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烏峰惡煞失寶刀 七情毒蠱熬群哥

「你不要再搖,也不要再笑,難道我還不知道你是個什麼變的麼?」
「蝟大哥你想,花如夢要倚仗『七情蠱毒』之力,逼得我在勾漏重陽會上,向她當面求婚,並要把『毒|龍公主』姬玉花,氣得走入花如夢為她所準備的生葬巨墓,自行封穴而死,這種手段……」
天涯遊子,到了最感寂寞、最感彷徨之際,往往便起思家歸意。
他趕緊拼命施展輕功,幾個急縱,來到近前,搶先發話,向「烏衣惡煞女王蜂」刁玄霜叫道:「刁姑娘,我來替你引見一位……」
「我何必做甚準備,你隨時均可動手。」
則腹中萬蟻爬行的奇異感覺,豈非就是「七情毒蠱」即將發作的預兆。
刁玄霜目閃寒芒,厲聲答道:
「為什麼心領?這三招絕學,是我畢主心血所粹,難道你得一便足,不想再求上進?」
繆雙清笑道:
東郭斌那兩道眉頭,足足皺結了約莫半個時辰,方漸漸展開,向葛嘯群發話,說道:
刁玄霜敢不敢跟蹤追擊?
刁玄霜業已氣得忍耐不住,雙目噴火,厲聲叱道:
繆雙清與刁玄霜若是稍微膽大一點,在附近略加搜索,則葛嘯群的遭遇,必將不堪想像地,被這一男一女兩名武林兇人,恣意凌|辱,受盡無邊楚毒。
就在葛嘯群全身亂抖地,熬受一切痛苦之時,「烏衣惡煞女王蜂」刁玄霜與「勾魂煉士」繆雙清兩人,業已雙雙展開輕功,飛也似地從葛嘯群身邊不遠之處馳過,趕向廣西「勾漏」。
「刁玄霜,你這翻刀迴掃,算是第三招了,小心我所回敬的這招『神龍掉尾』。」
「蝟大哥,你不是還要我約請蓋大哥於勾漏重陽大會後,同去廣東,吃什麼『三蛇羹』和『十香蕉泥』嗎?如今怎又……」
葛嘯群被東郭斌一言點醒,「呀」了一聲,赧然笑道:
刁玄霜心頭電轉,主意打定,立即應聲答道:「好,我們各以赤手發掌,絕不許夾帶其他惡毒之物。」
「葛老弟,你懂不懂我這讚美你已把那招『上下古今鬼見愁』,練到相當程度之語,有何含義?」
說也奇怪,「七情蠱毒」適才發作之際,何等難熬?如今卻又成為隱藏於丹田小腹之間的一種無法驅除的奇異毒力。
葛嘯群一面重向東郭斌躬身行禮,一面點頭笑道:
一道寒霜似的刀虹,迎面飛來,被葛嘯群猿臂輕伸,接在手內。
刀到人起,那片玄霜似的電捲刀光,是在葛嘯群的足底掠過。
原來,葛嘯群凝足「太玄真氣」,硬抗刁玄霜一記「摧心惡煞掌」後,突然覺得腹中略有不適。
語音一了,絕不停留,大頭晃處,身如急箭離弦,轉眼間,便走得無蹤無影。
「尊駕再若不肯發話?卻休怪葛嘯群有失禮數,我要憑兩隻手掌,打出你的來歷。」
原來,葛嘯群縱退三丈來遠之後,並未停留,竟趁著刁玄霜心生暗愧,雙頰發燒之際,轉過峰腳,電疾馳去。
刁玄霜想不到對方並不賣狂,竟會有此一問,只好臉色鐵青地厲聲答道:
「推己及人,易地而處,也難怪她心情苦悶,妒火高燒,但這位『冰心天女』,好似入了魔道,刁蠻太過,她絕不應該對我下上『七情蠱毒』。」
萬蜂齊蜇的痛苦程度,自然更甚於萬蟻齊咬,葛嘯群受不住了,他滿頭冷汗,他滿地翻滾,幾乎要失聲大叫!
葛嘯群向她看了兩眼,突然失聲狂笑。
這種聲息,既像有人冷笑,又像是貓鷹夜啼。
葛嘯群劍眉雙挑,拾了一塊山石,向上拋去。
刁玄霜莫名其妙地愕然問道:「我們即將動手,你卻收刀做甚?」
「兵不在強,有藤則行,藤不在長,能纏則靈,以我一身所學,想奪你的『烏芒絕音刀』,還不易如反掌?只消一纏一抖,你就乖乖撒手的了。」
葛嘯群看得毛骨悚然,心中雙重吃驚。
換了先前,葛嘯群真躲不開這招「鬼王撥扇」,但如今他的一身功力,已不下於當世武林中的一流高人,遂在奇險絕倫之下,又復施展「竹劍先生」西門遠所傳「五行挪移身法」,閃退出七八尺。
他不是不再進攻,而是換了一種進攻方式。
苗疆毒蠱,厲害非常,一經對人施展後,中毒之人,非僅脈象無異,在神色上,也不會有所顯露,但到了發作之時,卻比任何毒力還要難熬,並幾乎除了施蠱者外,別無解救。
「蝟大哥,吃蛇一事,恕我不敢奉陪,因為我對於『陰山蛇叟』呼延光……」
葛嘯群應聲答道:
對方身形落地,是個蒙面怪人。
若想發動乙種變化,則蒙面怪人身形,又在乙種變化的攻力脆弱之處。
果然,葛嘯群聞言之後,劍眉雙挑,以兩道威稜極重的炯炯目光,凝注在繆雙清臉上,沉聲冷笑:說道:
葛嘯群笑道:「豈止見過,這位武林前輩,委實性情太剛,脾氣太暴,他竟因為所乘馬兒,跑不過我和姬玉花所乘的血紅寶馬,而把它一掌打死。」
刁玄霜聞言,起初愣了一愣,然後點頭說道:
葛嘯群劍眉微揚,含笑說道:
葛嘯群俊臉通紅,赧然長嘆,向東郭斌抱拳長揖說道:
「蝟大哥,你難道不知道『自古情天多有障,由來醋海易翻瀾』,小弟的無邊痛苦是由於『毒|龍公主』姬玉花及『冰心天女』花如夢二女而起。」
葛嘯群聽東郭斌把「十香蕉泥」說得那麼美味,不禁也食慾大動,含笑叫道:
「想不到,想不到,那蓋老偷兒居然饕餮成癖,還是我老刺蝟的一位知己。」
刁玄霜把話說完,繆雙清不禁搖頭一笑,知道自己適才費盡心思,所編造的瞞天大謊,業已被刁玄霜完全點破。
刁玄霜大喜問道:「繆道長,你有什麼妙計?」
刁玄霜氣得面罩寒霜,豎眉叫道:
葛嘯群忽然想起一事,揚眉問道:
「這樁經過,既極驚險,又極有趣,故而我認為不妨從此開始,說給蝟大哥聽,也好就便替蓋大哥解釋為何會猝然出手,險些傷了蝟大哥之故,免得你心中對他仍存芥蒂。」
屍體上為何加以「凌亂」二字?原來,「勾魂煉士」繆雙清所豢「金睛蛇虯」的鳥爪禽喙之上,均有奇毒,尚有用處,遂把鳥頭鳥足,一一剁下取走。
說到此處,雙眉一蹙,又自苦笑問道:
東郭斌聽清當時經過,才知道蓋方朔誤傷自己一事,確屬無心之失,遂點頭笑道:
東郭斌聞言,哈哈大笑說道:
葛嘯群搖了搖頭,含笑說道:
人有進境,刀法自然精微,這招「普渡輪迴」,更是「勾漏獨夫」歐陽彝獨創絕招,一經施展,萬條刀影,密佈當空,便似一具飆轉若電的絕大刀輪,把對方身形籠罩在內。
葛嘯群見刁玄霜業已發招,遂含笑叫道:
繆雙清滿臉羞紅,答不上話。
他發話之時,刁玄霜業已發招,葛嘯群遂在語音未了之際,便被漫天電漩刀影,把身形密密罩住。
東郭斌問道:
繆雙清搖頭答道:
蒙面怪人仍不答話,只是「呱呱呱」地笑了幾聲。
刁玄霜愕然說道:「葛嘯群已經逃走,我們還要逃走做甚?」
「百粵文身一語,見於唐人詩句之故,是因當時廣東尚未開發,才被認成蠻荒邊域,其實嶺南一帶,物華天寶,人傑地靈,尤其是廣東人,簡直可稱為吃盡天下無敵手。」
「小弟這次,吃定苦頭,那『七情蠱毒』發作時的奇異痛苦,宛若萬蟻齊爬,萬蜂齊蜇,簡直無法形容,真非血肉之軀,所能禁受的呢!」
