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相思苗疆苦尋妹 異域方知奇事多

呼!
如今這株結有十數枚鮮紅果實小樹,則並非生長在高崖峭壁之間,而是生長在濁泉左側的一片小小泥沼邊上。
葛嘯群腦中一暈,失去知覺。
三尺……兩尺……尺半……
「洞中怪人,比六足飛蛇難鬥得多,我們最好是先去除蛇,後來鬥人為妥。」
六是飛蛇嚇了一跳之故,則挨了那一蓬石雨以後,雖未受傷,卻被打得好不疼痛!
但他如今業已有心無力,逃走之念雖起,四肢卻軟綿綿的,不能動轉,連一雙眼皮都越來越重,有些無法睜開。
葛嘯群見狀,忽然想起烏蒂曾對自己說得,這條罕見怪蛇,雖可仗藉蹼足之力繞空飛翔,但卻飛不太遠,也不太久,飛不太高。
直等葛嘯群夢迴酆都城,魂返鬼門關時,慢慢恢復知覺,見了這種驚人事實以後,方想通了其中緣故。
「烏蒂,你們所懼怕的『怪人』,是不是住在這個深黑山洞之中?」
「因為六足飛蛇和那洞中怪人,均太以厲害,我們遂決定把這傳族至寶送你,讓你藉以防身,才好替我們除害。」
烏蒂笑道:
但葛嘯群卻滿心慚愧,不住搖頭,從他那張俊臉之上,找不出絲毫喜色。
葛嘯群仍是一式「長箭穿雲」,斜縱數丈。
她所孕之胎,究竟是否怪胎?還是業已生產?是業已設法取掉?還是如今尚在待產期間?
他本想服食靈果,藉以解渴消煩,如今服食臭果之下,遂在心煩之上,加了心煩,口渴之上,加了口渴。
一方面完全懈怠,一方面拼命施為,結果遂可預期,葛嘯群所發的「押忽大珠」,在蛇頭上打個正著,所揮「赤芒化血刀」,也在六足飛蛇的下半身上砍個正著。
原來,葛嘯群本不知道秋娃對烏蒂因妒成仇,竟立意趁此良機,殺以洩憤。
有人告發,有人呼冤,而無法判別誰曲誰直之下,遂只好訴諸迷信,憑天而斷。
哪知食屍兀鷹不是撲人,而是攫果,電疾般凌空飛落,鋼爪雙伸,便向那朱紅果樹抓去。
「尊客的……本……本領真……真大,我……我們想……想請你救……救救我們……」
他根據自己眼力,覺得被圍圍中,名叫烏蒂的年輕美艷苗女,一臉凜然正氣,決不像是淫|賤之人,而她那小叔,卻貌相陰險,目光不正,分明是個邪惡之輩。
「你族中法規,既然規定應把仙藤甲贈送給對你們藤甲苗族有重大恩德之人,則請等我斬了六足飛蛇及和那洞中怪人打完交道以後,再送我吧!」
群苗鼓噪忽停,一個個在對葛嘯群仔細打量幾眼以後,完全拜倒在地。
一道赤虹閃過,又起了兩道赤虹。
葛嘯群見烏蒂竟能略通漢語,遂含笑說道:
如今由他率先領導男苗擲矛,他自然不肯傷害愛妻,厲嘯一聲,挺臂力擲,只見矛影劃空飛過,顫巍巍地斜插烏蒂身前,約莫半尺遠近的土石之內。
這種情勢,也使那條六足飛蛇歸諸劫數。
烏蒂此時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但見了第一矛飛落以後,知道丈夫不信讒言,仍對自己極為愛重情深,遂不禁從她美麗如花的面頰之上,露出一絲安慰微笑。
葛嘯群忙自含笑抱拳,躬身為禮,但再一抬頭,竺先生的瀟灑身形,卻已到了十丈之外。
烏蒂從兩道目光中,閃射出感激光芒,含笑說道:
既然如此,則自己大可不必對它能飛之技看得太重,只把它當作一條毒力奇強,皮鱗極堅的異種怪蛇,加以對付便了。
如今一尾把對方打飛丈許之後,卻又覺得人類不過如此,戒心遂懈,跟蹤葛嘯群撲去。
這株樹兒,高僅三尺有餘,但枝頭上卻結上了十數枚極為可愛的鮮紅果實。
竺先生話說完以後,向葛嘯群笑一笑,便舉步飄然而去。
原來,仙藤谷中,出了一條六足飛蛇,這蛇又短又粗,其形極怪,粗約徑尺,長僅半尺,但腹下卻生著六只有蹼短腳,可以在不太遠的距離,及不太久的時間之下,凌空飛翔。
他略一尋思,拾起一塊小石,向前走了幾步,在約莫距離那朱紅果樹的一丈左右站定。
開始擲矛之前,三位族中長老少不得還要對舉發之人及被告犯婦,重複詢問一番,遂使藏身崖頂的葛嘯群對整個事實有了瞭解機會。
烏蒂把葛嘯群所問,轉告三位長老以後,遂用苗語夾雜漢語,向葛嘯群說出他們「藤甲苗」所居的仙藤谷中,出了兩樁大害,若無本領高強之人將其除掉,則「藤甲苗」族可能會日受其害,漸漸絕種!
