嗎?在賣什麼的?是不是像客棧一樣?妳快說啦!」
記得當時,展無極還懷疑地問她:
「計畫開始啦!」
「小姐妳醒來了嗎?」
展無極冷笑,道:
那柳若蘭端莊的神色抹上一許溫柔,低笑道:
「小姐,姑爺不是不要那金鑰匙了嗎?咱們幹嘛還花一千兩大銀,那多浪費?」小泥巴還是習慣叫銀兔兒小姐,反正銀兔兒婚前婚後還是一個性子,除了現在偶爾耐心地繡些什麼小兔子外,那頑皮的天性仍是改不了。
馬商人哪知這對叔姪的想法,更加得意的吃起花月痕的豆腐來。他可不像展無極家中有一絕美嬌妻,他雖有一妻四妾,但哪比得上花月痕的千分之一,若有可能——他的腦海中盡是極度色情的鏡頭。
「怎麼,沒種出來比試嗎?原來京城第一美人也不過爾爾。我勸船上的二位公子還是過來銀兔花舫,來這我兒玩好了。」說到最後,不免露出了孩子心性。
或許才成親沒二個月,她不熟悉無極的個性,但他這叔叔可熟了。依過去的經驗顯示,若是她玩得太過火,只怕她會沒有好結果,例如:關她個三天三夜,不給她飯吃啦,或者打她屁股,這都有可能。事實上,她現在就已經玩得太過火了!
她也隔著竹簾細瞧那花月痕,她是挺好看的,但那又如何?無極大叔是專看人外貌的嗎?撫了撫自個兒的臉蛋,忍不住問身邊的三嫂,道:「三嫂,妳說我還算可以看吧?」她向來不覺自己有多好看,因為審美觀大差勁了,只知小泥巴說花月痕生就花容月貌,她就當真認為這花月痕是國色天香,不然何以搶奪無極大叔的心?所以現下她也開始注重起自己究竟好不好看。
「今兒個月痕有客招待,無法如姑娘之意,只有改日——」
無極大叔只要展管事時時刻刻盯著她而已,可沒說要到那裡盯人。她掩嘴低笑起來,就算將展管事一塊帶出天香苑,只要能讓他看見她,也不算違背無極大叔命令。
「依我說,來到京城,若不親目見上花姑娘一面,實是生平憾事。」那臉圓滾滾,肥胖有餘的商人哈哈大笑,那肥手還「明目張膽」的捏了一把花月痕那光滑柔軟的小手。
「是啊!是啊!」馬商人在旁加油添醋,道:「無極兄,你何時娶了老婆,我怎麼不知?不過話說回來,家花哪有野花香?定是家裡老婆不討你歡心,所以才來尋花問柳,是也不是?」
她可是說得口沫橫飛,從早上說,一直說,說到晌午用完膳還在說,說到展無極回家後,才勉強收住口,她還一直朝銀兔兒扭動眼睛,好似要她纏住展無極,千萬別讓他到那花舫去。
展無極一聽她自言自語,回過身來,邪邪一笑,道:「天還沒亮,小丫頭就睡醒了?昨晚不累嗎?」他坐在床沿,輕吻妻子的小嘴。
「娶妻為了傳宗接代,姑娘難道不知嗎?」馬商人又插上一嘴:「我家那群婆娘共生了五男三女,本來納妾是為求新鮮感,哪知過了二、三天便覺乏味。女人就是如此,玩玩尚可,若圖個長久,分明是痴人說夢。」
「為什麼這樣問?」
所以,小泥巴才為主子著急,生怕姑爺就此變了心。
「也罷!」能當上京城第一美人,擁有數十丫頭的花月痕也不是簡單之人,若不接和_圖_書下招來,豈不讓人看扁?「姑娘既有意挑戰,月痕也只有合姑娘之意,只盼妳若輸了,就此不在月痕面前出現。」不然三天兩頭便來挑戰,她不累死才怪!