葛嘯群知道自己所拋山石,不僅被人接去,對方的接石手法,並還極高。
葛嘯群愕然不解地,接口問道:
女人的眼淚,著實有點魔力,刁玄霜這一哭之下,竟把葛嘯群哭得莫知所措,皺眉問道:「刁玄霜,你哭什麼?」
葛嘯群「尊駕」二字才出,眼前黑影一晃,對方竟欺身直踏中宮,揮掌向自己的頰上摑來。
蒙面怪人又復「咦」了一聲,這種聲音,表示出了未曾料到葛嘯群能有如此厲害的驚奇意味。
葛嘯群愕然抬頭,知道哼聲是來自峭壁六七丈高的一株橫生虯松之上。
葛嘯群點頭笑道:
葛嘯群點頭笑道:
「桃花非好運,妒禍起蕭牆,小弟這次所受挫折,就是因為陰錯陽差地結交了兩位紅妝知己。」
武功到了相當火候,便能把時間控制得妙到毫巔,葛嘯群腳尖才一點地,手中那根山藤,已如神龍夭矯,挺臂發出。
葛嘯群知不知道刁玄霜等已走?他不知道,因為他在瞬刻之間。嚐受了各種奇異痛苦,業已神智昏迷,暈死過去。
葛嘯群萬想不到東郭斌所說話兒之意,竟是要對自己繼續傳授,不禁抱拳躬身,苦笑說道:「蝟大哥盛意,小弟心領……」
葛嘯群遂首先說明「北海神偷」蓋方朔盜走「飛屍」尹霸的「五毒飛屍爪」及「七子連珠毒火筒」,並用毒火筒中的五粒毒火,把「飛屍」尹霸,打得名副其實,成為尹霸「飛屍」之事。
刁玄霜吐氣開聲,「嘿」的一掌,猛擊葛嘯群前胸的心窩要害。
刁玄霜改用這種招式之意,是猜想葛嘯群練有一種奇妙脫難身法,自己招式越快,他便越是容易乘隙施展。
刁玄霜見「赤芒化血刀」竟在葛嘯群的手中,心內不禁略起忐忑。
「我是在追緝那『吸血幽靈』毛白羽的蹤跡,想把武林禍害『秦嶺雙兇』徹底消滅。」
東郭斌如今已對蓋方朔前嫌盡釋,大感興趣,聞言之下,立即問道:「他有什麼願望?葛老弟且說來給我聽聽。」
葛嘯群一掌打空,絕不再攻,竟反而向後縱退了一丈四五。
東郭斌笑道:
在心中憂慮的情緒上,他自然思親。
繆雙清眉頭緊蹙答道:
葛嘯群聞言,遂感慨無窮地自泰山水洞,藍蜃噴毒,花如夢甘捨女兒清白之身,搭救自己開始。把苗疆赴約,毒|龍峒錯中鑄錯,降馬招親,與姬玉花廬山失散,武夷山仙人峰頂巧遇花如夢等情,絲毫無隱的,對東郭斌詳加敘述。
葛嘯群想了一想,搖頭答道:
是友?則友人留書,不應是這樣字樣。
東郭斌勃然大怒說道:
「若是掃盪群魔,誅除兇煞,蝟大哥自然手段通天,但對於這等妒火情關,你恐怕也無法為力的呢!」
「我在析城山的五狼窟中,和他交過一次手兒,本領雖還可以,但他不見得有什麼過分驚人之讓,怎會別未多時,便變成了騰身百丈,手搏雙禽的絕代飛仙了呢?」
「我用那碗『十香芋泥』,把蓋老偷兒,燙得極慘,他怎會不恨我呢?」
誰知他閉上兩眼,心神已定,一睜雙目,煩惱又來。
「一來『綠毛僵怪』巴鴻事先曾向『吸血幽靈』毛白羽,發嘯呼應,毛白羽也有嘯聲應和,遂使蓋方朔與姬玉花,均認為來人縱非『吸血幽靈』毛白羽,也必是『秦嶺雙兇』黨羽;二來,小弟陷於危急之中,蓋方朔與姬玉花心慌意亂,難免舉措欠妥;三來,他們兩人均不認識蝟大哥,以致在你才一露臉之際,便發出了『七子連珠毒火筒』中所剩的兩粒毒火。」
蒙面怪人聽到此處,又復聲音怪異無比的「呱呱呱」地發出一陣怪笑。
葛嘯群微笑說道:
「我並不希罕這柄『烏芒絕音刀』,但卻不能還你,我要在九九重陽會上,當著舉世豪雄,連同另一柄『赤芒化血刀』,一併還給『勾漏獨夫』歐陽彝,才好臊臊他的臉皮。」
繆雙清越想越覺可疑,漸漸火沖頭頂,暗忖萬一真是如此,自己對葛嘯群的低聲下氣及所編謊言,豈非冤枉到了極處?
刁玄霜愁容盡消,含笑點頭,遂與「勾魂煉士」繆雙清一同離卻幽壑,趕回「勾漏」。
葛嘯群搖手苦笑說道:
「刁姑娘說得對了。葛嘯群昔日雖狂,今日仍傲,我第一次和你動手,既不用『靈龍古劍』,第二次和你動手,又用什麼『赤芒化血刀』呢?」
但這次的所謂「煩惱」https://m•hetubook•com•com,是屬於外侵,不是屬於內躁。
「蝟大哥,你這『吃盡天下無敵手』之語,會不會對廣東人抑揚失當,過甚其詞?」
東郭斌哈哈大笑說道:
葛嘯群笑道:「你再想削劍,確實萬難,因為昔日既在你刀下折劍,我對你便不打算再用劍了!」
「這老狂夫的脾氣,有時倔強得可恨,但有時又倔強得可愛,他馳馬中原,自是找我,卻偏偏陰錯陽差,未曾找著。直到最近,我才間接從旁人口中,獲知此事,故而欲急急趕往關東,不能再去『勾漏』。」
這樣一來,刁玄霜不僅翻不轉刀,並還有點持不住刀。
葛嘯群笑道:
「這樣說法,真不能怪那蓋老偷兒,因倘若易地而處,我也會採取同樣處置,下次見了他時,還應該向那老偷兒,賠個禮呢!」
葛嘯群聽東郭斌提起「十香芋泥」,想起蓋方朔當時的狼狽神情,不禁為之失笑地,搖頭嘆道:「蝟大哥,你怎麼想得出那樣陰損缺德的報復手段?」
這一招名叫「鬼王撥扇」,極為驚人。
話猶未了,一片驚疑神色,業已佈滿在這位「烏衣惡煞女王蜂」的玉面之上。
「這不是我師姊徐赤玉的『赤芒化血刀』麼?」
葛嘯群然叫道:
那根山藤,隨著話聲,並不十分迅疾地向刁玄霜所持的「烏芒絕音刀」上纏去。
這些字跡,寫的是:「葛嘯群,糊塗蛋,此谷是你死所。」
刁玄霜見狀,不禁心中一喜。
「小弟不僅會下圍棋,並下得不壞,就遇上當今國手,也不過只能讓我先著而已。」
「常言道:『士別三日,便須刮目相看。』刁姑娘既下苦功,藝業方面,必然突飛猛進,大有……」
葛嘯群縱聲狂笑說道:
東郭斌訝然問道:「葛老弟,你是怎會知曉?」
但刀光百變之下,既未見人影閃動,也未見血雨飛空,一切都顯得異常平靜。
但山石分明打向虯松枝葉之中,卻聽不出半絲聲息,也未見有甚松針之屬被擊得凌空飄落。
「這蓋老偷兒,倒也是個有趣人物,下次見著他時,我要和他痛飲幾杯,交個朋友。」
「小弟功力雖增,對敵經驗仍嫌不足,在與『綠毛僵怪』巴鴻動手之際,竟著了他的道兒。」
東郭斌聽得好不吃驚地,怪叫說道:
東郭斌見了葛嘯群這副莫名其妙的樣兒,不禁失笑問道:
葛嘯群聽得大感興趣,急急問道:「尤其什麼?蝟大哥怎麼不說下去?」
刁玄霜厲聲叱道:「胡說,舉世之刀,唯我獨尊……」
東郭斌搖頭答道:
東郭斌愕然問故,葛嘯群遂把那場太湖惡鬥,向東郭斌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刁玄霜咬牙說道:「葛嘯群,你究竟有多大能為,如此信口胡吹……」
東郭斌怪笑答道:
刁玄霜一到,有人心內發慌。
因為對方功力,顯然已與師傅「勾漏獨夫」歐陽彝接近,比自己高得太多,刁玄霜怎敢追去送死?
葛嘯群聽東郭斌忽又提起圍棋,真不知道這位蝟大哥的葫蘆之中,究竟賣的甚藥?