這時,烏蒂之夫業已執著一根精光閃爍的鋒利長矛,高高舉起,目光覷定烏蒂,作出欲擲之勢。
他尚未離開高黎貢山,便在行經一片山崖之際,聽得崖後響起了節奏熱烈的「咚咚」皮鼓聲息。
烏蒂用苗語苦笑說道:
葛嘯群想到此處,忽然間發現手中還持著那根尚餘兩枚朱果的斷枝,不禁「呸」了一聲,趕緊甩掉。
誰知那六足怪蛇竟通靈性,它起初看見葛嘯群,還以為是美食上門,但飛臨切近之時,卻對於那粒「押忽大珠」頗為畏懼。
故而,葛嘯群除了少數必須親身經歷,才可有所領會的特殊事情以外,對於一切有關學識,所知確已頗稱豐富。
「藤甲苗」族,最恨婦女不貞,一有奸|情,立加處死,刑罰並極為嚴厲慘酷,族中長老聞得烏蒂小叔密告,自然極為震怒,遂立將烏蒂傳來,加以審訊。
葛嘯群料定蛇必乘勢追來,遂裝作被蛇尾打暈,臥地一動不動。
她為何對自己一見鍾情,情深如海,甘心不顧女孩兒家的葳蕤清白,獻身相就,在四足藍蜃的奇毒之下,救了自己性命?
「我願意盡我所能幫你們忙,把這怪人及怪蛇的厲害兇毒之處,對我說得詳細一點。」
葛嘯群一見她目射兇芒,便知烏蒂性命危殆,遂趕緊折了一段松枝,凝注內家真力,凌空彈出。
他卻忘了那擲矛長老的高舉右手之事,而自己右手的尾指m.hetubook.com.com之上,又正藏著華冰所贈指環。
但他尚未發作,一根矛影卻已凌空疾飛。
至於那怪人,則住在一個黝黑深邃的洞穴之內,任何人也未見過他的形貌,因為凡屬進洞之人,無一不是死在他所吹的一口冷氣之下。
六足飛蛇也仍然收勢不住,變勢不及地往前躥出,但葛嘯群卻吃了大苦。
眼看再有三尺遠近,蛇便臨頭,葛嘯群忽以一式「長箭穿雲」身法,竄起數丈。
三位「藤甲苗」族長老,一齊連連點頭,表示絕對遵從,那副神情,委實對葛嘯群大為恭敬。
「一樁是……是個怪人,一樁是條蛇……蛇兒。」
這根矛影,恰好出其不意地,擲中企圖逼姦烏蒂的兇苗前胸,他只厲吼一聲,便被那飛矛貫穿胸膛,釘在地上。
葛嘯群方在思忖,空中連聲鳥鳴。
葛嘯群靜靜聽完,霍然說道:
葛嘯群見狀,倒弄得有點莫名其妙起來。
葛嘯群真氣暗提,藉著一根細細山藤之力,垂空十二三丈,藏到離地兩丈來高的一株壁間橫生古松的枝葉之內。
這時,忽然起了一種「沙沙沙」的奇異聲息。
烏蒂搖頭笑道:
葛嘯群拭掉刀上蛇血,收起「赤芒化血刀」及「押忽大珠」,便向谷口走去。
葛嘯群聞言,知道這群苗人相當優秀,族中人都具有極高智慧。
葛嘯群見狀,劍眉微揚,便將出手斃鷹。
加上他義父「大漠金雕」軒轅亮,更是久走風塵人物,十年苦學之下,無論文武兩藝,所獲極多。
「陰山蛇叟」呼延光是「八大高手」之一,則能夠勝過呼延光者,縱非比「八大高手」更高明的高手,也必將是「八大高手」之內的人物才對。
其餘約莫三十名男苗也均紛紛舉矛,只待烏蒂之夫的飛矛落後,便作為根據地,一齊出手。
葛嘯群躺在石上,勉強睜目看去,只見那壁虎形的怪物業已出了泥沼,正向自己緩緩爬來。
葛嘯群心中慚愧,俊臉通紅,暗想倘若自己衣內不曾穿有仙藤寶甲,則必被這一蛇尾打暈,並難免死在蛇口之下。
「蛇兒已死,不必再提,我們且去看看那位洞中怪人,究竟是什麼人物?」
整把碎石,差不多全數打中蛇頭,蛇卻安然無恙。
葛嘯群從他們所比手式中,只猜出群苗是對自己有事相求,但卻弄不清楚究竟是什麼事兒?
常言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葛嘯群雖然獨自前行,但已右手橫持「赤芒化血刀」,左手把那粒「押忽大珠」托在手內。
葛嘯群無可奈何,只得含笑說道:
但烏蒂的小叔,因係原告,不能參加擲矛,否則,他可能破壞傳統,而使烏蒂來個埋冤飲恨。
「這種黃金仙藤,每十年才長出一根,共需十根,才夠編甲用,換句話說,就是每隔一百年,我們藤甲苗族之中,才擁有一件。」
但「藤甲苗」族的這種迷信方式,卻對烏蒂大大不利。
原來那朱果漿汁初入口中時,雖然鮮甜無比,雋美絕倫,但吸到後來,那種奇香汁液竟自變為奇臭!
