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班傑明專注地縮著臉,試圖理解這是怎麼一回事。
班傑明埋首寫信,整理出幾則有報導價值的波士頓新聞。他傳回的內容與方才收到的新聞摘要類似,這份摘要也正於紐約出版。這是他和紐約出版商做好的約定,雙方用以太抄寫機通訊。他已經設法和四位類似的通訊者達成協議:分別是紐約、南卡羅萊納、倫敦與印度。他身兼這些地方的新聞交換中心,而他的以太抄寫機則是唯二台可以調整的。因此他兄長的報紙——《新英格蘭新聞報》就和英國的報紙一樣人文薈萃,銷售的速度快到根本不夠賣。詹姆士已經從英國訂了一台新的印刷機。此外,從班傑明改造那台以太抄寫機之後,也過了兩個月的時間,崔佛.布萊斯維尚未出現並履行其威脅。班傑明也未曾在街上看到過那人——這表示他可能不在波士頓。
「夢裡?」
「這可真是受用無窮啊。」
班傑明很高興話題變了,他不喜歡瞞著約翰,但他沒辦法大聲承認他的「夢境」是真的……也許,他突然想到,他誰都不能透露。當然,整件事很荒謬,因為那是他自己的想法。不過,假使約翰也是陷入同樣的兩難?假使他們二人都經歷過真實的遭遇,但都只能推說是作夢呢?當然了,約翰一定是在作夢,因為班傑明在他夢中……
「在這水裡面有數百種的魚類,」班傑明說:「有些很小,有些很大——在萬有之鍊上屬於下層或是上層。但這並不表示水本身有任何生命。如果我把一條魚丟在你身上,你會知道它是活的,對吧?」
有關閣下傳來我國同胞在紐約的新聞,本人在此向您致最深謝意。特此立即呈上敝殖民地的新聞以饗閣下。此外,針對閣下對此間批判的疑問,還有某些懷疑之士貴古賤今之舉,在此申明我們並無您所說的狀況。如果有人在波士頓就著無燄燈閱讀《水星報》或本新聞報,卻又批評這兩家報紙,本人別無選擇,只好封給他們愚氓的稱號。此間可能仍有少數人重彈巫術的老調,並私下抱怨新的時尚——但眾所周知的是,這些人努力表現得很荒唐,為的是要在敝殖民地塑造出道地的鄉土氣質。如此他們便能夠自娛娛人,向英國的同胞證明,在美洲土地上的我輩仍舊稀奇而古怪。倘若我不瞭解這種狀況,可能也會以為,無知和愚笨乃本地的欽賜特產,一如您在貴城所見。本人敦促閣下再次檢視目前所持之證據,因為正如同俗語所說,易地之橘而成枳,乃常見之事。
「而比較小的那個物體就是其中一顆行星?」
「先端出『單子』來說嘴的可是你耶!」約翰厲聲道。
「為甚麼?有甚麼用意?」
「甚麼意思?」
「來吧,約翰.柯林斯,這樣很好玩耶,你不覺得嗎?」
「你看著吧,這裡,她開始提到『我們』詩壇的一個例子。她下的標題是『慟塞勒姆公司約翰.基多先生之亡妻梅希特貝.基多女士之輓詩』。」
「我不知道,」班傑明說道,他忽然氣惱了起來。「你可能說對了,以太的微小粒子可能導致我們身體不適,混淆我們的心靈,讓我們作類似的夢。」
「知道,知道。」約翰不耐煩地回答。「你做任何事情都不想賺點功名嗎?」
「我只知道你把我的紙給弄濕了,」約翰斥喝著,一面盡可能把沾在紙上的水滴給拂掉。「如果你有更好的見地,我倒是很樂意聽聽看。」
「可能他們還沒找到石材是在哪個採石場挖的。」
「怎麼會?」
「哥特弗利.封.萊布尼茲曾寫過,」他躊躇不決道,「他相信物質是存在於他所謂的『單子』之中。」https://www.hetubook.com.com
「思索一個觀念和否定一個觀念是不同的;不能因為你我二人不懂有關夢境方面的科學,就代表夢並不存在。在法國和西班牙……」
「牛頓也提出類似的觀點,不是嗎?」約翰問。