誰知刁玄霜掌猶未到,葛嘯群卻面色大變,倒縱出三丈多遠。
葛嘯群幾乎把全部功力,都凝注於雙目之內,把兩道眼神,化成兩柄鋒利無比飛刀,死盯在這位身量不高的蒙面怪人身上。
「我怕你做甚?我只是聽得我師姊徐赤玉的死訊,心中難過而已。」
敵友既然難分,葛嘯群遂又心中大惑。
東郭斌怪笑說道:
東郭斌目光一轉,含笑說道:
「脈門」部位,更是整隻手臂的要緊所在,一遭重擊,全臂發麻,軟綿綿地使不上絲毫勁力。
「我笑的是你未免過分聰明,明知葛嘯群是頂天立地奇男子,決不會先行出手,欺負女流,卻偏偏說得漂亮,要給我便宜,讓我先打。」
「你不必多說,趕快準備,在我『烏芒絕音刀』下受死。」
刁玄霜見對方如此不把自己看在眼內,不禁恨得暗自咬牙切齒。
不僅發藤,並還發話,葛嘯群狂笑叫道:
頭部有四個小小洞穴,兩個是用來觀物,兩個是用來呼吸。
葛嘯群受不住了,雙腳一軟,便自跌到在地。
葛嘯群不等對方話完,便狂笑說道:
奇窘之下,無法收場,遂索性表示了女孩兒家本性,羞惱得掩面嬌啼,珠淚紛落。
刁玄霜滿面飛紅,厲聲叱道:
「蝟大哥,你來得太好,小弟正單人獨自,孤苦伶仃。」
東郭斌見他目中淚光潸潸,遂含笑說道:
天君一靜,煩惱便消,等到葛嘯群把自己的「太玄真氣」,運轉十二重樓,神歸紫府,氣納丹田以後,心頭已一片清涼,毫無矜躁之感。
東郭斌聽完,怪笑說道:
「這就夠了,你第一掌既出全力,又不曾使葛嘯群傷損分毫,足見他只可能是臨時想起了什麼急事匆匆離去,決不可能是畏懼你的第二掌及第三掌,而就此逃走。」
因為她也有捫心暗愧之處,刁玄霜以為葛嘯群這飄身縱退舉措,是看透了自己先行食言違約,指縫中藏有毒刺。
東郭斌笑道:「他既去就好,等這場重陽大會了結之後,我要邀請這位老偷兒,同去廣東一遊。」
「不是被你所殺,卻是被誰所殺?難道『北海神偷』蓋方朔,或『毒|龍公主』姬玉花竟有這大本領?」
繆雙清目光一轉,兇芒如電,獰笑說道:
刁玄霜苦笑問道:「我也覺得他可怕,但他為什麼要突然逃走?」
他劍眉雙挑,再度抱拳問道:
刁玄霜聞言,覺得正中下懷,故意略一遲延,方柳眉雙揚,點頭答道:
葛嘯群對於這蒙面怪人的一身武功,竟高深到如此程度,不禁萬分詫異地,揚眉問道:「尊駕功力絕高,應該是當代武林中的第一流人物身分,請趕緊見告名號,免得葛嘯群有所失禮。」
葛嘯群身形微晃,便使刁玄霜的一招「普渡輪迴」,等於虛發。
眼看對方身形業已籠罩在自己這招絕學的各種變化之中,絕無逃脫可能,但那蒙面怪人,只是從容自在地略一旋步飄身,便遁出了幕天掌影之外。
葛嘯群「哦」了一聲說道:
刁玄霜冷然答道:「上次你和我過手之時,不就是用的劍麼?」
繆雙清未曾答話,又復問道:
東郭斌大吃一驚,軒眉叫道:「花如夢這妮子怎麼這樣心狠手辣,竟對你施展苗疆毒蠱中,最厲害的『七情蠱毒』呢?」
葛嘯群不等東郭斌話完,便自接口嘆道:
「我關東之行,只消途中加緊,倒也不急在一日半日,但對於這兩招絕學,卻非詳詳細細地傾囊相授不可,因為……」
「巴鴻怎樣與你比鬥,是不是施展他那怪異絕倫的『僵屍十八摟』身法?」
「蝟大哥說得半點不差,但『陰山蛇叟』呼延光業已惡貫滿盈,在太湖葛家堡外,化為飛灰了呢!」
葛嘯群業已立意盡量折辱對方,在神色之上,反倒極為和緩安詳,聞言之下,含笑問道:「刁姑娘,你如今用的是什麼兵刃?」
「葛嘯群不要廢話,趕緊亮劍。」
這發慌之人,當然不是葛嘯群,而是那「勾魂煉士」繆雙清。
因為他功力雖然精進,火候畢竟欠純,在把「烏芒絕音刀」接到手中之際,山藤已被鋒利刀刃所傷,只剩下了層藤皮維繫,即將斷落。
「你真笨得可以,難道直到如今還看不出這就是我替你所畫的策略嗎?」
「對方下子以後,你若知道他的變化用意,自然可以或守或攻,立採妥慎對策,但萬一莫名其妙之際,卻是如何應付?」
那種笑聲,既似天生怪喉,又似矯揉造作,總而言之,是怪異到了極處。
葛嘯群不願讓刁玄霜及繆雙清看出自己這全勝以下的些微缺點,故而揮刀砍藤,掩飾痕跡。這時,「勾魂煉士」繆雙清與「烏衣惡煞女王蜂」刁玄霜二人,均顯示出一種極為有趣的神情動作。
這一招名叫「潮起錢塘」,並非刀光如電,奮力狂掃,而是徐徐出手,攔腰捲來。
「這些『單人獨自,孤苦伶仃』,算是什麼詞兒?用得太不恰當,因為據我知道,你交上桃花運,最少有兩個極親密的女朋友呢!」
「徐赤玉倚仗這柄『赤芒化血刀』,亂造兇威,殺人如草,結果她自己也在刀下化血身亡,正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的昭彰報應,根本死不足惜,有何難過之有?」
「葛嘯群,閣下在『析城狼窟』中的威風,怎不再拿出來?我刁玄霜昔日承教以後,曾經略下苦功,如今頗想再鬥你那『萬象和合劍法』。」
葛嘯群含笑道:
倘若比較起來,這位蒙面怪人,應該是葛嘯群生平所會過的最強高手。
她決想不到。
因為,葛嘯群知道決不能使刁玄霜與繆雙清發現自己,若是落在他們手中,所受楚毒,必比目前痛苦,還要難堪百倍。
在這幾句話兒之內,東郭斌暗暗用上了足以發聾震聵的玄門「萬妙清音」,果使葛嘯群的心中苦悶稍怯,靈明又朗。
「怪不得『關東狂客』宇文蒼,突然神色匆匆地,馳馬中原,原來是尋找蝟大哥幫他共禦強敵。」
葛嘯群說到仙人峰頂的旖旎風光,東郭斌不禁哈哈大笑地,插口說道:「花如夢這妮子,刁蠻可愛,我倒喜歡她呢!」
刁玄霜恨恨說道:「我們各擊三掌,誰也不許閃避招架,只許硬挨。」
繆雙清並未回答,卻向刁玄霜問道:
葛嘯群叫道:「蝟大哥不要懷疑,此事半分不假。」
「誰的進境高?誰的功夫好?必須在刀頭分勝負,劍下定輸贏,我們之間似乎用不著再說什麼客套之語!」
她起初以為葛嘯群是已受傷,繼而以為葛嘯群在調侃自己,有心誘敵。
葛嘯群接口笑道:
但家在太湖,離此間萬里,哪裏能夠憑空出現,給他溫暖?給他慰藉?
「我認為花如夢是用些其他東西,故意嚇你,其實並未當真對你下了……」
葛嘯群微凝「太玄真氣」,右掌一揮,把飛襲左胸「期門穴」部位的石塊震落,並揚聲發話叫道:「松上何人?請明面答話,葛嘯群恭迎大駕。」
話完,遂把心中所想毒計,向刁玄霜低聲說了一遍。
「這廝若是死在天劫之下,自然只好,否則也只有等我從關東轉來,再尋他晦氣的了。」
此時,天已黃昏,谷底高峰四圍,更復深籠夜色。
葛嘯群笑道:「這兩句評語是:『此味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嚐?』」
葛嘯群想來想去,覺得獨自在此憂愁,毫無益處,只有趕緊去住勾漏山獨夫谷左近,靜等義父師父母等來,再復稟報一切,請求指教。
「刁姑娘,你記不記得在『析城狼窟』之中,你和我初次交手以前,『白狼真人』崔無妄曾把前古『靈龍神劍』借我使用,但葛嘯群卻拒絕未受,只取了一柄尋常青鋼長劍作為兵刃。」
葛嘯群搖頭說道:
在彷徨遊子的情緒上,他自然思家。
「葛老弟果然深明弈中三昧,但世事正如棋局,我們目前既想不出對『冰心天女』花如夢這著下蠱惡棋應該如何應付,難道就不能給它來個置之不理,去做別的事嗎?」
「我這條計兒,自認極為高明,但卻要與令師歐陽老先生,縝密商議之下,方能著手。」
「勾魂煉士」繆雙清此時退在一旁,表面是袖手觀戰,其實業已準備好了兩件奇毒暗器,只要刁玄霜一露危機,便立即出手接應。
葛嘯群笑道:
葛嘯群笑道:「蝟大哥,你何必再揭我的瘡疤?小弟靜肅心神,恭請教益。」
葛嘯群想起太白峰頭的那場經過,也自一身冷汗,苦笑說道:
因為「勾漏五刀」之中,除了「勾漏獨天」歐陽彝親自佩用的那柄「金芒萬毒刀」,獨秀群倫以外,其餘四柄刀兒,雖然各具奇毒,軒輊難分,但若嚴格說來,「烏芒絕音」的毒刀,自不如「赤芒化血」來得凌厲。
葛嘯群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動法,是往上縱起,但他仍非一縱數丈,只是輕飄飄地縱起三尺。
刁玄霜悚然心驚,弄不懂這葛嘯群別來並未太久,為何在功力方面,竟精進得如此嚇人?
「原來『綠毛僵屍』巴鴻,竟死得如此冤枉,真所謂:千算萬算,不如蒼天一算。」
葛嘯群一面把「烏芒絕音刀」也復圍向腰間,一面揚眉笑道:「拼命倒是無妨,你打算怎樣拼法?」
「蝟大哥,你這『三蛇』二字怎講?我好像從未聽說過有這麼一個蛇名。」
如今,這招「潮起錢塘」,也是勾漏絕學,起初刀光極慢,雖如一線潮頭,緩緩而去。但只要真力一加,如萬馬奔騰,狂濤飛捲般,使人無法抵禦。
但造化奇巧,往往專門會揶揄人。
葛嘯群聽得對方語中,果有含義,遂俊臉發燒,搖頭答道:
葛嘯群毫不考慮地應聲答道:
尤其對方居高臨下,所發山石的來勢之速,竟使葛嘯群不及閃避。
葛嘯群繼續把仙人峰頂的經過說完,垂頭嘆道:
葛嘯群暗中也把「太玄真氣」佈滿周身,但在表面上,卻顯得暇閒從容地,若無其事。
葛嘯群笑道:
葛嘯群目光如電,手法如風,他看見刁玄霜整隻右臂,均已酸麻,哪裏還把持得住刀柄,一柄「烏芒絕音刀」,果然被葛嘯群奪出手去。
這招「上下古今鬼見愁」,其威勢之強,已如閃電奔雷,狂風暴雨。
「雙方對局,常有這種現象,在看不懂對方用意,想不出如何應付之際,切忌輕率落子,最高明的方法是置之不理,另走他處。」
但刀頭重量,加到千五百斤,刁玄霜的額間香汗,便告涔涔下滴。
葛嘯群想到此處,煩憂欲死,心頭一片茫然,根本想不出應該怎樣處置才是妥當對策。
刁玄霜毫不懼怕葛嘯群之故,是因她與葛嘯群在「析城狼窟」中交手之時,葛嘯群經驗尚淺,功力尚弱,不過倚仗一套師門傳授,綜擷眾妙的「萬象和合劍法」,勉強獲勝。
說完,遂把苗疆歸來,途中巧遇「關東狂客」宇文蒼之事,向東郭斌講了一遍。
葛嘯群鋼牙咬處,奮力把十隻手指,隨入了石地之中。
刁玄霜見對方已無逃遁機會,又宣稱先讓兩招,決不還手,不禁冷笑一聲,內家真勁,全貫右臂,把刀掄得似幕天寒光,猛力一絞。
東郭斌聽得點頭說道:
刁玄霜憤然吐勁,使那片慢捲刀光突如閃電。
「蝟大哥有所不知,我那蓋大哥是個極饞之人,他事後暗中告我,說是當時雖被那碗『十香芋泥』,燙得滿臉大泡,疼痛欲死,但仍忍不住用舌頭添了一些,嚐嚐滋味。」
葛嘯群並不是無意識的動作,他此舉用意有二,一來示威,二來掩醜。
起初是蒙面怪人表示驚奇,跟著便是葛嘯群表示驚奇。
說到此處,忽然想起一事,又向東郭斌笑道:
語音一了,伸手在山壁間取了一段山藤,並把這段山藤弄得只剩四尺不到,宛如一柄刀兒長短。
「蝟大哥,你所聽傳言有誤,『綠毛僵怪』巴鴻、『無鹽鬼女』姜美虹及『飛屍』尹霸等師徒三人,雖均在太白峰頭,遭了惡報,卻都不是被我所殺。」
這種不適,好似萬蟻微爬,決非受了掌傷,自使葛嘯群為之大愕。
東郭斌點頭笑道:
他方在驚奇,突然瞥見了幽壑上空的黎明曙色。
葛嘯群繼續笑道:
曙色入目,葛嘯群恍然頓悟,不禁暗中叫苦不迭地,掉頭便跑。
怪事來了,葛嘯群先前挨了那重掌,尚自面含微笑,足下絲毫未移,身上絲毫未晃。
葛嘯群畢竟不愧為名家,特別實識的武林奇才,他居然能夠仗著這靈光微現的剎那良機,哈哈一笑,百慮齊蠲,竟就在這死谷盡頭,靜坐調元,做起內家上乘功課。
這蒙面怪人,果然正是「銀蝟鬼見愁,大頭蛆王」東郭斌,他既被葛嘯群識破來歷,只好扯去那塊罩住全身的黑布,哈哈大笑說道:
葛嘯群天姿極好,在摒絕百慮,悉心領悟之下,居然不到一日,已能把這兩招名為「鬼見愁」的奇絕掌法,運用得非常純熟。
「你若想說話便多說幾句,因為少時再想說話,也說不成了。」
刁玄霜目光一亮,軒眉狂笑說道:「繆道長,他方才雖然上了你的當,但你也上了他的當了。」
葛嘯群笑道:
「我本想不用兵刃,赤手奪下你這柄『烏芒絕音刀』來,但又恐你的臉上太掛不住,故而只好隨意取樣東西,作為不是空手便了。」
虯松枝葉間,又復宛若貓鷹悲啼般,「哼」了一聲,一團黑影,便似飛絮舞風,飄飄而落。
東郭斌「哦」了一聲,恍然說道:
但這種方法,缺點只在暫時,他無法使一根平凡山藤,長期飽受「烏芒絕音刀」的鋒芒侵襲。
葛嘯群氣往上沖,厲聲叫道:
刁玄霜何等兇狠,她不肯放過這種良機,早就蓄勁咬牙,壓力方失,刀身便轉。
葛嘯群搖頭笑道:
他恍然之故,是想起了「冰心天女」花如夢曾告自己,所施「七情毒蠱」,將於三日後略微發作,使自己先嚐嚐滋味等語。
但眼前蒙面怪人的身手矯捷程度,竟比「陰山蛇叟」及「秦嶺雙兇」,還要略強少許?