「是啊!」二嫂梁玉奴無聊的雙臂環胸,道:「我說,銀子,妳大白天就將咱們從溫暖的被窩挖起來,為的就是要咱們瞧那姓花的有多好看嗎?雖說,規下因展家勢力,沒人敢再犯白子園,但咱們也是有事要做呢!」發完牢騷後,看了李迎姬一眼,就盼大嫂也說說銀兔兒。
「是啊!是啊!」展有容拼命做中間人,道:「無極既有興致,咱們就來做裁判。」咳了咳,大聲道:「銀兔姑娘,妳最好小心點!月痕姑娘才貌兼俱,又豈是妳能比得過?最好趕緊回家,安守本分才是。」這是給她警告。
「小姐,這事是我偷聽來的,我本不該說,可是——可是總覺得憋在心裡,對不起小姐。」
「原諒她?」展無極咬牙,差點爆笑,卻仍是扳著一張臉,冷眼瞧著那船逼近醉香花舫。黑炭似的小泥巴連忙從舫內拿出木板,搭在二船之間,是連看他一眼也不敢。
銀兔兒悄悄瞧一眼展無極的冷漠,扁了扁嘴,大聲道:
這展無極的心思也是一般。對船上眾女是不感興趣,唯一想做的,便是將生意談完,回家抱嬌妻。
這要她怎麼說呢?一個小女子如何能啟口?但,銀兔兒素來待她極好,此時若不說,只怕她會後悔一生一世。
「那豈不斷了妳的財路?不好,不好,我銀兔兒挑戰於妳,可不是想妳餓死。這樣好了,如妳輸了,妳船上那二位展家公子就過來我這兒玩好了。」
在書房裡,銀兔兒就坐在展無極平日坐的位子上,認真地在一張畫紙上寫上害死人不償命的懸賞字言,而那幫工自然是隨她陪嫁過來的小泥巴。
「原來家花哪有野花香啊!」銀兔兒嘴一扁,道:「既然如此,又何須娶妻?」
一談起展無極,小泥巴是欲言又止,尤其面對銀兔兒坦率的神色,一咬牙,道:
雖說,銀兔兒天生就是美人胚子,任誰瞧了都會移不開目光,可人家是花魁耶,不論打扮、談吐,甚至狐媚的手段,又豈是銀兔兒能比得上的?且銀兔兒年方十七,就算再絕美脫俗,仍是少了一股成熟的韻味,這是急不來的。
「為人|妻,應當做些什麼呢?」
怎麼無極大叔這麼早就起床了?她小腦袋瓜子還昏昏沉沉的,真想回頭再去睡個回籠覺,偏偏——
「這當然好,展家公子為人公正,由他們做裁判是再好也不過,怕就怕他們不愛理咱們女人家的事。」
原因很簡單,銀兔兒最近給下人們製了新衣,新衣上頭都繡個正在吃蘿蔔的小兔子,這——不是讓人見笑嗎?不論是長工、苑內丫頭,還是那展管事,都逃不了這劫。瞧,她小泥巴胸前不正有隻小兔子嗎?
「劫難啊,劫難,你若真要來,可別來找我。我銀兔兒雖頑皮,但也不是大奸大惡之徒,最好你去找那傷無極大叔之人,好好的讓他劫難一下,這才公平呢!」她自言自語道。
小泥巴立即心懷警惕,生怕這小姐又冒出什麼稀奇古怪的念頭。
銀兔兒小臉一垮,怒道:
她的臉蛋又俏紅起來,好不容易才克服心中羞怯之情,在他的耳邊咕噥:「因為我想親親你。」最好在他臉上留下唇印,讓花月痕瞧了才知他是名草有主,偏偏她才剛醒來,臉上未施胭脂,想留下個唇印根本是作夢。
這一場春宵纏綿直到天初亮,展無極等著她入睡,瞧著她甜美卻略帶倦意的睡容半晌,才輕悄悄地離去。
因為他讓人狠狠揍了一拳——那人便是展無極。
她老早想報復那偷金鑰匙的漢子了,雖展無極不在乎金鑰匙被搶,但她可在乎,在乎那中年漢子竟傷了她的無極大叔,她當然要好好的報復一番,所以她才半是撒嬌半是耍賴地要展無極親筆畫下當日搶金鑰匙之人。
「妳愛怎麼https://www.hetubook.com.com吻就怎麼吻。」展無極笑道。
這會兒,銀兔兒羞得連身子也發紅了。
只見湖面上那銀兔花舫緩緩逼近,沒有鮮花也沒金漆,在船身上只漆著銀色的小兔子,甲板上約莫有二十來個少女,有清純、有可愛,也有魁梧的,身上不約而同的穿著啃著半根紅蔔蔔,擺明了主子是相當喜愛小兔子的。
「我瞧見了,我瞧見了!是『銀兔花舫』嘛,我怎麼壓根就沒聽過?」語方畢,忽地感覺身邊人影一現。咦,這不是展家公子嗎?他怎麼跑了出來?
