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愛煞英雄絕世才 不辭孕毒苦懷胎

首先入目的,是兩大灘黃色膿血。
陳鐵口也目注葛嘯群,微笑說道:
「如今你大概想先倚仗武功,把我制倒,然後再令群蛇肆虐,一口一口地慢慢囓嚼我的血肉皮骨,逼我說出那『無字天書』的藏放所在。」
白衣少女聽了這位「青衣惡煞飄香蝶」要想一試暗器之語,遂手橫銀芒古劍,點頭微笑說道:
呼延光苦笑說道:
第二項答案是「北海神偷」蓋方朔乃是真死,因墳土被挖,受了什麼戾氣感應,發生屍變。
「兄台猜得不錯,但我新出江湖,聲名未彰,你卻……」
「烏芒絕音刀」配的是「絕音針」,「赤芒化血刀」配的是「化血錐」,「碧芒銷骨刀」配的是「銷骨芒」,「青芒冷魂刀」配的是「冷魂砂」。
歌聲入耳,引得「青衣惡煞飄香蝶」馬冰冰與「北海神醫」諸軼凡一齊心頭詫然,循聲注目。
諸軼凡隱身壁上,疑念叢生,馬冰冰卻目注他身形轉沒之處,仍有些神魂顛倒。
諸軼凡笑道:
葛嘯群心神一震,勉強保持鎮靜,向呼延光問道:
呼延光滿面得意神色地微笑說道:
這時,兩人業已落身水洞口外,葛嘯群一面挽著華冰的手走進水洞,一面向他耳邊低聲說道:
葛嘯群聽得大吃一驚,皺眉問道:
白衣少女頰浮甜笑,香息微呼,諸軼凡便捧著她,輕輕放在石上,脫下身著長衫,替她半墊半蓋。
葛嘯群俊臉現出一種尷尬神色,忽然微整衣裳,向「北海神相」陳靖宇及「北海神醫」諸軼凡,深深一禮。
諸軼凡笑道:
青衣少年目光電閃,哈哈大笑說道:
捏開下頦,把丹丸放進她櫻桃小口之中,再使她下頦復原,但白衣少女仍不會將口中丹丸自行咽下。
原來葛嘯群既看出「陰山蛇叟」呼延光業已有點色厲內荏,又等得不大耐煩,遂揮動「赤芒化血刀」,向距離自己比較近的群蛇之中,攻出了一招「長虹貫日」。
「小弟認為華冰姑娘不僅業已懷胎,這種怪胎並異於常人,未必十月蒂熟。不是超前在六七個月誕生,便是要落後上個百日光景,故而葛兄最好還是間關萬里,即赴苗疆,方免得辜負了佳人情意。」
「葛老弟,我在評論你功過之前,想先向你說件故事。」
蓋方朔雙眉一挑,縱聲任笑道:
葛嘯群心情平靜,神凝氣穩地說道:
白衣少女身形微動,倩影飄飄,以一種輕靈無比的神奇身法,幾乎未離原地,便把馬冰冰三招猛烈攻勢完全避過。
葛嘯群躬身說道:
諸軼凡劍眉雙蹙說道:
「他偷了我師傅一樣東西,我奉命前來索回,並給這老偷兒一點適當懲罰。」
「華兄放心,小弟只是冷不防被那怪物噴了一身污穢,少時洗滌洗滌……」
諸軼凡由劍度人,知道這位美秀無倫的白衣少女,定然來歷不凡,再想起自己適才替她接唇度氣的旖旎風光,不禁俊臉飛紅,耳根發熱。
葛嘯群一覺醒來,發現身困在千條大小毒蛇的重圍以內,不禁想起今夜正是「陰山蛇叟」呼延光,在井天坪所定約期的屆滿之際。
「葛老弟,我因你苗疆之行,事頗複雜,加上彼此即將暫別,遵以『管輅神數』,為你虔卜一卦。」
「這辦法太以簡單,我只要付你一點代價便了。」
華冰笑道:
「第二副對聯,答得頗為俏皮灑脫,呼延光也就由『源頭』二字之上,激發靈機。」
說也奇怪,那兩蓬青色冷霧,一近銀芒劍圈,便還原成一粒粒的青色細砂,黏吸在白衣少女所執銀芒古劍的劍身之上。
葛嘯群依然低聲答道:
諸軼凡安置好白衣少女,把其餘金、碧、赤、黑四粒靈丹,連同玉瓶,一併交還蓋方朔,透了一口長氣,含笑問道:
葛嘯群聽到此處,搖手笑道:
「諸兄,小弟代替這位『北海神仙』蓋方朔,向你求情……」
「葛老弟,西湖冷泉亭上,第一副問話口氣的對聯是『泉自幾時冷起,峰從何處飛來?』第二副答話口氣的對聯是『泉自源頭冷起,峰從天外飛來』……」
他看出那團被圈在核心的銀色劍芒,雖然收縮,卻不萎弱,彷彿是在斂銳收鋒,俟機而動。
蓋方朔得意洋洋地,繼續笑道:
「江湖遊俠之輩,最愛管的便是這等閒是閒非,所謂每見人間不平事,胸中常作不平鳴。」
「『陰山蛇叟』呼延光,是當世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兇神惡煞,葛老弟能對他絲毫無懼,真屬難能可貴,怎麼眉宇間反倒有些含憂不豫神色?」
「我叫諸軼凡,馬姑娘有何指教?」
「老怪物,替我站住。」
諸軼凡恍然笑道:
竺先生面含微笑吟道:
諸軼凡苦笑叫道:
諸軼凡朗聲叫道:
這兩灘膿血,無疑便是那兩隻中了「赤芒化血刀」的四足藍蜃所化。
「二哥簡直胡說,若不是看在同盟兄弟份上,我真要砸碎你這塊『相天下士』的招牌,我陪葛兄同赴嶗山鬼斧峪,向『北海神偷』蓋方朔手中取回『靈龍劍』後,他趕苗疆,我留東魯,彼此天南地北,要等『五刀派』開派大會之際,才可重逢,故而二哥這『我會沾他福澤』之語,豈非胡說八道的江湖麼?」
呼延光聞言,不禁心中一喜,因為自己生平最愛猜謎,是個猜謎專家,昔年上元燈節,小遊揚州,曾猜中無數巧謎,震動那座江左名城,獲得極多獎品。
葛嘯群手中精芒如血的刀光一閃,揚眉狂笑說道:
「三弟,你所說雖然不錯,但卻尚未體會出葛老弟內心的真正憂慮所在。」
這幾句話兒,含意極狂,聽得那白衣少女秀眉連挑,無法再忍地伸手往肩頭劍柄探去。
諸軼凡笑道:
「原來諸老三竟是好意,你莫非要把你所煉極具神效的『諸葛解瘴丸』,送我一些?」
獲之何喜失何憂?費盡心機妄企求;
葛嘯群大吃一驚,暗忖這位白衣中年秀士,是何來歷?自己見過不少武林高人,慢說剛剛馳去的「陰山蛇叟」呼延光,不足比擬,便是「銀蝟鬼見愁,大頭蛆王」東郭斌,甚至於連義父「大漠金雕」軒轅亮算上,在風華器宇方面,也要比這位白衣中年秀士微遜一籌。
「我義父人到空中,神威突奮,先行功運雙足,震斷熊如古雙臂,把他踹下深壑,然後仗恃絕世輕功,勉力提氣,拼命斜飛,落向峭壁之間的一大塊突石之上。」
「葛兄,你既有『幸會』之語,何不與我弟兄,在這南天門上,以酒訂交,彼此暢飲幾杯?」
再跟著便是她銀牙一咬,星眸一閉,頹然向後暈倒。
如今,事情全出預料,不僅墓內有棺,棺內有屍,這屍體並還僵直直地從棺中掀蓋起立。
呼延光靜靜聽完,點頭笑道:
詩句之旁,還留有兩件武林至寶。
葛嘯群拾起「赤芒化血刀」及「押忽大珠」,便在這兩種念頭不斷盤繞之下,茫茫然地走出水洞。
諸軼凡知道這就是「勾漏五刀」之一,並據馬冰冰的「青衣惡煞」外號及刀身青芒色彩,可以斷定名為「青芒冷魂刀」,刀鋒上定然蘊有足使受了刀傷之人,冷魂急顫,骨髓成冰而死的陰寒奇毒。
「這事並不難猜,葛兄定是因尚不知那位華冰姑娘的真正身分來歷,而擔憂她萬一竟是什麼兇邪門下,將來便因薰蕕難共器,冰炭不同爐,而無法結為終身伴侶。」
葛嘯群哈哈大笑說道:
格吱……
諸軼凡不願使石玲一口氣說得太長,過於費力,遂接口說道:
陳靖宇搖手截斷葛嘯群的話頭,含笑說道:
諸軼凡笑道:
諸軼凡怒聲叱道:
「你這傲慢小鬼,居然也會怕我?」
諸軼凡截斷他的話頭,接口笑道:
呼延光厲聲說道:
「我方才聽你和『陰山蛇叟』呼延光談到西湖冷泉亭的對聯,覺得一個會想,一個會猜,委實頗有趣。」
「我義父雖拼力施為,救了我一條性命,但熊如古卻就勢滾來,把我義父的雙腿抱住。」
諸軼凡皺眉笑道:
蓋方朔應聲說道:
蓋方朔點了點頭,忽又縱到棺前,伸手從棺中拉起一具骷髏白骨。
蓋方朔哈哈一笑,對諸軼凡揮手道別,策著他那頭龍種俊驢,馳向鬼斧峪外。

「老偷兒此藥何來?」
這些毒蛇,都是悍惡絕倫,憨不畏死兇物,它們所以紛紛逃竄之故,並不是懼怕「赤芒化血刀光」,而是懼怕葛嘯群身邊那粒對蛇蟲之類,具有剋制奇效的「押忽大珠」。
諸軼凡微笑問道:

他念方至此,馬冰冰業已收刀卓立,戟指白衣少女,咬牙叫道:
諸軼凡目送他身形杳後,把「五毒苗刀」的解藥玉瓶揣在懷中,回過頭來,向石上白衣少女看去。
陳靖宇一陣哈哈大笑,立由石上飄身,向葛嘯群微一揮手,作歌而去,他唱的乃是:

華冰見他一張冠玉似的俊臉,竟在剎那間燒成通紅,深知葛嘯群的體內蜃毒業已開始發作,遂不等他話完,便接口含笑柔聲說道:
只是身後五六丈外部的一塊大石上,有兩人對坐飲酒,顯然對方早來,只因自己心中有事,神思惘然,才未曾發覺而已。
「諸老三,不要生氣,這是在事實方面,我不怕你,何況在道義方面,我還有三大理由……」
陳靖宇聞言,想了一想,便向諸軼凡笑道:
「諸兄,你所說的兩位可能人物是誰?」
呼延光目注葛嘯群,怪笑說道:
半空中人影電飄,疾風天降,那位白衣少女果如諸軼凡所料,飛到當場,用手中一段松枝施展「織女投梭」招術,點在了馬冰冰「青芒冷魂刀」的刀身之上。
「武家對敵,必須知己知彼,我雖自負是年輕一輩中的出類拔萃好手,但若與你這等久負盛名的罕世高人相拼,總還要差上一些江湖經驗及鍛煉火候。」
葛嘯群果然「咦」了一聲,含笑說道:
諸軼凡在這兩項答案中,尚未有所選擇,那位從棺中起立的「北海神偷」蓋方朔,卻向他微笑說道:
「這是『勾漏獨夫』歐陽彝五柄奇毒苗刀中的『赤芒化血刀』,只要微破人膚,頃刻間全身皆化膿血,葛嘯群既明此刀在手,立意與你拼命惡戰,鬥得了時,自然全力求生,一到不敵之際,我便寧願在刀下自盡,也不願在蛇口熬刑,縱令你呼延光心機絕世,本領通天,也阻不了我橫刀一刎。」
「聽說這位『棲霞劍客』熊如古,在十來年前,曾與尊師葛老前輩,尊師母石老前輩結過樑子。」
陳靖宇目注諸軼凡,含笑說道:
諸軼凡退了半步,目光微注來人,看出這青衣女子功力不弱,但神情臉色卻嫌極為冷酷。青衣女子秀眉微揚,頗為傲慢無禮地,向諸軼凡「喂」了一聲,發話問道:
「英雄自古最憐才,我看你小小年紀,竟有這樣一身造詣,委實不忍心讓你活生生地被群蛇囓骨而死。」
「你既肯相信我的話兒,事便好辦,因為你若想要『赤芒化血刀』,我還可以考慮考慮,若要『無字天書』,則毫無考慮餘地。」
因為白衣少女王腕如冰,業已不診可知,定是中了什麼陰寒奇毒。
「你既知撿了便宜,便該滿足,難道真所謂撿了便宜還賣乖麼?」
他在看白衣少女,白衣少女也在看他。
因為傷所需藥物,可由經驗學識得知,奇毒所需解藥,則除了用毒者本人以外,他人極難調配得完全對症。
諸軼凡「呀」了一聲驚道:
「諸兄猜得不錯,我義父為了救我,功聚上盤,一時不及躲閃,遂被熊如古緊抱雙足,雙雙翻下危崖,飛墜百丈。」
「自然是指『無字天書』,那柄『赤芒化血刀』便送你算了。」
「葛老弟,你說錯了,呼延光並未參透什麼,他只是向牛角尖中鑽得更深一些而已。」
諸軼凡聞言,不禁暗嘆世間事往往殊途同歸,這馬冰冰所猜想的出發點,與自己本意完全不同,但最終目的卻極為接近。
呼延光看清情勢,厲害頓明,心中拿定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退一步主意。
「老怪物,你休看我對於『勾漏冷魂砂』的陰寒奇毒束手無策,但『諸葛解瘴丸』卻是苗疆人物視為比任何金銀珠寶,珍貴萬倍的續命聖藥!此丸採藥不易,煉藥極難,我一共只有十丸,打算給你帶三粒去。」
「石姑娘不必驚奇,令師兄葛嘯群,是我新交好友。」
對方既然這等說法,葛嘯群自然便不好再推托了,遂向陳靖宇、諸軼凡深致謝意。
這兩人,一個是神采飄逸,貌相英挺,年齡與自己差不許多的青少年,另一個則是位曾替自己直言論相,判斷有「桃花煞」煩惱的相士陳鐵口。
諸軼凡泰然不動,視若無睹,因為他料到那位少女,既已作歌譏勸,必不袖手,自己樂得先在暗中觀察觀察這位風華綽綽的天人仙女,究竟是何來歷?