分明人已凌空,但落勢卻緩慢已極。
刁玄霜敗歸「勾漏」,曾下苦功,近來藝業大進,故而見了葛嘯群後,不但絲毫不懼,並還起了湔雪前恥之念。
雙方事先講好,只許硬挨,不許閃躲,葛嘯群突然食言背約,刁玄霜應該可以據理責問。
刁玄霜道:「當然有數,縱非極度精確,也不會離譜太遠,但不知繆道長問此做甚?」
第二種吃驚是對方知道自己名叫葛嘯群,卻是何等人物?
葛嘯群目光如電,狂笑接口說道:
「我們事先把話說明,是不是只許徒手發掌,不許在掌中再夾帶其他的惡毒之物?」
她靜等葛嘯群話完,聲冷如冰地揚眉問道:「你不用『赤芒化血刀』,卻用什麼兵刃?」
葛嘯群神功凝處,勁達四梢,暫時把一根平凡山藤,化作了「蛟筋軟棒」、「千年鱔骨」之類。
「走……走……走……走……」
東郭斌神色一正,點頭說道:
東郭斌知道葛嘯群決無虛語,聞言之下,雙眉也自皺得聚向一處,恍然說道:
葛嘯群苦笑道:
這位葛少堡主,身高五尺八九,六尺不到,故而所縱起的三尺之數,恰好是他的腰部及地距離,也恰好是刁玄霜刀光所掃部位。
「這話難講,因為當時我與蓋大哥能萬死一生,在狼狽不堪的情況之下,逃得性命,則毛白羽與他姘婦,地形比較熟悉,或許也未遭劫數。」
東郭斌怪笑說道:「詳情不知,但卻聽說那位秦嶺兇人的師徒三人,完全被你殺死。」
葛嘯群繼續笑道:「至於懼怕這柄『赤芒化血刀』的威力一事,更是大可不必。」
葛嘯群談笑自若,器宇懾人,刁玄霜何嘗未看出對方似有特殊進境,極不好鬥,故在一開始間,便下殺手。
葛嘯群順水推舟,含笑說道:「蓋大哥不僅有兩句評語,還有一樁願望!」
故而刁玄霜只是茫然呆立,過了好大一會,才舉手拭去額間汗漬,向「勾魂煉士」繆雙清皺眉問道:「繆道長,你對這葛嘯群的看法如何?」
刁玄霜問道:「你不用劍,卻用什麼?」
常言道得好:「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不吃驚」,刁玄霜既虧心,便驚心,既驚心,便使葛嘯群逃脫大厄,撿了一條小命。
刁玄霜聞言,便自納氣凝神,摒絕百慮,提聚「摧心惡煞掌」掌力。
「好,讓我來替你想個辦法,誰叫我自告奮勇地惹了這頗為扎手的『馬蜂巢』呢?」
在刁玄霜想來,葛嘯群若不先用山藤纏緊刀身,便根本無法奪刀,但山藤纏住刀後,卻纏得越緊,斷得越快。
葛嘯群點了點頭,微嘆說道:
葛嘯群惱火的是深覺這繆雙清太以卑鄙齷齪,自己則忠厚老實得太可笑,完全把人家的瞞天大謊,信以為真。
「蝟大哥要研究什麼棋理?小弟竭誠奉答。」
「冰心天女」花如夢還聲稱這只是先給自己一點滋味嚐嚐,「七情蠱毒」的真正厲害,要到「九九重陽大會」之上,花如夢命自己當面求婚,自己若是不肯從命之際,才會完全發作。
葛嘯群回憶前情,宛如夢境,自己自從高崖失足,墜身百丈以來,不知經歷了多少險厄。
「葛老弟既然想通,大概對於我打算傳授給你的『南北東西鬼見愁』及『人見不愁鬼見愁』等兩招絕學,不再只是『心領』了吧?」
「勾魂煉士」繆雙清從看得發昏中,驀然驚覺,應聲答道:「這人太以可怕。」
東郭斌聽完經過,皺眉問道:
刁玄霜心中一想,山藤雖韌,連尋常刀劍尚難抗拒,何況自己的「烏芒絕音刀」,能夠吹毛斷髮,洞石穿金。
葛嘯群「咦」了一聲問道:「刁姑娘,你怎麼知道我是用劍?」
他首先慢慢拔出深抓入石的十根手指,業已有幾根手指,由於適才的拼命亂抓,而磨得皮開肉綻,血漬模糊。
刁玄霜兇心暗起,詐做縮手凝勁,其實已將三根銳能洞石穿金,蘊有奇毒的「百毒蜂王刺」,暗夾在右手食指與中指之間的指縫之內。
原來,葛嘯群在刁玄霜說那「舉世之刀,唯我獨尊」二語之時,已把「赤芒化血刀」取在手內。
東郭斌雙肩一聳,怪笑說道:
「葛老弟不要發愁,你且把其中原委詳細說出,讓你蝟大哥替你想個解決的辦法。」
「常言『物以類聚』,那繆雙清既與『勾漏』兇人沆瀣一氣,想來也不是什麼清修修士。」
東郭斌怪笑答道:
然後,再自行把下額托得恢復原狀,盤膝坐起,運氣行功,察看體內。
繆雙清搖頭答道:「我看不懂,但我卻覺得我們應該趕快逃走。」
「刁姑娘,你恐怕意料不到,我如今不僅用刀,所用刀兒的威力,恐怕比你手中這柄『烏芒絕音刀』,還要來得凌厲。」
東郭斌眉飛色舞說道:「尤其如今已是秋季,廣東人說得好:『秋風起矣,三蛇肥矣。』」
葛嘯群語音才落,「千斤墜」功力便卸,刁玄霜的刀頭之上,便消失了如山壓力。
說完,遂把自己為情所惑,從幻象中墜下絕壑,巧斃「金睛蛇虯」,遇見繆雙清、刁玄霜,並在剛剛奪過「烏芒絕音刀」後,蠱毒忽發,倘非機警識相,及時藏入叢草之內,強熬無邊痛苦,幾乎便將無法抗拒地,聽憑繆雙清、刁玄霜任意宰割。
葛嘯群詫然問道:「因為什麼?蝟大哥怎麼不說下去?」
「刁玄霜,你不要怕,且歇息一會,再發第三招,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既要用山藤奪刀,便決不會用兩隻腳兒,把你這柄自認為了不起的『烏芒絕音刀』,踩得脫手墜地。」
「對,對,讓你來獨斬『秦嶺雙兇』,也是武林美談,只不過是務須不餒不驕。對於毛白羽的『吸血陰功』及『幽靈鬼箭』要特別小心,再像『綠毛僵怪』巴鴻『僵屍十八摟』下的僥倖情形,恐怕未必有了。」
東郭斌怪笑問道:
「苗疆之事,我已有所聞,你就敘述蓋老偷兒被我用『十香芋泥』,燙得滿頭大泡的以後各情便了。」
刁玄霜點頭答道:
刁玄霜冷笑一聲,截斷了葛嘯群的話頭,搖手說道:
這是一頂極高明的無形高帽,戴在東郭斌的頭上,果然使這一代大俠,心中好不熨貼。
「不錯,有一群為數既多,又極兇毒的『雪國野人』,要對宇文蒼的牧場,大舉侵犯,宇文蒼因那群野人,個個兇悍不畏死,更持有特製火器,自己的牧場縱能保全,關東生靈也必將大遭塗炭,故而才約我趕往遼東,共謀對策。」
葛嘯群聽了刁玄霜這樣說法,遂含笑問道:「各挨三掌無妨,但不知哪個先打?」
換句話說,就好像和*圖*書刁玄霜這柄「烏芒絕音刀」突然短了數尺,根本夠不上葛嘯群,才使他絲毫不受威脅,仍舊原式未變,笑哈哈地手握山藤,傲然卓立。
蒙面怪人聞言,方自一愕,葛嘯群又復劍眉深蹙,恨恨叫道:
「你的確應該靜肅心神,摒除百慮,否則恐怕學不好這兩招絕學。要知道我希望你就用這三招『鬼見愁』,代表我老化子參與勾漏重陽會呢!」
「因為『十香芋泥』,尚非絕味,倘若換『芋』為『蕉』。風味更美。香蕉盛產於嶺南,我遂想約那老偷兒同遊廣東,好好做幾碗『十香蕉泥』,讓他吃吃,以補償他上次滿臉被燙的無邊痛苦。」
