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實話孔子
六 傷心事與玩笑話

宰予被罵作垃圾,孔子還要說「不知道罵他甚麼才好」,簡直就是深惡痛絕了。然而宰予挨罵的原因,卻不過是「晝寢」。這就不能只看表面情況,要到孔子後面的話去找原因了。孔子在後面說甚麼呢?孔子說:過去我對別人,是「聽其言而信其行」。現在我要改了,改成「聽其言而觀其行」。從甚麼時候改的?就從宰予開始。看來,孔子痛罵宰予,是因為他說話不算話。可能他原本信誓旦旦要奮發圖強,結果卻來了個「晝寢」,豈非騙子?
順便說一句,孔子是很喜歡音樂,也會唱歌的。《論語.述而》說,孔子和別人一起唱歌,如果唱得好(與人歌而善),就一定請那人再唱一遍,自己「而後和之」。和,音賀。這個「而後和之」是甚麼意思?是唱第二段?還是唱另一聲部?我認為是伴唱。比如《好漢歌》,第一句是:大河向東流哇,天上的星星參北斗哇!這是獨唱。接下來是:嘿呵嘿呵參北斗哇,水裏火裏不回頭哇!這就是伴唱。所謂「與人歌而善」,按照李零先生的翻譯,就是「發現別人唱得好」。和別人一起唱歌,發現別人唱得好,孔子就心甘情願地做伴唱。大家想想,孔子這人,是不是特可愛?
我們還可以說一件證明孔子可愛的事。孔子有個學生叫言偃。言偃,字子游,「黃埔三期」的,文學科,當過武城的宰。子游做武城宰的時候,孔子曾經去參觀或者視察。據《論語.陽貨》,孔子一到武城,就聽到了「弦歌之聲」。孔子就笑了,說「割雞焉用牛刀」。這意思也很明白:巴掌大的地方,也用得著一本正經辦教育,搞禮樂教化?子游說:學生聽先生講過,君子學習禮樂就有愛心,小人學習禮樂就聽使喚(君子學道則愛人,小人學道則易使)。孔子馬上就改口說:同學們,阿偃的話是對的,我剛才是開玩笑。
孔子傷心,子路還要添亂。據《論語.子罕》,有一次,孔子病重,子路便自作主張「使門人為臣」。甚麼叫「使門人為臣」?就是安排同學們組織「治喪委員會」。沒想到孔子病又好了。這下可麻煩了。孔子聞訊,大發雷霆,痛罵子路。孔子說,仲由這傢伙,從來就不老實。他搞詐騙,已經是由來已久了(久矣哉,由之行詐也)!沒想到這回還逼著我搞詐騙(無臣而為有臣)!我騙誰(吾誰欺)?騙老天爺嗎(欺天乎)?
事實上,孔子也和我們一樣,有著普通人和正常人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樂,而且不乏幽默感。我們讀《論語》,看見裏面滿篇都是格言,常會以為孔子平時也是格言不離口。其實這是誤解。孔夫子三十歲開始教學生,差不多一直教到七十三歲。這四十多年光景,得說多少話,豈能句句是格言?那可真成不會說人話的了。《論語》不過是把這四十多年的話,挑了又挑,揀了又揀,最後又集中了起來,可不就成了「格言簍子」?好在《論語》還保留了不少有趣的情節,讓我們看到孔子真實的另一面。和_圖_書正是這另一面,讓我們看見了真孔子。
實際情況,也大約如此。很多人都不理解孔子,包括他的學生。據《論語.述而》,孔子曾經對他的學生說:你們以為我有甚麼隱瞞的嗎(二三子以我為隱乎)?我沒有甚麼隱瞞的呀(吾無隱乎爾)!我沒有一件事情是要瞞著你們,不告訴你們,不讓你們知道的(吾無行而不與二三子者)。這就是我,孔丘(是丘也)!