「二哥,你好江湖……」
陳鐵口尚未答話,那位青衣少年卻已含笑說道:
「你不要怔!你若撤蛇陣,我便拼力脫身,有了這柄『赤芒化血刀』在手,你未必攔得住我,你若不撤蛇陣,則在葛嘯群精疲力盡,橫刀化血之前,必已蛇血如海,蛇屍如山。」
他忘了華冰所贈的「押忽大珠」,具有剋制各種奇毒蛇蟲靈效,竟聰明過度地懷疑是呼延光引誘自己突圍,又要借機施展什麼其他毒計。
「你說!你說!」
葛嘯群聽得這兩位紅粉魔頭名號,不禁劍眉深蹙,倒抽了一口冷氣。
「好,你這種付出代價方式,果然絕妙,我願意自憑智力,猜上一猜。」
「她……她……她們……」
「當時熊如古神志未清,雙方又未通姓名來歷,哪裏會有什麼不測巨變?直等這位毫無心肝的『棲霞劍客』服下靈丹,神氣略振,雙方說了姓名以後,他才出入意料地遂起毒心。」
「葛兄,我覺得你根本無需為了此事煩惱,因男兒終必成家,那華冰姑娘,容貌武功,兩稱絕代,正是一般人魂夢難求的理想伴侶,葛兄只要莫再負心別戀,則井天坪水洞中的一段旖旎風光,便等於是與你未來愛妻,舉行一次先行交易而已,這種行為,雖與世俗禮教略悖,但因身中邪毒,人屬迷神,也就對於良知道德方面,無所歉疚的了。」
他正在驚疑,那白衣中年秀士卻已微笑說道:
「好氣魄!好心胸!我有點愧對這位葛老弟了。」
「葛兄如今是人在東魯,心在苗疆,野人山之行,似乎是越早越好。我們且趕緊前住嶗山鬼斧峪,去找那位把你偷得精光的老偷兒,向他索還『靈龍劍』吧。」
「姑娘芳名,大概是一個『玲』字,家住太湖葛家堡中?」
「呼延光此去,必然尋得『無字天書』,倘若練成絕藝,從此無人能制,流毒武林!則葛嘯群縱碎骨粉身,亦復難辭罪責。」
諸軼凡窘然笑道:
馬冰冰狂笑說道:
「我葛師兄呢?他在不在山東地面?」
「老怪物,你為什麼不講理由,光講廢活?」
諸軼凡愕然問道:
葛嘯群搖頭笑道:
這種「格格……格格」的奇異聲息,聽來著實懾人心魂,彷彿是有個幽靈鬼怪,正從那棺木之中,開棺揭蓋爬出。
葛嘯群微怒叱道:
葛嘯群神光滿面,搖手笑道:
「這就是我從『勾漏獨夫』歐陽彝身邊,所得的彩頭。」
陳靖宇神色一正,朗聲吟道:
葛嘯群一面強以定力靈明,剋制丹田欲|火,一面連連搖頭,向華冰接口苦笑說道:
「我相信,因為你是軒轅老雕的義子,老雕兒有樁美德,就是生平說一是一,說二是二。」
三十招後,青色刀光趨向外圍,並逐漸加大,把那一團銀色劍芒,圈在了濛濛冷霧內。
「三弟既然自詡,你不妨便猜猜葛老弟的真正憂慮何在?」
蓋方朔也不等諸軼凡話完,便自獨笑說道:
「星卜之學,無非略參氣數,便於趨吉避凶,故而只要懂得秘訣,虔誠施為之下,輒能談言微中,但有時禍福機運,也往往由於當事人所行善惡的積德造孽,變化轉移,未可完全定論,我如今且贈送葛老弟四句話兒,望你謹記心頭,作為參考便了。」
「何況,你善豢養各種毒蛇,久而久之,便人與毒蛇同心,甚至於人的心腸比蛇還毒!表面上雖說『獻寶便留命,不獻不留人』,其實我若把『無字天書』獻出,也決難逃得了今夜之劫!」
諸軼凡不等蓋方朔話完,便自叱道:
莽莽江湖扶正氣!
她俏生生的,從峭壁間一株橫生古松叢中,現身走出,沿枝緩步,一直走到極細松枝末端,彷彿是在那些松針之上,憑虛而立。
葛嘯群雖覺諸軼凡說得頗有道理,但仍滿面愧色,口中期期艾艾的,欲言又止。
「這理由也極簡單,就是我深知你對於這本『無字天書』志在必得,念念不忘,只要約期一滿,必會尋來,而我所行所止,也必被你暗遣靈蛇緊密監視,無法避免一戰。」
諸軼凡對於石玲嬌美天真的絕代風神,看得好不醉心,自然不加拒絕點頭笑道:「我願意奉陪石姑娘一同前往羅浮之遊,但不知……」
「棲霞劍客熊如古,為了一柄『靈龍劍』,曾被『析城五狼』囚禁多年,人俗技低,只是當代武林中第二、三流的人物。軒轅老前輩怎會神龍落困蚯蚓陣,麒麟傷在螻蟻口呢?」
諸軼凡知道她心中驚詫,遂趕緊接口笑道:
馬冰冰霍然回頭,目注「北海神偷」蓋方朔的墳墓,朗聲發話叫道:
馬冰冰螓首微抬,仰視峪上天空中的舒捲白雲,頗為得意,嬌笑說道:
這種奇異神色,慢說一般人物,就是極高明的武林高手,也未必看得出來。
又過片刻,白衣少女嬌軀似乎略覺回暖,但這種回暖程度卻甚輕微。
青衣女子目中厲芒微閃,「哼」了一聲說道:
「葛兄,你怎麼竟代蓋方朔向我求情,小弟雖薄負岐黃之技,謬獲『北海神醫』之名,但也無法使墓土已拱的泉下枯骨,再復重生血肉。」
太湖妙饌酬神相,飲啖石家巴肺湯。
「七孔黃蜂針是極為毒辣霸道的有名暗器,又在這近距離發出,石姑娘卻怎能https://m.hetubook.com.com逃脫劫數?」
「老偷兒,你就是為了這點賊贓,才如此大費苦心地裝死避禍麼?」
陳靖宇話完,又從懷中取出他那卦盒兒來,先行捧在手內,向空默禱,然後連搖幾搖,把盒中的三枚金錢輕輕倒在石上。
「老偷兒,你講不講理?為何我受了你的捉弄,還要向你致謝?」
外圍那圈青色刀光,雖然縱橫捭闔,彷彿控制著局面,但內行法眼一望便知,在氣勢之上,已呈散漫,有了外強中乾跡象。
「我義父是傷在『棲霞劍客』熊如古的手下。」
諸軼凡低聲勸道:

他方一恍然,耳中便聽得呼延光所發那種陰森懾人的「嘿嘿」怪笑之聲。
諸軼凡蹙眉叫道:
「什麼叫間接相告?」
「難道熊如古就乘著軒轅老前輩替他療傷治病之際,暗下毒手?」
「華兄莫要再問,我拋的是『無字天書』。」
「他既非拳招,亦非掌式,只是戾氣忽騰,企圖拼命而已!故而熊如古一把把我義父的雙腿抱住,便往崖下滾去。」
這歌聲唱的是:
葛嘯群內心一寬,眉宇立展,又向竺先生抱拳笑道:
葛嘯群被對方問得愕然無語,怔了片刻,方自笑道:
石玲苦笑說道:
石玲嫣然一笑,接過「勝邪古劍」,插入鞘中,遂與諸軼凡立即南行,邊行邊說道:
「北海神醫」諸軼凡縱聲狂笑,接口說道:
葛嘯群故意嘔他,向呼延光問道:
葛嘯群聽得歌聲,方欲回顧,當空人影一閃,面前業已站著一位神態倏然出塵,身著寬袍博帶的白衣中年秀士。
「諸老三,在我說出第三個為了整個武林,光明正大,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前,先請你摸摸身上,原先放這『諸葛解瘴九』的玉瓶之處。」
「小弟生長苗疆,習見怪異,並天賦極靈嗅覺,我彷彿聞得這水洞之中,有一種異乎尋常的淡淡腥味。」
「這句『解鈴原是繫鈴人』,與我們猜謎,有何關係?」
葛嘯群怒道:
這樣接連做了三次以後,陳靖宇便進入一種沉思狀態。
「先生既然看清適才之事,則『陰山蛇叟』呼延光獲得『無字天書』之後,倘若練成絕藝,流毒武林,無人能制時,豈非全是葛嘯群輕狂淺薄,妄自賣弄聰明所造的罪孽?」
「葛兄不必驚奇,我陳二哥占卜之靈,獨步天下,我們在山村沽酒之際,陳二哥偶墜金錢,現在客星卦相,認為或許會結識嘉賓,遂叫我多準備一隻酒杯,誰知如今果然應驗有了用了。」
「付我代價?你以為我是貪財好貨之人?你認為你自己這條小命,又值得多少金銀珠寶?」
陳靖宇眼球微轉,含笑說道:
「這真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我要再走一趟井天坪,利用所豢養的『分水靈蛇』,在那寒泉急漩之中,撈取『無字天書』,葛嘯群,多承你指點盛情,我呼延光謝謝你了。」
諸軼凡目注墓碑,忽然揚眉說道:
「小弟此來,只為索回那柄關係甚重,準備仗以掃盪『五刀派』的『靈龍劍』,至於那些金銀珠寶,卻不屑再提,根本便打算送與蓋方朔,作為他『賊不空手』的彩頭便了。」
這一番話兒,當真把這位狠毒無倫的「陰山蛇叟」呼延光聽得默默無言,雙眉深蹙。
「諸兄有何妙策?我們難道能追到『酆都城』內,『鬼門關』頭,去向那位業已死去的『北海神偷』索劍?」
「倘若論起武功,自然一百個『棲霞劍客』熊如古,也不是我義父的單掌之敵,我義父只因對他仁義,對我關懷,才落得身受重傷,魂……魂遊墟墓。」
華冰聽到此處,頓足嘆道:

諸軼凡訝然問道:
如今馬冰冰果然聲稱挖墳開棺,諸軼凡恰合心意,自然劍眉雙軒,暗地凝神注視。
陳靖宇點頭笑道:
葛嘯群神凝氣穩,不嗔不怒地含笑問道:
諸軼凡無可奈何地如言一摸,不禁嚇了一跳。原來,懷中仍有一隻玉瓶。他慌忙取出看時,瓶中所貯,卻是蓋方朔從「勾漏獨夫」歐陽彝身邊偷來的「五毒苗刀」解藥。
諸軼凡救人心急,只得口對口地硬把那兩粒靈藥度入白衣少女腹內。
葛嘯群聽到此處,失驚接口說道:
諸軼凡因不願易名換姓,遂照實答道:
他久豢養群蛇,熟悉蛇性,知道這些群蛇紛紛逃竄之舉,定是葛嘯群身邊尚有什麼剋蛇異寶!
這些話兒之內,雖無甚卿卿我我的甜言蜜語,但卻流露出華冰對葛嘯群一片深情,直看得這位初涉情場,新逃大劫的少年英俠,悵然呆立,心中充滿了難以形容的奇異滋味。
「一非至親,二非好友,我連這棺中長眠之人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呢!」
「諸兄,此事千萬不可,一柄『靈龍劍』能值幾何?決不能為此區區之事,而使『北海神偷』蓋方朔死後難安,再把他翻屍動骨。」
「諸老三快說,這藥引兒是什麼東西?」
石玲忽從一雙妙目之內,電射神光地疑注在諸軼凡那英俊的臉龐上,正色說道:
「蓋方朔是我們東魯名人,就住在這鬼斧峪中,姑娘尋他做甚?」
「兵刃屬於兇物,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不宜動用,我此時還未決定是否拿你當作仇敵對頭,卻要拔劍做甚?」
葛嘯群頭腦中「嗡」的一聲,靈明定力蕩然無存,只得猿臂雙張,把這團軟玉溫香抱在懷內。
諸軼凡苦笑叫道:
這時,他驀然想起那位相士陳鐵口來,想起陳鐵口斷定自己煞犯桃花,並想起陳鐵口叮囑自己的「遠避紅花,謹防白水」八字:
這是內家神功中,極高明的「先天無極罡氣」,馬冰冰自然識貨,也極知趣,遂苦笑連聲,化成一縷青煙,電閃遁去。
「你……你真放我走?」
「勾漏五鳳,譽滿江湖,馬姑娘既欲尋找『北海神偷』蓋方朔,便請進谷,在下就此告別。」
「武林人物,講究的是性命如芥,氣概似雲,彼此兩意相投,無妨刎頸全交,倘若一言不合,即當流血五步,你若非對我馬冰冰過份輕視,卻……卻……為何不……不……拔你肩頭長劍。」
諸軼凡笑道:
水洞至此,地勢稍稍高起,成了前後有水的一片小小陸地。
石玲聞言,高興得跳將起來,揚眉叫道:
呼延光從臉上浮現起一絲陰笑,點頭說道:
男看美女愛心動,女看美女妒意生。
陳靖宇大笑說道:
「姑娘絕藝仁心,巾幗奇俠,諸軼凡謹代棺中亡友『北海神偷』蓋方朔,拜謝姑娘維護泉下枯骨之德。」
「我明白了,諸軼凡的這種舉動含有深意。」
但他才走兩步,突然駐足回身,揚眉叫道:
「小娃兒,你太看扁我了,呼延光生平做事,從來就不知道有『後悔』二字。」
「先生此話怎講?葛嘯群功德何在?」
諸軼凡聞言大喜,急忙從瓶中傾出那粒青色丹丸,先湊在鼻間,嗅了一嗅,便立即餵入白衣少女口中,拍開了所點「三元大穴」。
「不管你怎樣死法,反正是死定了!我還會與死人做生意,付給你什麼相當代價?」
其次便見石上鑄了一首七言絕句,這首詩兒,語意纏綿,顯然是華冰所留,她寫的是:
馬冰冰一面自言自語,一面頓足痛悔,卻把這些話兒,被那與她相距不到十丈,但卻倚仗地勢,掩蔽身形的「北海神醫」諸軼凡聽得清清楚楚。
葛嘯群目光一注,不禁微愕,那青衣少年,便自會意笑道:
四道目光,凌空互對,竟使諸軼凡心中陡地一驚。
諸軼凡潛聽至此,面露微笑,因為他對蓋方朔之死未能全信,早就想開棺一驗,但被葛嘯群加以阻止,遂打算把葛嘯群送走後,再對蓋方朔是否真死之事加以試探。
葛嘯群「呀」了一聲,皺眉說道:
葛嘯群想得過頭,卻入了岔道,呼延光卻心中雪亮,雙眉深蹙。
「這兩副對聯,知者甚多,你縱然記得,又有什麼值得賣弄之處?」
話完,果把面前酒杯舉起,一傾而盡。
他一面拭劍,一面辨識劍柄古篆,方知劍稱「勝邪」,果是與「干將」、「莫邪」齊名的春秋神物。
葛嘯群萬萬想不到這「陰山蛇叟」呼延光,竟能這樣敏捷地參透了自己所說謎語中的玄機,不禁悔恨交迸,木然呆立。
諸軼凡搖頭一笑,遂把「北海神偷」蓋方朔詐死避禍等情,向白衣少女略述一遍,說完並含笑問道:
「我當時確實大劫難逃,多虧我義父猝然之下,雙掌齊出,右掌以陰柔巧勁,把我推跌出七八尺外,左掌以陽剛猛勁,把『七孔黃蜂針』震得四散飛墜。」
葛嘯群忽然滿面神光,正色說道:
「葛兄放心,你這井天坪之行,是受我之勸而來,如今既身攖奇禍,我豈能坐視不理?」
「你這種想法,決辦不到,又等於癡人說夢。」
說完,立即盤膝端坐,調氣凝神,準備乘著蜃毒尚未發作之前,先以內家定力,靜守天君,把一切痛苦感受,視如幻相的來個無聞無睹。
「你這種推斷,有根據麼?」

呼延光笑道:
「我看透這種非拼不可情況,故早把那本『無字天書』覓地藏放,因為若被你這『魔中小人』獲得,參悟出書中妙訣,武林人物必將盡被你奴役,禍貽天下。」
「多謝諸兄謬讚,小弟苗疆之行,急於星火,頗想就此告別。」
「葛兄這種襟懷,雖極高超灑脫,但在理論上卻有商榷餘地,因為那女子若是甘願為葛兄獻身受胎,則對『道德』二字,便無虧損。」