葛嘯群駭然問道:
刁玄霜玉面微紅,赧然答道:
繆雙清得意笑道:
因為葛嘯群所鬥過的絕世強手,無非是「陰山蛇叟」呼延光及「綠毛僵怪」巴鴻,「吸血幽靈」毛白羽等「秦嶺雙兇」。
「你師父、師母,博聞強記,學究天人,對你和石玲二人,更是悉心栽培,文武並重,在這種環境之中,你總不至於不會下圍棋吧?」
刁玄霜銀牙微挫,冷哼一聲。
葛嘯群笑道:「我嚐過刀的滋味,如今也用刀了。」
「尋『金睛蛇虯』的毒喙毒爪均已淬成,何等厲害?尚且被這葛嘯群於一揮手間,雙雙殺死,我們怎會是他對手,常言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刁玄霜嗚咽說道:「我……我……我輸得不服。」
「蝟大哥,你這『倘若真是如此』一語,是何意思?難道以為我騙了你麼?」
「刁姑娘端的好眼力,你如今大概業己知道葛嘯群經非狂言,『烏芒絕音』之威,斷不如『赤芒化血』。」
葛嘯群黯然嘆道:
「我說的全是實話,哪裏有半點虛?你比那兩隻南荒兇鳥『金睛蛇虯』如何?它們尚被我一伸手間,即告誅除,憑你這『烏衣惡煞女王蜂』,卻怎會是我三合之敵?」
東郭斌搖手笑道:
「蓋大哥情願再被蝟大哥燙上一次,只要你在事前,或是事後,允許他吃上半碗『十香芋泥』。」
東郭斌接口笑道:
葛嘯群笑道:
葛嘯群在千般寂寞,萬種慚惶之下,突然遇到了這位一向做事都神出鬼沒的蝟大哥,自然宛如「苦海獲寶筏,黑夜見明燈」,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東郭斌那皺得連結一處的兩道眉頭之上。
「這算什麼陰損缺德?蓋老偷兒把我從終南絕頂太白峰頭,打得翻墜百丈,不僅九死一生,並因頭髮燒光,不得不扮了多日和尚,他才真叫陰損無比,缺德到了家呢!」
他起初還怕刁玄霜驕敵大意,有所閃失,但見下這「烏衣煞女王蜂」,一出手便用絕招,方自寬心大放,暗想「烏芒絕音刀」的鋒芒極利,更具奇毒,如此刀影罩天的威力之下,連躲避接架均頗艱難,倒看對方如何能用三尺山藤,把刁玄霜的寶刀奪去。
等到各種痛苦均成過去以後,才被一陣冰涼山雨,把葛嘯群澆淋得恢復知覺。
「刁姑娘,你不必為了失去寶刀而心中難過,我倒想出一條妙計,或許能利用今日之事,反而要了葛嘯群的那條小命。」
但葛嘯群心頭終有一線靈光,他知道自己決不能叫出聲來,遂熬著無邊痛苦,伸手把自己下額脫臼,之後,自然叫不出聲,但在草間亂翻亂滾,仍然有不小聲息。
她這等說法,是明知葛嘯群絕不肯欺負女流,先行發掌,多半是恃技逞強,要讓自己先打。
「蝟大哥,你怎麼說出話來先後矛盾?是你問我懂不懂你話中含義,如今怎又……」
「刁姑娘既然認是妙策,我們就應該趕在葛嘯群之前,先到勾漏山獨夫谷,才來得及準備一切。」
招術手法,並不驚人,驚人的只是一個「快」字。
東郭斌雙眼一瞪,佯怒說道:
葛嘯群微笑說道:
葛嘯群微笑說道:「賠禮倒是不必,因為蓋大哥對於蝟大哥只有歉意,毫無恨意。」
方才他是直接的,用手掌進攻,如今則是間接的,用眼光進攻。
「我認為他沒有逃走的理由,既然沒有逃走的理由,便會再度回來,我們兩人加在一起,也非其敵,自應趕快開溜,不必在此等死。」
葛嘯群傲然笑道:
東郭斌怪笑說道:
但他蠱毒雖發,靈智未泯,牙關緊咬,強熬無邊痛苦,接連幾個翻身,滾入了草叢深處。
這花樣就是山藤繞到第二圈時,突然斜纏,藤梢恰好撞向刁玄霜持刀右手的「脈門」部位。
刁玄霜如今也知道「勾魂煉士」繆雙清所分析之語,絕對正確,但想起自己那柄「烏芒絕音刀」來,不禁苦著臉兒,頓足叫道:
再換句話說,就是這蒙面怪人,對於葛嘯群所施展這招「上下古今鬼見愁」絕學中所蘊藏的一切變化,幾乎比葛嘯群本人還要熟悉。
葛嘯群因為這段路途,頗不在近,若要退回原處,委實太不甘心。
她喜的是雖然第二招又似落空,但自己只要微一翻腕,刀光迴掃之下,葛嘯群雙腿必斷。
他拿定主意,行禮後兵,一抱雙拳,含笑說道:「尊駕……」
話完,眉頭雙蹙,這位一派宗師武林怪傑,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東郭斌嘆道:「我要趕往遼東,幫助我一位生平好友,應付一場嚴重災難。」
這位「烏衣惡煞女王蜂」,自從在「析城狼窟」中,鎩羽以後,潛居「勾漏」,著實下了苦功,朝夕精研,進境不淺。
動了,他是血肉之軀,不是金剛不壞之體,怎能當得起「烏芒絕音刀」絕世鋒芒的攔腰狂掃。
總算她功力不凡,葛嘯群凝功加勁到了千斤左右,刁玄霜仍能單臂持刀,勉強應付。
「巴鴻雖已中了『赤芒化血刀』毒,但小弟仍神智昏迷,蓋方朔與姬玉花也自莫名其妙。就在這種情況之下,突然聽得有人向太白峰頂趕來。」
刁玄霜聽得眉騰殺氣,向繆雙清低聲問道:「既然如此,更應該殺他洩恨,你為何反放他走去?」
抽刀既抽不回,翻刀又翻不動,持刀更持不住,看來刁玄霜除了撒手丟刀以外,別無良策。
因為她敗得太慘,敗得太快,從來沒有被人欺凌到這等地步。
只要對方真若如此賣狂,則自己或許可以仗恃一樁厲害功力及一件厲害東西,平反敗局,把葛嘯群送到冤死城內。
這一絞之下,威力無邊,是石要變粉,是肉要成泥,便是百煉精鋼,也難免要被「烏芒絕音刀」的絕世鋒芒,剁成無數碎塊。
「我來此山中有事,早就發現了你,但見你眉鎖憂重,心神不屬,彷彿連路都不看,只是茫然前行,遂知你定然遭遇了什麼重大挫折。才想和你開個玩笑,讓你散散愁腸,同時並試試你迭有奇遇之下,在功力方面,究竟長進多少?」
葛嘯群呆了半天,惑然說道:
葛嘯群既知腹中蠱毒將發,哪裏還肯在刁玄霜、繆雙清的手下等死?自然是從三十六計之中,選擇了走。
誰知他雖想先禮後兵,對方卻毫無禮貌。
「刁姑娘,你為何臉上變色?莫非懼怯我手中這柄『赤芒化血刀』麼?」
他一躍起身,馳回原處。
他牙關一咬,決意不再回頭,竟仗恃卓超輕功,硬翻阻擋自己去路的百丈峭壁。
葛嘯群怔了一怔,皺眉問道:
果然不出「勾魂煉士」繆雙清所料,葛嘯群想把這一腔惡氣,在刁玄霜、繆雙清的身上,加以發洩。
東郭斌聞言奇道:「葛老弟,你見過『關東狂客』宇文蒼嗎?」
「蝟大哥,小弟業已苦惱透頂,憂慮極深,你卻還向我開上這麼一個玩笑做甚?」
何況細看方向之下,知道路雖不對,方向卻無錯誤。
但這所謂「動作」,仍是把身軀搖了幾搖,並「呱呱呱」地笑下幾聲。
他正待喝問,空中忽然「刷」的一響。
但刁玄霜雖佔理由,卻未發話。
葛嘯群還不動麼?