苗人飛矛,向稱絕技,如此矛雨橫飛之下,照說決無僥倖之理,但事實上,卻往往也有例外。
「這是什麼東西?」
「這件仙藤甲是用黃金仙藤批成細絲,再由巧手編織而成,不但能避任何兵刃暗器,連烈火都燒不壞它。」
慢說蛇已死去,縱算六足飛蛇未死,它那不畏尋常刀劍的皮鱗堅度,也當不起「赤芒化血刀」的絕世鋒芒。
毒力奇強方面,自己身有仙藤寶甲,手有「押忽大珠」,口鼻間更早就有自煉祛毒靈藥,再若謹慎一些,應該毫無所懼。
烏蒂指著那兩段蛇屍,嫣然笑道:
「烏蒂,我對你們『藤甲苗』的語言,可以聽懂一半,你又略諳漢語,就由你擔任通譯,豈不方便,你們族中有什麼奇災大禍?我又怎樣才可以救你們呢?」
樹枝既細,葛嘯群又在小石上凝足真力,自然「喀嚓」一聲,應手立斷。
葛嘯群說道:
如今,他伏在崖頂,見了崖下情形,便不僅知曉那名年輕美艷苗女為何被困重圍,將被處死,並可略微聽懂群苗所作啁啾苗語,辨出他們是一種人數不多的「藤甲苗」族。
葛嘯群聽烏蒂說清經過,訝然問道:
六足飛蛇起初看出葛嘯群不是常見庸俗苗人,對他倒頗有戒心。
怪頭伸出污泥以後,便自鼓動闊腮,張嘴一吸。
那根飛矛,眼看再有半尺,便將洞穿烏蒂酥胸之際,便被葛嘯群恰到好處地凌空擊落。
「烏蒂,他們此舉何意?這隻包裹之中,藏的是什麼東西?」
誰知前後兩度,如出一轍,秋娃這根飛矛,看來雖毫未留情地向她當胸飛擲,但到了烏蒂身前半尺之處,便猝然墜落,也與烏蒂之夫所擲的飛矛一般,斜插在土石之內。
這線泥泉,彷彿具有奇毒。食屍兀鷹一被噴中,便告立即死去。
葛嘯群目注泥沼,見沼中怪物尚無動靜,遂把握時機,右手疾揚,把手中小石凝足真力打出。
但那三位苗族長老,卻拉住他的衣角,神情惶遽地向他連比手式。
驀然間,松枝往上重重一彈,竟是葛嘯群彈起了丈許高下。
但,靈機雖透,高人已遠,眼前所見的,只是蒼松怪石,綠水青山,哪裏還有那位松奇石兀,山高水長的「竹劍先生」西門遠的半絲蹤跡?
葛嘯群覷準六足飛蛇的兩隻怪眼,把手中山石凝足功勁發出。
擲矛殺人的那位長老,向群苗一陣比劃,並對葛嘯群指了一指,把右手高高舉起。
三位長者聽完陳述,站起身形,走到矛陣之中,略一審視,便從地上拾了一段細細松枝。
葛嘯群想得心煩,走得口渴,頗欲尋些清泉暢飲,藉以消煩解渴。
二來,葛嘯群初入苗疆,對於耳聞已久,尚未曾目睹過的各種苗蠻風俗,頗有好奇之感。
「你猜得不對,我們族中決不存貯仙藤寶甲,每編成一件寶甲,m.hetubook.com.com便贈送對我族中有重大恩德的外人。」
這朱果汁濃皮薄,入口即破,滋味更鮮甜得是葛嘯群從未嚐得的無上雋品。
其中關鍵,自然還是因為葛嘯群身邊藏有華冰所贈送他的那粒「押忽大珠」。
人一回身,蛇一回頭,又成了對峙之勢。
他暫把「赤芒化血刀」與「押忽大珠」並交左手,右手卻拾取一塊掌大山石。
想起「八大高手」,葛嘯群宛如黑夜行路,突獲明燈,頓時猜出了那位「竺先生」的來歷身分。
葛嘯群不等她說完,便自接口說道:
他念頭方動,崖下群苗已把所圍圓圈擴大,似乎即將開始擲矛。
葛嘯群竟動了童心,想考驗這條六足飛蛇的所具智慧,到了什麼程度。故而,他仍以一式「細胸巧翻雲」,從蛇頭上險煞人地翻過。
這種情勢,使遠遠偷窺的烏蒂夫婦,大吃一驚。
一步步地接近野人山,葛嘯群的心中也不時地浮現出華冰倩影。
松枝雖顫,葛嘯群的身形,卻似粘在松枝上,隨著顫動之勢,忽起忽落,飄逸若仙。
既然遇上如此功能延年益壽,大補真元的罕世奇果,誰也想嚐上一嚐,何況葛嘯群又是在心煩口渴的狀況之下。
但葛嘯群雖然食指大動,饞涎欲滴,但也看出泥沼中的那隻壁虎形怪物極為厲害,不敢輕舉妄動。
三位長老略一商議,遵從了葛嘯群之言,並指派烏蒂夫婦二人作為全族代表。
這種情勢,使人吃了一驚,使蛇嚇了一跳。
