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還有,史提夫。」傑登在他身後說。
傑登嫌惡地放棄,翻查加速設計公司的檔案,找到尼克.傑西特的電話。他運氣不錯,尼克還在辦公室。
「妳打算怎麼做?」他單刀直入地問。
「你說了一次又一次。」
「是的。」
「是。」戴克落荒而逃,很清楚自己太接近高危險地帶了。做這種愚蠢的事,一點都不像他的作風。顯然老闆奇怪地改變主意,讓他過份懊惱,但想到安潔可以跟他一起去西雅圖,他的心情又飛揚起來。安潔會很興奮。她向來喜歡旅遊,但他為傑登.凱吉工作後,他們很少出門。如果凱吉的新路線代表更多旅遊,安潔一定會大力支持。
「他為何不跟我搶布魯克?」
離很大的大學書店不遠,她找到需要的安靜角落。她想點普通美式咖啡,但很快發現只有拿鐵、卡布奇諾和義式濃縮咖啡。漢娜安坐下來,桌上放著一小杯黑濃如墨的咖啡,努力面對和理解她的發現。茫無頭緒的同時,她不知不覺地想起傑登.凱吉。
「我父親的事,他在撒謊。」
「我不想要那家公司,史提夫。」
「漢娜。」傑登明顯沉默一下,而後安靜地問:「出了什麼事?」
他畏縮一下。「抱歉。只是我拼命在想他有什麼目的,但又百思不解。我想,缺少的一塊就是妳,妳是關鍵。」
「傑登,但我們不做這種生意。」
漢娜嘆息。「我知道這很難理解,修格,但隨意且絕對的無情,跟積極地痛恨某個人不同。傑登對付你父親的方式不僅是無情,他想報復賽勒斯.百齡檀。」
但當那孩子開始在學術造詣與論文發表數目超越他,他由紆尊降貴變得怨恨、心胸狹隘、諸多挑剔。他甚至向她求婚,企圖將她的光芒與前途據為己有。最後親愛的羅迪的身影逐漸模糊,成為眾多人類學者中平庸的一員。
「布魯克不值這個價。」
「都五點了。」他抱怨。
「我沒問題,但漢娜又離開西雅圖了。」尼克猶豫,謹慎地補上一句:「她沒告訴你嗎?」
「記得。」
漢娜站起來,突然渴望瞭解親愛的羅迪。不知他如何應對明知道諾德最著名的作品建立在謊言之上,卻又無人相信他的苦澀?她從衣櫥抽出二次大戰風格的短夾克,抓起手杖下樓。她需要很好的學術圖書館,她的學校規模太小,資源不夠。
漢娜沮喪地向管理員道謝,走出優雅古老的圖書館。燦爛的陽光照在大學著名的磚牆建築與綠樹成蔭的廣闊校園,穿著各式服飾的大學生懶洋洋地在紅磚廣場上閒蕩。她穿過廣場,走向大學街。這裡從早年遺留的嬉皮店鋪到時髦小店應有盡有,連暑假期間也相當熱鬧。她穿過人行道,忍住鑽入藝廊的衝動,緩緩沿著大學街散步。漢娜記得五花八門的店鋪和民族風味餐館之間,藏著幾家很棒的咖啡館。
羅迪克.漢彌頓,這一定是「親愛的羅迪」。漢娜繼續查閱,找到陸續發表的其他文章。戰前不久,阿姨的名字不再位列漢彌頓之後。她愈來愈頻繁地發表論文,而他的名字則愈來愈少出現。
「那我說什麼也攔不住你。」漢娜走到門口,把門敞開。她知道不該多嘴,但忍和圖書不住送上最後的警告。積習難改。「花點時間思考你的未來吧!捫心自問,你想變成傑登.凱吉嗎?他很孤獨,修格。現在的他認為一切勝利都空虛無味。你要是打敗他,十年後也會變成那樣。」
「有可能。但你確定那是你想要的嗎,修格?」
戴克擔心地回頭。「什麼事?」
漢娜有點惱怒,但聳肩掩飾過去。「凱吉對多數事情都很有把握。」
「有可能,但我覺得還好,也許稍後會去喝醉。」他轉身走到扇背椅前,不等他招呼就頹然坐下,揉著頸背。「妳知道那混蛋想讓我相信什麼鬼話嗎?」