「什麼名勝對聯?」
諸軼凡見這位「青衣惡煞飄香蝶」馬冰冰,竟有向自己飄香之意,不禁受寵若驚,微笑說道:
作歌人是位年約十八九歲,美秀清麗的宛如凌波仙子,月殿嫦娥的白衣少女。
「我讓你走,因為我一來憐才,二來憐蛇,認為你說得絲毫不錯,今日我若定欲逼得你橫刀自盡,必須付出我那所豢養的群蛇,幾乎盡數傷亡的慘重代價。」
「聽前輩這等說法,定已看清了適才事情。」
葛嘯群笑道:
諸軼凡皺眉點頭,石玲繼續說道:
「我義父領我南遊各地,指點一切山川人物及江湖風險,途中並無重大事件發生,但到了羅浮山內的一處危崖之上,卻與那『棲霞劍客』熊如古偶然相遇。」
「諸老三,關於這件事兒,你不僅不應該向我責詢,還應該向我深深致謝才對。」
當前群蛇一死,後面群蛇便自紛紛逃竄。
「這話雖然不錯,但你『樹從根腳起』一語,卻再度啟發了我的靈機,使我猜出你把那本『無字天書』,出人意料地,根本不曾帶出井天坪,仍然藏放在寒泉急漩之內。」
「你方才已相信『大漠金雕』軒轅亮的義子,生平決無謊語,如今卻怎又對我的話兒產生懷疑?」
「你這『毫無考慮餘地』之話,卻是怎講?」
「大丈夫不應輕受人恩,我今日已分明必死,忽然無恙脫身,豈不是撿了個莫大便宜?」
「你既然記得約期已滿,卻有什麼打算?」
白衣少女仍在酣睡,諸軼凡遂取出一瓶防毒藥汁,擦遍雙掌,然後方把地上那柄前古神劍拾起。
諸軼凡道:
因為,一來這馬冰冰和葛嘯群之間,並無任何關聯,與陳靖宇的預言,不相吻合。
諸軼凡送走葛嘯群後,又在鬼斧峪口凝立片刻,似乎有所尋思。
果然,又過片刻,那團被圈在核心的銀色劍芒,陡然暴漲,幻成了三朵精光百幻的飛舞劍花。青色刀光,也不示弱,舞成三圈冷虹,向那三朵劍花飛迎而上。
跟著便是她的嬌軀上下,起了一陣匆遽顫抖。
「我……我……我另有一件事兒,二位略有關聯,我此來東魯是……是要尋找你們老大。」
陳鐵口聞言,一陣哈哈大笑。
「換了旁人,既失足於百丈崖頭,必定粉身碎骨!但軒轅老前輩號稱『大漠金雕』,輕功絕世,或許尚有甚解禍消災妙策?」
「好個『誰是主人誰是客?相交意氣總如雲』,小弟願為葛兄這兩句壯語,乾一大杯。」
她妙目微抬,向諸軼凡看了一眼,秀眉深皺,未予答話。
他這份視死如歸的豪氣英風,委實使華冰看得極為心折,含笑說道:
「石姑娘說得好,這種廣闊心胸,方不愧俠義道中人物。」
諸軼凡聞言,驚在心頭,笑在臉上,「呀」了一聲,抱拳長揖說道:
「這理由極為簡單,就因『赤芒化血刀』現在我的腰間,『無字天書』卻不在我的身上。」
諸軼凡又是深深一揖,賠笑說道:
第一項答案是「北海神偷」蓋方朔仍屬詐死,但他卻大費心力,把墓底鑿空,留出通氣之處,以人作屍,以棺作榻地睡在墓內。
「這只是你一廂情願想法,你所豢養的幾條毒蛇,雖還略異尋常,但要使我葛嘯群被啃吸盡全身皮骨血肉,卻恐是癡人說夢。」
「我藏放別處,才會放心,帶在身邊,便無法放心。」
葛嘯群笑道:
她起初並未注意到洞外墳頭,直等入洞搜索,毫無人跡,頹然出洞以後,方與那墳前墓碑打了一個照面。
「葛嘯群尚未請教前輩的尊名上號,是怎樣稱謂?」
葛嘯群「哼」了一聲說道:
陳鐵口眉頭微皺,目注青衣少年,失笑說道:
諸軼凡碰了個軟釘子,不禁臉上「烘」的一熱,暗忖:這位姑娘看來和藹異常,怎的卻對自己如此傲慢?
性情越是高傲之人,便越愛受人奉承,青衣女子聽了諸軼凡這句話,臉色平和了許多,點頭說道:
「華兄,小弟被你一言提醒,深覺這本『無字天書』,眼前尚難參詳,留在身邊,不僅一無用處,反會招來無限是非災禍!尤其若被呼延光那等窮兇惡極的魔頭奪去,則貽禍武林,更不知伊於胡底?故而不如仍舊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它拋在鵝毛沉底的寒潭深漩之中,他日江湖有暇,再復前來撈取,細加研究。」
「小弟雖未見過那種四足藍蜃,但根據其他類似事情,略作推斷,那位華冰姑娘,極可能業已丁香結子,豆蔻含胎。」
語音方了,身形便騰,四外群蛇也均紛紛蠢動,只見一條人影,帶著千條蛇影,聲勢懾人地狂馳而去。葛嘯群痛悔不及,欲哭無淚,只得仰天長嘆一聲,頓足自語說道:
「諸老三,多謝你一番好意,要送我三粒『諸葛解瘴丸』,但你哪裏知道你所煉這種靈藥,早就被我在談話之間,順手牽羊,不動聲色地全數扒得來了。」
如今,「青衣惡煞飄香蝶」馬冰冰便想施展「冷魂砂」這種奇毒暗器,欲在白衣少女手下轉敗為勝。
「軒老前輩神功絕世,卻生了什麼病症?」
「他與我同來鬼斧峪,向你索還『靈龍劍』,但見了墳墓以後,我便猜出你多半詐死,力主開棺尋覓,但葛嘯群兄竟執意不肯,聲言縱然積怨如山,只要幽明一隔,也就萬事全休,何必為了一柄劍兒,再驚動泉下枯骨?」
「姑娘上姓芳名,可否見告?」
「重病雖然好治,奇毒也未必難醫,你這位『北海神醫』會治重病,我這位『北海神偷』卻會醫奇毒。」
呼延光揚眉問道:
白衣少女翻身坐起,如言運氣行功,細察臟腑四肢,覺得毫無不適,遂嫣然一笑,向諸軼凡稱謝道:
這幾句話兒,聽得葛嘯群驚魂欲絕,顫聲叫道:
「葛兄,你應該改稱呼了,叫我華妹如何?」
如今,葛嘯群竟要把「無字天書」藏處,製成謎語令猜,自然喜心翻倒地,連連點頭說道:
馬冰冰厲聲說道:
華冰見狀,怒叱一聲,左手自腰間摸出一粒光華閃閃的「押忽大珠」,右手則掣出「赤芒化血刀」,飛身撲過,向那兩隻「四足藍蜃」惡狠狠地掄刀剁下。
諸軼凡知道他既關懷華冰孕胎待產之事,又急於揭破她的本來面目,遂不再挽留,微笑說道:
石玲搖頭嘆道:
呼延光目射兇芒,皺眉問道:
陳鐵口笑聲一收,訝然問道:
葛嘯群道:
他方自恍然大悟,耳邊卻又想起了呼延光那種陰森無比,懾人心魂的「嘿嘿」怪笑!
因為白衣少女的目光之中,蘊有一種向諸軼凡求助的奇異神色。
「這不是廢話,這就是為我自己的第一點理由。因為我在墳墓中藏了好久,技癢無比,但偏偏毫無對象,總不能去偷睡在我上面的那幾根死人骨頭,好容易才爬出棺材,遇上你這似明知神偷在側,偏偏大而化之,不加提防的身懷靈藥之人,我若再不下手,卻怎生能過熬了多日的賊癮?並怎生對得起我這『北海神偷』四字?」
「二哥,你這『花開並蒂』之語,究竟是說那位華冰姑娘會一胎孿生?還是說葛兄會在苗山之陽,結交上第二位紅妝密友?」
這是白衣少女把握不住手中前古神物,那柄銀芒寶劍的墜地之聲。
「葛相公,你才到東魯,怎的又要立赴苗疆?這等僕僕風塵,豈不是辛苦了?」
諸軼凡搖頭笑道:
「你倒是寬仁厚德,義膽俠肝,但馬冰冰卻不領你這份人情,今日非你殺我,便我殺你,請你趕快拔劍。」
既然緣係前定,葛嘯群遂也只好把一切歸諸命運,不再拼命矜持,聽其自然發展。
原來,洞外土拱數尺,一墳觸目,墳前石碑上赫然寫的是:「北海神偷蓋方朔之墓」。
「葛老弟猜得對了,你師父葛文欽,師母石珠娘,只能算是第二次利用『無字天書』傳說,騙得武林大亂的聰明人……」
陳靖宇縱聲狂笑說道:
「葛兄,你是不是叫我莫再把懷疑蓋方朔以劍殉葬之事,向其他方面洩漏?」
葛嘯群劍眉微揚,方待表示不信,鼻中忽然嗅出腥味,並聽得前途傳來「呱」的一聲慘啼。
膽怯的是自己不僅在藝業上遜於白衣少女,連兵刃威力,也不如對方,再有幾記硬接硬架,這柄「青芒冷魂刀」可能難免折斷在白衣少女的前古神劍之下。
他一面說話,一面卻豪氣凌雲地向前大步趕去。
根據諸軼凡的學識經驗,看出這位白衣少女不是受了重傷,便是中了奇毒,業已性命垂危,魂遊墟墓之間。

但究竟是中了什麼奇毒?或受了什麼重傷?諸軼凡卻不能憑「望」而知,他必須「切」,也就是必須替這白衣少女診察脈息。
葛嘯群聽得和圖書軒眉狂笑說道:
馬冰冰冷笑說道:
「華……妹……」
「我對葛老弟,還劍謝他,暗助酬恩,業已盡了人情,卻哪裏還有什麼三來……」
她癡癡立了好大一會兒,方一面轉身緩步進入鬼斧峪,一面柳眉深蹙,自語說道:
「諸兄,陳二哥相卜通神,你這場東道,大概算是輸定了。」
葛嘯群駭然欲絕之下,才驀然想起今夜正是「陰山蛇叟」呼延光與自己所定限期的屆滿之日。
葛嘯群正自作聰明,拼命猜想呼延光為何把蛇陣開放一個缺口,誘使自己突圍?而又偏偏猜不出所以然來之際,聽了呼延光此話,遂收勢回頭,橫刀護胸,向這「陰山蛇叟」揚眉問道:
「葛嘯群,你莫要自取滅亡,趕緊收刀住手。」
馬冰冰真對諸軼凡這副瀟灑沖和的丰神,頗為傾倒,遂秋水含情地揚眉嬌笑叫道:
「那『無字天書』既不在你的身邊,卻在何處?難道是在華冰那……」
葛嘯群探手腰間,一抽一抖,抖出那柄「赤芒化血刀」來,橫持手中,仰天狂笑說道:
身穿粉紅儒衫的華冰,既係女子裝扮,豈不是「紅花」?而「四足藍蜃」所噴毒汁,也恰好是「白水」。
「請教先生,這第三副有關對聯,是怎樣寫的?」
白衣少女搖頭笑道:
白衣少女見自己古劍無傷,便笑堆雙頰,向馬冰冰揚眉說道:
呼延光獰笑說道:
「葛兄怎的輕視小弟?那呼延光雖有豢蛇之能,華冰又何嘗不具降蛇之力?我囊中有粒『押忽大珠』專剋各種毒物,加上新得那柄極為厲害的『赤芒化血刀』,便是再兇惡的怪物當前,也要為世除害。」
石玲嘆道:
這種答話,太出華冰意外,不禁目中射出無限驚訝神色,向葛嘯群皺眉看去。
「這道理確實有點玄妙,我不妨解釋一下,因為那本『無字天書』,是你夢寐以求寶物,得失之間,關係太重,你若能猜出謎語,自可稱心如願,但萬一無法參透玄機,卻決不死心,必將朝夕苦思,百事俱廢,形容漸漸憔悴,甚至於會把半世名頭,一條老命,都交代在這謎語之上。」
「這真叫『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了。」
「葛相公,你此舉卻是何意?世上只有主人敬客,哪有客敬主人之理?」
「葛兄,交淺可否言深?」
一隔幽明便解忿!
葛嘯群不肯高聲回答,卻以「蟻話傳聲」的功力,向華冰耳邊說道:
葛嘯群皺眉說道:
石玲見他未答自己所問,頓時愁鎖雙眉,苦笑問道:
「我不相信。」
諸軼凡問道:
「那本『無字天書』,價值何等重大,任何武林人物,均對其視如珍寶,你怎會放心藏在別處?而不隨身攜帶?」
葛嘯群倚仗一身上乘功力,頗想見識見識這怪物是何形狀?遂故意發話刺|激華冰說道:
「這種東道,輸贏都無所謂,等於是陳二哥邀我於明秋同遊江南,大快朵頤而已。」
「這藥方兒並不難開,但藥引兒卻得你自己去找。」
諸軼凡看他做出一副乞憐怪相,忍俊不禁地失笑說道:
「好賤婢,你……你欺人太……太甚!」
話方至此,忽然瞥見墳墓中的棺蓋已開,不禁玉頰飛紅,愧然嘆道:
「老偷兒,你莫要高興,『勾漏魔女』共有四人,『青衣惡煞』走後,也許還有什麼『碧衣惡煞』、『赤衣惡煞』、『烏衣惡煞』等,繼續尋來,你難道能永遠都睡在棺材底下,飽聞那朽骨黃土氣味?」
「老怪物莫要不識好歹,我對你所貢獻的,是最最高明的無上妙策,你卻這樣鬼口叫做甚?」
諸軼凡目閃神光,點頭讚道:
諸軼凡知道只要容她身形一倒,便立告玉殞香消,返魂無術!遂動作如電,輕舒猿臂,攏住白衣少女嬌軀,並就勢為她續命須臾,點了她的「三元大穴」。
「不怕,不怕,無論在事實上,或在道義上,我都不怕!因為在事實上,你若追我,我就策驢快跑,縱然你這位『北海神醫』武功比我強得多,但腳程卻比我的龍種黑驢差得太遠,真要不知自量,拼命窮迫,也不過只有多聞幾個驢屁份兒,哪裏能追得上我?把我這身賊皮剝掉……」
諸軼凡劍眉微揚,含笑說道:
何況馬冰冰更從白衣少女的歌聲以內,聽出頗有譏諷自己,不應向枯骨尋仇之意,遂柳眉揚處,「青芒冷魂刀」的刀光再掣,墳土狂飛,現出了埋在其中的整口棺木。
龍騰虎撲的人影立分,白衣少女與馬冰冰各自飄身退後數尺,目注手中兵刃,細加察看。白衣少女手中的奇形古劍,銀芒如電,未損分毫。馬冰冰手中的「青芒冷魂刀」的刀鋒之上,卻多了三個米粒大小缺口。
葛嘯群急急問道:
諸軼凡想了一想,含笑說道:
「杭州西湖的冷泉亭上,懸著兩副對聯,第一副是問話口氣的『泉自幾時冷起?峰從何處飛來?』第二副則是答話口氣的『泉自源頭冷起,峰從天外飛來』。」
諸軼凡揚眉卻步,心中電轉,要從兩項答案中,選擇出一項正確答案。
「我說的句句是實言,你為什麼不相信呢?」
「二哥送我一相無妨,只不要送我一命就好。」
「華兄既在苗疆之中,習見怪異,卻知不知道這兩隻大壁虎似的怪物,叫做什麼名稱?」
諸軼凡失笑說道:
「老弟二字,比那『相公』之稱,聽起來舒服多了,葛嘯群一向認為江湖人物的可貴之處,便在於有一種豪爽可愛的江湖本色。」
「馬姑娘,你當真不知好歹,定要逼我拔劍麼?」
「你和這棺中之人是至親?還是好友?」
「熊如古的心思太毒,軒轅老前輩雙掌分發陰陽功勁,功力全注上盤,下盤自然欠穩,難免要著了他的道兒了。」
「是不是癡人說夢?你少時便知,我如今給你一個最後機會,希望你能識得厲害,善加選擇,免得又使我手下多了一筆血債!」
「對!對!我去追他,一來奉還昔日所盜的『靈龍劍』及金銀珠寶,二來苗疆中蠻煙瘴雨,怪異極多,初次前往之人,定必逢無數艱難險阻!我仗恃舊遊熟地,又有一兩位隱居友好,可以求援,遇上事時,不妨暗助葛老弟一臂之力。」
他究竟怎樣應付這種險惡無比局勢?難道如諸軼凡所言,真會天降福澤,逢凶化吉?