這方式是被告幾乎全|裸地站在場中,連平時護身「藤甲」也不準攜帶,由全體族人,分為男女兩撥,圍在兩丈四尺以外,向被告投擲鋒利長矛,倘若被告能在飛矛如雨之下不傷不死,便認為是蒼天為其辨冤,立即宣告無罪,否則,便活活被亂矛攢身,屍如肉醬而死。
「這是什麼道理?」
葛嘯群的師父葛文欽及師母石珠娘,先是文人,後參武學,但均胸羅萬有,博古通今。
「你們既知這一蛇一人厲害兇毒無比,卻為何不躲得遠些?莫惹它們。」
烏蒂一見是這名苗女領導擲矛,不禁面色大變,知道自己不僅難逃慘死,並將因死而落個背夫偷漢的不貞污名。
眼前是佔地頗不在小的一潭泉水,但水色濁若泥湯,使葛嘯群望之生畏,根本不敢入口。
「並不是我們要惹它們,而是那六足飛蛇,經常在我們必須飲用的一道飛泉左近出現,那怪人盤踞的深洞,又是我族中祖先的埋骨之所,每逢朔望,均要輪派代表,入洞一祭。」
鷹死入沼,立即緩緩下沉,那顆壁虎似的怪頭,也便縮進泥內。
這時,沼中泥漿又復一陣翻動。
「既然仙藤谷中,出產這種黃金仙藤,你們又會把它編織成仙藤甲,卻為何不每人編上一件?」
六足飛蛇眼看撲到,忽見人影騰空,遂把六隻帶蹼短足一陣劃動,它隨著葛嘯群的身形,斜飛而上。
葛嘯群想了一想,說道:
葛嘯群暗忖這位竺先生究竟是什麼身分?竟敢誇稱說出想勝過呼延光,並不甚難之語。
原來,那名年輕美艷苗女,名叫「烏蒂」,因丈夫外出,小叔見色思淫,企圖染指,烏蒂頗為貞節,加以堅拒,她小叔惱羞成怒之下,遂捏造謠言,在族中長老前,舉發烏蒂空房難守,與族外男子通姦。
葛嘯群聽懂了十之五六,其餘不懂部分,再命烏蒂用漢語略加補充,也就完全瞭解。
這一來,多半同情烏蒂的其餘群女,不禁歡聲雷動,玉手齊揮,長矛紛落,也在烏蒂身外,插成了一片人情矛陣。
他在羞、怒、氣三種情緒交織之下,立意不顧一切地,與這條六足飛蛇一拼。
由於這兩種因素,葛嘯群聽得「咚咚」鼓響以後,便立意翻上崖頭,藏在暗中,悄悄見識見識。
六足飛蛇只是能略為利用足上天生厚蹼,稍作飛翔,對於凌空轉折方面,慢說不如飛禽,也比不得葛嘯群的上乘靈妙身法。
葛嘯群訝然問道:
烏蒂因自己漢語生疏,而葛嘯群又能懂苗語,遂用苗語答道:
得意之下,每易忘形,人類如此,蛇類又何嘗不是如此?
這六足飛蛇奇毒無比,周身皮鱗更堅,絕非尋常兵刃可以將它除掉。
第一矛擲出以後,群苗立即紛紛出手,但習慣上,他們所用手法,卻均遵從率先擲矛人的心意。
眼看一條約莫五六尺長,身下長著六隻短足的奇形怪蛇,業已宛如箭射,到了葛嘯群的面前,驀然間,蛇頭昂處,六隻有蹼短足奮力齊劃,竟從葛嘯群的頭上斜空掠起,只在他鼻間留下一片奇濃腥味。
葛嘯群一來因在第一次人蛇輕功之上,是人比較佔了優勢;二來因蛇毒太重,蛇皮太堅,生恐躁切下手,難得見效,遂想把六足飛蛇引逗到相當疲乏的程度,再復除去。
他沁出一身冷汗,暗忖人生在世,真應恪守本分,不宜亂作佔便宜的打算,自己今日便誤把這種有毒的鮮紅果實,當作罕世難逢的道家朱果,要想僥倖一番,結果幾乎斷送掉一條小命。
烏蒂點頭道:
一來,「金環惡鬼」姬拉便曾邀約葛嘯群參與他們「落魂教」的「拜月大會」。
葛嘯群故示神奇,他走到末梢,止步站定以後,那根細細松枝,忽然一上一下地顫動起來。
他正感為難之際,烏蒂卻以不大流利的漢語叫道:
但秋娃卻不肯干休,跑到三位長老面前,似乎有甚陳述。
群苗見狀,一陣譁然。
「這包裹中,是我們藤甲苗族的傳族至寶。」
故而,它這第三度飛撲之下,已無絲毫戒心。
女苗方面,要能獲得女苗率先擲矛人的憐惜矜念,卻是比較為難之事。
烏蒂合掌向天一拜,嬌軀微扭,便從密密如林的數十根倒插飛矛中走了出來,淚落如泉地撲向他丈夫懷內。
他暗中算計,如今那壁虎形的怪物,仍在緩緩前爬,與自己之間的距離,也就越來越近。
葛嘯群正在https://m.hetubook.com.com驚奇,沼中污泥亂動,從泥中伸出了一顆怪頭顱。