孔子真實坦誠嗎?是。他甚至不掩飾對某個人或者某些人的憎惡或厭惡。據《論語.子路》,有一次,子貢問孔子怎樣才可以叫做「士」。士,原本是當時一個特殊的階級或階層(請參看本書第五章第五節),大約相當於現在的「知識分子」(李澤厚先生便如此翻譯)。不過在孔子那裏,階級或者等級,是要和「品級」相匹配的。匹配,才叫名副其實。比如「君子」,原本是階級或者等級(貴族)。但在孔子那裏,同時也是品級。因此,一個人,光有君子的身分地位還不行,還必須同時具備君子的品位和修養,才配稱為「君子」。子貢的問題也如此。他問「何如斯可謂之士矣」,其實就是問:究竟怎樣才配稱為「士」。
孔子這話是甚麼時候說的,對誰說的,為甚麼要說,都不清楚。怎麼理解,也眾說紛紜。但我讀來讀去,總覺得裏面有文章。我甚至懷疑,是不是有學生表示出對先生的不滿,而且這不滿還很強烈,孔子才會出來發表這個聲明。這可是沒有證據的事,姑且存疑吧!但如果當真被學生懷疑,那是很傷心的事情。
可惜孔子管得了生前,管不了身後;管得了子路,管不了子貢。孔子去世以後,子貢帶頭,加上其他學生(宰我、有若等等),眾人拾柴,眾志成城,大家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齊心協力,還是把他抬上了聖壇。
對此,孔子的回答是:愛惜羽毛,懂得羞恥,出使四方,不辱君命,就可以叫做「士」。子貢問:次一等呢?孔子說:族人稱讚他孝順父母,鄉親稱讚他尊敬長老。子貢又問:再次一等呢?孔子說:言必信,行必果。這就是淺薄固執的小人了,不過馬馬虎虎也可以算作最次一等的。子貢再問:現在那些搞政治的人怎麼樣?孔子的鄙夷立馬溢於言表:「噫!斗筲之人,何足算也!」斗,就是量斗;筲(音稍),就是飯籃。斗筲之人,也就是度量狹小見識短淺的人。所以這話也可以翻譯為:哼!那幫傢伙,算得了甚麼!剛才說過,就連那些「言必信,行必果」的「硜硜然小人」,都勉強可以算作最次等的士(亦可以為次矣);而所謂「今之從政者」,卻是「何足算也」。可見孔子對當權派的評價,還在小人之下。更值得注意的是,孔子的這種蔑視還要毫不掩飾的表現出來,豈非性情中人?
孔子怎麼罵宰予?他說:「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杇也!於予與何誅?」杇,就是把牆壁抹平。糞土,就是髒東西、污穢物,包括hetubook•com•com糞便又不限於糞便,也就是垃圾吧!垃圾壘的牆,當然沒法粉刷,也不值得粉刷。孔子說宰予是朽木,是糞土之牆,等於罵他是垃圾。何況還有「於予與何誅」。這話翻譯過來就是:宰予這傢伙,我都不知道罵他甚麼才好!