東郭斌聽得失笑說道:
「所謂『三蛇』,不是一種蛇,而是『金腳帶』、『過樹榕』、『飯鏟頭』三種毒蛇總稱,這三種毒蛇,是廣東美味之中的美味。我們赴完重陽大會,正好去吃它一個大快朵頤。」
原來,就在葛嘯群靜坐入定之際,竟有人在他所面對的山壁之上,鐫了一些字跡。
「蓋大哥雖然只在百般疼痛之中,用舌尖舔了一點嚐嚐滋味,但仍對那碗『十香芋泥』,有兩句評語。」
「葛老弟,你如此穎悟,真使我高興萬分,我們暫時分別,你且早些趕去『勾漏』,一切見機而為,對於身中『七情蠱毒』之事,徒憂無益,乾脆放在一旁,給它來個『船到橋頭自然直』,總而言之,我老刺蝟絕不相信像你這樣一位仁心俠骨的武林奇才,會有什麼逃不脫、度不過的奇災大厄?」
葛嘯群「哦」了一聲,揚眉問道:「百粵之地,難道得天獨厚?」
「葛老弟,那蓋老偷兒,如今何在?他去不去參與勾漏山獨夫谷的九九重陽大會?」
「刁玄霜,你不必灰心,因為你還有一次,用不著擔憂對方還手的絕對有利機會。」
「葛老弟,你不要吹,這不是你的眼力好,而是我自己露了馬腳,我若接你一掌,你就不知道我是誰了。」
方才,刀光徐晃,確如「潮起錢塘」,但如今刀光急掃,宛若駭浪排空,卻應該改稱為「潮捲錢塘」才對。
東郭斌歡心萬分地哈哈笑道:
他在這裏覺得冤枉,葛嘯群也在那裏暗暗惱火。
心中雖頗疑惑,口中卻不得不答說道:
刁玄霜舉袖拭淚,向葛嘯群手中所持的那柄「烏芒絕音刀」,盯了兩眼,咬牙叫道:
她決不敢。
東郭斌撫掌笑道:
一般蒙面人,不過是取塊黑布,蒙住頭面而已,但眼前這位怪人,卻是用一大塊黑布,由頭蓋下,罩住全身,並在黑布上開了六個洞穴。
果然,那蒙面怪人被葛嘯群目光凝注,盯得不大自在起來,於是,他有了動作。
刁玄霜毫不客氣,「颼」的一聲,便自從腰間抽出那柄寒芒如電,微泛烏光的「烏芒絕音刀」來,操持手中,冷然說道:
刁玄霜氣得軒眉頓足,刀光又捲。
說到此處,遂把「吸血幽靈」與他姘婦,在壑中紮了具東郭斌形象的大頭草人,加以詛咒,及對方動手,地裂山崩等情敘述一遍。
誰知這位「烏衣惡煞女王蜂」,也是火爆的脾氣,她不等繆雙清話完,便自冷笑說道:
繆雙清好容易才倚仗牙尖舌利,編造了一套謊言,把葛嘯群騙走,忽見刁玄霜湊巧趕到,生怕她把事弄砸,怎不心慌意亂?
「蝟大哥,你大概還不知道,我在太白峰頭,與『綠毛僵怪』巴鴻的惡鬥情形。」
葛嘯群苦笑說道:
「這就叫『自古吉人有天相』,或是『禍淫福善,天道無虧』,小弟前於泰山,得了『勾漏獨夫』歐陽彝的『赤芒化血刀』,便一向圍在腰間,『綠毛僵屍』巴鴻把我攔腰抱住,猛力緊束之下,竟被無堅不摧的『赤芒化血刀』鋒,傷指見血,全身盡化血水。」
話猶未了,葛嘯群便哈哈大笑地接口說道:
這時,夜色如墨,正是即將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時分。
東郭斌笑道:「不管我有無辦法,多個人幫你推敲推敲,總是好的。」
葛嘯群哈哈大笑地,搖平說道:「刁姑娘,你既不必難過,也不必懼怕。」
東郭斌久闖江湖,自然深明利害,一聞此言,目注葛嘯群,失驚問道:
刁玄霜恨透對方,早就蓄勁待發,聽了葛嘯群這等說法,柳眉倒豎,刀光電射,一式「普渡輪迴」,便自猛攻而出。
第一招,落了空,並把刁玄霜、繆雙清二人,弄得莫名其妙。
東郭斌搖頭笑道:
葛嘯群滿面神光,正色說道:
暗影之中,認穴仍如此準,怎不令葛嘯群為之驚心?
「徐赤玉是在泰山井天坪上,圖奪『無字天書』,與『山左鬼駝』巴三午一家三口,同歸於盡,卻讓我撿了這柄『赤芒化血刀』的現https://m•hetubook.com•com成便宜而已。」
東郭斌詫然問道:
他知道自己如今的情緒太壞,再若不加控制,可能會變成瘋人狂漢,更糟到不可收拾地步。
葛嘯群恨得頓足叫道:
葛嘯群被他調侃得俊臉通紅,搭訕說道:
刁玄霜挾拄自傲,急於一雪前恥,不等葛嘯群再加調侃,便即瞋目叫道:
刁玄霜見狀,不禁愕然。
刁玄霜心中雖怯,嘴上卻不肯服輸,「哼」了一聲,揚眉答道:
「我覺得他好像根本未曾受傷,反是我在脈腑之中,略受震盪。」
「繆道長,真虧你想得出來,這條計兒,確是妙策。」
「道長看得不錯,我因對方所表現的武功太高,不敢再復輕敵,業已用足了十成力。」
「我方才見你在發第一記『摧心惡煞掌』上,似乎已盡全力?」
「葛老弟振作一些,打落門牙和血吞,再傷心也不要掉下眼淚,你應該咬緊牙關,挺起脊梁,來處理一切忤逆之事。」
「你這不是多此一問,我所用的兵刃,自然仍是我『勾漏五刀派』鎮派之寶,『烏芒絕音刀』。」
原來「烏芒絕音刀」的刀光業已掃到距離葛嘯群的腰間,僅約三尺,葛嘯群仍自卓立如山,連動都未動一下。
刁玄霜雙眉略蹙,接口問道:「是不是你親眼看見他獨殺雙鳥?」
「這才叫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繆道長舌粲蓮花,你方才所編造的那套謊話,委實太巧妙了。」
凡屬自詡有易牙手段的善於調味之人,無不喜歡聽取旁人對於自己的批評讚美,東郭斌雖是一代大俠,卻也不能免俗,急急問道:「那老偷兒的兩句評語,是怎樣說法?」
葛嘯群的想法是只要出了死谷,還怕沒有路走?
「刁玄霜,雙方既已定約,你便儘管出手,葛嘯群全身上下的所有致命之處,任憑攻擊,決不閃躲。」
「這樣說來,你始終一帆風順,怎麼如今竟會煩憂得幾近瘋狂狀態?」
「我不曾看見,是他自己親口承認,飛身凌空,徒手搏殺了一雙『南荒虯鳥』。」
葛嘯群越發莫名其妙地,瞠目問道:「蝟大哥此話怎講?」
面前是峭壁參天,毫無路徑,必須退回原處,從頭再走。
東郭斌不等葛嘯群話完,使自狂笑說道:
葛嘯群被對方一再揶揄,便是泥人,也有土性,遂怒火中燒,功力暗聚,搶步攻出一掌。
「勾魂煉士」繆雙清被刁玄霜這樣一講,著實覺得可疑起來,暗想那兩隻「金睛蛇虯」,動作有多靈活,怎可能被這葛嘯群一手一個,凌空雙雙抓住?
她因嚐過對方厲害,生恐無功,故在第一掌上,便凝足了十成功勁,拼竭全力出手。
刁玄霜想到想不到葛嘯群會突然遁走?
繆雙清之意,本想把葛嘯群捧上幾句,再略給刁玄霜一些暗示,或可遮掩過去。
繆雙清愕然問道:「刁姑娘此話怎講?」
「刁玄霜,你聽清楚了,我認為你不是我三合之敵,故而在第一二招上,不予還手,要在第三招上,才奪去你的兵刃。」
葛嘯群氣得頓足,氣得咬牙,但氣到無可奈何之際,反使他靈明略朗。
話猶未了,東郭斌便想起一事,接口問道:
刁玄霜所仗恃的功夫,是「摧心惡煞掌力」,所仗恃的功夫,是無堅不摧,破膚立死的「百毒蜂王刺」。
他不但踏在刀上,並還施展內家「千斤墜」神功,使他那俊挺身軀,自百斤化千斤,漸漸加重壓力。
東郭斌感慨說道:
「葛老弟,不要哭,你應該知道『丈夫有淚不輕彈』……」
他剛剛轉過峰腳,腹中的萬蟻齊爬,業已變成了萬蟻齊咬。
葛嘯群突見這位「勾漏嬌娃」,倒也一怔,微抱雙拳笑道:「刁姑娘別來無恙?」
葛嘯群如今便兼有這兩種情緒。
如今刁玄霜雖在弄鬼,第二掌尚未發出,但葛嘯群卻忽然身軀微顫,足下也略顯搖晃,彷彿站立不穩?
葛嘯群點頭笑道:「蓋大哥本與我一路同行,中途有事,彼此分手,如今可能他已先到勾漏山了。」
東郭斌含笑說道:
東郭斌雙目之中,神光一閃,向葛嘯群問道:
東郭斌衷心大慰,向葛嘯群呵呵怪笑說道:
東郭斌點頭笑道:
誰知,多虧了「勾魂煉士」繆雙清,過分乖巧刁惡地想出毒計,才使葛嘯群逃得一場大厄。
葛嘯群繼續說道:
「蝟大哥,不要誤會,你這三招『鬼見愁』絕學,威震天下,名滿乾坤,既然肯傳,小弟哪有不願殫精竭智地加以學習之理?但常言道,『事有緩急』,以目前小弟所處窘況而論,蝟大哥與其傳我兩招絕技,不如代我畫一妙策,來得迫切有用。」
「蝟大哥,你所說的生平好友,是不是八大高人中『關東狂客』宇文蒼?」
「烏衣惡煞女王蜂」刁玄霜則雙手掩面,來了個失聲痛哭。
葛嘯群何等聰明,見狀之下,失聲問道:
刁玄霜怒目問道:「你此話怎講?」
人若遇到重大憂愁,重大挫折,則往往渴盼有個最親近的人兒,在身邊陪伴自己,俾獲慰藉,才可提高勇氣,堅定信心,克服一切困難局面。
葛嘯群點了點頭,微笑說道:
山藤第一圈上,雖是纏住刀身,但在第二圈上,卻出了花樣。
葛嘯群豪氣凌雲,朗聲笑道:
「我先打你,太以有辱聲名,我決不幹,要是你先打我,倒還可以考慮。」
刁玄霜心想自己這樣攻擊,可以根據對方的閃避身法,變化威力,決不會再像第一招那般連對方己在刀光圈外,尚不自覺。
刁玄霜刀光迴掃,葛嘯群人影已空,恰好險煞人地,從涼颼颼的刀鋒之上,翻得足踏實地。
刁玄霜見心意似被對方識透,不禁大吃一驚。
「小弟與蝟大哥太行別以來,迭經『竹劍先生』西門遠、『隴右神駝』皇甫正老前輩等,垂拂提攜,進境確不在小。但最近所遇挫折,卻也大得不能再大,簡直把我碰得頭昏腦脹,鼻青臉腫。」
葛嘯群愁眉苦臉答道:
「舊事何必重提,你要小心,今天在我『烏芒絕音刀』下,所削斷之物,不會是你的劍,而會是你的頭了。」
繆雙清繼續問道:
投之以桃李,報之以瓊瑤,對方居然原物還主,就用那塊山石,飛抵葛嘯群左胸「期門」重穴。
「你這十成力的一記重掌,擊中對方以後,覺得使葛嘯群受了多大傷害?」
這一位「烏衣惡煞女王蜂」與一位「勾魂煉士」,正在驚了又奇,奇了又驚,那位葛嘯群卻以一種聽來極其平和,但也極具諷刺意味的語音,微笑說道:
「心領」二字方出,東郭斌便把雙眼一瞪,怒聲斥道:
說到此處,這位「大頭蛆王」,竟饞得「咕」的一聲,咽下了一口口水。
「葛老弟,你此話是真的麼?且把『七情蠱毒』發作時的情況感受,說來給我聽聽。」
即令他練有什麼奇妙絕頂的護身真氣,使自己掌力無功,則在第三掌上,再將「百毒蜂王刺」暗夾在指縫之中,也是可把葛嘯群送進冤死城內。
東郭斌縱聲狂笑說道:
他剛剛滾入叢草深處,腹中的萬蟻齊咬,又變成了萬蜂齊蜇。
「刁姑娘,譬如你正用『毛頭紙』練功,一掌拍落以後,對於『毛頭紙』被擊碎多少,是否有數?」
「你敢不敢把刀還我?」
虯松枝葉之間,有團黑影,但因夜色已深,遂使人看不清那團黑影,究竟是人?抑或是隻巨鳥?