常言道:「樂極生悲!」又道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葛嘯群果然不等樂極,便即生悲,以為多福,實是奇禍。
烏蒂嫣然失笑地,接口說道:
蛇類有蛇類的天賦本能,這些本能中,包括了一項「善於吸收經驗」,六足飛蛇如今便從上次所吸收的經驗中,發揮它的本能,它在葛嘯群剛剛施展「細胸巧翻雲」之時,便把蛇尾翹向背脊。
因為擲矛之人,竟是他們族中的三位長老之一。
流泉飛瀑,了了無蹤,卻被葛嘯群發現了一株罕見奇樹。
但葛嘯群乖巧絕倫,他接住樹枝,足尖略一點地,毫未停留,又自向前縱出。
心念既動,輕功立施,十來丈高的山巖,哪裏看在葛嘯群的眼內,一度點足,兩度騰身,便自悄無聲息地到了崖頂之上。
烏蒂微笑說道:
葛嘯群根據既定策略,小石才一出手,立即向前提氣飛縱,身形捷如電閃,輕似雲飄,搶在那斷枝尚未墜及地面之前,便自伸手接住。
因為男女兩撥,各有一人率先擲矛,男苗中,定是犯婦本夫,女苗中,則推選一名平素矛法最佳之人充任領導。
葛嘯群見狀,一面暗讚苗人的飛矛絕技,確實高明,一面覺得也無需自己出手,烏蒂便會在群苗憐惜下,洗刷冤情,逃得活命。
等那壁虎形的怪頭伸出泥沼,葛嘯群的身形業已遠離這泥沼邊緣,到了六七丈外。
他方待發話,烏蒂卻又復說道:
他心機巧妙異常,是覷準樹上結有三枚朱果的一枝細小樹枝打去。
野人山雖尚未到,眼前已是高黎貢山,是各種苗蠻野獸的出沒之地。
但他尚未出手之際,那隻食屍兀鷹便慘啼一聲,凌空跌落地,死在樹下。
烏蒂方在暗叫不妙,「颼」然銳嘯起處,一根矛影已自秋娃手中飛出,精芒劃空地向她當胸射到。
這怪物的嘴中吸力奇強,居然把那隻業已死去的食屍兀鷹吸得從樹下凌空飛起,投入泥沼以內。
「這條六足飛蛇,至少把我們同族之人,害死了七十以上!如今……」
但葛嘯群剛剛飄然飛落,那名企圖逼姦弟婦烏蒂,然後再亂造謠言,使她名節敗壞被族人公決殺死的陰惡兇苗,卻嘰嘰呱呱地向群苗說了幾句苗語。
但人起殺心後,目內必露兇光,秋娃在舉矛凝勁擲出之際,雙目中便不自覺地射出這種立意不善的狠毒芒彩。
「我們既不懂得什麼妙理?更不懂得什麼齊家治國之道?只知道必須遵從祖宗所訂法規,才會獲得安寧快樂,你趕快穿上這件仙藤甲,我們要去仙藤谷了。」
那六足飛蛇從葛嘯群頭上斜空掠過後,落在兩三丈外一塊大青石上,閃動著一雙怪眼,獰視葛嘯群,口中蛇信吞吐,噓噓怪叫。
這顆怪物頭顱,似蛇非蛇,看去有點像是隻絕大壁虎模樣?
葛嘯群不僅心中更煩,口中更渴,頭腦中並更復暈眩已極,昏昏思睡。
群苗簡直看得無不發呆,哪裏還有人敢向葛嘯群有所冒犯。
「你所說的黃金仙藤,是不是出在仙藤谷內?」
葛嘯群因時屬夜間,一輪明月,正起東天,遂知道所聞「咚咚」鼓聲,可能是有苗人,在崖後舉行什麼拜月大會。
葛嘯群身形微閃,正要進洞,烏蒂之夫卻把他拉住,低聲說道:
如今,烏蒂之夫業已歸來,「藤甲苗」族長老,遂選擇月明之夜,舉行這場「飛矛天審」集會。
走到谷口,葛嘯群忽然想起這干苗人,個個矯捷驍勇,他們既這樣怕那六足飛蛇及洞內怪人,可能真極厲害,自己一個招呼不到,豈不使他們白送性命?
苗疆行旅,怪異極多,葛嘯群雖已戰戰兢兢,又哪裏能夠平平穩穩地進入野人山境?
葛嘯群涵養再好,聽了這兇苗的惡意造謠以後,也不禁勃然變色。
葛嘯群命烏蒂夫婦在距離飛泉約莫十五六丈之處等待,自己單獨一人向那飛泉走去。
這種意料以外的奇異襲擊,葛嘯群縱有天大本領,也無法避開。
她是否真在一度巫山雲雨之後,便自丁香結子,豆蔻含胎?
他所想起的幾句話兒,就是「若想勝他,雖不甚難,若想除他,卻不甚易。」
葛嘯群入谷以前,鼻中口內均藏有祛毒靈藥,故而並不懼怕奇濃腥味,穩若泰山,絲毫不動,只以目光遙注,觀看這條六足飛蛇有何舉措?