「你這俠義朋友葛嘯群如今何在?」
「我也略通醫理,知道醫家必須先望、聞、問、切,根究病源,才好對症下藥,自然把羅浮所遭受的,對諸兄細加奉告。」
想到此處,諸軼凡不禁冷笑搖頭,對於二哥陳靖宇的神相神卜有點信心動搖起來。
諸軼凡一旁聽得由衷欽佩,撫掌讚道:
「對了,茫茫人海,清濁殊途,我縱有贈劍慰靈之心,旁人卻或許有開棺盜寶之念。」
葛嘯群俊臉通紅,苦笑說道:
呼延光心中微吃一驚,但臉上卻裝出愕然神色問道:
「勾漏獨夫」歐陽彝本身,以及門下青、碧、赤、烏四位號稱「惡煞」女徒,無一不是心狠手辣的嗜殺兇星,平素屠戮活人,尚從不眨眼皺眉,如今對於一座三尺土墳,更哪裏會有絲毫憐惜之念?
說到這裏,目注葛嘯群笑道:
「約期屆滿與否,與我何干?我好端端地,何必要做甚打算?」
「諸兄何必再問,小妹風塵僕僕,遠來相尋你這『北海神醫』,自然是求你大施回春妙手,替人治病。」
但諸軼凡心念才動,尚未出面阻止之際,對面削壁之上,突然飄送過一片嬌脆歌聲。
諸軼凡因由泰山東來的這一路之間,與葛嘯群極為投契,無話不談,如今既聽這位白衣少女姓石,目光再微注手中「勝邪古劍」,遂恍然大悟,接口笑道:
跟著直挺挺地從棺中站起一人,正是與諸軼凡齊名,號稱「北海三怪」之一,曾把葛嘯群偷了個精光,不亦樂乎的「北海神偷」蓋方朔。
「葛老弟不必太謙,因為一來蓋方朔並非惡人,我不願使你們因此成仇。二來我們又和他頗為廝熟,只要有諸三弟陪你同去鬼斧峪,無論是『靈龍劍』或所失金銀珠寶,均立可完璧歸趙,何況諸三弟身無要事,嘯傲風塵,你們又年貌相若,由他與你同去嶗山,既可免除老弟的孤行寂寞,彼此更可把朋友交得深些,委實一舉兩得,葛老弟還要再推托麼?」
華冰哪裏肯聽他的話兒?妙目中神光炯炯,嫣然一笑,曼聲吟道:
這兩句話兒,把諸軼凡聽得嚇了一跳,暗想男女之間,倘若情投意合,往往能夠「胸無彩鳳雙翼飛,心有靈犀一點通」,但自己根本對這「青衣惡煞」無情,此舉所含深意,外人誰知,馬冰冰卻是怎麼觸動靈機,有所領悟?
葛嘯群目注諸軼凡微笑說道:
諸軼凡先看了看在石上甜睡的白衣少女,然後轉過頭來,向蓋方朔問道:
「我恰好在這峭壁半腰小憩,不僅看得明明白白,也聽得清清楚楚,不然怎知道老弟姓氏,是叫葛嘯群呢?」
呼延光皺眉問道:
蓋方朔揚眉問道:
「我不是怕你,而是怕貽禍於整個武林。」
「蓋方朔,你千不該萬不該,卻不該在與我師傅江湖偶遇之時,偷了他的重要物件。如今馬冰冰奉命來此,索還失物,雖然三尺土拱,幽明已隔,但我仍不得不追根究柢,以求對我師傅有所交待。」
葛嘯群微笑說道:
說到此處,馬冰冰不禁又想起諸軼凡來,銀牙微咬,頓足叫道:
「就是你賊性不改,賊手太癢,在析城山中,從我好朋友葛嘯群身上偷來的那柄『靈龍劍』!」
「老弟既已豁然貫通,便應該知道縱令『陰山蛇叟』呼延光去往井天坪,從寒泉急漩中取得那冊本來無字的『無字天書』,也不致造成什麼罪孽的了。」
石玲搖頭答道:
「三弟怎的找我麻煩?星卜之徒,誰不是專說這種模稜兩可的滑頭之語,我所送這四句話兒,全是根據卦象演繹而得,提供葛老弟作為參考,至於究竟何指?如今連我自己也自茫然,必須等葛老弟親身經歷,才會恍然大悟的呢!」
他倒不是突然改變主意,而是因為墳裏既然有棺?蓋方朔多半真死。
「葛兄,倘依小弟在苗疆所習的自然怪異判斷,前途恐怕出了什麼比那帶狀毒蛇,還要厲害百倍罕見怪物?」
葛嘯群隨同飄身,但卻劍眉微挑,牙關一咬,好似下了極大決心般地,又把手中「無字天書」晶匣,擲向那水勢最急最深的黑色漩渦以內。
呼延光畢竟老奸巨猾,這幾句話兒,說得多麼巧妙,既替自己留下身分,又使葛嘯群聽得好不舒服。
葛嘯群微笑答道:
「那冊『無字天書』,確實被我藏在泰山井天坪的寒泉急漩之下,呼延光既已參遇,他又豢養有什麼『分水靈蛇』,自然會把這冊武林秘藉搜去。」
「呼延光,你有什麼話呢?」
諸軼凡搖頭一嘆說道:
馬冰冰繼續叫道:
葛嘯群笑道:
「泉自冷時冷起的語內禪機,恰好適用於『無字天書』一事,葛老弟是絕頂聰明人物,只消仔細想上一想,便可知道我說你只有功德,決無罪孽的用意所在了。」
「先生,既然『泉自冷時冷起』,莫非那冊『無字天書』之上,根本就沒有字麼?」
「小娃兒,你真聰明,猜測得絲毫不錯。」
蓋方朔負手旁觀,不時從嘴角間浮現神秘微笑。
葛嘯群抱拳為禮,躬身說道:
「老偷兒,你既有『勾漏獨夫』歐陽彝的『五毒苗刀』解藥在手,卻為何不早些取出?直等我急得無可奈何之際,才肯現寶,豈不是存心捉弄我麼?」
「馬姑娘不棄愚蒙,許俯交末,諸軼凡哪敢有拂盛情?但我因急事在身,必須離開片刻,好在馬姑娘尋找『北海神偷』蓋方朔,彼此互加責辯,定會稍有耽擱,我們約莫於半個時辰以後,在這鬼斧峪中再相見吧!」
「就是我把那『無字天書』的藏放之處,說成隱語,讓你去慢慢猜測。」
華冰「咦」了一聲,皺眉似有所思。
葛嘯群知道華冰決不會對自己偽言恫嚇,遂愁皺雙眉問道:
「用不著我答,業已有人作答,大概葛老弟和呼延光,均不知道西湖冷泉亭上,尚有第三副有關對聯。」
葛嘯群接口笑道:
呼延光聽得茫然,問道:
葛嘯群體會出這位「北海神醫」話意,遂點頭嘆道:
刀光如青色冷電,劍芒如銀色精虹。
諸軼凡聽了這些話兒,真所謂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但深知對方所說不謬,自己的輕功腳程,確難追得上龍種黑驢,遂只好一面忍氣聆聽,一面尋思有何妙策,能把這刁鑽古怪的「北海神偷」好好懲治一頓。
諸軼凡冷笑說道:
「我知道定是替人治病,但替誰治病?治的是什麼病?石姑娘最好能事先見告,因為有些藥物,羅浮未必能有,應該及早準備,或是沿途購辦,才免得遷延時日,萬一有所稽誤。」
「又被你分析對了,我不是傻瓜,不會聽憑你再在我手下逃脫,得成氣候,飛騰變化。」
「諸老三,你不說我也明白,是不是尤其是這位姑娘醒後,倘若羞了她時,你定不與我干休,甚至把我老偷兒真正變成死屍,裝進棺材之內?」
諸軼凡慨然應諾答道:
呼延光目中亂射厲芒,狂笑說道:
「二哥,關於未來情事的必須卜算方面,自然要推你獨擅勝場,但像這等猜料葛兄內心憂慮之舉,小弟卻未必輸於你呢!」
蓋方朔臉色一正,朗聲叫道:
諸軼凡話方至此,陳靖宇業已目閃神光,看看葛嘯群,微笑說道:
請軼凡看了葛嘯群一眼,微笑答道:
馬冰冰冷笑說道:
話方至此,華冰業已滿面神光地正色道:
「你願意接受?你不後悔?」
葛嘯群含笑說道:
葛嘯群卻借花獻佛,取起酒葫蘆來,替他把面前酒杯倒滿。
竺先生含笑說道:
葛嘯群不敢對他驚動,遂向諸軼凡低聲問道:
一路之間,毫無岔事,但到了嶗山,進入鬼斧峪,抵達「北海神偷」蓋方朔所居山洞之前,卻發現出人意料的重大變故。
華冰臉色沉重地,緩緩答道:
「我倒看你有多大能力?敢誇稱要管盡不平之事。」
諸軼凡萬分驚詫之下,自然更要在暗中注意觀察馬冰冰的一切言行,倒看她是否真把自己的心思猜對?
「小弟知道葛兄心中焦急,故而不再強留,好在我們於『勾漏獨夫』歐陽彝所創『五刀派』的開派大會之上,定可重逢,也就不必以眼前小別為念。」
諸軼凡點頭笑道:
「二哥,你雖具相當神通,卻是卜而後知,這位葛兄則不卜先知,似乎又比你強一些了。」

「我義父尚未答話,我便向熊如古表示往事如過眼雲煙,不值一笑,等他傷病癒後,不妨小遊太湖,做我師父、師母的座上嘉賓,雙方把昔年舊怨,化解在舉杯相敬之間。」
「諸軼凡,你也太以可恨,既知『北海神偷』蓋方朔已死,卻不對我明言,反把我支使進這鬼斧峪來……」
「葛兄,你已經死到臨頭,難道還懵然無覺?」
「我叫馬冰冰,人稱為『青衣惡煞飄香蝶』。」
來人帶著一片淡淡香風,是位年約二十四五,容貌美豔的勁裝青衣女子。
「三弟,你不要罵我江湖,我已送了葛老弟一卦,如今再送你一相如何?」
「三弟,我奉大哥之名,要去『鼇磯』參謁,無法分身,你且陪葛老弟,走趟嶗山鬼斧峪吧!」
「老偷兒,你怎麼死得這等快法,卻叫我怎樣回轉『勾漏』,對我師傅覆命?」
竺先生笑道:
「老偷兒,你敢偷我東西,不怕我剝了你的皮麼?」
「範圍雖小,決斷卻難,我們對於苗疆各情,均嫌不太熟悉,以致無法從那兩位可能人物之中,下一定論。」
石玲蹙眉嘆道:
石玲答道:
「葛老弟,你既然叫我陳兄,我也就脫俗一些,不再稱你為葛相公了。」
陳靖宇伸手笑道:
「此處既是鬼斧峪,但不知有位號稱『北海神偷』的蓋方朔,是否住在峪內?」
馬冰冰在理論方面,辯不過對方,只得咬牙叱道:
諸軼凡聽清經過,與石玲朝夕狂馳,趕赴羅浮,醫治「大漠金雕」軒轅亮,一路之間,兩意交投,愛心互苗。
「你自己猛下辣手,逞兇欺人,怎麼反倒打一耙,說我欺人太甚?」
「真想不到這位蓋代神偷,業已謝世,他那雙空空妙手,能偷人間各物,卻偷不了『閻王注定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有關壽元長短的尺寸光陰,正所謂『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的了。」
葛嘯群目閃神光,揚眉笑道:
「這確是一樁宛如附骨之蛆的莫大麻煩,諸老三,你能不能施展妙技,替我開個方兒,治療絕症?」
「世人有樁惡習,是至死不肯撒手,要把心愛的寶物陪葬,『靈龍劍』既係前古神物,或許正在蓋方朔的棺中?我們何妨挖墓開棺……」
「多謝,多謝,老偷兒為了補報盛情,在這苗疆之行中,若是見了什麼絕世珍奇一定順手牽羊,帶回送你。」
諸軼凡笑道:
諸軼凡聞言之下,不禁暗自苦笑,心忖自己對馬冰冰毫無好感,但這位「勾漏」門徒,卻偏偏青睞有加,叫自己如何消受?