「傻丫頭,咱們不要金鑰匙,但仇還是要報的。妳以為人家這麼容易信咱們失了金鑰匙嗎?加筆大賞銀,一來是鼓動人的貪心,才能幫咱們做事;二來,人家會十成信了九成咱們是真失了金鑰匙,才會出大筆賞銀懸賞那賊子,如此一來,他們定會對那賊子窮追不捨。我這樣說,妳懂馮?」
待她換好了衫裙,連忙讓小泥巴叫展管事來。
花月痕嬌豔的臉蛋一皺,好似在說——是誰敢跟京城花魁搶生意的?京城花舫唯此一艘,凡同業眾家姊妹一知醉香花舫是這花月痕的,哪敢跟她搶生意?就算搶生意,又搶得過她嗎?
展有容一驚,難不成迎弟也在舫內?
「是啊!咱們醉香花舫是用那鮮花、金漆的,怎麼那艘船身做得這般可愛?瞧,那些姑娘身上穿的衣衫好怪,上頭好像繡著什麼字——」
丟不丟臉?夠丟臉的了。害她都不敢出府一步,免得遭人恥笑,偏偏天香苑上下沒人忍心違背銀兔兒的「好意」,只得默默忍受下來,臉上還得掛著歡榆的笑容。
她笑瞇瞇地回答他:
展無極開始懷疑這姓馬的是不是哪兒派來的內好?銀兔兒的性子向來不是溫馴之類的,她可是有仇報仇,愛恨分明之人,此舉豈不正擺明了他展無極是早瞧膩了她嗎?
此人搶了展家大少的純金鑰匙,如有仁人君子將他擒住,不論死活,賞金一千兩大銀。
「我是來談生意的。」
「花姑娘大可不必理她挑釁,對方定是小丫頭片子,閒來無事來玩耍也不無可能。」
他將沉思中的銀兔兒抱到房裡。當務之急,便是要她沒法思考那惡作劇,而最好的方法就是吻得她暈頭轉向,再好好享受那閨房之樂。
依展有容過去的說法是不來白不來,溫柔鄉裡的女子個個溫柔解情,不好好享受一番,未免大對不起自己,可現在就不同了。
所以,燉個雞湯應該還難不倒她——咦,小泥巴的臉色何時也跟無極大叔的一樣難看?
「我是在聽嘛!無極大叔談生意是正常的,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不過,妳告訴我,什麼是煙花之地?醉香花舫是牢裡嗎?怎麼瞧妳的模樣,像是不屑那什麼花舫的?」她一知半解地好奇問道。小泥巴這才恍然,暗罵自個兒笨。銀兔兒自小生在白子園裡,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無人同她說起外頭的世界,她當然不知什麼是煙花之地,自然也是氣不起來嘛!
「我家小姐是妳要見就可見到的嗎?」
今兒個是個秋高氣爽的好天氣,沒雨沒雲的,湖面上倒映著天色,湖中停泊著一艘花舫。那花舫上的姑娘個個搖曳生姿,薄紗裹著身子隱約瞧出胸前的肚兜,似想引人血脈蕡張,卻又全然不在意地在那嬉笑玩耍,而那花舫內坐著三男一女,女的便是花魁花月痕,而男的除了一臉肥胖的中年商人外,便是展家叔姪。
「各位大爺,請恕月痕暫時告退片刻。小玉兒,妳須好好服侍三位大爺。」花月痕起身,準備去瞧瞧究竟是哪個姊妹不賣她的面子。
待那展管事苦著臉,匆匆跑來後,銀兔兒興奮地宣布——
她一時興奮,忘了先前自己的雙手是身負重任,壓住那薄毯的。可如今——那薄薄的毯子早不知落到何方。
展無極嘴一抿,倒也沒有任何動作。
「展公子出來尋歡,可曾告知府上大座?」
「小姐——」
「這怎麼m.hetubook.com.com行?」那馬商人開口了:「咱們花了千兩黃金,就是來瞧瞧京城第一美人究竟是如何『善解人意』,今兒個妳卻不親自招待,豈不要咱們白花那金子嗎?」
「小姐,咱們可不能任人挑釁而不回禮,倘若讓人知道了,要小姐的面子往哪裡擺?」花月痕身邊的丫頭忍不住插上一嘴。她是瞧見小泥巴就討厭,沒見過這麼黑的女子,簡直是眾女人的恥辱嘛!