他摸出那粒「押忽大珠」,放在頰上親了一親,一面銷魂刻骨地感念華冰對自己的深重恩情,一面也深驚苗疆行路之難,自己空負一身上乘武功,今日若無這粒珠兒,豈不早被怪物拖下泥沼?糊裏糊塗,做了冤魂怨鬼。
「我們藤甲苗族,每人都有一件自編藤甲,但那些藤甲,太以笨重難看,又僅能防禦普通刀箭,比起這件仙藤甲來,差得遠呢!」
葛嘯群高興異常,從枝上三枚朱果之上,摘下一枝,便即送向嘴邊,咬了一口。
崖後,是一片寬廣石坪,石坪上火把熊熊,約有四五十個半裸苗人,正在作一種奇異集會。
烏蒂連聲應承,借用葛嘯群的「赤芒化血刀」,砍下六足飛蛇的蛇頭和六隻短足,以山藤綁好,準備帶出谷外,向族中苗人展示。
原來,在那食屍兀鷹攫得朱紅果實之前,突從泥沼內噴起一線泥泉,打在兀鷹身上。
剎那間,銳嘯懾魂,矛飛如雨,但果然決無半根長矛傷著烏蒂,只在她嬌軀前後左右,紛紛飛落,插成森森矛陣,卻替她留出了安然無危的盈尺立身之地。
第一道赤虹是「赤芒化血刀」光,第二道和第三道赤虹,則是六足飛蛇被砍成兩段後,從上下身蛇屍中所噴鮮血。
原來,這年輕苗女名叫秋娃,她對自己小叔素來一往情深,但自己小叔卻偏偏對她不感興趣,而拼命向自己纏擾。
葛嘯群不接包裹,退了半步,向烏蒂失驚問道:
因為他忘了「得意不宜再往」之訓,也www•hetubook•com•com忘了對方是蛇類,而非人類。
皮鱗極堅方面,則也恐抵禦不了自己手中這柄斷金切玉「赤芒化血刀」的絕世鋒刀。
葛嘯群伸手摸了摸那件仙藤甲,覺得其軟如絲,柔滑無比。
烏蒂之夫,本就不信愛妻會對己不貞,但一來是胞弟舉發,二來又恪於歷代相傳的族規才不得不同意舉行這場極不合理的「飛矛天審」。
六足飛蛇也似第一次六足齊劃,斜飛再撲。
清泉不曾尋著,倒被他尋著一潭濁泉。
烏蒂搖頭笑道:
葛嘯群苦笑說道:
但葛嘯群雖全身綿軟無力,眼皮沉重難睜,但心中卻還明白。
偏偏葛嘯群對於這「藤甲苗」族的苗語,可以聽懂大半,知道他所說之意,竟是告知群苗,自己就是與烏蒂通姦之人。
如今,秋娃既已發現松枝,細細注目搜索,葛嘯群自知蹤跡洩露,遲早要被人看破,還不如索性搶先現身,施展一手內家絕學,或許能敲山震虎,鎮住群苗,救下那可憐苗女烏蒂的一條性命。
葛嘯群錯過如此前輩高人,心頭自然悒悒不歡,但他也只好帶著這種悒悒不歡的心情,繼續向苗疆進發。
若要說得詳細,烏蒂的那點漢語便難勝任,她只好改用苗語說了一遍。
前行不久,遠遠看見一道掛壁飛泉,烏蒂指著飛泉,向葛嘯群低聲說道:
這一手「千里戶庭,神仙縮地」的絕世輕功,使葛嘯群看得嚇了一跳,也使他想起了竺先生所說的幾句話兒。
蛇嚇一跳之下,則動了天生兇戾之性。
烏蒂點了點頭,表示葛嘯群猜得不錯。
葛嘯群具有這種看法,大可冒充神祇,在暗中一顯威靈,利用苗人迷信心情,搭救烏蒂的性命。
拳大山石,被葛嘯群暗以內勁握碎,發出之時,業已成了一片石雨。
他脫口驚呼道:
葛嘯群雖然有所誤會,但卻善於利用這種誤會向群苗比了一陣手式。
「這是我們苗人的笨拙想法,一來是為了酬人恩德,二來這種仙藤寶甲,若能每人一件的,平均分配,自然極好,但是時隔百年才有一件,則這件寶甲,卻應歸誰?歸甲,乙會起不平之念,歸乙,甲會起爭奪之心,如此下去,不消兩個『百年』,『藤甲苗』族便將分崩離析,自取滅亡,故而經先代本族長老會議詳商之下,製成嚴厲族規,規定在每織成仙藤甲後,必須贈送外人,以酬恩德,並光揚本族的巧手匠心,卻決不把任何一件寶甲存留族內。」
「你們且帶我前去仙藤谷,讓我試試是否能除掉六足飛蛇?以及查探出那怪人來歷。」
葛嘯群看見六足飛蛇的闊腮微張,腹部不住鼓動,便知這條罕世怪蛇,又將對自己有所動作。
六足飛蛇以為自己蛇尾之力,鞭石立碎,既已打中對方,縱或不死,亦必重傷。
但他這條小命,並未從此完蛋,只是暫時人事不知,而那隻壁虎形狀的怪物反倒僵斃在他身側。
葛嘯群心念猶未了,六足飛蛇業已戾性大動,飛撲而來,欲對適才石雨擊頭之舉加以報復。
所比手勢之意,是表示烏蒂是位無辜善良苗女,千萬不可聽信已死兇苗讒言,懷疑她有背夫偷情之事。
烏蒂口呼極冤,但因深知丈夫手足情深,只是自行辯誣,並未將小叔欲加逼姦之事說出。
葛嘯群想通自己對於六足飛蛇的幾點長處,都可加以剋制,遂膽氣立壯,立意引逗對方,鬥它一鬥。