諸軼凡失驚問道:
白衣中年秀士微微一笑說道:
呼延光點頭說道:
諸軼凡點頭笑道:
在他們這種神醫看來,是重傷易治,奇毒難療。
愛煞英雄絕世才,不辭孕毒苦懷胎。
「三來你與葛嘯群兄,同去『苗疆』,仗恃他那一身絕世武學,做你護衛,便不怕『勾漏獨夫』歐陽彝派遣什麼門下魔女,向你尋仇問罪,豈不比鑽進墳墓,躲在死人骨頭底下,大受悶氣的笨蛋辦法,強得多麼?」
蓋方朔一面拼命忍笑,一面伸手入懷,取出一隻青色玉瓶,向諸軼凡揚眉叫道:
葛嘯群看出對方的神情器宇,委實超邁常流,絕非俗子,遂驀然想起了「仙掌崑崙」藍太岳所告知自己的幾位武林奇客。
「老偷兒,算你會說,我不剝你的皮了。」
「我師傅複姓歐陽,單名一個彝字,武林中送外號,稱為『勾漏獨夫』。」
「姑娘說得不錯,這條山谷,正和-圖-書是鬼斧峪。」
「不錯,你這娃兒,總算還有點自知之明。」
竺先生點了點頭,微笑說道:
「這又是希世奇談,謎語中還會有什麼莫大陰謀?」
「葛老弟,我的看法恰好與你相反,你認為你是造了罪孽,我卻認為你是積了功德。」
自己雖精豢養之術,但要把這種兇狂狠毒的冷血爬蟲,教練成隨意指使程度,亦將大費心力。
他主意既定,立即厲聲叫道:
葛嘯群赧顏一笑,便把自己在析城山中與蓋方朔巧遇,被這位「北海神偷」大展空空妙手,把自己偷得精光之事,向陳靖宇、諸軼凡細說一遍,說完便朗聲笑道:
「我不是撿了便宜還要賣乖,而是不願意接受這種便宜。」
葛嘯群雙眉一挑,傲然笑道:
「大丈夫話出如風,便當遵信守諾,我定把『無字天書』的藏處告你,但卻非直接相告,而是間接相告。」
「說到如今,可以作樁結論,就是你若想殺我葛嘯群,定可如願,若想獲得『無字天書』,卻如舉海頓天,挾山入地,難上加難,何況葛嘯群成竹在胸,今日縱遭劫數,也會向你索上個相當代價。」
「解毒極易,只要尋一女子,立即與之交合,便可使蜃毒移注那女子腹中,結成怪胎。」
「我又不是專收賊贓的窩家,誰稀罕你送什麼東西?只奉勸老偷兒少犯贓癮,莫要胡亂順手牽羊,常言道:『上得山多終遇虎』,總有一天會碰上頂頭貨色,把你的兩隻賊手砍掉。」
白衣少女虛劃圓圈的銀芒古劍一收,劍身上所粘吸的無數青色細砂,立即紛紛落地。
諸軼凡又復笑道:
蓋方朔聽得感慚交迸,雙伸拇指讚道:
「就算你猜得有理,但從四海八荒,三山五嶽之間,要想尋找『源頭』,卻自多如牛毛,你又知道哪個『源頭』,才是我藏放『無字天書』之處?」
「區區一柄劍兒,嚇得了誰?你若有劍在手,我才好施展師門絕藝,與你放手一搏。」
無字天書真奧妙,誰知難得覓源頭。
「葛兄,你把什麼東西拋向水內?」
葛嘯群點頭笑道:
華冰斬了兩隻四足藍蜃以後,緩緩轉過身來,用一種奇異眼光,凝望著葛嘯群,牙關微咬下唇,秀眉深鎖,似乎有甚重大疑難,無法決斷。
竺先生靜靜聽完,向葛嘯群含笑說道:
「葛老弟,你要找我們老大做甚?」
誰知丹丸入腹甚久,白衣少女仍自身體如冰。
苗疆嚼盡相思味,但盼郎君早日來。
諸軼凡知道她所中寒毒甚重,氣血凝滯擁塞,藥力發散遂慢,只好再復兩唇相接,把自己所練純陽真氣,向白衣少女腹中徐徐度入。
「諸老三,你誤會了,我知道你所說之語,確屬金玉良言,正在招呼我那驢兒,準備立刻啟程,去追葛老弟呢!」
諸軼凡手指石洞說道:
心疼的是自己的師門至寶「青芒冷魂刀」,居然有了損傷。
白衣少女被她一再相逼,不禁秀眉微挑,含笑問道:
「當然有三大理由,第一個理由為我,第二個理由為你,第三個理由是為了整個武林,你要不要聽上一聽?」
「我又不認識那『勾漏獨夫』歐陽彝,直等發覺不該手癢,這次竟惹了螞蜂窩時,卻探出歐陽老魔業已派了他手下兇毒無倫的難纏魔女,來向我興師問罪,我自忖這把老骨頭,擋不起『五毒苗刀』,遂只好忙中出此下策。」
話完以後,兩位年貌相當,惺惺相惜的少年英俠,便即提氣飛身,展足腳程地趕奔嶗山而去。
二來,自己對於此女,只存厭惡,毫無好感,卻是情由何在?緣由何起?
葛嘯群因陳鐵口所說「桃花煞」及「遠避紅花,謹防白水」等語均極靈驗,自然對這位東魯相士,欽佩異常,忙自一抱雙拳,含笑說道:
石玲連連點頭答道:
「這種毒物,難道就沒有解藥的麼?」
葛嘯群見自己心事完全被人猜透,只得紅著臉兒,點了點頭。
蓋方朔連連點頭說道:
請軼凡笑道:
青衣少年狂笑說道:
「我由你『樹從根腳起,水由源處流』之語,想起了兩副名勝對聯。」
「你簡直信口胡說,我怎會給你什麼解答謎底靈機?」
「諸朋友何必別去?你不妨陪我一同進峪尋找『北海神偷』蓋方朔,我覺得你名如其人,軼凡脫俗,頗願意和你交上一個朋友。」
「葛兄,你這份器宇胸襟,真是諸軼凡交遊之中的第一人物!」
「他奉我大哥的靈鳥傳書之召,要趕去『鼇磯』相會,彼此即將暫別,這金錢卜卦之舉可能是為你……」
呼延光發出一陣震天狂笑,說道:
「既然如此,你如今便這等得意狂笑做甚?」
葛嘯群拍拍腰間,應聲笑道:
呼延光愕然說道:
「晚輩愚昧,聽不懂先生話內玄機?」
「熊如古這算是什麼招術身法?他把軒轅老前輩的雙腿抱住做甚?」
蓋方朔把話聽完,立即目閃神光,撮唇作嘯。
呼延光以為葛嘯群單獨一人,已決非是自己的對手,何況更身困群蛇之中,必然心膽懾懼,意欲獻寶留命,遂又復把神色放得略為和緩地含笑答道:
葛嘯群聽他這樣說法,心中愁悶,方自略開,目注諸軼凡,赧然說道:
諸軼凡聽得暗覺這位「勾漏」門下女徒,果然極為厲害,可能恰好合了自己當初的設法利用本意。
葛嘯群以為他是關懷自己,遂微笑說道:
「呼延光,你瘋了麼?這樣狂笑做甚?」
諸軼凡聽得越發驚奇地說道:
諸軼凡聽得暗中起敬,因為這白衣少女,對無關利害之事,仗義勇為,挺身衛道,正是「俠」字本義。
葛嘯群笑道:
「事到如今,我唯一追根究柢之法,只有挖墳開棺,因為開棺以後,一來可判斷你究係真死,抑或偽裝避禍,二來更可看看你所偷我師傅之物,是否殉葬棺內?」
葛嘯群搖頭冷笑道:
諸軼凡莫名其妙地,苦笑說道:
葛嘯群含笑受教,並堅請諸軼凡留步,長嘯一聲,雷疾馳去。
蓋方朔哈哈大笑道:
「前輩功力及應變措施,果然令人……」
葛嘯群正欲揮刀痛殲醜類,忽見當面群蛇業已全數逃開,使圍住自己的蛇陣之上,出了一個缺口。
葛嘯群笑道:
蓋方朔一躍出棺,揭開手中一隻玉瓶瓶蓋,把其中所貯色分金、碧、青、赤、黑的五粒梧桐子大小丹丸,送到諸軼凡面前,微笑說道:
話猶未了,石玲便苦笑說道:
話猶未了,忽然靈機一動,揚眉笑道:
青衣少年「咦」了一聲,向陳鐵口揚眉笑道:
誰知那白衣少女毫未追襲,只是站在墳前,向馬冰冰嫣然叫道:
葛嘯群囁囁嚅嚅,彷彿有些不便出口,窘然說道:
「怎麼沒有關係?是你出的謎語,也是你給我的解答謎底的靈機,豈非『解鈴原是繫鈴人』麼?」
葛嘯群揚眉問道:
「對了,就是『梅花狂士』尹逋客。他幫我悉心調治,保住我義父的性命以後,認為若想使他老人家完全復原,非走趟山東,把當世第一的『北海神醫』諸軼凡請來,大展岐黃妙手不可。」
「葛兄,你……」
石上放著一大葫蘆美酒及幾味薰臘酒菜,除了青衣少年及陳鐵口面前各有一杯美酒之外,還有一隻空杯,似是替自己早有準備。
「你設想得倒頗周密,但卻忘了顧慮一件事兒,就是你若把『無字天書』帶在身邊,好好獻出,我心情高興之下,必會使你死得舒服爽快一些,如今……」
白衣少女靜靜聽完,「哦」了一聲,微笑說道:
呼延光冷笑幾聲,搖頭說道:
諸軼凡點頭笑道:
「你……你……不認識『北海神醫』諸軼凡麼?聽說他是新近崛起武林的神醫奇俠,在這北方一帶,名頭大得很呢!」
葛嘯群冷笑說道:
「葛兄,蓋方朔雖已死去,但那柄『靈龍劍』卻不能不要。」
陳靖宇雙眉微揚,正待發話,諸軼凡已在一旁問道:
葛嘯群不等這位「北海神醫」話完,便即連連搖手,接口笑道:
誰知諸軼凡尚未回身,一條矯捷人影,從身左峭壁的六七丈高之處,宛如一縷青煙般垂天而降。
葛嘯群見呼延光果然不再對自己發難,遂頗覺僥倖地舉步向前走去。
「小弟要找尋之人,住在嶗山鬼斧峪中,名叫蓋方朔,外號人稱『北海神偷』……」
白衣少女微笑答道:
諸軼凡見自己所煉的十粒「諸葛解瘴丸」,竟已被這位「北海神偷」全數扒走,不禁窘怒交集,瞋目叱道:
「葛兄已被四足藍蜃的奇淫之氣噴中,眨眼間便將毒發,丹田如焚地燒乾骨髓而死。」
「馬姑娘,我們萍水相逢,相互間無甚深仇大恨,便到此為止,免得太傷和氣如何?」
「我不但有辦法付,並且會付得絕對公平。」
「慚愧,慚愧,我雖然仗義出手,卻仍未能保全了墓中枯骨,但這棺蓋是怎樣開啟,莫非那馬冰冰曾經去而復返過麼?」
馬冰冰並未聽過諸軼凡的名頭,但她臉上換了一副春花似的嬌媚笑容說道:
「這是常識,無須根據,譬如你捉到一條如今因氣候未成,你尚能制,但一旦飛騰變化以後,反能制你的小小神龍尾巴,肯不肯放龍歸海?」
葛嘯群點了點頭,正色說道:
葛嘯群應聲答道:
「三弟,由這一珠一環,及那位姑娘自稱久居『野人山』中,在苗疆名望頗大,看來,猜測範圍就小得多了。」
「石姑娘,我就是諸軼凡,謬承武林友好,贈以『北海神醫』之號。」
「十來年前,他在南京棲霞山中,欺凌我師父、師母之時,何等驕狂兇暴!但在羅浮山中,卻已老邁不堪,並身有殘疾患重病躺臥在絕望邊緣,只剩奄奄一息。」
「我義父內功精湛,確已百病不侵,他是受了嚴重內傷,臟腑間受震太鉅。」
諸軼凡不知怎地,心中竟一陣騰騰亂跳,向這白衣少女賠笑說道:
「這隱士是誰?是不是『梅花狂士』尹逋客?」
「不錯,你把那『無字天書』藏得極好,這謎語更出得極妙!我雖自負為猜謎專家,也最少要揩上三年兩年才或許會摸得出一些跡象?」
「我猜出葛兄必有誤會,那位『北海神偷』蓋方朔,雖然與我們齊名江湖,被列為『北海三怪』,但卻不是我們結盟老大。」
諸軼凡笑道:
諸軼凡搖手笑道:
葛嘯群賠笑說道:
葛嘯群聞言,遂把華冰送給自己的一枝指環及一粒「押忽大珠」取出,送交陳靖宇、諸軼凡等視看。
自語至此,愧悔更深,葛嘯群居然漸萌死念,要想伸手自|拍天靈,來向整個武林謝罪。
「葛老弟,你以為那『陰山蛇叟』呼延光,定能在『無字天書』之上有所收穫?」
話方至此,華冰秀眉已挑,冷冷接口說道:
「陶淵明說得好:『悟以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老怪物既然生慚,便應贖過,葛嘯群兄索劍而來,拜墳而去,他西行未遠,你何不倚仗你那頭毛驢腳力,追上他奉還『靈龍劍』呢?」
身前身後,身左身右,無不被蛇群困住,連上空的峭壁之間,也盤有三四條皮骨堅逾精鋼的「七星鉤蛇」。
石玲聞言,秀眉雙軒,訝然說道:
葛嘯群愕然問道:
蓋方朔嘆道:
這歌聲極清朗宏亮,唱的是:
「先生請講,葛嘯群洗耳恭聽。」
「我義父雖盡全力施為,但人已墜落下三四十丈,遂身受重傷,臟腑間受震太鉅,暈死在壁腰突石之上。」
石玲揚眉說道:
「常言道:『樹從根腳起,水由源處流』,你是為了那本『無字天書』,才對我留難,我如今把『無字天書』的藏處告訴你,豈不是絕對公平的相當代價?」
葛嘯群微一點頭,兩人便相偕入洞,空自搜索一番,仍告毫無所得。
諸軼凡揚眉笑道:
那兩隻四足藍蜃一來因交尾未畢,不便逃竄,二來被「押忽大珠」的珠光所照,受了天生剋制,遍體皆酥,果然毫不費力地,便為華冰齊腰一刀,劈成四截。
語音了處,果即柔情無限地縱體投懷,向葛嘯群飛身撲去。
原來「勾漏獨夫」歐陽彝,自從把「青芒冷魂」、「碧芒銷骨」、「赤芒化血」、「烏芒絕音」等四柄奇毒苗刀,分傳給門下青、碧、赤、烏四大惡煞女弟子後,又費盡神思地練了四種奇毒暗器,賜給她們配合使用。
「老偷兒真有一套,你是從墓底挖了秘道,人藏棺下,屍在棺中,若是有人不信,挖墓開棺,見了這具骷髏,也只好深信不疑,頹然罷手的了。」
仁仁仁,義義義,
「熊如古在這種情況之下,卻怎能傷了軒轅老前輩呢?」
就在他回身之時,被「青衣惡煞飄香蝶」馬冰冰用「青芒冷魂刀」劈開墳土,所現出的那口棺木的棺蓋,也突然「格吱」一聲,凌空飛起,落向墳後。
陳靖宇揚眉笑道:
「諸老三,我怎會信口胡吹,這不是解毒聖藥?」