「拜託別取那名字,或到處招搖那機器是我做的。」班傑明提醒他。
約翰點點頭,但看起來還是不太信服。「這聽起來比較像是古時候的巫術,而不是真正的魔法。」
「我會考慮的。對了,你還有收到其他類似的數學情書嗎?」
「還有,我們果真還要造第二台『富氏機』嗎?」約翰繼續說道,他正鬆開帶子,把信紙在膝上攤平。
約翰頷首。「我們去貯水池的那天之後——當晚我就作了個夢,我記憶裡最恐怖的一個夢。我從貯水池回來後,有個人對著我咆哮,阻止我做事,然後抓著你的脖子——班傑明,你也在夢裡。接著他就開始掐你,我跑過去幫你,結果……」約翰用力吞嚥口水,班傑明理解到雖然他的朋友極力不想表現出來,但他的心情仍然受到那惡夢的干擾。
「這是微積分,用來描述運動中的物體,對不對?」
「不是不可能,」班傑明認同道,「只是我覺得機率很小。世界是依照定律而運行的,這是科學上的證據——力學定律、親合力定律、共鳴定律。萊布尼茲所提出的,只不過和古人所信奉的一樣——世界是個無意義的地方,成千上萬個氣量狹小的神祇盡幹些反覆無常、突發奇想的行為,而這些行為則主導著這個世界。而人類在科學和魔法上的發展都違反這個觀念。」
「我對這方面的瞭解很少。」班傑明道。
「喔,當然了。我們不能為被吊死的偷雞賊寫輓詩吧。」
「你真的覺得這篇粗鄙的打油詩很有趣?」班傑明認真問:「取笑一個真摯且哀傷的人所寫的衷心詩文?」
班傑明不曉得哪來的動力驅使自己用筆名,但他知道自己很開心。無可否認的是,倘若布萊斯維還在此地監視著,這就是班傑明保護自己的方法。而且,由於賽倫絲.杜古德喜歡嘲諷波士頓社會的特定現象,其他殖民地恥笑某些特定波士頓人異行的言語一定會從紐約傳回本地,所以這些信最好是由匿名人士所寫。
「當然了,可瞭解的是這公式絕對不是用在某座加農砲上的。我只能以類比法繼續推論。這道公式想要以增加過的獨特親合力,以改變某個物體朝著另一個物體移動的彈道,而且,第二個物體也是移動中的。」
「萊布尼茲可不是白癡。」
「他們猜是誰?」約翰愉快地問道。
「啊?」
「沒錯!」
「瞭解。而這道公式就是要搞出類似的行動?」
敬啟者,賽倫絲.杜古德敬上
約翰凝視著他的雙腳,不敢正視班傑明的眼睛。「好。然後有個天使出現在我的眼前,全身發出耀眼光芒,手上拿著一把冒火的劍。祂告訴我上帝判你有罪,但是也許我有辦法得到救贖。我……我不想看你被殺,所以我設法說動那位天使。但當那一刻來臨時,祂用那把劍碰了我一下,我就——」他挺起肩膀,擠出笑容。「——嗯,我夢到我已經死m.hetubook.com.com了。蟲子在啃食我,在我的頭顱內蠕動。我在一個好黑的地方……」他的笑容愈來愈薄弱,但他還是勉力撐著。
「確實如此。」
有好一陣子班傑明感到世界似乎在旋轉,他彷彿成了被暴風雨掃到的船椼。在河的遠方,陽光照在波士頓的某個晶亮的東西上,一閃一閃的。
「我真的很好奇,」約翰回答:「但你這陣子這麼忙……」
約翰搖搖頭。「我不曉得。很大一部分佚失了——他們好像很久以前就解決了這個部分的問題,只是把論證做個總結。這封信大部分提到的是親合力的問題。」
班傑明靠在船舵上,水的阻力感覺很好,但是船聽命而行感覺更好。他微微頷首,心思早已奔向前方、遠方、到海的另一邊。
「你還記得我說過要寫的那些文件嗎?」
「喔,沒錯。她這樣子說:『新英格蘭至今最不同凡響的詩,令人感動、同情,押韻又是如此地自然。』聽好了,以下是摘錄下來的詩文內容。」他清了清喉嚨後便以哀慟的語調讀了起來:
班傑明微笑。「問得好。假設是這樣子,如果附近有個精通魔法技藝的魔法師,難道他不會察覺到我們在做的事,把我們當做是他的眼中釘,然後用這些夢來騷擾我們嗎?」