想清厲害,葛嘯群遂命群苗在谷口止步,只請他們族中長老選派上兩名代表,引領自己進谷。
葛嘯群進了這仙藤谷口,便看見崖壁上有個深黑大洞,遂向烏蒂問道:
他既未揮動「赤芒化血刀」,又不利用「押忽大珠」,竟彷彿好奇心動,要和這條六足飛蛇,比比輕功身法。
葛嘯群聽了起疑問道:
飛矛雖重,松枝雖輕,但因是葛嘯群這等高手發出,自然能夠以輕制重,以弱敵強。
烏蒂把話轉稟長老,那三位長老中,最年老的一位遂取出一隻小小包裹,向葛嘯群雙手獻上。
葛嘯群畢竟年輕,好奇好勝心切,驀然真氣微提,一式「細胸巧翻雲」,恰好從六足飛蛇的頭上翻過。
葛嘯群一面驚心,一面繼續前行,並服食了幾粒自煉靈丹,以提防臟腑間尚有餘毒未淨。
終於,他在看見壁虎形的怪物,業已爬到距離自己僅約三尺之際,眼皮便沉重得無法再睜地闔了起來。
他有了這種想法,遂照方抓藥,又拾了一塊山石,向六足飛蛇打去。
葛嘯群一人翻過六足飛蛇蛇頭,六足飛蛇便把預先翹起的粗粗蛇尾,向後倒甩而下。
「我們雖是些尚未完全開化的愚笨苗人,卻懂得只要在不違背祖宗立法用意之下,無妨把死的法規,來作靈活運用,不必刻板遵行,一成不變。你若是先穿仙藤寶甲,後進仙藤谷,上半身便不怕六足飛蛇的毒牙毒爪,更可抵禦洞中怪人的許多暗算,若是不|穿寶甲,便進仙藤谷,萬一有所傷亡,卻叫我們把這件仙藤甲用來為你殉葬不成?」
烏蒂夫婦見六足飛蛇受誅,方歡天喜地地含笑趕來,向葛嘯群稱佩不已。
但道家朱果多半生長在危崖絕壁的高爽之處,並有猛禽怪獸,奇蛇毒蟲之類在旁防護。
他雖可聽懂十之四五苗語,但要叫他講說起來卻連半句都無法出口。
只聽「叭」的一聲,葛嘯群後背心上,著著實實地,挨了蛇尾一擊,被打得飛出丈許以外。
葛嘯群既然翻過,六足飛蛇遂無法變勢,猛撲落空,躥出數丈以外。
這一串的問題,交織成了一面疑網,把葛嘯群的整副心神,迷迷忽忽地網在網內。
葛嘯群蹙眉問道:
烏蒂一面說話,一面從包裹中,抖出一件淡金色的薄薄軟甲。
這怪物果然是隻絕大壁虎形狀,長的與井天坪水洞中所遇的四足藍蜃有些相像,只不過多了一身癩包,色呈灰褐而已。
他以為群苗可能是因見自己所表現的功力,近乎神奇,而疑仙疑鬼,不敢冒犯得https://www.hetubook.com.com罪。
但六足飛蛇卻因適才被打得相當疼痛,遂不肯依樣畫葫蘆,再度挨打,竟先行避開石雨,然後向葛嘯群飛撲。
秋娃見了松枝,遂向崖壁間的所有古松,一一注目搜索。
他主意既定,遂先發出一聲長嘯。這聲長嘯,是凝足丹田真氣發出,聽來宛如虎嘯龍吟,雷霆震怒,真令人入耳驚魂,心神生怖。
葛嘯群一面飽吸果汁,一面心想難怪道家典籍以內,把這種朱果列為罕世奇珍,果然滋味美妙無比,料來便是仙家服食的「玉液瓊漿」,也不過如此而已。
葛嘯群左手隱起「押忽大珠」,右手隱起「赤芒化血刀」,準備等那怪物飛臨切近之際,猝然出手,一刀便可除卻。
葛嘯群聽說仙藤谷中,出了兩樁大害,竟影響整個「藤甲苗」族的種族生存,不禁既動仁慈惻隱之心,又起好奇仗義之念,揚眉問道:
「既是你們族中的傳族至寶,卻為何要交給我呢?」
男苗擲矛以後,輪到女苗,遂由一位面貌也頗嬌美,但卻略遜於烏蒂的年輕苗女,率先把長矛舉起。
六足飛蛇想是倚仗皮鱗極堅,對這劃空作嘯的漫天石雨,竟連躲都不躲,只把雙目合上。
他抬頭看去,卻見一隻巨大食屍兀鷹,雙翼疾束地垂天飛降。
烏蒂僅以兩塊豹皮,掩蔽雙乳及圍在腰間,神情極為安靜地站在重圍以內,從兩隻絕美大眼中,射出含蘊極深的朗朗目光,凝注在她丈夫臉上,默然不發片語。
葛嘯群的眼皮重得越來越甚。
他忍著口渴心煩,循潭漫步,目光則不時投向峭壁懸崖之間,希望能夠發現什麼拋崖飛瀑,掛壁流泉。
葛嘯群情知怪物一到,自己立遭不幸,遂想趕緊逃走。
秋娃正自目注他處,葛嘯群怒嘯起處,果把她嚇了一跳。
那粒「押忽大珠」,真是剋蛇蟲的無上至寶,一經打中蛇頭,這條罕世難睹的六足飛蛇,便告奄然死去。
何況秋娃在族中群女以內,向極自傲,但無論在容貌、武功、歌唱、舞蹈等任何方面,卻均比自己稍遜一籌,雙重妒念之下,自己早就被視為眼中之釘,肉中之刺,如今既選出她來領導擲矛,則除非冥冥中真有神明,能憐念冤情,加以佑護,自己如何逃得出亂矛投身劫數?