石玲點頭說道:
「苗疆不僅毒蛇、惡禽、奇蟲、猛獸極多,並還遍地瘴癘,又有習俗難改的食人兇苗之屬,葛兄雖然藝出名師,一身絕學,但卻仍應步步警惕,善自小心才好。」
石玲苦笑道:
可憐葛嘯群此時業已為蜃毒侵襲,欲|火如煎,哪裏還禁得起華冰現出女兒本相加以撩擾?只嚇得緊咬鋼牙,顫聲叫道:
「北海神醫」諸軼凡見馬冰冰業已遁走,遂現身縱出,向那白衣少女抱拳長揖笑道:
陳靖宇臉上浮現一種神秘笑容,目光緊盯在諸軼凡的臉上,揚眉說道:
石玲異常感激地看了諸軼凡兩眼,接過靈丹服下,略為運氣行功,使藥力流轉周身,便自緩緩說道:
呼延光見了葛嘯群這副神情,越發知道自己所料不差,遂得意萬分,縱聲狂笑說道:
呼延光哈哈大笑,舉手一揮,葛嘯群旁身外群蛇紛紛散去,隱入林水草石之內。
「老怪物怎麼這樣窩囊?我不是要欺負你,只因苗疆之行,除了有形強敵怪異以外,能夠無形殺人的瘴癘更多,想叫你把我所煉的……」
「姑娘恕我冒昧動問,尊師是哪位武林高人?」
馬冰冰看在眼中,先是由驚而恨,後是由妒生嗔,竟在眼角眉頭間騰起了一片殺氣。
諸軼凡微笑答道:
葛嘯群傲然答道:
「石姑娘不要傷心,你且把當時情景,對我細說一遍。」
諸軼凡「咦」了一聲,大為驚愕地說道:
另一件便是那粒功能剋制各種毒物的「押忽大珠」。
「這第三副對聯是『泉自冷時冷起,峰從飛處飛來』。」
說話之間,他那頭黑黑駿驢,業已聞得嘯聲,如飛而至。
他皺眉問道:
竺先生向他看了一眼,面帶春風,微笑說道:
話完,恭恭敬敬地向那「青衣惡煞飄香蝶」馬冰冰,抱拳長揖為禮,便自飄身走去。
他正自嗚得意之際,呼延光卻雙目一張,精芒電射,縱聲哈哈大笑。
「因為我想起了一句俗語,說得委實太妙,就是『解鈴原是繫鈴人』。」
「常言道:『英雄最寂寞』,其實這句話兒,最最狗屁!因為英雄雖怕寂寞,常人又何嘗不怕寂寞?譬如你這『北海神醫』,倘若遇不上病人,無法施展你素所自修的岐黃妙技,豈不大感寂寞,悶得要死?」
陸地中央,赫然有兩隻怪物。
「三弟果然聰明,我認為你猜得絲毫不錯,但究竟是否正確,卻還是請當事人葛老弟證實一下。」
諸軼凡不知「青衣惡煞飄香蝶」馬冰冰是否會去後重來,遂考慮,伸手把白衣少女拍醒。
葛嘯群對他神相、神卜之術已極欽佩,聞言之下,遂即連聲稱謝。
竺先生搖頭笑道:
「老怪物好刁,好惡!你怎只說一來如何?二來如何?卻不把三來如何?一併說出。」
葛嘯群聽得慌忙辭謝說道:
諸軼凡心中好不難過,知道藥不對症,自己空負「北海神醫」之名,卻要眼睜睜地看著這位絕代佳人玉殞香消,又道是:「福善淫,昭昭不爽。」
蓋方朔的「北海神偷」之號,向與自己的「北海神醫」以及二哥陳靖宇的「北海神相」齊名,如今既已證明他確實萎然凋謝,撒手塵寰,自己自不應再復袖手旁觀,坐視這位武當舊識,死後難安,真被「勾漏」女徒劈開靈棺,翻屍動骨。
蓋方朔靜靜聽完,忽然捧腹大笑。
「為什麼辦不到?你以為我制不倒你?」
「諸老三,你發什麼脾氣?我所說:『天緣配合,俊侶成雙』話兒,雖似向你調侃,其實卻是由衷所發的祝福之語,你難道為了這點小事,又要欺負我麼?」
「你相信不相信我生平不說謊話?」
「嗆啷啷……」好一片清越龍吟,白衣少女手中,便多了一柄精芒如電的奇形古劍。
呼延光咬牙問道:
「華兄,你是不是懼怕那怪物?我們且返回井天坪如何?」
諸軼凡點頭嘆道:
葛嘯群劍眉雙挑,點頭笑道:
「你打算給我一個什麼樣的最後機會?」
蓋方朔搖頭晃惱說道:
葛嘯群嘴角微撇,哂然說道:
葛嘯群悚然一驚,因為呼延光這陣哈哈大笑之中,極為明顯地充滿了得意味。
「華兄想些什麼?這條奇形蛇兒,定是呼延光所豢養的毒物,但它為何不在水中隱藏,卻現身使人發覺做甚?而適才經過我們身邊之際,也未作絲毫滋擾。」
諸軼凡搖頭大笑說道:
「怎樣賭法?」
諸軼凡訝聲問道:
何況,尋常蛇兒,威力不夠凌厲,異種毒物,卻又罕世難覓。
這些話兒,聽在呼延光耳中,竟把這位素以兇狡狠毒出名的「陰山蛇叟」,弄得有些進退兩難,哭笑不得。
呼延光聞言一怔,葛嘯群又復笑道:
「葛老弟,你笑都嫌來不及,卻發什麼愁?這兩位姑娘都美得很,並本領大得很呢!」
「石姑娘是要找誰?我在這山東一帶,人地較熟,或許可代為效力?」
「假如我所相不驗,明秋我請你同赴西湖,吃上十日蒓羹。假如我所相應驗,則你便在明秋請我去往太湖吃上十日『石家巴肺』。」
「多謝華兄盛情,但這蜃毒既無解藥,你又哪裏來的回天之力?」
hetubook.com.com「華兄,你……」
葛嘯群大驚失色,急忙跳起身來,目光四掃之下,頗有所見。
「葛老弟,你為何不答我所問,卻突然施起禮來?」
「小弟敬遵台命,葛兄能有如此俠骨仁心,定然天降福澤,逢凶化吉的,無住不利。」
他念頭一動,便向那青衣少年抱拳笑道:
點了「三元大穴」,諸軼凡心內一寬,因為無論變化如何惡劣,這位白衣少女的最後一口中元之氣,業已決不會在半個時辰之內完全渙散。
「你不必扯到不相干的華冰身上,那『無字天書』,不在任何人身邊,是被我藏於一個無人知曉的隱秘所在。」
「獻寶便留命,不獻不留人!」
「我怎會不記得,我們在泰山井天坪所訂約期,恰好到此時屆滿。」
「她們怎樣?『毒|龍公主』姬玉花雖屬苗女,卻冰清玉潔,品格頗高,『冰心天女』花如夢則不僅是『落魂教』中的『一枝花』,更是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亭亭玉立的一朵聖潔青蓮,葛兄所遇,無論是哪一位,也均值得為她踐關赴約,遠下苗疆的呢!」
竺先生播頭笑道:
諸軼凡撫掌讚道:
「所謂『功德』,是無形而非有形,因『陰山蛇叟』呼延光的一身功力,相當高明,我們若想勝他,雖不甚難,若想除他,卻不甚易。何況他又豢養有無數毒蛇,一旦橫行起來,不知要有多少武林豪雄遭受劫數!如今,老弟使他獲得那冊本來無字的『無字天書』以後,呼延光必然覓地閉關,潛修苦參,越是參詳不出,便越是不肯服氣!常言道:『巧婦難為無米炊』,等他真正悟透天書無字,而準備再度出世為禍之際,一來梟雄已老,二來老弟這等少年英俠的各種學藝也已成熱,除他自然容易得多,他不過是以他之命,成你之名罷了。」
「蓋方朔,我開棺以後,你若是假死,馬冰冰便海角天涯地搜索蹤跡,你若是真死,我便將你骷髏頭骨帶回『勾漏』,也好向我師傅交代。」
呼延光笑道:
鋤強助弱是英雄,兩字誤人名與利。
蓋方朔微笑答道:
就在「北海神醫」諸軼凡護花無術,挽命無方之際,忽聽身後起了一種「格格……格格」的奇異聲息。
諸軼凡被他笑得莫名其妙起來,劍眉微蹙問道:
呼延光冷笑說道:
「為什麼?你為什麼不願這樣走去?」
諸軼凡拿他無法,只好皺眉說道:
蓋方朔含笑答道:
故而,馬冰冰刀光揮動,青芒電舞之下,哪消片刻,便從四飛墳土之中,露出了一角棺木。
照此情形看來,似是「青衣惡煞飄香蝶」馬冰冰的「青芒冷魂刀」佔了上風。
諸軼凡含笑說道:
白衣少女睫毛連動幾動,霍然睜目,兩道湛如秋水的絕美眼神,凝注在諸軼凡的臉上。
諸軼凡聽得面含苦笑,連連搖頭,蓋方朔又復笑道:
但白衣少女如今銀牙緊咬,知覺半失,卻又怎生能叫她把「萬應解毒丸」及「純陽葆元丹」乖乖服下?
「我見此慘變,自然心膽皆裂,遂設法把我義父縋落深壑,在壑下一位隱士家中借居調治。」
話完,一領驢韁,便向鬼斧峪外得得馳去。
諸軼凡看得暗中好生敬佩,心想:這位白衣少女的一身輕功,委實已入化境,不知其他功力是否也能達到這等境界?
他一面說話,一面把那柄「勝邪古劍」向石玲雙手遞去。
白衣少女聽她口出不遜,不禁秀眉微蹙,訝然問道:
諸軼凡氣極而笑地咬牙說道:
「我要參與『勾漏獨夫』歐陽彝所創『五刀派』的開派大會。」
葛嘯群皺眉說道:
「逢光莫懼,遇木須防,花開並蒂,苗山之陽。」
蓋方朔這一開口說話,諸軼凡心中的第二項答案,自然雲散煙消,不禁劍眉深蹙,沉聲叱道:
華冰卻步卓立,向葛嘯群含笑說道:
「軒轅老前輩是怎樣回答?」
「臨危不亂,事急求全,軒轅老前輩的這種應變措施,確實絲毫不錯。」
「無字天書」自是自己誓必獲得之物,而這大群毒蛇,也是與自己的威名厲害息息相關。
片刻過後,白衣少女不僅嬌軀回暖,並發出低微呻|吟,諸軼凡遂為她在「黑甜睡穴」上,略加按摩,使她沉沉入睡。
呼延光厲聲說道:
「華……華……華妹,請……請你離我遠點,葛嘯群一死無妨,我……我……我……我不願誤人誤己。」
諸軼凡目光注向懷中白衣少女,見她玉頰飛紅,分明已到即將撒手塵寰的「迴光返照」地步,遂皺眉苦笑說道:
「我有了這種打算,遂故意遲遲出棺,等你軟玉溫香抱滿懷,一再為她度氣餵藥,抱享豔福之後,才取出『五毒苗刀解藥』,替我這位未來弟妹祛毒續命。」
第二個念頭則是「華冰」二字,竟係化名,她的真實身分,何不及早明言?使自己與她有了合體之親,卻尚不知對方的姓名來歷,豈非天大笑話?
華冰長嘆一聲,手指葛嘯群苦笑道:
說到此處,轉過身來,向「北海神偷」蓋方朔的墳頭肅立抱掌,劍眉雙挑,朗聲發話說道:
呼延光聽出他語氣不對,厲聲問道:
葛嘯群聽這語音甚熟,不禁好生詫異地,回頭看去。
誰知他話還未了,陳靖宇便搖頭笑道:
但諸軼凡卻一望而知,因為他是「北海神醫」,醫家最講究的四種本領,就是「望、聞、問、切」。
話完,遂把葛嘯群奉命覓劍,準備剋制「五毒苗刀」,大破「五刀邪派」之事,向蓋方朔細說一遍。
諸軼凡靜靜聽完,揚眉笑道:
如今,諸軼凡倉促之下,只能決定先餵白衣少女眼食一粒自己煉製的「萬應解毒丸」及一粒「純陽葆元丹」。
最妙的是兩隻怪物,疊作一堆,彷彿是正在交尾情狀。
華冰突然語聲一變,以嬌滴滴的女音笑道:
葛嘯群這才知道自己把事料錯,遂紅著一張俊臉,向陳靖宇、諸軼凡二人連連謝罪。
「葛老弟,你且把那位華冰姑娘所送給你的定情之物,拿出來給我看看,或許我能猜出她幾分來歷?」
蓋方朔聞言,果然眉頭立皺,發愁說道:
葛嘯群軒眉大笑說道:
石玲妙目之中,淚光浮動,悲聲答道:
仇仇仇,恨恨恨,
語音方落,青芒電揮,「長虹貫日」、「玉帶圍腰」、「疾風掃葉」三絕招迴環併發,猛攻白衣少女,使丈許方圓之內,佈滿了刀光勁氣。
但諸軼凡三指才搭上白衣少女右手脈門的「寸關尺」部位之際,便覺全身一震。
「好,我們一言為定。」
這慘啼以後,跟著便起了一種聽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美味聲息。
「絕不可能,你便有通天智慧,也無法參進我的謎中玄機。」
呼延光不免躊躇起來,暗想今日若想殺死葛嘯群,固必如願,但「無字天書」卻仍難到手,而所豢養靈蛇,也將在對方的「赤芒化血刀」下死傷殆盡。
華冰點頭笑道:
誰知他們方在問答之際,那被壓在下面的一隻四足藍蜃,卻突然血口箕張,向葛嘯群噴出一大片宛如牛毛似的白色液汁。
「華兄有所不知,我是怕那『陰山蛇叟』呼延光未曾去遠,尚在暗中窺伺,此舉決不能被他知曉。」
「怎會無關?約期未滿之前,我遵守諾言,對你毫髮不侵,但如今約期既滿,你再不乖乖聽話,便將死無葬身之地。」
石玲答道:
若把這兩粒丹丸服下,雖不致立可使白衣少女解毒痊癒,最少也能暫止寒毒攻心,再行作進一步的施救。
「人存物在,人死物亡,卻是如何要法?向誰去要?」
遠近回音如潮,但其中卻沒有華冰那種宛若銀鈴迸響,珠落玉盤的嬌脆語音。
諸軼凡見石玲可能是因心懸義父,長途奔波,並又新中冷魂奇毒,以致在容光之上,略有憔悴神色。遂好生憐惜地取出一瓶靈丹遞過,溫言笑道:
「欲成比翼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男女好合,原屬人之大倫,只要其中有個『情』字,及情中有個『真』字,便不算是什麼莫大罪惡。葛兄毒力已發,若以靈明強制,徒自傷身,你不必再復猶疑,小妹把這葳蕤自守的清白之軀,交給你了。」
「諸兄錯會意了,小弟不是請你替他追靈奪魄,續命重生,而是請你莫再替他招災惹禍。」
諸軼凡一面送他走向鬼斧峪外,一面神情真摯地叮嚀說道:
千般恩怨功君消,欺凌枯骨難為訓!