班傑明奸笑著。「等一下你就會明白我瞭解的比你還多。」他賣了個關子。
「如果你說的是關於你那『富氏』以太抄寫機,我還記得。我已經想出公式了,我不確定是不是對的,但是有經驗的數學家看得出來我想要表達的東西。」
「像那樣子的夢?沒有。」
「給你的禮物。」他說道,同時將那疊信遞給約翰。
「我同意,」班傑明說:「科學和鍊金術之所以可以理解,是因為這兩種學問在邏輯上和數理上都是講得通的。然而你卻提出這樣愚蠢和不科學的理由——」
約翰抿嘴的樣子明白表示他還是不信。「我以前聽你提過多神教。」他提醒班傑明。
約翰噘著嘴。「你也做了類似的夢嗎?」他問。
「繼續說。」班傑明說。
「馬伯羅用來對付法國人的加農砲。」
約翰因疑惑而皺著眉。「這名字聽起來有點耳熟,」約翰咕噥著。「不過,在我夢裡的那個人沒有名字。」
「對,洛克的萬有之鍊歸納過這個觀念。但是萊布尼茲的觀念不也和它吻合?」
讓我們同聲哀悼吧,因為我們喪失了一位妻子、女兒、以及姐妹,
「才剛傳來的。」班傑明回答:「不過當然好啊,大聲唸吧。」「我會挑重點唸,底下是開頭。
約翰皺著眉頭。「你已經看過了嘛!」
她最近升天了,令我們思念於五臟,
柯林斯使勁點頭。「不過,這種加農砲最主要是用來從很遠的距離外轟毀城牆。他們已經派出間諜和工程師調查城牆所用的石材是在哪一座採石場開採的,如此鍊金術師便可以用石材樣本在彈藥上創造出模擬的親合力。他們從很遠的距離外開砲,卻可以在不可思議的距離外以極其精準的方式將彈雨下在一座堡壘上。」
「包括出現在我們夢中的和*圖*書
同一個人?」
約翰瞪著他看了片刻。「你就是賽倫絲.杜古德?」他一字一頓說道。
「嗯,約翰,我們的機會來了,」班傑明說:「我們應該把公式傳給這些數學家。」
「沒錯,真的很令人同情。」約翰贊同道。
約翰照辦了,不過他臉上的表情很清楚表示,這段對話尚未結束。「這也不是不可能。」約翰遲疑道。
寫完那封信後,班傑明振筆簽了個名,此刻他笑得更開懷了。他的信明天就會出現在紐約,不過,不是以班傑明.富蘭克林之名。他用雕鎪矯揉的可笑字跡簽下:
斷氣之前,她給了丈夫深情的吻
「因為我就是賽倫絲.杜古德,你這笨蛋。」
「因為這是杜古德女士下一段所寫的內容。」
「我們那天在貯水池旁使用諧波儀之後……你有遇到……甚麼特別的事嗎?」
「而且你瞧這詩寫得多妙,」班傑明繼續說道,「上面說我們喪失了一位妻子、女兒,以及姐妹,讓我們感覺到我們失去的是三個女人,而不是一個,這代表三倍的令人同情。」
「為何?假使我的設計被抄襲了,我和我老哥又得回家吃自己。」
「再忙也要幫你這個忙啊。」班傑明信心滿滿對他說道。
「非常令人感動,」班傑明評道,「也非常令人同情。」
「因為我知道,」班傑明回答:「要是詹姆士知道寫這些信的人的真實身分,他才不會印出來咧。用這招不但可以讓我的理念曝光,還可以在不受到人身攻擊的情況下進行辯駁。」他倒沒有提到自己挺擔心真的有個人可能會攻擊他。
嚥下最後一口氣之前,
約翰滿腹狐疑打量了他一下。「嗯,總之,她提供了一個寫作慣例,可用來為某人寫一篇輓詩。」
約翰狠狠瞪了他片刻,當他會過意來後,便低聲吹了道長長的口哨。他轉頭凝視發跡自燈塔和三丘鎮的波士頓——城市看起來宛如小孩的積木散落一地,幾座尖屋頂,一具風車。
約翰蹙著眉。「我覺得這其中必有隱情。用化名投稿,又不想把你的發明公諸於世……」
「嗯,這就是奇怪的地方,」約翰說:「他們好像已經曉得石頭是哪來的,他們缺的是加農砲彈丸的轉化劑。」