譬如犯婦本夫,不信其妻有淫|亂行為,或對其妻尚存矜憐之念,便可把第一矛準頭略偏,稍差毫釐地擲向犯婦身側,則其餘男苗也就紛紛效法,用他們擲矛特技,使群矛如雨的在犯婦前後左右插成一片矛林,而決不傷及犯婦的半絲毫髮。
壁虎形的怪物,爬得越來越近。
「這哪裏是你們苗人的笨拙想法,簡直是一般自命滿腹經綸的讀書人,所參不透、想不通的齊家治國妙理。」
幸虧此果雖具毒力,並不太強,自己自幼修為,內功極厚,否則,外來怪物,縱能被「押忽大珠」所制,臟腑間的毒質,卻仍足使自己身遭慘死,埋恨黃泉。
群苗一見之下,果然齊被鎮住,個個都面帶驚容,靜默不語。
葛嘯群以為這隻巨大食屍兀鷹,定是為了保護那些朱紅果實,而對自己加以襲擊。遂一晃身形,退出了兩三丈四。
葛嘯群喜出望外,趕緊見好就收,向群苗略一揮手,便欲就此走去。
直等六足飛蛇即將撲到,方先行抖手將那粒「押忽大珠」,照準蛇頭打去,然後施展一招神奇劍法「倒捲珠簾」,「赤芒化血刀」精光如潮般,向六足飛蛇的下半身狂捲而至。
完了,鼻中已聞得一般濃濃奇腥,怪物已爬到面前,自己這條小命也就從此完蛋。
「那道飛泉的十丈方圓以內,便是六足飛蛇的出沒之地。」
等葛嘯群感覺不對之際,一枚朱果果汁業已完全被他吸食下肚。
葛嘯群皺眉問道:
烏蒂含笑說道:
葛嘯群目光注處,大吃一驚,暗想這些鮮紅果實形狀,怎麼有點像是罕世難逢的道家朱果?
葛嘯群吃了一驚之故,是那把碎石,並非尋常石雨,每一粒小石之上,均貫注了自己內家真力,但雖然粒粒打中,卻未能使這六足飛蛇遭受若何傷損。
烏蒂又用她那生硬漢語答道:
人吃一驚之下,自然是加深了警惕之心。
葛嘯群雙臂平伸,身形微俯,便像隻大鳥般,向群苗所圍的陣勢之中緩緩飛降。
葛嘯群一面發嘯,一面從那株橫生古松的濃枝密葉中站起身形,沿著一根細細松枝末梢,向前緩步走出,這根松枝,根本無法禁得住人,但葛嘯群是施展出絕頂輕功,故而一直走到松枝末梢,尚未見絲毫顫動。
「對了,要不然怎會叫做仙藤谷呢?」
葛嘯群聽她這樣說法,遂揚眉笑道:
他覺得自己枉受師父、師母、義父及蝟大哥東郭斌等指點傳授,心高氣傲,以為已足闖蕩江湖,誰知卻在苗疆遇險,若非「藤甲苗」族先贈仙藤寶甲,則空具蓋代雄心,只不過是蛇口一夢。
「你們藤甲苗族,源流甚久,雖然百年一件,也應該存貯不少件仙藤甲了。」
「呀!這位竺先生,定然就是『八大高手』之內,被稱『君子中的善士』的『竹劍先生』西門遠。」
一個噁心起處,葛嘯群「哇」的一聲,竟自禮貌周全,有來有往,立即還席。
烏蒂出語雖直,持論卻當,說得葛嘯群無法再推,只好脫下外衣,把這件輕於絮,軟於棉的仙藤寶甲穿在衣內,穿好仙藤寶甲,群苗遂擁著葛嘯群同往仙藤谷內走去。
「這兩樁大害,是人?是妖?是蛇?是獸?」
果然,距離飛泉尚有五六丈遠,便有一條怪蛇,帶著奇腥聲息遠遠飛來。
葛嘯群本來尚自懷疑,如今見下這種有毒物在旁守護的情形以後,遂斷定那樹朱紅果實,確是道家朱果。
除了三個年老苗人席地而坐,以及另有兩個苗人在不時「咚咚」擊鼓之外,其餘四十來個苗人,卻各執鋒利長矛,把一名頗為美艷的年輕苗女團團圍住,並做出投矛姿態,彷彿要把那年輕美艷苗女,亂矛鑽屍,置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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