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出獨特的沙啞悶笑。「不算。士官長就像辦公幕僚,平常負責替副總統顧面子,出事時就得倒大楣。唯一的差別在於,軍隊裡有武器、炸藥和其他有趣玩意,可以彌補無聊的文書工作。我的主要職責是訓練少尉。」
「乾脆說我是他媽的阿米巴原蟲算了。」
安琪無法控制地回吻。親吻像所有事情一樣,做過一次之後就變得容易了。她一手按著他滿是鬍渣的下顎,放縱自己品嚐他的滋味,那堅毅雙唇的力道。他由喉嚨深處發出低沉沙啞的聲音,無法否認的亢奮竄過她全身,他忽然移動角度吻得更深,她發現自己大開方便之門,越來越沉溺。他的雙手擁著她、支撐著她,轉眼間他沉沉的重量在她身上就位,她只能回抱住他,張開手臂與雙腿接納他、擁抱他。
他抬起頭,眼神生猛灼熱,嘴抿成性感堅毅的線條。「還要嗎?」他嗄聲問。
她將下巴靠在膝蓋上,看著他蹙眉閱讀的專注神情,他偶爾會將書轉過來研究表格或地圖。她沒想到原來他愛看書,話說回來,她究竟瞭解他多少?她太恨他、太生氣,所以一直將他視為眼中釘。
「很好,因為我得用小刀。這趟我沒帶刮鬍刀來。」她又被逗笑了,不只臉在笑,連心也在笑。
「你或許將成為我的老闆,」她指出。
「你喜歡嗎?我是說軍旅生活。」
「因為你有運動家精神。」
她大笑著將書放下,拿起撲克牌。「你想玩什麼?二十一點?德州撲克?撿紅點?」
「怎樣?」他追問。「妳到底要不要留下來?」
「在你眼裡一切都要拚輸贏?」
他稍微抬起頭,藍眸對她閃閃發亮,因為情慾而眼簾低垂。「時間問題,」他回答,她沒有駁斥。
她深吸一口氣,發現他的呼吸比平常粗重與急促多少是種安慰。「不,到此為止,」她說。「多謝了,混蛋。」
她愛他嗎?她的心情轉變太突然,她無法信任自己,話說回來,既然一開始就有小鹿亂撞的感覺,所以應該不算轉變。即使如此,畢竟他們親近熟悉的時間不到三十六小時,無論這段時間有多重大,即使其中一半的時間她都睡在他懷中,她依然無法做出如此重大的決定。驚險求生在他們之間鑄造出一生的牽絆,他之前說有些同袍成為他www.hetubook•com•com一生的朋友,到死都是好哥們,她明白他的意思,現在她對他也有同樣的感覺。
他露出苦笑,頭沒轉過來,只是斜睨著她說:「浮游生物?」語氣有些不善。
「我不認為妳會因為這樣而不敢在必要時教訓我。」他的語氣很無奈,接著眼神一凜。「難道妳以為我會利用職權逼妳和我上床?」
否認只是在說謊。「就算和你接吻很棒,也無法讓問題消失。」
「剛剛玩撿紅點不就是為了打發時間?」
「嗯。」他發出心有戚戚焉的聲音,一臉煩躁。「那的確是我沒錯,因為顯然我也不能做|愛了。」
噢,她一開始就知道他在性的層面上深深吸引她,小鹿亂撞的感覺讓她不想知道也難,因此更加對他不假詞色。沒想到他能逗她笑,沒想到光是和他在一起就能帶來舒適輕鬆的感受,彷彿她心頭的負擔不再那般沉重。
「翻譯成一般人的語言就是……?」
「有啊,不過在家。一定要沒有任何別的書可看,我才可能看完這兩本,所以我想這次是個好機會。」
她轉頭對他微笑。「不能整天說髒話,對你的神經系統應該是種折磨吧。」
「我可以刮掉鬍子,」他提議。
他倒在床上望著天花板。「老天救命,我實在搞不懂女人的想法。這是什麼見鬼的邏輯?兩者之間根本毫無關連。」
她總不能說:因為我不和老闆上床,因為她依然在猶豫是否要和他交往。除了大腦之外,一切都將她往他那裡推,但除非大腦也接受,否則她不會採取行動。她怎能對不明確的事情做出明確決定?既要決定是否該在情感與肉體層面與他發|生|關|系,同時又要決定是否該接受事業上的提議。這種作法很不合理,因為如果她拒絕提議就得離開他,但倘若接受又不能和他交往……越想越複雜,她都被搞糊塗了。兩者無法相容,卻又無法分離。
「像毒藥一樣。」
「我不想規劃細節,我想慢慢思考以免犯錯!」她煩躁地說。「老天,你在軍隊裡是什麼階級?嘮叨艦長?」
他逼她哀求借書,但因為他只是鬧著玩,所以她並沒有放在心上。當他由鞍袋中拿出書來,她好想揍人,早知道是這種書她怎樣也不會拉下臉來哀求。一本是極度和_圖_書枯燥的技術書籍,教人如何自行裝填彈藥,另一本則是探討地球板塊。她愕然看他一眼。「你難道沒有小說嗎?」