小泥巴只得鼓起勇氣,開始說起那煙花之地、醉香花舫,還有那美豔絕倫的花月痕。她也是從其他下人嘴裡聽來的,一傳十、十傳百,其中再加油添醋一番,到了小泥巴的嘴裡,所謂的醉香花舫就是男士進去,就非得讓花月痕給迷住,無一例外,所以那花月痕除了妖嬌的容貌外,定有什麼妖術——這是小泥巴的說詞。
也不知展有容是吃錯了什麼藥?面對據說是京城第一美女的花月痕,竟也心不在焉,像是只要把生意快快談完,就可回家似的。
「那個丫頭不會煮飯?若是不會煮飯,也不配做丫頭了。」
「小泥巴,妳在白子園裡除了服侍我之外,可會煮飯?」
「笑話,比賽都還沒開始呢,妳又怎知我會輸?若是妳輸,妳要如何?」
「我說,無極,銀兔兒年紀尚小,吃濃醋是免不了,你就多擔待些,原諒她好了。」
展有容無言以對。
這馬商人差不多四十來歲,家中共有一妻四妾,據說近日還打算納一房妾,他人既色又貪財,若不是有生意要談,展無極他們又豈會在這裡看他吃人豆腐?
小泥巴向來口拙,不知如何反駁,趕緊鑽進舫屋內,過了半晌,才聽見那舫屋內傳出清脆可愛的聲音:「咱們是來挑戰的。素聞京城第一大美人,風韻才華非一般女子可比,今兒個我銀兔兒想來瞧一瞧月痕姑娘究竟有何媚術,能讓京城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那笑嘻嘻的聲音裡充滿頑皮。花月痕柳眉一皺,妓|女間的挑戰是時常有的,可她如今已是名滿京城,是京城第一大美女,又擁有一艘自己的花舫,一般妓|女只有來親近她的分,又豈敢來跟她挑戰?
事已至此,他不想相信,卻不得不信,因為他瞧見了花舫上站有一人。
有此主子,不知是幸或不幸?
「這人長得可沒姑爺好看,一臉瞧去就像賊廝。」
「好,比賽馬上開始。」
然後再過半炷香時間,有人來敲門了。
「偶爾我也要盡點妻子本分嘛,是不?我瞧,我就燉個雞湯給無極大叔嚐嚐,小泥巴,妳可要幫我哦!」最好還能討他歡心。平日他待她好得不能再好,這會兒她也該回餽一下。她不是瞧不出這幾日除了出門談生意外,他總守著她,好似怕她會突然消失一樣。他能一直陪著她是她的心願,可他也不必繃著臉啊,連她說句笑話逗他,他也只能擠出一個心不在焉的笑容,那多沒意思。
他暗叫不妙,好不容易才平靜幾日,她這小丫頭又想玩什麼遊戲了?她要玩可要在府裡玩,千萬別跑到外頭。他提醒自己要叮嚀展管事,非要時時刻刻盯著她不可。
那日經銀兔兒點醒,他才頓然醒悟。原來那李迎弟竟是女人——這是他花了三天三夜才想出來的結論。既是女人,那事情就好辦多了。只須霸王硬上弓,還怕娶不回家嗎?他實在該好好感激一下銀兔兒解惑他多月來的苦悶。
「好粗魯啊!」銀兔兒呵呵笑道,好開心無極大叔為她出頭。不過瞧他那副氣極的模樣,最好待會兒哄哄他,免得被揍的第二對象就輪到她。
他本該上前斥責這姓馬的,但及時收住口。他心想,也許該讓銀兔兒吃吃苦頭,免得老是違他心意,只是——他心底也挺有底的,怕只怕到時吃苦的不是銀兔兒——
「馬大爺——」
那小泥巴羞紅了臉,氣得跺腳,道:
銀兔兒的臉蛋紅咚咚的,白了他一眼,道:「你怎麼這麼早就要出門hetubook.com•com?」她是緊緊拉住胸前的薄毯。真怪,同他成親這麼久以來,怎麼她還會害羞,而他卻不會呢?