戴克出門後,傑登才抬起頭來,慢慢合上檔案,靠向椅背。史提夫.戴克偶爾能讓他倉皇失措。他的直覺通常侷限於分析帳目盈虧,但偶爾也看到更遠。
「是嗎?」
戴克扯下眼鏡,憤慨地用襯衫擦拭鏡片。
「回頭再找你,尼克。」傑登掛上電話。他靜坐片刻後站起來,抓起西裝出門。
「不用,我的秘書會辦妥。你說漢娜昨天早上離開?」
「傑登很會操縱人和事,但他不撒謊。晚安,修格。」
「不,」她說:「他沒有我。我準備離開西雅圖,也不會去土桑。我要遠離戰場。祝你好運,修格。我再也不會免費給人建議,反正也沒人要聽。」
她需要海邊小屋的寧靜與孤寂,她需要在孕育伊莉莎白.諾德本質的環境中思考。漢娜下定決心,打電話到旅行社。
「哪位?」
「那你最後可能會贏。」
「情況如何,傑登?」
「我想找羅迪克.漢彌頓的訃聞,」她對圖書管理員說。「他是美國人類學者。」
「這就是你厲害的地方,傑登。你總能立即抓住事情的關鍵。事實是,我還不知如何是好。」
「昨天早上去聖塔伊尼斯島。抱歉,傑登。我以為你知道。她大概決定得很匆忙,她近來有點反常。」
「妳改變了他。」
傑登坐在保時捷方向盤後,瞪視路面。他迅速有力地推動變速排檔,衝上回家的山路。她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就去了聖塔伊尼斯島。
「不太想。」但她露出溫和的微笑。「我有自己的問題,恐怕你和傑登必須自求多福。」
「真希望妳想跟我一起去喝個大醉。」
「妳剛承認頭腦一片混亂,怎麼知道好不好?」
漢娜思索。
「他說要退出,不再跟我打仗,要把布魯克公司讓給我。」
修格不情願地站起來。「他不孤獨,他還有妳。」
「我說了,」傑登繼續研究他眼前的檔案。
「她歪曲事實以符合她的觀點。太不可思議了,傑登。我還沒法消化這件事。」
五〇年代,羅迪克.漢彌頓發表過幾篇猛烈抨擊諾德著作的論文,但都沒有引發太大爭論。到六〇年代末,他只有幾篇論文,大多是戰前研究的老調重彈。到七〇年代,再也無人刊登他的論文。
她需要的不是咖啡,但現在喝威士忌鎮定神經,實在太早。
戴克驚訝地眨眼。「她會感謝你的。」
「沒錯。」
「不會。」
真不得不佩服伊莉莎白阿姨,漢娜決定,她連欺騙也不同凡響。諾德的謊言影響深遠。漢娜目瞪口呆地坐在扇背椅上,視而不見地凝視前方www.hetubook.com•com。她把札記留在桌面,起身去泡咖啡。
「有可能。但我覺得維琪喜歡爭論,那是她的本性,」傑登說。「有時很可能會逼得亞米特發狂。」
「多麼感人肺肺的故事,是不是妳幫他編出來的?」修格看著她。「是嗎?」
「我不想再跟百齡檀打仗了,我有更好的事想做。你評估過加速設計公司的檔案了嗎?」
「我憑直覺知道。再見,傑登。以後再跟你說。」
「那麼還有誰更能幫傑西特拯救公司?」
「對你來說算早。」她伸手拿打字機的蓋子,還沒蓋上機器,傑登已離開。
戴克的下巴掉了下來。「你在說什麼?我們不做管理顧問。」
「我怎麼知道?他從來不想對付你,他不恨你。」
現在最重要的是漢娜.傑西特。她的位置一旦確定,其餘的或許都會乖乖就位。他打電話給。他整天都在打電話找她,但沒人接。快五點了。
「我兩天前才跟她說過話,她沒提起要離開。」
「可是我恨他。」百齡檀說。
「他告訴我妳不會,」百齡檀說:「他對妳很有把握。」
他站著注視她,好像正努力思考什麼。
他還來不及爭辯,漢娜已掛上電話。她的大腦不在最佳狀態,但也知道跟傑登.凱吉上床不會有所改善。漢娜看向聖塔伊尼斯島上阿姨小屋的照片。
「今天提早回家,凱吉先生?」瑪莉安愉悅地問。