「不是他錯的大媽特媽(fay wucking)?」
「讓我贏?」她故做姿態,語氣雖輕,但糾結的眉頭壓在鼻梁上。
他停止發牌。「媽的,我玩牌不是為了打發時間。打牌是很嚴肅的。」
「下定決心了嗎?」
「所有剛進職場的菜鳥都一樣。他們剛進軍隊,年紀輕輕,沒有經驗,沒上過戰場,很容易做出蠢決定。聰明人就懂得聽士官長的話。如果走運,沒大腦的那些會發現他們不適合軍旅生涯趁早閃人,免得最後弄死自己或一堆人。」
標準的男人想法。管他前方有沒有魚雷,加足馬力往前衝就對了。對他而言很簡單,他做出提議,她接受或拒絕。但她看到前方有魚雷,不想在水裡被炸個粉身碎骨。她想要……她不確定想要什麼,因為她還沒想清楚所有細節和可能。
「他媽的大錯特錯(Way flicking off-base)。我要玩就要贏。」
「幸好我知道了。那麼,我們吵架的時候,至少該讓妳贏一半的次數嗎?」
「書和撲克牌都有,我還帶了數位隨身聽。妳剛才還說我是海藻,憑什麼妄想我願意跟妳分享?」
「為什麼?妳想留下或離開,就這麼簡單。」
「除了撿紅點都行,那是小女生的遊戲。」
「我得考慮一下,」她終於說。
既然他自己提起了,安琪覺得追問一下也無妨。「是你喉嚨受傷那次嗎?」
「陸軍沒有艦長,那是海軍的階級。」但他的嘴角露出淺淺笑容,調整姿勢讓肩膀更舒服地靠在牆上。「我是E-7。」
他瞇起眼睛看她。「妳這麼想?」他移動位置,面向她盤腿坐在床墊上。「來玩吧,裴安琪。」
「不是。我只是擔心和老闆上床會讓我顯得很沒品。」她不甘心地抬頭瞪他。「而這個想法表示我決定要和你上床,但我還沒下定決心,這樣你明白我為什麼要考慮了嗎?」
「對。剛開始兩個星期我無法說話,但那是因為腫脹。醫生說沒有大礙,所以我也沒多想,不過還是讓人沮喪得要命。能說話之後,我的聲音變得很沙啞,但如果這就是我今生最大的劫難,那www.hetubook.com.com我真是個走運的傢伙。」
「到底有什麼問題?在我看來一切再簡單不過。首先妳喜不喜歡我,以妳的表現看來,我敢說妳喜歡。再來就是妳想不想留下來。」
「為什麼那樣看我?」他心不在焉地問,由此可見無論他多專注在一件事情上,依然能察覺周遭的狀況。
「賭?我們只是打發時間。」
他嗤笑著洗牌。「妳討厭輸,對吧?」
「沒聽過這種媽。」
安琪解開繃帶、捲起褲管,將右腳慢慢放進桶子。一浸進水中,她立刻嘶聲倒抽一口氣,水雖然不到結冰的程度,但也差不多了。因為桶底有點小,她無法將腳板整個平放,但她小心彎起腳趾,順利讓腳踝泡到水。「你怎麼有辦法這麼快接到這麼多水?」雨勢已經大為減緩,不可能這麼快把桶子裝到快滿。
他往側面移開,但依然用手肘撐住上身,俯在她上方。他的神情多了幾分得意。「差點把持不住,對吧?」他用指尖輕輕描繪她的嘴唇。
他們不斷打趣拌嘴,就這樣玩了幾局德州撲克,他的牌技比她高超多了,接著換二十一點。不久之後他們玩累了,她嘆口氣認命地拿起教人裝填彈藥的書,至少學會了說不定能派上用場,她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對地球板塊產生任何影響。達悍沒和她爭,他乖乖拿起另一本書,移動露營燈讓兩人都有足夠的光線,之後重新往後一靠伸長雙腿。
「對你而言或許如此,面對現實吧,你是浮游生物,我則是高等生物。對我而言,細節很重要。」
安琪翻身面向他露出微笑。和他這樣躺著感覺太親密,但沒想到和他說話的感覺更銷魂。他風趣、性感,暴躁又滿口粗話,可是聽他說話好像永遠不會膩。「至少現在休想。那麼,除了脫|光打滾之外,今天一整天還有什麼事可做?你有沒有帶書來?有撲克牌嗎?你應該不打算在這裡枯坐一個星期毫無娛樂吧?」
「我在思考。」
「別催我好嗎?你還不確定銀行肯不肯貸款,而且——」她比比小屋,「反正在這裡也沒什麼事好做。我們被困在這裡了,所以不用急。」
「逼得我快他媽的發瘋了。」一臉黑鬍渣搭配對她放電的壞壞藍眼睛,嘴角勾起的得意笑容,這副陽剛不羈的模樣看得她心疼。
她瞬間明白他的m.hetubook.com.com