「我也過去,如何?」那馬商人露出色相。「倘若妳嬴,我馬爺也想過去瞧瞧姑娘究竟是如何的人間絕色?妳們比賽該不是比脫衣服吧?這我最拿手,若是不嫌棄在下,就由我為姑娘輕解羅衫,我保證會很溫柔的——」話還沒說完,「碰」地一聲,他已倒地不起。
她不滿的紅著臉,扁了扁嘴,小聲道:「真古怪!為什麼我這般容易羞怯,無極大叔卻不會呢?」她下一個目標就是克服臉紅羞怯。
展無極聞言,輕笑地將她摟入懷中。她覺得古怪,倒不如說他更古怪,怎能愛一個人愛得這般深刻呢?他以為自己對她的愛已是最深的了,哪知一日還比一口濃烈,像是無止境似的。雖說,這種經驗是頭一遭,他卻也心甘情願的承受下來。如果——如果這丫頭愛他有他愛她的十分之一,他也就心滿意足了。
「展老公子關心我,我挺感激的,不由我也關心你一下,記得當日我可曾同你說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小孩是沒有,不過女人嘛,你若識相些,包你馬上見到那女人。」
「咦,奇怪——」那在旁專斟酒的美女丫頭朝舫外湖面看去,像是看見了什麼而驚詫。
「不好啦,不好啦?」甲板上的少女匆匆忙忙地跑進來,見花月痕白她一記眼,連忙放慢腳步,在她耳邊低語:「好像有人在搶咱們生意呢!」聲音雖小,但展家叔姪畢竟學過武,能聽個一清二楚。
銀兔兒眼一亮,喜道:
銀兔兒睜圓了眼,奇道:
「不——小姐,妳也知道的嘛,男人談生意偶爾是在那煙花之地談妥的。這本也沒什麼大不了,可我聽說姑爺和有容少爺隔幾日要到那醉香花舫同人家談生意,偏偏花舫主人是京城出了名的花魁——」言下之意,就是怕姑爺迷戀上花魁。
哪知那李迎姬是連話也不吭一聲,清秀的臉蛋就瞧著花舫上的展有容,心底在想些什麼也不知道。八成是在想,原來天下男人皆大同小異,個個比大野狼還色。
「好,好,當然好!」展有容連忙道,而那展無極只是冷哼一聲,並不答話。
問題是,銀兔這二字可不是普通名字,有哪家姑娘會叫銀兔?又有哪家姑娘想得出這種可惡的點子?
「小泥巴,妳偷聽的技巧真是不賴,竟也能讓妳偷聽這麼多。」
現下,她可再也管不了這後果了,誰教無極大叔有了她,還逛花舫呢?這是他的過錯,可不是她的。所以她只不過要小小捉弄他一下,他當然不能怪她,要怪只能怪他自己——這是她私下的想法。
「這是哪家的姊妹?請出來一見。」花月痕身邊的丫頭大喊。
展無極瞪著這姓馬的,心想,他是存心挑撥他們夫妻的感情嗎?明明是他邀他們展氏叔姪來這煙柳之地談生意,如今竟往他頭頂上栽了。
小泥巴鼓起勇氣,也大聲叫:
那展無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見的,他寧願自己是在作夢!不然那是同名也好。
「小姐,我可是和妳在談正事呢?」
光看那船身就知這一切會是誰才能搞得出來的場面。
她當然不能把計畫全盤托出。須知,從他那日午後臉色鐵青回家後,就看管她甚嚴,還派著展管事亦步亦趨的跟著她,好像怕她逃跑似的。她又不是在坐牢,跑什麼呢?難不成是怕她會出事?那晚他盡說些古里古怪的話,好似她有莫大的劫難——
「為何不理?」展無極非但沒有認妻,倒還想瞧瞧她究竟要玩什麼花樣?