孔子甚至還幹過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據《論語.陽貨》,有一個名叫孺悲的人想見孔子。孔子不見,讓門房對他說自己病了。可是,傳話的人剛出門,孔子就「取瑟而歌,使之聞之」,也就是又奏瑟又唱歌,還故意讓那人聽到。這意思就再清楚不過:我沒病,好著呢!就是不見你!為甚麼不見,不清楚,反正是不給面子。
孔子是在他六十八歲那年(公元前四八四年)應季康子之召回國的(子貢和冉有很可能起了作用)。但季康子的意思,是只想用他的學生,不想用他。結果,是「魯終不用孔子,孔子亦不求仕」(《史記.孔子世家》)。他閒居在家,度過了自己最後的時光。
他敢罵。孔子罵宰予,可謂狗血噴頭。宰予,字子我,生卒不詳,「黃埔二期」的,言語科。據《論語.公冶長》,有一次,宰予大白天睡大覺(宰予晝寢),被孔子發現,結果遭到痛罵。這裏有個細節值得注意,就是《論語》一書提到孔門弟子,只要是描述性的,一般都稱字,比如顏淵、子路、子貢、子夏、曾皙、冉有。個別的還稱子(先生),比如曾子(曾參)、有子(有若)。只有在記錄孔子原話時,才稱名。因為按照當時的禮節,長輩稱呼晚輩、老師稱呼學生,每個人稱呼自己,都稱名。比如孔子對尊者說話,就自稱「丘」;對學生說話,就自稱「吾」;稱呼學生,則一律回、由、賜、商、點、求等等。叫學生而稱字,是「非禮」;說自己稱字,也是「非禮」。所以我們看一些電視劇,孔子自稱孔仲尼,曹操自稱曹孟德,真是覺得可笑。孔夫子如果看了這些戲,非給那編劇和導演一耳光不可。
原因我想也很多。比方說,在文化上,孔子承前啟後,繼往開來;在學術上,孔子出類拔萃,總其大成;在道德上,孔子身體力行,以身作則;在教學上,孔子循循善誘,誨人不倦。這些眾所周知的原因,我就不說了,何況恐怕根本就說不全。這裏只說其中之一,那就是孔子真實坦誠的人格魅力。
問題是孔子的想法不同。孔子認為,「為臣」既然是諸侯之禮,那就不能僭越。別的大夫僭越,是他們的事,我孔丘不能做。我孔丘明明沒有資格成立「治喪委員會」,你們還偏偏要搞(無臣而為有臣),這不是「行詐」是甚麼?這事如果得逞,則自己維護禮法的一世英名,豈非毀於一旦?只怕還會落下「欺世盜名」的惡評。所以孔子怒不可遏,認為子路是「綁架」了自己來搞詐騙,這才賭咒發誓說「吾誰欺,欺天乎」。意思也很清楚:這種勾當,就連人都騙不了,你還想欺天?
不過更讓孔子傷心的,恐怕還是他的理hetubook.com.com想不能實現,主張不能實行。據《史記.孔子世家》,孔子臨終前對子貢說:天下失去正道和正義,已經太久了(天下無道久矣)。沒有人能夠繼承我的思想,完成我未竟之事業(莫能宗予)。這話子貢聽了,可能不以為然。怎麼沒有人?我們這些學生,不都是接班人嗎?但我以為,孔子說的是真心話,也是實話。他的理想,恐怕直到現在也實現不了。後世尊奉的,都是走了樣、變了味的孔子。這可是他老人家左右不了也奈何不得的事。
這就是我在《論語》中讀出的孔子。他有血有肉,真情實感,不掩飾,不做作,有時還憨態可掬。我喜歡這樣的孔子,不喜歡後來被聖化的孔子。
孔子說這話,不知是在甚麼時候,也不知道是甚麼意思。但另外兩句話,意思就很清楚。這兩句話,一句是「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復夢見周公」(《論語.述而》),還有一句是「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論語.子罕》)。鳳,就是鳳凰;圖,就是河圖。這兩樣,在古代都是所謂「祥瑞」,也就是「吉祥物」。周公,是孔子心目中的大聖人。孔子這一生,時時刻刻都把周公擱在心裏,老夢見他,其實就是想恢復周公創立的禮樂文化和禮樂制度,我們以後還要再說。可是到了孔子的晚年,不但鳳凰和河圖總也盼不來、看不見(事實上從來就沒看見過),就連周公,也不復夢見了。人活著,要有夢。那流行歌曲不也唱「至少我們還有夢」嗎?然而晚年的孔子,卻連夢都沒有了。所以他說,我恐怕是不行了(甚矣吾衰也),我恐怕快完蛋了(吾已矣夫)!