班傑明狠狠瞪了約翰一眼,他赫然想起崔佛.布萊斯維曾經看過他們兩人以及那具諧波儀。
「你覺得是諧波儀的影響嗎?」在班傑明沒來得及搭腔前,他就又馬上繼續說道。「你還記得那道看起來沒有任何作用的粉紅色光芒嗎?」
「哀傷不是拙劣詩人的藉口,」約翰反駁道:「如果他的哀悼無法打動人心,就應該靜靜地表示哀悼。而且,沒錯,我認為杜古德女士的批評很妙,比你老哥印的所有東西都來得妙。可能是你不瞭解寫得好的嘲諷詩文吧,就是這樣。」
「約翰,這些公式讓你想到了甚麼?我已經很努力在加強數學技巧,但這公式還是難倒我了。」
「非常受用。看起來最重要的,是找個合適的人來貢獻輓詩,某個已經被殺、淹死、或是凍死的人。」
班傑明看著自己方才寫好的文稿,不由得笑了出來。
「不是,那是因為我認為萊布尼茲錯了。」班傑明說:「喂,把那條繩子丟過來,我想要搶風,快點。」
約翰停頓了一下,藍色的眼眸閃著消遣的光芒。「然後她聲稱自己會將本地的金章玉句發掘出來,公諸於世。」
「沒錯,我們已經接到了幾封信件強烈駁和-圖-書
斥咱們這位好寡婦。不過,如果我們兩個來操作這場論戰會更好——讓辯論的內容變得更妙,凸顯出正反兩方的荒謬之處。」
班傑明聳了聳肩。「那真可惜了,我本來想說賽倫絲.杜古德會需要一個辯論的同好。」
「當然還記得。」班傑明回答。
「對——這就是他說的轉化劑。」約翰說。
「既然沒有人知道她就是你,是有甚麼好受寵若驚的?」
「會追著你跑的砲彈。」班傑明說。
「『許多和我們一起同行、足智多謀的外國人抱怨說,金章玉句已經在新英格蘭消聲匿跡了……』」
「考慮一下吧,約翰,我很確定這一定會是很好玩的娛樂。」
約翰將頭髮往後梳了梳,回了他一記揶揄、質疑的獰笑。「你的意思是說,這些夢是貯水池在報復我們惡搞它的物質嗎?」
她說:我再也無法在人世間聽到布道聖言。
「如果是我,我就會讓人家知道那是我。」約翰堅持道,「我希望我的想法能為我掙得學術成就。」
「他們想要在兩個物體間製造出強大的吸引力,一種十分特殊的吸引力。你看到這個部分沒有?這和派平的定理幾乎完全一致——就是那個能讓術士的加農砲成真的定理。」
「我得要用假名寫嗎?」約翰問。
「也許吧。」
「約翰……」他啟齒道。
班傑明豎起了手指。「啊。」他一面伸手去穩住帆椼,以免被它揮打到,一面轉過頭摸索另一疊在身後的紙。結果他摸出了一大綑用帶子綁住的信。
「我想,也許宇宙的造物主離我們太遠了,根本不稀罕我們的膜拜,也不想搭理我們的需求。我認為在我們和上帝之間,一定有個完美的中庸之道,我們和低等動物之間也是一樣的。」
風變強了,當帆椼擺動了六十度時,風吹拂著三角形的白色船帆,發出響亮的啪啪聲。班傑明心不在焉地低下頭來,倒不是為了閃過厚實的木樁,而是為了迴避約翰.柯林斯的目光。他扳動船舵,讓船帆受到最多的風,推動小船在查理河上飛馳。在他們後方,風把羅斯貝瑞窪地的濃厚鹽味、三千棟房屋的木頭味和船塢的松香與樹脂味一併帶了過來。整個波士頓都跟著他們,這是只有鼻子才能感應到的不散陰魂。
「依你看來,」他問:「這些傑出人士是在苦思這道公式嗎?是重要的哲學家嗎?」
「不,他只是約略提到。」班傑明糾正道。「而且他的學說現在已經廣受質疑。萊布尼茲相信這些單子是活的,具有意識的——也許是上帝心靈的微小粒子。」
「因為,」班傑明答覆道,「我們可以解答他們的問題。」
約翰蹙著額。「他媽的,你已經看過了。那你幹嘛還要叫我唸?」
「我瞭解她的意思,畢竟美妙的詩文不是很容易找的。」班傑明評論道。
埋首入枕,氣已絕且思已倦。