「好古怪的花舫哪!」展無極忽地聽見身後甲扳上的姑娘交頭接耳的談道:「怎麼船身漆著一隻銀色的小兔子?」
「我來幫忙,你說好不好?兵捉強盜的遊戲,我還沒玩過呢!」
至於那展無極才覺得奇怪哩!怎麼他一回府,就見銀兔兒坐在那兒沉思,一雙美目還賊兮兮的溜轉,像和圖書是又要開始玩什麼花招似的。
銀兔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瞧見展無極穿上衫子,正紮好腰間的織帶。
「晌午後有個生意要談,在這之前,還得跑幾家鋪子。近日京城幾家商行的火藥讓人偷了,得想個法子怎麼抓住那賊子。」
「偷聽來的?好玩嗎?若是好玩的事,可別忘了我一份。」
他輕咳一聲,打算為銀兔兒說好話:
「說得好,說得好。花姑娘,對方都如此挑釁於妳,妳若不表態,將來傳揚出去,豈不讓人見笑?」那馬商人向來行事不論後果,只求過程刺|激,最好能逼銀兔花舫的姑娘出來相見,也好瞧瞧那女子究竟有何等美貌。
「妳有話就說,瞧妳那樣子活像剛吞了雞蛋似的。」想了想,她再補上一句:「若是嫌我不會煮飯,那妳就不用說了。凡事總有第一次,我就不信我的煮飯功夫會差到那裡。瞧,我頭一次刺繡,繡了個免兒帕子給無極大叔,他還讚聲好呢!」
「我的天哪,數日不見,怎麼展管事成了銀兔兒的狗腿子?」隨後跟來的展有容不可思議的低語。
原來——原來娶了老婆後的下場竟是如此!倘若他也娶妻,那豈不也落得跟展無極一般的狼狽下場?他須好好思考才行。展有容暗忖。
「那妳們來這又是何意?這地盤是咱們的,妳們還是快快離去,免得壞了行規。」
從那熱情之吻到展無極輕柔地抱住她,緩緩倒向床鋪,誰也沒想起展有容早穿好衣服,就等著展無極一塊出門看那鋪子——
「醒來了,醒來了,妳等等,」銀兔兒又迷迷糊湖的爬下床,趕緊穿上杉裙。她是可以讓小泥巴服侍她,但她身上還有那吻痕淤青呢,說什麼也不敢讓人瞧見。唉!只怕她克服害羞的日子是遙遙無期了。
「不好,今兒個不正是無極大叔談生意的日子嗎?」她差點忘了。
「閒話少說,還不快開始比試?」花月痕身邊的丫頭實在忍不住插上一嘴。
「你會不會遲了?」
那坐在舫屋內的銀兔兒透過竹簾瞧他,嘴一扁,心裡生起悶氣來了。原來無極大叔還是垂涎於那花月痕,不然為什麼不過來她這裡呢?
她又瞧了小泥巴一眼,突然問她:
「胡扯,若是談生意,多得是地方可談,何須上花舫?」
銀兔兒這才開心地摟住他的頸項,用昨晚他教她的方法親吻他。
「妳要他的畫像有何用處?」
銀兔兒偏著小臉,想了想,再道:
不過,這豆腐倒也十分昂貴。想上醉香花舫,每人須千兩黃金,能上得了這艘船的非王公即富豪,展無極本也不願來這談生意,可對方是上游的商人,若能談妥價碼條件,原料、木材可比其他人提供的價碼減少三分之一。尤其這馬商人性好漁色,談生意多在煙花之地,今兒個他們也是被他邀請來的。
「我要將它貼在牆上,用釘子釘他的臉、他的鼻、他的嘴,還有他的心,這樣才能消我心頭之怨嘛!」
那人身高約莫六尺,身穿粗布藍衫,苦著一張臉站在船頭,一瞧見展無極,連忙慚愧地低下頭去——那人分明是展管事!
「我——」花月痕心一硬,道:「倘若我輸,就此不在京城出現。」
「我不允她出府半步,如今她卻違背丈夫的命令,倘若是你,你原不原諒她?」
銀兔兒皺皺小鼻,在他懷裡抬起小臉,問他:
「咱們比試三場,皆由展家公子做裁判,妳說好不好?」銀兔兒笑嘻嘻道。
「若說有人能比得過那花月痕的話,非小銀子莫屬。」
「這可不是遊戲,說不定有危險,也許那賊子懂火藥的用途,若真如此,定要早日擒到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展無極抓起一撮散在她身後的長髮,不禁憐惜地輕吻它,道:「最愛妳放下頭髮的時候,又有哪家女子能及得上妳這醉人的青絲——」
小泥巴是似懂非懂,反正她不懂,小姐懂就成。像她就不懂家裡養那麼多小兔子幹嘛?又不准捉來吃,這倒還在其次,她寧願一輩子不吃兔肉,也不願再瞧見小兔子一眼。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