或許,這就是孔子了。他是文化巨匠,是失意官員,是模範教師,是孤獨長者,是性情中人,還是眾矢之的。自從孔子創立了儒家學說和儒家學派,他和他的學說、學派,就成了後世必須面對的對象,無法迴避的話題,誰都繞不過去。墨家、道家、法家,群起而攻之;儒家自己,則一面繼承維護,一面修正發展。但無論是繼承和發展,還是反對和修正,其立場、觀點和方法,也各不相同。墨家、道家、法家之間,包括儒家內部不同派別之間,也要各抒己見,相互批判。由此,便引發了一場歷時三百多年之久的跨世紀大辯論,這就是本書要說的事情——先秦諸子百家爭鳴。
先秦諸子百家爭鳴時間很長,問題很多,情況很複雜。但簡要一點,也可以概括為三場大辯論,或者「三大戰役」。第一場是儒墨之爭,爭論的焦點是「仁愛還是兼愛」;第二場是儒道之爭,爭論的焦點是「有為還是無為」;第三場是儒法之爭,爭論的焦點是「德治還是法治」。在後面的章節裏,我們就為大家一一道來。
不過這已是後話,現在還說眼下。從前面這個故事裏,我們能看到甚麼呢?第一,孔子是尊禮之人。他用自己對後事的安排,實踐了自己的主張,即「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論語.顏淵》)和*圖*書。第二,孔子也是性情中人。他心裏想甚麼,就會表現出甚麼。一旦發怒,便全然沒有甚麼溫良恭儉讓。
至於自己是否死得風光體面,孔子也另有想法。他罵子路說:我難道一定要死在「治喪委員」手裏嗎?我是寧肯死在學生們身邊的(與其死於臣之手也,無甯死於二三子之手乎)!就算我死得並不風光,難道會死在馬路邊嗎(予死於道路乎)?顯然,孔子對自己的身分有定位。這個「位」,就是教書匠。教書匠用不著搞甚麼「治喪委員會」。能夠死在學生們身邊,有學生追悼懷念自己,就是最大的光榮,幹嘛非得享受貴族和官員的待遇?這個觀念,可真是讓人肅然起敬。就衝這一條,我們也敬重他老人家一輩子。
這段話不好理解。比如「下學而上達」,就各種解釋都有。可是誰也不敢說自己的解釋就合於孔子本意,我的翻譯也一樣。「不怨天,不尤人」的本意倒是清楚,但孔子為甚麼要說這句話,就不清楚了。一種解釋是:子貢問孔子,怎麼就沒有人理解先生呢?孔子回答說,因為我「不怨天,不尤人,下學而上達」,這是只有老天爺才能理解的。另一種解釋是:孔子並不正面回答子貢的問題,只是說,儘管沒有人理解我,我還是「不怨天,不尤人,下學而上達」。能理解的,只有老天爺吧!第一種解釋是「回答」,第二種解釋是「回應」。到底是哪一種,就不清楚了。但有一點是清楚的,那就是孔子認為沒有人理解他。
孔子的晚年,很孤獨,很傷感。
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請自己去,孔子對自己的死似乎早有預感。據《論語.陽貨》,有一天,孔子突然說:我不想說話了(予欲無言)!子貢聽說,嚇了一跳。他對孔子說:先生不說話了,我們這些做學生的怎麼辦?我們往下傳述甚麼呀(則小子何述焉)?孔子說:老天爺說了甚麼呢?老天爺甚麼都沒說,可是四季照樣運行,萬物照樣生長。老天爺說了甚麼呢(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
真實的孔子很孤獨。據《論語.憲問》,孔子曾經對子貢說:沒有人理解我呀(莫我知也夫)!子貢問:怎麼就沒人理解先生呢(何為其莫知子也)?孔子說,不抱怨老天,不怪罪別人(不怨天,不尤人),點點滴滴從下學起,爭取達到最高境界(下學而上達)。理解我的,只有老天爺吧(知我者其天乎)!