用意。做|愛就像滾雪球下坡,一路增加速度、衝勁,越來越勢不可擋。如果他不在這一刻停下來,很可能就停不下來了。他大可以用歡愉繼續引誘她,最後她一定會毫不反對地和他發|生|關|系,但之後她會很難為情,因為她之前還信誓旦旦地說不會和他上床。然而,他不給她事後反悔的機會,不讓她有理由責怪他太逼人太甚,不給她時間思考。他正強迫她每一步都跟他同調。她不知道該氣他將她看得如此懦弱,還是該感激他給她放慢速度的機會。
「我過得很開心。有好事也有壞事。」他頭往後仰,半閉著眼睛,似乎在重溫回憶。
他握住她的髖部,手指反覆握緊、放鬆,輕柔按摩了一陣之後沿著腰側往上鑽進她的襯衫裡。她還沒反應過來,一隻溫暖大手已經覆住了她的乳峰,粗糙掌心帶給敏感乳尖極致的感受。她短暫感到焦慮,因為她的胸部很小,但他的眼簾垂得更低,再次發出沙啞的低哼聲,她歸納出這個聲音代表愉悅,他以飛快的動作拉起她的襯衫,低頭接近她的乳峰。
「可是如果妳快點決定,我們可以開始規劃細節。」
「士官長。」
「沒差。」
她完全不懂軍隊階級,只曉得基本的職稱。「很了不起嗎?」她謹慎地問。
安琪這輩子從不曾想過軍旅生活,忽然間卻開始想像那種感覺。她想瞭解他做的事,如何度過一天、交了哪些朋友。她想知道他為什麼受傷,但她不想問。短短不到三十六個小時之前,他們的關係才有過很大的逆轉。儘管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但這麼私人的問題還是應該等久一點。
他沒有說明什麼就下樓跑進雨中,回來時小心拎著桶子爬上直梯,裡面裝了四分之三桶的水。
「聚積在屋頂的水流下來,我把桶子放在下面。我原本想存點水晚上盥洗用,但忽然想到可以讓妳泡泡腳踝。晚上要用的水還有時間重新接。」她坐著泡腳,他重新找個舒服姿勢、拿起那本書,地球板塊顯然非常引人入勝。
「海藻也行。」
她不該忘記他在軍隊待了那麼多年。他玩檢紅點的狠勁像在打仗,雖然有自賣自誇之嫌,但她的實力也不差,一發現他有多厲害,她立刻打起精神、集中心思,四把裡面贏了兩把。當然,他想玩最後一把決勝負,但hetubook.com.com她拒絕了。「拚輸贏有什麼好處?你贏了一定會自鳴得意,而我會因此而看輕你。我嬴了你會鬧彆扭,我還是會因此看輕你。相信我,無論如何你都會落得很難看。」
兩者都有。
「阿米巴原蟲沒有媽,它們不做|愛,只會分裂。」
「哈哈。這表示你怕輸得慘兮兮,所以不敢玩。」
「妳永遠不會發現。」他露出不可一世的笑容開始發牌。「德州撲克。賭什麼?」
這天過得緩慢懶散。外面灰濛濛下著冷雨,屋裡則有同伴、歡笑,以及隱隱潛伏的性張力。讀了一陣之後她覺得睏了,於是躺下打個盹,感覺輕鬆又安全。她醒來之後,他們各自吃了蛋白質補給棒配湯當午餐。
「還沒。」
她爆出笑聲。她一直以為他暴躁乖僻,但他其實有風趣的一面,而且和她的幽默感很對味。他打量她片刻,接著勾住她的頸子拉過去,覆上她的唇堵住笑聲。
「雖然有點遲,但用冷水泡泡腳有助於消腫止痛。」
男人的重量壓在身上……她曾經很享受、也很懷念。她一手溜上他的頸背,手指鑽進他的髮絲間,扣住他的後腦。不過她還是忍不住鬆開嘴說:「我吻你不代表我想上床。」
「不是,是為了證明我能打敗妳。」
「有些同僚成為我一生的朋友,到死都是好哥們。但我從來不想待上他媽的一輩子。從軍時我打算頂多做個十年,取得大學文憑、見見世面。」他發出沙啞悶笑。「我也真的見識了很多。但最後一次和銳利金屬發生密切接觸之後,我重新評估自己的生涯。我已經比預期多待了五年,所以決定離開。」
她感覺得出他在避重就輕,否則他也不會有彈片造成的傷痕。「你得訓練軍官?」
「我是男人。我們連尿尿也要拚輸贏。」
在驚愕與期待交雜的片刻暈眩之後,他炙熱濕潤的嘴含住她的乳尖。他用舌頭輕柔繞著小蓓蕾,讓它硬挺豎立。快|感散佈全身,使她的腹肌收縮、肌膚像觸了電。他用嘴唇、舌頭、牙齒與她嬉戲,接著轉向另一側尖端,手指同時輕輕揉捏。接著他將她的乳尖頂在嘴裡的硬顎上用力吸著;她緊抓住他,如鞭揮過般的亢奮與情慾令她拱起身體。他壓住她,用體重控制她;她感覺到他的舌頭規律逗弄著挺立的乳尖,吸吮的感覺在她腿間與身體深處勾起同樣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