「雙手贊同。」尼克顯然努力改變話題。「這些學者的夏天過得真是逍遙。漢娜飛去加勒比海度第二次假,我昨天在俱樂部向維琪.亞米特提起時,她說這星期要和德瑞去夏威夷,他們幾星期之前才去過墨西哥。真不公平。也許我入錯行了,我應該去做學術研究,經常放長假。」
傑登研究對面牆上掛著的遠古海圖,潛伏的海怪正等待不設防的船隻駛得太靠近世界邊緣。他目前就是這樣,傑登決定,他正非常靠近無形的邊緣,生活的優先次序必須重新排列。
他的語調太平直,毫無感情。漢娜考慮她的選擇,決定只能禮貌地讓他進來。
《天啟島的亞馬遜人》的整個前提是捏造的。這是美國最傑出人類學者之一的代表作,幾代大學生的必讀書目。伊莉莎白.諾德聲望顯赫,「親愛的羅迪」等無名小卒吹毛求疵的批評,通常引不起注意。
「不想跟我出去,看我繼續喝到酩酊大醉?」
傑登若有所思地猶豫。「因此她對札記才那麼有興趣。」
「我不知道要相信什麼,所以回來找妳。」
「你其實是想說服另一個女人你不是壞人,所以我們才再插手加速設計公司。」話一出口,戴克就為自己的魯莽而震驚。
「好吧,不是。看來你安全到家了。我打電話來,是想說親愛的羅迪的事。你記得他嗎?」
「凱吉可以十分無情。」
她剛訂完機票,樓下門鈴響起。漢娜嘆口氣,走到對講機前。
好個德瑞,漢娜思忖,怪不得維琪沒甩掉他。他懂得學術界的遊戲規則,如何引起恰當的注意,如何讓某些人知道維琪的才華。他知道怎樣讓她的論文得到發表。不像拒絕靠丈夫成名的伊莉莎白.諾德,維琪選擇嫁給能助她平步青雲的男人和-圖-書
「沒錯。我剛在札記裡發現,她明知《天啟島的亞馬遜人》的觀點是錯的,依然決定以自己的假設寫那本書。」
「修格,你喝醉了嗎?」
「我覺得那是真的,修格。傑登對賽勒斯.百齡檀深惡痛絕,這種恨需要很大的動力。它來自真正的背叛。」
「你知道不能這樣做生意,傑登。我們必須併購布魯克。我們要擊敗百齡檀,不然總有一天他會擊敗我們。要我撤銷對布魯克的出價,是什麼意思?」
「去吧!戴克。」
「噢。」
「這邊很好。我派人去你那邊做實地分析了,他叫史提夫.戴克。你會喜歡他的,他很能幹。」
「帶安潔一起去西雅圖。」
「現在開始做。」傑登交疊雙手放在腦後,靠上椅背。「你負責我們第一樁大型顧問計畫。這是升職,史提夫。幫我告訴安潔,好吧?我想讓你去西雅圖查看它的情況。傑西特很樂意合作。你想要什麼資料,他都會提供。不必急著回來,提出按部就班的計畫。如果他需要更多現金,我們也可以提供。傑西特很聰明,他應該能獨自走出困境。但有我們幫忙,他可以做得更快、更乾淨俐落,也更便宜。」
「沒有,恐怕全是他自己想的。但我想那不是故事,是事實。」
回家的路上,她無精打采地坐著,凝視窗外圍繞西雅圖的無盡樹木。她心不在焉地撫摸項鍊墜子。一切依然混沌不明,也許她尚未從震驚中恢復。
「我下午到大學圖書館查他是誰,羅迪克.漢彌頓是維琪的父親。很巧吧?」
「因此她總是反對阿姨的觀點。」
片刻後,他來到她的門前,雙手深深插在羊皮夾克的口袋。他紅髮凌亂,藍眼不像請漢娜吃飯時那般坦率和友好。
「你和漢娜可以帶他們去吃飯嗎?我想安潔會喜歡漢娜的。」
「對付傑登的關鍵?你錯了。我還要說多少遍?不關我的事。」
傑登驚訝地吹一聲悠長而低沉的口哨。「她在札記中承認部落由女性掌權的觀點是錯的?」
「傑登,我是漢娜。」
「最近別指望能放假,戴克會讓你忙個不停。」傑登心不在焉地說。
「我們呢?」
「幾天。天啊!她要在那裡待多久?」