「你知不知道今日是何日?」
諸軼凡聽到此處,業已俊臉通紅,劍眉微蹙。
「你知道我向不虛言就好,反正葛嘯群立意以身殉道,拼著一身剮,敢把皇帝打,我又何懼你這群蛇大陣?」
諸軼凡搖手微笑,截斷話頭說道:
他微定心神,伸手為白衣少女悄悄一診脈息,發覺因解藥對症,所中寒毒早已全消,如今只是由於「黑甜睡穴」被自己細加按摩之故,正睡得香穩已極。
葛嘯群低頭把這「泉自冷時冷起」六字,細一推敲,果然靈機忽動,揚眉叫道:
但白衣少女卻會者不忙,她既不縱身閃避,也不發出掌風勁氣加以抵禦,只微抬玉手,用手中銀芒古劍在當空虛劃圓圈。
「三弟,你有貴人相助,喜氣騰眉,恐怕會沾上葛老弟的福澤,也因而獲得一位紅妝知己。」
諸軼凡看完這一珠一環,便還給葛嘯群,目注諸軼凡,微笑說道:
葛嘯群原是性情中人,他看了華冰所留詩句之後,體會出她的幽怨心情,不禁胸懷激動,鼻中一酸,垂落了兩行英雄珠淚。
「葛兄,你弄錯沒有?你所要尋找之人,是何名號?」
葛嘯群為示恭敬,遂略去「竺」字,只稱「先生」,苦笑道:
「葛嘯群自作聰明,弄巧成拙,想不到呼延光竟是個猜謎能手,見聞又頗為淵博,以致被他參透……」
蓋方朔神色自若地,搖手大笑說道:
華冰苦笑說道:
葛嘯群與華冰分往左右,微一閃身,果見一條長約七八尺,色呈灰白,身軀扁平的帶狀奇蛇,宛若急箭離弦般,貼著水面,向前疾駛而去。
「那馬冰冰煉得好厲害的毒砂。多蒙兄台相救……」
「五刀派開派大會之期,是在明年九九重陽,距今為時尚遠。葛兄大可先去苗疆野人山,再復轉赴勾漏,決不至於耽誤了這場武林盛會。」
葛嘯群點頭答道:
「我雖無回天之力,但卻甘願獻身,並甘心為你受孕,生產怪胎,豈不是照樣能使你死裏逃生,安然無恙。」
呼延光大覺意外地,苦笑說道:
一位是兇狂魔女,一位是聖潔紅妝,她們這一交上手,便均各盡所能,直鬥得鬼怨神愁,天昏地暗。
諸軼凡想不到石玲竟是特來山東找尋自己,不禁一時窘住,俊臉微紅地,未能立即答話:
蓋方朔點頭笑道:
因為葛嘯群所說的,全是老實話兒,其中決無半點誇張,換句話說,就是他可以說出,便可做到。
竺先生道:
呼延光哂然答道:
「你認為怎樣才算是不曾接受便宜?」
「這條山谷是不是叫鬼斧峪?」
「老偷兒,我警告你,這些話兒,萬不許再對旁人提起,尤其是這……」
「諸兄,你既是神醫,自然深懷惻隱救世之心,你……你肯不肯和我走趟廣東羅浮呢?」
他要把握時間,趕緊診出病源,才好對症下藥。
「千不該,萬不該,我義父和我見了熊如古那副奄奄待斃情狀,均動了惻隱之心,上前為他療疾敷傷,服以自煉靈藥,企圖救他一命。」
「三弟,我們兄弟之間,打個賭兒。」
「諸老三,我因為你在山東,用不著專解蠻荒瘴癘的續命靈藥『諸葛解瘴丸』,我去苗疆,也用不著『五毒苗刀』的特殊解藥。故而特意來個『換日偷天』,這樣一來,我可在苗疆的蠻煙瘴雨之下,挽救不少生靈,你也可在『五刀派』的毒刀兇芒之下,為慘遭不幸的俠士英雄,消災弭劫,如此做法,豈非正大光明?老偷兒要向你這宅心仁厚的『北海神醫』請教一聲,我這三個理由,都還說得過去麼?」
她發話之際,神光滿面,風姿美到極點,也端莊到了極點,那種高華氣質,簡直有點望若神仙,不敢逼視。
「你這娃兒,既極聰明,又頗光明,說得確實有理,但我願意接受這種猜謎挑戰。」
說到此處,探手腰間,取出一柄長約四尺,寬才兩指,青芒如電,軟綿綿的奇形苗刀。
「這是四足藍蜃,雖然兇毒異常,但我有『押忽大珠』及『赤芒化血刀』二寶,除它卻易如反掌。」
「葛兄,我說如何?前途不僅果有怪物,並從這咀嚼之聲上,可以判斷出適才那條匆匆趕去送死的帶狀毒蛇,業已被怪物當了點心。」
諸軼凡目光微注地上的那柄銀芒古劍,及散落滿地的一片青色細砂,心中恍然頓悟,知道定是這種青色細砂,含有極厲害的陰寒毒力,從劍上傳到白衣少女手上,使她不知不覺之中,中了奇毒。
諸軼凡看得呆了,暗忖此女何人?竟具有如此絕代容光,以及高明得超過自己的輕身功力。
巫山雨露濃於酒,醉得英雄入夢鄉。
「好,我把謎語告訴你,那本『無字天書』是被我藏在『泉冷之處』。」
呼延光頗為簡單地應聲答道:
石玲接口說道:
呼延光走到距離葛嘯群七八尺處,站定身形,狂笑叫道:
蓋方朔聽到此處,接口呵呵笑道:
石玲喟然說道:
馬冰冰想不到對方所用,竟是能比自己「青芒冷魂刀」鋒芒更利的前古神物,不禁眉頭微蹙,心頭略起嘀咕。
葛嘯群頗為委婉地含笑答道:
「呼延光,我不願就這樣走!」
呼延光異常得意地揚眉笑道:
呼延光聽了「泉冷之處」四字後,便立即凝神靜靜思索。
葛嘯群苦笑道:
「你雖不貪財,卻必然好貨!至於我這條小命,則有時會貴於百斛明珠,有時會賤於一粟。」
呼延光一陣嘿嘿陰笑說道:
「救的是我義父『大漠金雕』軒轅亮。」
「第二點理由是為你,因為你本來打算送我三粒『諸葛解瘴丸』,我卻搶先下手,偷了十粒,我利用這區區七粒靈藥,遊俠『苗疆』,若能從奇瘴毒癘中,多救一條人命,也就等於是替你多積了一份德行。自古善行有善報,由來積德裕兒孫,你今日多丟了七粒『諸葛解瘴丸』,或許在將來與那位白衣姑娘結良緣以後,會連生七個兒子。」
石玲「哦」了一聲,揚眉問道:
葛嘯群笑道:
但事已至此,說不上不算,遂只好鎮定心神,手橫「青芒冷魂刀」,準備應付強敵。
「石姑娘,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我們立刻動身,但不知軒轅老前輩,是傷在何人手下?」
葛嘯群孤身逢勁敵,四周邊蛇群,情勢自然極端不利,險惡萬分。
「葛兄豪情高致,妙語如珠,『惟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始風流』,小弟又要為你這『江湖本色』四字,乾上一杯。」
法眼觀人世少雙,喜君知己獲紅妝。
馬冰冰持刀在手,內勁微凝,那柄軟綿綿的「青芒冷魂刀」,便立告堅挺,刀鋒青芒,也越發幻出異彩。
等到葛嘯群睡得神充氣足,從酣然一夢之中醒了過來,時光已不知溜走了多少?古洞內一片沉寂。
葛嘯群接口說道:
轉眼間,青色冷霧已告消滅殆盡,白衣少女那柄銀芒古劍之上也粘滿了青色細砂。
如今,又要面臨一次浩劫,而群蛇在這第三次浩劫之中,所遭劫數程度,無可諱言,定比第一次與第二次的所加總和還要更慘更重。
這一自然發展,遂使古洞秘穴之中,充滿了妾意郎情的無邊春色。
馬冰冰膽氣雖怯,兇心未泯,聞言冷笑說道:
葛嘯群肅立躬身,虔誠受教。
「噹啷啷……啷啷……」
名家絕學,已自不凡,何況葛嘯群手中兵刃,又是「勾漏獨夫」歐陽彝所欲仗以開派,與群豪爭霸的「赤芒化血刀」,自然威力更強,使群蛇無法抗拒。
「這是什麼理由?」
「憐才縱敵,憐蛇撤圍,我有了這兩種念頭,為什麼不肯放你?但呼延光話要說明,今日雖放。來日不放,下次江湖相逢,我呼延光卻未必再會起憐才之念。」
馬冰冰見墳中棺木既現,便揮手一刀,劈向棺盞。
陳靖宇「咦」了一聲,失驚問道:
陳靖宇愕然問道:
「想不到在這泰山之上,居然兩遇先生,真是幸會。」
「這諸軼凡是我生平僅見的風流瀟灑人兒,萬一他不來赴約,卻便如何?我……我……我真不應該讓他溜掉。」
「諸老三,我知道你自負才華品貌及一身神奇醫術,出色武功,自然眼界太高,對一般脂粉裙釵,概難看得中意。但這位穿白衣的姑娘,卻除了絕世武學,絕代容光之外,還具有比容光武學更難得的俠骨仁心,我在棺內看了,遂覺如此良緣,若不設法玉成,老天爺定要減去我幾年壽算。」
諸軼凡含笑答道:
馬冰冰忽然對這「北海神醫」頗感興趣,笑了一笑問道:
葛嘯群手中持有「赤芒化血刀」,已足使群蛇慘遭重劫,再若取出什麼剋蛇異寶,則情勢之糟,更必不堪想像。
此人年歲,看出四十有餘,五十不到,但那副淡然高華的神情風度,卻宛如天邊古月,峰頂蒼松,令人一見之下,便會生出一種油然起敬的感覺。
葛嘯群因自己嗅不出什麼腥味,想了一想,恍然笑道:
這「丁香結子,豆蔻含胎」之語,把位初經人道的小俠葛嘯群,直聽得俊臉通紅,心頭亂跳。
呼延光雙眉一挑,哈哈大笑說道:
「既然如此,你所欲付的代價,卻是如何付法?」
竺先生在方青石上坐了下來,微笑說道:
一上手的二十招以內,青色刀光與銀色劍芒,呈現難分強弱的持平之局。
呼延光怪笑說道:
華冰搖了搖頭,苦笑道:
諸軼凡看到此處,便欲出面阻止。
「你這『獻寶』一語中的所謂『寶』字,是指『無字天書』?還是指『赤芒化血刀』呢?」
諸軼凡聽完葛嘯群所說,便自搖頭笑道:
「葛嘯群兄於半日前,還在這鬼斧峪中。但如今卻已風塵僕僕,遠下苗疆,恐怕追不上了。」
華冰和-圖-書聞言,連連點頭,遂不再提及這「無字天書」之事,只與葛嘯群挽手同行,向前走去。兩人來時,這水洞中除了迂迴轉折,極為深邃以外,並無其他異狀,但如今華冰卻邊行邊自用鼻連嗅,彷彿有甚發現。
蓋方朔靜靜聽完,皺眉問道:
馬冰冰先把「青芒冷魂刀」化剛為柔,圍在腰間,然後抓了兩把極為惡毒的「冷魂砂」,便向白衣少女撒出。
「也許劍在洞內,我們且進洞一搜。」
葛嘯群苦笑問道:
說完,便把巧遇華冰及井天坪水洞中荒唐豔夢,向陳靖宇、諸軼凡二人詳述一遍,但卻隱去自己將「無字天書」重又投入鵝毛沉底的寒潭深漩一節。
「我姓石,單名一個……」
蓋方朔哈哈笑道:
葛嘯群點頭笑道:
諸軼凡「哦」了一「聲」恍然說道:
石玲說道:
「老偷兒你懂什麼?重病好治,奇毒難醫。」
青衣女子因諸軼凡神色極為謙和,也就不好意思過於傲慢,目光微閃,從那張冷冰冰的俏臉之上,現出了一絲笑容,說道:
他話猶未了,身後水中突然「颼」的一聲。
「姑娘,你劇毒已祛,且提口真氣,流轉周身,試探試探還有沒有什麼不適之處?」
葛嘯群俊目中神光電閃,答道:
「失敬,失敬,原來姑娘竟是名震乾坤的『勾漏五鳳』之一。」
「老怪物,你簡直放屁!你偷了我的東西,還會有三大理由?」
「你方才是否說過『樹從根腳起,水由源處流』之語?」
「老偷兒,這位姑娘業已魂游墟墓,你還在信口胡言,亂吹大氣……」
呼延光點了點頭,臉上的獰厲神色忽然和緩下來,目注葛嘯群,浮現起一絲陰笑,問道:
這株橫松之上,離地約有八九丈高,山風拂處,松枝蕩蕩,衣袂飄飄,更使那白衣仙女,似欲乘風飛去,添了幾分仙氣。
這種現象,看得那位「勾漏」門下「青衣惡煞飄香蝶」,又是心疼,又是膽怯。
葛嘯群目注陳靖宇的飄飄背影,向諸軼凡微笑說道:
「大丈夫生而何喜?死而何懼?怎能因一己安危,貽禍女子,有虧道德,葛嘯群今日拼著一死,我要以本身定力,朗徹靈明,與那四足藍蜃的奇淫毒氣相抗。」
「我明白了,定是呼延光派遣毒蛇,對我們暗地追蹤,遂被華兄……」
「你此話當真?」
諸軼凡氣得幾乎跳將起來,大怒叱道:
葛嘯群冷笑答道:
他心中詫異,目中遂又向白衣少女看了一眼。
「我要向他取回一點東西。」
「先生認為應該怎樣答法才對?」
葛嘯群失笑說道:
諸軼凡見這青衣女子太以傲慢無禮,本想給她碰個釘子,他轉念一想,忽覺對方大可利用,遂計上心頭,微笑答道:
「老偷兒,你到底弄的是什麼玄虛?這位姑娘,為了維護你不被那『青衣惡煞飄香蝶』馬冰冰翻屍動骨,仗義出手,結果竟中了陰寒奇毒芳魂渺渺,一息奄奄,你……你這老偷兒,是否問……問心有疚?」
蓋方朔日注諸軼凡,臉上浮出一種神秘笑容說道:
華冰接口笑道:
「諸軼凡的神色,頗為驕傲自尊,迥異於一般庸俗男子,他這明知蓋方朔已死,卻未對我明言之舉,顯然是要看我如何應付?考驗考驗我馬冰冰的處事能力。」
呼延光「哦」了一聲,目注葛嘯群,冷笑說道:
「諸老三,我又不要你施展什麼神醫妙計,替我續命還魂,你卻對我這樣直眉瞪眼做甚?」
葛嘯群大出意外,愕然叫道:
「但我語猶未畢,熊如古右手忽揚,崩簧已響,一筒『七孔黃蜂針』,竟在兩三尺外,向我面門怒射。」
葛嘯群笑道:
「呼延光,明人不做暗事,我在說出謎語之前,先要告訴你,在這謎語以內,可能會含有一項莫大陰謀,究竟願否接受?由你自行決定。」
蓋方朔因蓄意詐死,細軟之物均已帶在身上,遂不再停留,飄登驢背,向諸軼凡擠眉弄眼地怪笑說道:
這兩隻怪物看來像壁虎卻非壁虎,像鱷魚,長約有五尺餘,通身均隱泛暗藍色澤。
「老怪物,你發瘋了麼?好端端地如此狂笑做甚?」
「當時,熊如古聽我們說出來歷,遂招手請我們走近他的身前,說是他要請我義父向我師父、師母轉達他對昔年棲霞舊事的歉疚謝罪之意。」
葛嘯群循聲注目,只見這位雖然名列「八大高手」,但卻被江湖人物稱做「魔中小人」的「陰山蛇叟」呼延光,正從一大排樹木之內緩步走出。
「我絕不規避,我要負責,我要立赴苗疆。」
「華兄,你……」
「一點陰寒奇毒算得了什麼?有你這樣一位能夠續命於無常已到之際,挽魂於酆都欲進之時的『北海神醫』在旁,這位姑娘還怕……」
他忽然想起,二哥「北海神相」陳靖宇曾說過自己將有情緣邂逅之語,難道就應在這位「青衣惡煞飄香蝶」馬冰冰的身上?