這個規矩是不能不講究的。因為名為卑,字為尊。這叫「尊卑有序」,是禮。依禮,後輩稱呼前輩,平輩相互稱呼,都要稱字,否則也是「非禮」。但如果是對長輩、老師、君主說話,提到同輩,也只能稱名,以示對長輩、老師、君主的尊重。《論語》是後世儒生編的,在陳述句中提到孔子的學生,當然必須稱字,包括對宰予。事實上宰予在《論語》中出現五次,四次都是「宰我」,只有這次是「宰予」。為甚麼呢?恐怕是因為他挨罵。
這段話有點費解。一般人都會想,子路這事確實hetubook.com.com做得不靠譜。人還沒死,你組織甚麼「治喪委員會」?但這頂多也就是做事不過腦子,怎麼是搞詐騙(行詐)呢?原來,這裏面有個彎彎繞。這個彎彎繞,就是「為臣」,即子路組織的那個「治喪委員會」。按照當時的制度,只有諸侯去世,才能「為臣」。後來,禮壞樂崩了,大夫去世,也組織。而且,古代的「為臣」,與現在的「治喪委員會」還不同。現在的「治喪委員會」,是人死了以後才工作。古代的「為臣」,卻是人死之前就工作,當著活人的面就操辦喪事,比方說換壽衣、整容甚麼的(請參看楊伯峻先生註),現在某些農村還有這種習俗。這不是咒人死,而是要讓人死得風光體面。何況在子路看來,孔子好歹也是做過魯國大司寇的,也是大夫。別的大夫可以「為臣」,孔子怎麼不能享受這個待遇?國家不來組織,那我們就自己來組織,反正不能讓先生死得窩囊寒酸。所以,子路「使門人為臣」,其實是一片好心。
這幾年,幾乎年年都有傷心事。孔子回國的第二年,他的獨生子孔鯉去世,終年五十歲。第四年,他的得意門生顏回去世,終年四十歲。第五年,忠心耿耿又經常挨罵的老學生子路壯烈犧牲,終年六十三歲。愛子既喪,賢契又亡,孔子的心情可想而知。到了第六年,即公元前四七九年,孔子自己也撒手人寰,終年七十三歲。
孔子真是開玩笑嗎?未必。我們知道,武城是魯國國都曲阜附近一個小邑,大約也就相當於我們現在一個鄉。子游在那裏推行禮樂教化,多少有點小題大做。所以孔子的「割雞焉用牛刀」,就至少有點調侃。但這事不能較真。巴掌大的地方,那也是地方呀!禮樂教化既然「放之四海而皆準」,你就不能說小地方用不著。所以,子游一較真,孔子就不好再調侃,只好打哈哈,說「前言戲之耳」。當時的神態,我想一定很好玩。
當然,事實上宰予並不是騙子。相反,他也是孔子的好學生。後來,子貢搞「造聖運動」,宰予也是出了大力的。據《孟子.公孫丑上》,宰予甚至說「以予觀於夫子,賢於堯舜遠矣」,意思是堯舜都比不上孔子。好嘛!孔子一頓臭罵,竟罵出個「骨灰級」的忠實信徒。於是我們就很想知道,這是為甚麼?或者說,孔子為甚麼會成為他學生心目中的聖人?
他敢哭。孔子哭顏回,可謂感天動地。顏回去世那年,孔子七十一歲,顏回四十歲。白髮人送黑髮人,孔子哭得昏天黑地。據《論語.先進》,當時孔子痛哭流涕地說:哎呀!這是老天爺要我的命,這是老天爺要我的命呀(噫!天喪予!天喪予)!旁邊的人說:先生太悲痛了(子慟矣)!孔子說:真的太悲痛了嗎(有慟乎)?我不為這樣的人悲痛,又為誰悲痛(非夫人之為慟而誰為)?可是他沒有想到,第二年,子路也死了。據《公羊傳.哀公十四年》,孔子再一次悲痛欲絕地哭著說:哎呀!這是老天爺要斷絕我呀(噫!天祝予)!孔子這時,真是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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