「這些數學玩意兒是我讀過最高深的東西,」約翰說:「其中許多部分比當前所出版過的任何東西都要先進,而且有跡象顯示王室正贊助這項工作。」他咧著嘴笑。「搞不好牛頓本人也牽扯在其中,所有的這些信件要不是沒簽名,要不就是只簽了字母縮寫。你為甚麼會這樣問?」
「喔,她可有得辯了,別擔心了。」約翰說:「她的筆鋒很明顯,而且經常針對市政委員。」
約翰微微點頭,眼中似乎閃過了一道陰影。他嘆口氣道:「我不曉得該怎麼說……我想問的是……」他那不自然的拘謹稍微露了餡,接著吞了口口水後道:「你也遇到了嗎?」
班傑明搖頭。「為甚麼你會這樣說?」
「我真的是笨得可以,居然沒猜到是你。」約翰咒罵道。「這篇文章根本到處都有你的影子!你老哥m•hetubook.com.com
知道嗎?」
「你真該瞧瞧他和他那幫新聞報派的德性,他們一直在猜到底是誰將她的『信件』暗渡陳倉進來的。」
約翰得先停下來不可,因為他已經笑不可抑。「姐妹,五內,」他一面咯咯笑,一面抹去眼睛裡的淚水。「吻,倦!」
「一顆用來在空中追擊另一顆砲彈的加農砲彈丸。」
「喂!」他的朋友抱怨著。
班傑明靈巧地將身體伸出船舷外,用手掌舀水甩向空中,水滴噴灑在約翰身上。
「還好有東西能難倒你。」約翰嘀咕道。他掃視著紙頁,不時點著頭。過了一會兒後,他抽出一張紙放在膝上。「這個部分相對來說比較簡單,」他說:「你對這部分瞭解很多嗎?」
「完全正確。我所讀到已涉及的運動真的是複雜得跟鬼一樣——我只看得懂最概括的手法。不過,沒錯,在空中讓兩顆砲彈相會是很類似這道公式的用途。不過,他們仍無法計算出其中一顆彈丸的親合性。」
他得再仔細琢磨此事。
「從這裡看,覺得城好小喔。」約翰說道。
「還有這些公式的起源,」約翰補充道,同時往下瞥著他手上一直抓著的紙張。「真的是很奇怪。」
「會不會是那道光造成我們的夢?會不會是因為某種原因而讓我們吸引了以太之中的夢魘?」約翰這話聽起來很認真。班傑明忍住不提出質問,並且盤算答案。
「嗯,利用加農砲,在砲彈和目標之間,會產生一種非常獨特的共鳴現象。當砲彈被發射出去後,它的彈道就會往目標偏去。」
「盡是些聲名卓著的人的書信,」班傑明回答:「真是受寵若驚。」
「對,」約翰說:「但是他們只有描述其中一個物體的轉化劑的方程式,還缺另一個物體的。」
「你以前有作過嗎?」約翰問道。
班傑明點頭。「我會跟你說我的夢,」他承諾,「你先繼續說你的。」
在另一方,
「我想那一定一首相當貼切而且具有代表性的詩。」班傑明回答。
「如假包換。」班傑明回答,並試圖表現出蠻不在乎的神情,不過他那傻笑的神情已經洩了底。
約翰從埋首的紙頁中抬起頭來。「這真是太天才了,」他得意洋洋道,「你把這篇排好了嗎?你看過了嗎?要不要我唸給你聽?」
「沒錯,他不是,」班傑明認同道,「但是他錯了。」
「崔佛.布萊斯維?」班傑明非常細聲問。
「也不能為缺德的人寫,」班傑明繼續說:「不過我認為就算死者的德行不夠,也可以為他們去借些美德。」
「並不盡然。牛頓說過空間和時間是上帝的器官,透過這些器官,祂感知到我們的動作。萊布尼茲則認為,物質本身是由知覺所驅動的。」
「嗯,」班傑明說:「我的夢倒沒那麼慘。」他提到和布萊斯維的遭遇過程,但絕口不提最重要的一個部分:也就是那檔子事並不是個夢。這一點很確定,因為就在第二天,他還在街上看到自己嘔吐的地方。不過他不想讓約翰知道這件事。
「對,不過這個運動中的物體有軌道,而且體積很大。我猜這物體就是太陽。」
「『敬啟者,
「喔,」班傑明裝無辜道,「這很明顯吧,沒甚麼啊。繼續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