「他幾年前過世了。不止這件事,還有其他。」
第一處有希望的發現,是羅迪克.漢彌頓與伊莉莎白.諾德合寫的短論文,發表在名不經傳、早已停刊的刊物中。那篇論文討論了某南太平洋小島上祭把祀獨木舟的某些啟發。
漢娜停頓一下。「想不到你把她研究得這麼透徹。」
兩小時後,她坐在閱覽室,一疊人類學舊刊物和論文集堆在桌上。經由閱覽室圖書管理員的幫助,她找到斗膽批評伊莉莎白.諾德的零星文章和論文。二戰後發表的不多,不過戰前的文章就頗待發掘。從中找到親愛的羅迪需要費一番工夫,但漢娜至少知道他曾跟阿姨唸同一個研究所,早期曾合作撰寫論文。
「修格.百齡檀。」
「我不知道,」漢娜誠實地說。「我不是他肚裡的蛔蟲,猜不透他的心思。」
天下沒有這麼巧的事。維琪.漢彌頓一定是維琪.亞米特。漢娜皺起眉頭,繼續查找需要的資料。不難找到。維琪.和*圖*書漢彌頓以優秀成績畢業,嫁給德瑞.亞米特博士後不久,早期田野調查的成果開始得到發表。
「絕對是。」
「他為何退出布魯克的競爭?」修格責難地看著她,好像她隱瞞了他需要的資料。
「妳真的相信我父親背叛他的鬼話?」
百齡檀慢慢走向門口。「妳不會幫我對付凱吉?」
回到公寓後,她會打電話給傑登。她發現札記時,他就在她身旁。除了她,只有他知道親愛的羅迪。她需要找人談這件事。土桑的電話響到第三下,傑登不耐煩地接聽。
「我讓他星期一去。他的妻子也會同行,」傑登清清喉嚨。
「不可能。我們都知道,只有原子彈爆炸能改變傑登.凱吉。」
「很好。五年來,我一直努力想要她相信我不是壞人。」
他不能讓她這樣做,傑登十分清晰地意識到。他不能讓她這樣走出他的生命。她沒有權利。他需要她,她屬於他。她沒有權利變成她阿姨那種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亞馬遜女王。
九年來,傑登.凱吉讓自己變成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單面人。漢娜沒有權利重蹈他的覆轍,這次需要拯救的是她。
百齡檀的藍眼閃閃發亮。「真的?」
但據漢娜所知,維琪.亞米特並未為了出名編造神話。
「什麼風把你吹來,修格?」她沒有坐下。
「當然。」戴克把眼鏡塞回鼻樑上,對傑登怒目而視。「所以上次才能成功。」
「在哪所大學?」
「她去哪裡了,尼克?」
「沒什麼,我想看你安全到家沒有。」
「我會留意他,要我在這邊幫他們夫妻訂房間嗎?」
「那毫無關係。我們已經投入太多,不能現在收手。」
「我或許也無能為力。傑登回土桑了,你若想繼續,得打電話到那裡找他。」
「我也不知道我們要怎麼辦,我現在非常迷惘。」
「漢娜,聽我說,」他急切地命令。「收拾行李來土桑。妳不用獨自迷惘,可以來這裡,我們一起想。」
「而她依然按原來的方向寫?」
傑登要自己放鬆突然握得死緊的話筒。「她沒告訴我。」
「我不想找他。上次妳逼得我們不得不談,愈談我愈迷惑。」
百齡檀搖頭。
尼克嘲弄地輕笑。「嗯,那他應該很能幹。他幾時到達?」
「也許因為他不想為一家愚蠢的飛機製造廠爭來鬥去。」
漢娜決定坐車到華盛頓大學。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便宜也快捷得多。她知道這是不開車的藉口,但不以為意。從機場開車回來就夠了,今天不需要其他刺|激。
再停頓一下。「是嗎?」
只有一個解釋。漢娜己對未來做出選擇,將他排除在外。她準備仿效伊莉莎白.諾德和其他戴過那條難看的、該死的項鍊的女人。