銀色劍花與青色刀虹一合。就起了「錚錚錚」三聲脆響。
誰知葛嘯群才走,卻又來了位「勾漏」門下的「青衣惡煞飄香蝶」馬冰冰,諸軼凡遂覺此女大可利用,自己只消藏在暗處,冷眼旁觀。便能得知究竟。
馬冰冰順著鬼斧峪路徑略一轉折,便到了「北海神偷」蓋方朔所居洞外。
葛嘯群正感寂寞,何況又對這倜儻英俊的青衣少年,頗有惺惺相惜之意,遂含笑點頭,緩步走過。
諸軼凡貌相方面是英挺俊秀,不僅不下於葛嘯群,並在氣質方面,比葛嘯群還略為沖和高朗,故而那位冷傲的青衣女子,對於他這含笑問話,竟未加拒絕,應聲答道:
「山野之人,不用名號已久,我姓竺,並比老弟略為癡長幾齡,老弟請叫我『竺先生』便了。」
「這兩位姑娘,都了不起,均是新近崛起武林,叱吒風雲,威震八荒的紅妝女傑,一位『苗疆毒|龍洞』的『毒|龍公主』姬玉花,一位是『落魂教』中的『冰心天女』花如夢。」
「這段荒唐遭遇之中,最令人頭痛的,便屬華冰究竟是否孕有蜃毒怪胎?否則,葛嘯群便可暫緩『苗疆』之行,等把其餘兩件要緊事兒,辦完再去。」
葛嘯群揚眉笑道:
誰知他語音才落,忽聽得身後數丈以外,有人哈哈大笑說道:
白衣中年秀士點頭笑道:
驀然間,他劍眉一挑,好似下了什麼決定似的,意欲回轉鬼斧峪內。
「江湖人物,只要氣味相投,惺惺相惜,則一面之交,何異於多年深契?葛嘯群願把這段荒唐遭遇,向兩位仁兄直陳,以求明教。」
「照先生這等說法,莫非那冊『無字天書』之上,載有十三種神奇武學一事,本來就是虛無飄渺的妄構之語?」
「既然你不認識棺中之人,你最好不要多管閒事。」
但誰知就在他死念才萌,尚未見諸行動之際,突然聽得身後峭壁之上,傳下了一片歌聲。
他想起自己這段荒唐遭遇,不禁對華冰感激到了萬分,也歉疚到了萬分,俊臉通紅地,顫聲叫道:
說到此處,驀然想起一事,又向石玲含笑問道:
呼延光點頭答道:
葛嘯群連連搖手,接口笑道:
呼延光伸手一指圍繞在葛嘯群四外的無數毒蛇,陰森森地說道:「我讓你被群蛇分屍,皮骨血盡入蛇腹,請問你的葬身之地何在?」
但冷眼旁觀的「北海神醫」諸軼凡卻另有看法。
呼延光愕然不解地問道:
「葛老弟,你方才曾說另有兩件要緊事兒,一件說是與『五刀派』開派大會有關,其餘一件,又是什麼?」
諸軼凡毛骨悚然地抱著那白衣少女,猛一回身。
石玲眉峰微蹙,應聲答道:
陳靖宇狂笑叫道:
「石姑娘請先把這瓶具有寧神益元功效的靈丹服下,再慢慢敘述羅浮之事,好在漫漫長途,盡有時間說話。」
諸軼凡靈機一動,微笑說道:
「葛老弟,你左一句『神相』右一句『神奇卜相之術』,好像對我這點小玩意,頗為重視,莫非我為你所作『桃花煞』之浯,及『遠避紅花,謹防白水』八字,業已應驗了麼?」
「你何必明知故問,我這樣得意狂笑,自然是業已把你的謎語猜透。」
「你叫什麼名字?」
「華兄這一刀剁得好乾淨爽快,委實是易如反掌,未費吹灰之力。」
葛嘯群朗聲答道:
話猶未了,竺先生便搖頭笑道:
葛嘯群俊臉通紅,劍眉深蹙,愧然長嘆答道:「豈但業已應驗,並可能把葛嘯群整個一生,都毀在陳兄所說的『白水紅花』之下。」
蓋方朔接口笑道:
「這『冷時冷起』,及『飛處飛來』之語,答得果然絕妙,並深深含蘊禪機。」
「姑娘劍術、兵刃也係前古神物,但馬冰冰卻還有件暗器,頗思一試。」
縱令他善用心機,於墓內埋棺,則棺內定然無屍。
呼延光微笑說道:
「葛兄的胸襟思慮,確實脫俗超凡,高人一籌,但卻這等小心翼翼地用『蟻語傳音』功力發話做甚?」
葛嘯群聽得暗叫不妙,但仍哂然說道:
石玲點頭說道:
「葛嘯群,你不必心慌,也不必假作鎮靜,我精於猜謎,自能抽絲剝繭,觸類旁通!既然『泉自源頭冷起』,則你所出『泉冷之處』謎語的謎底,豈不是『源頭』兩字?」
諸軼凡皺眉說道:
蓋方朔愕然說道:
呼延光聽出興趣,點頭怪笑說道:
呼延光滿面尷尬神色正自蹙眉深思,驀然間,血虹電舞,慘叫連連,蛇群亂成一片。
諸軼凡含笑揮手,身形閃過峪口,但卻未曾離去,卻利用另一條捷徑,在峭壁間的隱秘小路之上,悄悄進入鬼斧峪,並暗中觀察馬冰冰的一切舉動。
「蓋朋友泉下有靈,請聽葛嘯群一語,那柄『靈龍劍』,若是已入旁人手內,自作別論,即令當真如諸兄所料,成了你的殉葬之物,葛嘯群也願把析城山舊事,一筆勾消,但望你抱劍長眠,九泉安穩。」
蓋方朔不敢不聽,只好勒韁停蹄,回過身來,目注諸軼凡,苦笑問道:
「你……你竟肯把藏放『無字天書』的所在,告訴我麼?」
陳靖宇目光微轉,向葛嘯群怪笑問道:
葛嘯群微笑答道:
葛嘯群大笑,說道:
葛嘯群靜攝心神,想來想去,終仍覺得自己絕不能辜負華冰,必需對古洞秘穴中的荒唐行為負責,道劍眉雙揚,自言自語叫道:
「今日之緣,殆係天定,妾心甘情願,毫無怨言,君亦無需為此有所歉疚,妾腹孕毒胎,苗疆待產,期內難於武林爭雄,故將『赤芒化血刀』及『押忽大珠』留贈,供君遊俠江湖,防身祛毒之用,妾無他願,惟望臨盆之際,君能在妾身旁,倘所產係人,互相撫育,倘所產係怪,則應由君親手誅卻,前贈指環,切勿遺失,入苗疆後,必有大用,妾真姓名,暫不相告,但君之足跡,進入野人山時,或可恍然悟也。」
竺先生緩緩笑道:
諸軼凡低低笑道:
在兩件武林至寶之旁,華冰又留有一些字跡,她寫的是:
「華兄此話怎樣?莫非我已身中奇毒?」
馬冰冰手腕一震,「青芒冷魂刀」硬被盪開數尺,並因生恐對方乘著自己門戶洞開之際再加襲擊,不易防禦,遂就勢飄身,閃退出一丈三四。
「老虎會吃素?強盜會發善心?這真是我意想不到之事。難道你竟肯撤去蛇陣,讓我走麼?」
「諸朋友,請不要忘了半個時辰之約,我在鬼斧峪中等你。」
經過這兩次大厄,呼延光所喜愛最狠辣、最聽話的幾種罕世毒蛇已將死絕!好容易才利用十年歲月,略加調|教補充,但極為顯然,已比昔日大為遜色。
「葛嘯群兄說你們師兄妹二人藝成以後,是南北分途,江湖行道,但如今卻怎這樣湊巧,葛兄剛剛由北赴南,石姑娘竟也由南方跑到北方來了?」
葛嘯群卻毫未在意地,拊掌讚道:
他臨風振袂,長嘯三聲,果然覺得煩鬱稍除,舒暢不少。
「馬姑娘請自施為,我願意再領教領教你的暗器手法。」
蓋方朔坐在驢背之上,抱拳笑道:
「諸兄!陳二哥為何好端端的又自卜起卦來?」

諸軼凡聽得雙眉略揚,向葛嘯群緩緩問道:
「葛嘯群冒昧請教,仁兄可是姓諸?」
「我要找『北海神醫』諸軼凡,仁兄若能幫我找著此人,石玲定當結草銜環,感恩投世。」
「蛇!我要索取的相當代價是蛇!『陰山蛇叟』殺我,我殺『陰山蛇叟』之蛇!葛嘯群有我師父、師母及義父所傳的一身武學,再加上這柄『赤芒化血刀』,足可從你費盡心血所豢養的千條毒蛇之中,殺掉九百開外。」
葛嘯群正把陳靖宇所贈這四句卦語,緊記心中,諸軼凡卻在一旁笑道:
這時,劍上所粘「冷魂砂」,早已全數墜落,但諸軼凡仍處事謹慎地用布巾蘸了自煉防毒消毒藥汁,把整個劍身擦拭得乾乾淨淨。
葛嘯群苦笑說道:
白衣少女笑吟吟地說道:
「三弟莫要只管借詞喝酒,彼此既已訂交,我們先應該自己把自己向葛老弟介紹一下。」
「我是特意趕來這山東地面尋找一人。」
「不必,不必,倘若葛嘯群所料不錯,則兩位仁兄來歷,業已不必介紹,你們定是『北海三怪』之二,『北海神相』陳靖宇及『北海神醫』諸軼凡了。」
葛嘯群在距離怪物的一丈左右停步,向華冰問道:
「俏皮無用,灑脫也未能搔到癢處,我請問老弟一聲,『泉自源頭冷起』一語中的『源頭』究竟何在?『峰從天外飛來』一語中的『天外』又屬何指?」
葛嘯群一來未曾防到這四足藍蜃能在丈許以外發難,二來又聽華冰誇言,除怪易如反掌,遂略為疏神,不及閃避,竟被那篷白色液汁,噴了個淋漓盡致。
呼延光縱聲狂笑說道:
華冰聽得池水中「撲通」一聲,不禁凌空回頭,向葛嘯群問道:
她說到後來,業已語音悲咽,引袖拭淚。
呼延光怪笑問道:
「葛兄既是來找『北海神偷』蓋方朔,又稱要向他取回一點東西,莫非曾與他江湖巧遇,中了他的空空妙手麼?」
石玲點頭道:
蓋方朔繼續笑道:
這番議論,好不透徹精闢,聽得葛嘯群對這位神儀高朗的竺先生,格外增加了幾分敬佩。
他心急趕路,根本忘了時日,以致有一夜在深山中靠石小睡,一覺醒來,竟發現身在大大小小,上千條異種毒蛇的包圍之內。
葛嘯群本就傲骨絕世,膽大包天,何況如今又想起「北海神相」陳靖宇所贈送自己「逢光莫懼,遇木須防,花開並蒂,苗山之陽。」等四句卦語,越發心雄膽壯地揚眉笑道:
葛嘯群認為「北海三怪」既然齊名,「北海神相」陳靖宇又與「北海神醫」諸軼凡有二哥三弟之稱,則「北海神偷」蓋方朔,自然是他們的結盟老大,遂毫未考慮的,應聲答道:
她手橫「青芒冷魂刀」,向前走了兩步,目注白衣少女,沉聲問道:
呼延光聽不懂葛嘯群的語意,只好皺眉問道:
說到此處,華冰伸手除去了頭上儒巾,青絲秀髮,立告垂腰,變成一位美似天仙的嬌柔少女。
諸軼凡萬般無奈,只得施展辣手,採取「霸王硬上弓」的策略,把白衣少女的下頦捏開。
一件是「五刀派」之中的「赤芒化血刀」。
諸軼凡表示讚佩,點頭說道:
葛嘯群聞言,便向諸軼凡抱拳道別。
「你說,你說,我倒要看看你替你這條小命,定了個什麼樣的公平代價?這代價又是如何付法?」
再一轉折,果有所見。
「諸老三,我說走就走,但願你天緣巧合,俊侶成雙,我們等『五刀派』開派大會,共蕩群魔之際,再相見了。」
呼延光厲聲叫道:
諸軼凡起初以為蓋方朔若是詐死,定然墓中無棺。
諸軼凡被他調侃得劍眉雙挑,怒火高騰,但卻偏偏把這位「北海神偷」奈何不得。
「葛兄,我還有辦法。」
這水洞出口,本在南天門附近,葛嘯群因心中煩鬱頗甚,遂信步上到南天門絕頂,準備縱日蒼茫,借著壯景奇觀,使胸頭略為舒暢舒暢,再作冷靜打算。
呼延光所豢養蛇群,曾遭兩次大厄,第一次是在與「大漠金雕」軒轅亮,互相惡鬥的六盤山前,第二次是在設有百棺的太湖葛家堡內。
葛嘯群第一個念頭是恨不能立即趕赴苗疆野人山與華冰相見,向她致謝獻身救命之恩,並向她表示自己決不始亂終棄,從此兩心如一,永世不分,設法稟知雙方尊長,光明正大地,結為連理。
陳靖宇怪笑道:
刀光過處,蛇血如雨,所伏誅的蛇兒之中,又有一兩條正是呼延光極為珍視的罕世毒物。
馬冰冰見了碑上的「北海神偷蓋方朔之墓」字樣,方大感意外,苦笑自語著說道:
葛嘯群此時業已覺得有一絲奇異熱力漸起丹田,知道蜃毒將發,遂咬牙苦笑說道:「華兄,你不必對我故意安慰,一來古洞秘穴何來女子?二來縱有女子,對方又怎肯為一陌生男子,獻身受胎?三來即令對方甘心,葛嘯群也不願……」
呼延光方一詫然注目,葛嘯群繼續笑道:
竺先生微笑說道:
諸軼凡一面思忖,一面緩步出洞,走到蓋方朔墳前,突似有了決定,狂笑著叫道:
葛嘯群「呀」了一聲嘆道:
「這位姊姊不必驚慌,只要你不再欺負業已身死的失去抵抗能力之人,我對你便毫無敵意。」
「先生,縱然『無字天書』之上本來無字,不致被呼延光得去練就絕學,為虎添翼地釀成罪孽,但葛嘯群『功德』二字,又復怎解?」
葛嘯群見狀,詫然問道:
葛嘯群見狀,不禁心中好笑,暗想自己這「泉冷之處」四字謎語,出得幾乎毫無跡象可尋,對方如何據以猜出「無字天書」的藏放所在?看來呼延光已上惡當,非把這老怪物折磨到心力文瘁的地步不可。
呼延光幾乎不相信自己的雙耳,訝聲問道:
葛嘯群劍眉雙挑,朗聲笑道:「誰是主人誰是客?相交意氣總如雲,葛嘯群不避借花獻佛之嫌,先敬陳兄一杯,便表示對你的神奇卜相之術,深深敬佩。」
「我雖說過這兩句話兒,卻與你參詳謎底之事,有何關涉?」
呼延光點頭說道:
念方及此,又聽得馬冰冰的語音叫道:
葛嘯群愁眉未開,方自嘆息一聲,那位「北海神相」陳靖宇便在一旁揚眉微笑問道:
「這點小事,不敢勞動諸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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