「應付花如夢,和學習『鬼見愁』,是截然兩事,漠不相關,小弟委實領悟不了這是什麼神秘策略?」
這樣,他便可緊抓石地熬受一切痛苦,不必再翻來滾去。
「俗語說得好:『一夜夫妻百夜恩,百夜夫妻海樣深』,那位『冰心天女』花如夢與你情分不薄,未必真會對你下了威震苗疆的『七情蠱毒』?」
「蝟大哥畢竟高明,這暫時置之不理,果是最佳策略,倘若不將此事放開,鎮日憂思,必將心力齊瘁,百廢不舉。」
葛嘯群本是滿腹煩憂,好容易才倚仗內家修為,定中生靜,靜中生意,使得天君泰然,如今被蒙面人這一逗弄,不由地滿腹煩憂,化作了一腔怒火。
蒙面怪人以為一掌必中,想不到竟會打空,遂低低「咦」了一聲,並未趁勢追擊。
他劍眉一挑,舉袖拭去強忍未落的目中淚珠,向東郭斌發話問道:
除了發現這種隱藏毒力以外,葛嘯群發覺體內無傷,體外則兩手血污,全身塵土。
他口中向刁玄霜略打招呼,心內卻自忖道:
東郭斌怪笑說道:「你會下圍棋就好,我要和你談談棋理。」
葛嘯群的驚奇程度,比那蒙面怪人還要厲害一些。
「葛老弟,我在終南山中,給你的那種警訊,正不正確?是否『陰山蛇叟』呼延光,糾合兇徒,向太湖進犯?」
這時,曙光微透,天已黎明。
東郭斌縱聲狂笑說道:
這種理論,在通常情形之下,可以成立,但對於葛嘯群這位武功絕世的非常人,卻不能以常理而論。
刀光如電幻空中,碎藤若粉,落於地上。
只要你真能把「快」字精義,發揮極致,則任何庸俗招式,都會威力驟增,變成罕世絕招。
葛嘯群神思不清只顧前行,結果竟未曾走上去往廣西的正道,而入了岔路。
心頭電轉,手腕電翻,但大出刁玄霜的意料,她竟未能把刀身翻動?
但等他馳回原處,刁玄霜與繆雙清的蹤跡早杳,所剩下的只有那兩隻南荒兇禽「金睛蛇虯」的凌亂屍體。
「蝟大哥,你還不快把那塊黑布取掉,你只能瞞我一時,我一細注目之下,你縱用黑布蒙住頭顱,但顯而易見地,一顆腦袋,仍比普通人大得多呢!」
「我也知道如今溜走較好,但那柄『烏芒絕音刀』,業已被葛嘯群搶去,卻叫我有何臉面,回轉勾漏見我師傅?」
蒙面怪人「呱呱」笑了兩聲,雙手叉腰,把身軀搖了一搖。
東郭斌怪笑答道:
「葛嘯群,你只憑三尺來長的這段山藤,便想奪去我的『烏芒絕音刀』麼?」
葛嘯群真不明白東郭斌哪裏來的如此閒情雅意?劍眉微蹙,耐著性子答道:
葛嘯群吐了一口長氣,緩緩睜開雙目。
葛嘯群存心替這兩位武林奇客拉攏感情,遂略為添油加醋地揚眉笑道:
但轉念一想,自己的「摧心惡煞掌」掌力,業已練到在百十張「毛頭紙」上輕輕一擊,除了底面兩張,完全無恙之外,能使其餘「毛頭紙」全成粉碎的九成左右火候。葛嘯群倘若束手受掌,如何當得?
「所謂『丈夫有淚不輕彈』,是『只因未到傷心處』,但小弟如今卻不折不扣地到了傷心處了。」
但她雖然恨在心底,卻也喜在心頭,因為葛嘯群稱不用「赤芒化血刀」之語,的確對自己減去了不少威脅。
「蝟大哥,小弟靈智已昏,方寸已亂,不知道對於這種事兒,應該怎樣處理?尚請蝟大哥加以明教。」
東郭斌聽到此處,接口說道:
東郭斌目閃神光問道:「吸血幽靈毛白羽,業已死掉了嗎?」
繆雙清苦笑說道:
他一面說話,一面竟又內勁微卸,使那柄「赤芒化血刀」,柔軟如綿,重複圍向腰間。
他雖然仍未答話,但這種動作,卻表示出一種毫不在乎意味,要葛嘯群有何本領,儘管施展。
東郭斌笑道:「葛老弟不要洩氣,且把你遭遇了什麼挫折,講給我聽,讓我來替你調製上一碗『醒腦湯』,或一服『清心散』吧!」
「正是施展這種奇異身法,小弟閃過他一十五摟,但巴鴻卻在第十六摟之前,先從身上飛起那件綠毛長衣,向我當頭罩下。」
繆雙清急得幾度暗施眼色,但刁玄霜因想不到會有如此意外變化,致未住口。
落得快易,落得慢難,對方所表現的這一手「凝氣躡虛」的極上乘輕功,又把葛嘯群看得嚇了一跳。
「我不懂了,慢說你中了無形毒粉,神智已昏,就算你在神智清明之下,被巴鴻的『僵屍十八摟』和圖書摟住,也決無僥倖之理,怎麼結果反會是巴鴻老鬼遭了劫數?」
「尊駕放明白些,葛嘯群並非怕事之輩,這一再以禮相詢,只不過是為了恐怕彼此有甚淵源,無意中得罪前輩。」
「刁姑娘怎的如此健忘?上次我在那招『天河洗甲』之下縮手施仁,扁轉劍身,把你拍倒在地,卻被你用『烏芒絕音刀』,趁勢削斷長劍……」
原來,葛嘯群業已施展了「竹劍先生」西門遠所傳的「五行挪移步法」,神不知,鬼不覺地,早就脫出了百變刀光的威力圈外。
「因為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萬一我此行竟埋骨關東,則畢生心血,有了傳人,未曾與身俱歿,也可九泉無憾。」
他們兩人,正在各想心思,那位「烏衣惡煞女王蜂」刁玄霜,卻又復目注葛嘯群,冷笑叫道:
葛嘯群冷然一笑,搖頭答道:
東郭斌苦笑說道:「來人大概就是我這幾乎變成『活燒大頭蛆』的倒楣鬼了。」
「蝟大哥,小弟遭遇太多,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
「這老偷兒真是饞到極處,在那種情況之下,居然還要偷嘴,他認為『十香芋泥』的滋味怎樣?」
「原來如此,難怪我見你神魂顛倒,明明放著陽關大道不走,卻翻越峭壁,鑽入死谷。」
「勾魂煉士」繆雙清所表現的,是一種呆然木立神情,因為他看得發愣,竟忘了把準備已久的兩件厲害暗器發出,根本毫無動作。
「蓋老偷兒也被我整得慘了,我怎會對他再存芥蒂?但太白峰頭之事,既然有趣,倒不妨聽上一聽。」
刁玄霜冷笑說道:「那是你自逞狂傲……」
刁玄霜正在全神貫注,靜等山藤纏緊刀身,便略一奪刀,使山藤削斷之際,怎會防到有此突襲?
尤其是適才「七情蠱毒」發作之時,那種滋味,簡直絕非人類所能忍受。
葛嘯群失笑說道:
「蝟大哥說得對,當世武林之內,能接我一招『上下古今鬼見愁』之人,固然甚多,但能夠如此從容閃避,並靈妙得恰到好處的,卻只有這招絕學的創始人了。」
第一種吃驚是對方在自己身前五六尺遠,以指代筆地,鑄了這多字兒,自己怎會毫無所覺?