漢娜站起來。「你還是走吧!修格。」
藍眼,漢娜讓他進屋時想。他怎會剛好是藍眼睛?她發誓不要對藍眼睛的人與高速公路產生偏執的想法。
「我覺得不好,傑登。」
「妳跟他上床,才會相信他。」
「沒錯,但我通常能阻止妳在床上吵架。到底是什麼事,漢娜?妳打電話給我,真的就是為了告訴我神秘的羅迪是誰嗎?」
「你相信hetubook.com.com他嗎?」
「也許下次吧!」她輕輕關上門。
漢娜說出漢彌頓最後一篇論文上寫的學校。圖書管理員抽出幾本參考書,十分鐘後找到訃聞。漢娜研究簡略的紀錄,資料不多。羅迪克.漢彌頓畢生研究人類學,十年前過世。他早期某些著作有一定影響,但沒有提及晚期論文。他最出名之處是曾與伊莉莎白.諾德合作撰寫論文。漢彌頓過世時是鰥夫,留下一女。漢娜凝視女兒的名字:維琪.漢彌頓。
「我不是關鍵,」漢娜安靜地重複。「這是你跟傑登的私人恩怨,必須由你們一起解決。」
「一旦看慣她強健的胸肌,就不禁注意到她喋喋不休的嘴巴。她在床上能將男人吞掉。」
他反對伊莉莎白.諾德對天啟島社會結構的解釋原來是正確的,實在不無諷刺。眼睜睜看著諾德在學術界的地位變得不可動搖,不知他有何感受。
「評估過。但我不知道做什麼用,那樁生意早都結束了。」
「最先決定讓女人有主見的人鑄下了大錯。」
理論上,傑登跟她目前的兩難無關。他安全地回到了土桑。但他不斷出現在她的腦海,跟本已混亂的思維糾纏在一起。漢娜強迫自己慢慢喝完昂貴的濃縮咖啡,回街上坐公車回家。
史提夫.戴克失控地把檔案摔到老闆桌面。他竭力在傑登面前按捺住挫敗感,憋得滿臉通紅。
「說出來吧!天哪!漢娜,妳好像很震驚。」
「妳是關鍵。」
「因為這是事實。」
「養精蓄銳準備更大的戰爭?」
不知為何,漢娜到惱怒。「我呢?必要時我也很會爭論!」
他對伊莉莎白.諾德的批評是正確的,但沒有人聽。漢娜能想像他是多麼憤怒。她合上最後一本刊物,走回參考室詢問台。
「不知道。你認識她這麼久,應該瞭解她很有主見。」
戴克無助而挫敗地凝視他。他知道傑登己示意他離開,他緩緩地轉向門口。
「上來吧!」
「戴克,哈。上次收集資料對付我們的就是他嗎?」
她側頭,皺起眉頭。
「為什麼?沒錯,價錢會有點過高,但最終能賺回來。這家公司很可靠。我們併購過來,能暫時打壓百齡檀的氣焰。」
「晚安,漢娜。」百齡檀帶著恍惚的渴望。
「他將賽勒斯.百齡檀當成從未有過的父親?」漢娜小心地坐上沙發扶手。她不確定要如何對待修格.百齡檀。
「我們跟加速設計公司有另一樁生意,」傑登耐心地說。「我們對那家公司的每個弱點都瞭若指掌,對吧?」
「贏他?當然。我十分確定那是我想要的,世上沒有更重要的事了。」
可憐的羅迪到底怎麼了?漢娜想著這男人,再次猜測他是什麼樣子。和諾德相識之,他無疑是典型的傲慢專橫、儼然以導師自居的男性學者。他看得出諾德的才華,把她當成天資聰慧的孩子。
「漢娜,妳的嗓音很奇怪。」
「沒錯。」
「就當成實驗吧!誰知道,也許我們是做這一行的料呢!」傑登再次傾身向前,伸手拿檔案。
「那是因為我的感覺很奇怪。你記得羅迪吧?札記中提到的羅迪?」
「她好像心煩意亂,」尼克說。「她只打電話給我,說要是她幾天還沒回來,我一定要去幫她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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