東郭斌搖頭笑道:「我不是以為你騙了我,卻是以為花如夢騙了你呢!」
「此事並不一定非勞動蝟大哥不可,小弟若是再遇上這『吸血幽靈』毛白羽時,也決不會容他逃出手去。」
東郭斌微笑說道:
換句話說,就是葛嘯群倘想發動甲種變化,這蒙面怪人的身形,正在甲種變化的威力難及之處。
葛嘯群知道刁玄霜此語是說自己少時必將傷在她「烏芒絕音刀」下,變成瘖啞之人,遂哂然笑道:「刁姑娘姓的是刁,用的是刀……」
葛嘯群苦笑說道:
刁玄霜銀牙緊咬,全身發抖,厲聲問道:「你……你……你敢不敢和我拼命?」
因為他自從學會以來,每次施展,均給與對方其大威脅的「上下古今鬼見愁」,卻對蒙面怪人失去效用。
刁玄霜自然認得這柄刀兒,不禁失聲說道:
「葛老弟,你要弄清楚了,我並非與你打甚禪機啞謎,所誇你已把那招『上下古今鬼見愁』,練到火候之意,只是表示可以再傳授你其餘兩招『南北東西鬼見愁』及『人見不愁鬼見愁』了。」
刁玄霜被他笑得滿頭霧水,詫然問道:「你笑什麼?」
漸漸,他發現自己竟走到了一條死谷盡頭。
葛嘯群見了對方的出奇功力,有點皺眉惙惙。但見了對方這出奇裝束以後,又有點揚眉好笑。
「葛老弟,你這才『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呢,千萬別再鑽牛角尖子,我這幾句話兒之中,有個屁的玄理禪機?」
葛嘯群笑道:「這就叫『有意栽花花不發,無意插柳柳成蔭』。小弟便是與姬玉花失散之後,遇著『吸血幽靈』毛白羽,並碰上地裂山崩,幾乎雙方都活埋在廬山幽壑之內。」
葛嘯群狂笑說道:
「決非過甚其詞,因為廣東人對於『食道』,均有特殊天才,比如一般人認為無法入口的貓鼠龍虱等物,到了廣東人的手中,均會使之變為絕世美味,尤其……」
他才一接在手中,便拋起山藤,揮刀向藤,來了招「亂劈金絲」,彷彿是想試這柄新得利刃,到底有多大威力。
她既有這種想法,遂不由抽刀避勢,故作手下略慢,聽任葛嘯群所發山藤,把自己的刀身纏住。
「蝟大哥,你不能有了新交,忘卻舊交,小弟也想嚐嚐什麼『十香蕉泥』的絕世風味。」
「蝟大哥,你自從請我蓋大哥吃了那碗『十香芋泥』以後,蹤跡卻在何處?」
葛嘯群傲念也動,心想對方既然自找無趣,且把自己的滿腔愁悶,在他們身上發洩發洩也好。
「蝟大哥,天下勝景甚多,你卻單單想邀請蓋大哥,同遊廣東,其中定有緣故。」
「繆道長,你把那兩隻『金睛蛇虯』的毒喙毒爪淬煉好了沒有?趕快帶去『勾漏』,我師傅準備在『重陽大會』之時,好好餵它們吃上幾副蓋代英雄的心腸肝肺呢!」
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葛嘯群在發話時,便已料到刁玄霜會乘機又襲,遂在最後一語,將脫口而未脫口之際,真氣微提,一式「細胸巧翻雲」,竟點刀借力,在空中翻了一個筋斗。
「給你一個便宜,你先打我好了。」
是敵?則敵人早應乘自己靜坐入定之際下手,不會這等客氣。
「葛老弟,你真行,你方才所施展那招『上下古今鬼見愁』時的威力凌厲程度,竟已與我自己施展時的威力,極為接近。」
葛嘯群長嘆一聲說道:
葛嘯群聽見一驚,愕然問道:「蝟大哥,你為什麼不親自參與這場大會?」
軟軟藤梢,在葛嘯群「太玄真氣」喑貫之下,何異點穴鐵筆?
「滿足口腹之慾事小,良友安危及維護關東一帶生靈事大,關於補償蓋老偷兒一節,只好俟諸異日的了。來來來,我立刻傳授『南北東西鬼見愁』和『人見不愁鬼見愁』,你如今功行精進,自能觸類旁通,聞一知十,約莫有一日光陰,也可熟諳其中所蘊的精微變化了。」
葛嘯群雙眉一桃,目閃神光問道:「你要怎樣才服?」
腋下的兩個洞穴,則是便於把兩隻手臂,從黑布以內伸出。
「嘭」的一聲,威勢倒是不小,功效卻是不大。十成全力施為的一記「摧心惡煞掌」,居然連葛嘯群的傲立身形,都未能打得晃上一晃。
「你說得對,他確實沒有逃走的理由,但……我就弄不明白,他為何好端端地突然走去?」
如今蒙面怪人的這一招「鬼王撥扇」,便是快得不可思議。
刁玄霜臉上發燒地沉聲說道:「這辦法是我提議,應該讓你先打。」
「好吧,你說不肯佔我便宜,便由我先出手,佔你便宜就是。」
驀然間,葛嘯群頭頂之上,傳下「哼」的一聲。
但三根「百毒蜂王刺」,既已夾在指縫之中,準備停當,刁玄霜遂不管對方是已受內傷抑或有心誘敵,仍自玉掌輕揚,向葛嘯群當胸拍去。
她明知自己在第一掌上,已盡全力,倘若不弄玄虛,則第二第三兩掌,定然徒勞,不必再打。
他的親人,無非是義父「大漠金雕」軒轅亮、師父葛文欽、師母石珠娘,以及愛妻「毒|龍公主」姬玉花等,但這些親人,哪一個也不能插翅飛來,與他相依為命,使他不感孤單,提高勇氣。
東郭斌長嘆一聲,接口說道:
刁玄霜咬牙叫道:「這樣說來,我師姊徐赤玉,業已死在你手?」
「糟了,『綠毛僵怪』巴鴻的這件綠毛長衣之上,藏有無臭無色的無形毒粉。」
東郭斌怪笑答道:
念方至此,刁玄霜向繆雙清嬌笑問道:
葛嘯群聽到吃蛇,不禁感到有點消受不起,搖頭笑道:
她的想法,雖然不錯,但葛嘯群卻偏偏不讓刁玄霜稱心如願。
葛嘯群見這位蝟大哥忽然話意衰颯,似有不祥兆頭,遂暗暗皺眉,趕緊加以寬解地,含笑說道:「蝟大哥怎麼這樣說法?一群『雪國野人』,算得了什麼?有你和『關東狂客』宇文蒼兩位絕代高手同謀合力,加以誅除,還不如滾湯潑雪般,應手即滅。」
刁玄霜聽得雙眉連挑,笑逐顏開,大喜說道:
「你們跟我遊趟廣東,包管吃得滿嘴流油,三月不知肉味,因為,廣東的好吃東西,簡直數不勝數。」
主意打定,便自茫然舉步。
「找一路尋來,均有蛛絲馬跡,但過了廬山以後,卻再也打聽不出。」
她練有「摧心惡煞掌力」及「百毒蜂王刺」,再加上常年愛著黑衣,才獲得了「烏衣惡煞女王蜂」的外號。
如今,夜盡天明,距離武夷山仙人峰頂中蠱之時,恰好三日。
葛嘯群見刁玄霜業已汗落如雨,力告難支,遂含笑道:
葛嘯群眼圈一紅,搖頭嘆道:
他明知對方高明,怎敢輕敵?故而第一招便用出了「上下古今鬼見愁」。
繆雙清把刁玄霜扯到一邊,低聲說道:
東郭斌伸手在葛嘯群肩上,重重一拍,朗聲狂笑說道:
「小弟質鈍心愚,此事微靈智,又為愁慮所蔽,以致對蝟大哥話語中所涵藏的玄理視禪機,參詳不透。」
葛嘯群以為蝟大哥疑思這久,定然想出什麼妙絕天人的神奇策略,加以指點,誰知只是幾句對自己表示讚美的不關緊要話兒。
「蝟大哥找過了頭,自然找他不著,毛白羽與他姘婦,就藏在廬山以內的一處幽壑之中。」
刁玄霜詫然問故,繆雙清遂把適才經過,向她約略說了一遍。
葛嘯群揚眉笑道:「刁姑娘,你既要與我再度較量,怎不亮刀?」
刁玄霜手指葛嘯群,柳眉雙挑,冷笑說道:
東郭斌點頭說道:
葛嘯群揚眉笑道:「蝟大哥找到『吸血幽靈』毛白羽了嗎?」
再說葛嘯群是從何而來,若是先下幽壑,在壁上臨時縱身,人怎能捷於鷙鳥?若是從百丈高崖,猝然飛降,豈不成了神仙?又何必在殺鳥之後,還要援藤附葛,才到壑底呢?
話猶未了,東郭斌便怪笑連聲,接口說道:「倘若真是如此,則花如夢的這種手段,委實毒辣無比。」
對方武學,精進得大以驚人,自己絕非對手,不如趁勢把山藤削斷,也好略挽顏面,並藉此收場,互訂後約。
葛嘯群聽出東郭斌話中有話,遂含笑問道:
「小弟哪知就裏?毒粉入鼻,神智立昏,遂被『綠毛僵怪』巴鴻,所施展『僵屍十八摟』中的第一十六摟,摟了個結結實實。」
刁玄霜頗出意外地,揚眉問道:「你也用刀……」
東郭斌哼了一聲問道:
葛嘯群何嘗不想發動這招絕學中所蘊變化,但怪就怪在對方那看來極為隨意的閃避身法,卻靈得不能再靈,妙得不能再妙,是從他一切變化的夾縫之中,飄然遁走。
「不必介紹,我認得他是太湖葛家堡門下,自以為了不起的葛嘯群。」
刁玄霜默然片刻,點頭說道:「你說得對。」
「既是我所說有理,則葛嘯群必然認為適才之戰,尚未了結,在他把那急事料理之後,定將趕回,我們還不乘這意外良機,快點跑麼?」
話完,立即開始向葛嘯群傳授這兩招奇絕武學。
「蝟大哥既然急於趕往關東,你就把那『南北東西鬼見愁』、『人見不愁鬼見愁』等兩招絕學,傳給我吧!」
葛嘯群好容易翻上峭壁,選了一條山路前行,但走到盡頭,居然仍是死谷。
想到此處,神色從容地,向那「烏衣惡煞女王蜂」刁玄霜,略一打量,微皺雙眉,含笑說道:
原來葛嘯群存心氣人,竟在「烏芒絕音刀」掠過足底的剎那之間,雙足落實,踏在刀身之上。
葛嘯群如今才算是遇見親人,不禁心中一酸,神色泫然地悲聲叫道:
「當真,當真,一點不假,因為那『七情蠱毒』業已全如花如夢對我警告之言,在中毒三日後發作一次,險些兒把我的一條性命,交在兇邪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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