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至於他適才手兒縮時,曾有碧光閃爍之故,則是由於那劍鞘之上,業已遍生綠苔。
公孫璿心中暗忖:「這是何人?口中唱的什麼『醫國醫民,救人救世』歌兒,一身武學,並到了如此高明地步……」
說完,立即背過身去,除去易容藥物,然即轉面相向。
公孫璿失笑叫道:「杜兄,你不要異想天開,寶迷心竅。這小小洞穴之中,怎會有甚……」
公孫璿點頭笑語,別過孟遲,遂與杜丹二人,馳向右前方的那抹山痕。
孟遲苦笑說道:「反正武林中從此多事,不知將掀起多少風波?釀成多少禍變?我們只好小心謹慎地,走一步是一步了!」
杜丹接口說道:「公孫姑娘請莫大意,黑夜下澗,更要特別當心,因為我曾聽得一位在這『亡魂澗』中,死裏逃生之人說過,『三兇』中的一兇,非蛇非獸,只是一片苔蘚……」
玄衣儒生冷笑一聲道:「不單假冒門戶,恐怕連姓名也靠不住呢!」
公孫璿「咦」了一聲,秀眉微軒問道:「我和杜丹兄,一未受傷,二未中毒,皇甫兄卻要慨贈靈藥則甚?」
杜丹恍然悟出,公孫璿事先業已凝聚佛門絕學,妙用無邊的「無相神功」護身,刀兵水火,均所難傷,豈是區區「殺人苔蘚」所能侵害!
公孫璿接口笑道:「這是『塞北雙兇』中的『鐵板道人』畢一清,十年前他害死我『追風俠丐』沈師伯,如今卻天道好還,報應昭彰,死在我『游龍俠丐』孟師叔的『霹靂珠』下!」
故而,公孫璿雙眉深蹙,口中喃喃自語說道:「奇怪,皇甫青為何如此神色匆遽地,不辭而別?……」
杜丹不等孟遲說完;便即揚眉笑道:「孟師伯,公孫姑娘把那位侯劍平兄,趕往何處?」
公孫璿這一驚非同小可!
這種願望,就是想看看侯劍平的本來面目。
公孫璿彷彿知曉杜丹必甚驚急,人在苔蘚回捲之中,朗聲嬌笑叫道:「杜兄不必驚憂,總算是被我試出端倪,可以替這『亡魂澗』中,又除卻一樁『兇物』的了!」
孟遲著實恨透此人,雙眉一挑,目注公孫璿道:「賢侄女,你已經知道那皇甫青的真實身份?」
雙眉一軒,口中朗聲吟道:「公平公平,四海揚名,逢侯則吉,遇劍同心……」
公孫璿秀眉一揚,正待答話,杜丹忽已恍然笑道:「孟師伯,你上了公孫姑娘的當了!」
玄衣儒生應聲接道:「在下侯劍平,等我為這位『游龍俠丐』孟遲大俠,敷傷餵藥之後,再與姑娘細敘。」
當今,這「侯劍平」突然出現,竟連姓連名,都與筱鐵口所贈卦語吻合!
杜丹向孟遲偷偷一瞥,未曾答話。
「波」的一聲,星光滅處,彷彿看出那條「獨目玉帶蛇」的整個鏟形蛇頭,均告爆裂,帶著幾達兩丈的長蛇身墜向澗底。
說完,信自把手伸入洞穴加以摸索。
皇甫青俊目微閃奇光,揚眉說道:「這樣說來,公孫姑娘等是大獲全勝,對方人馬一敗塗地的了。」
侯劍平餵完第二次藥,向孟遲笑道:「孟前輩,你服我師門靈藥,火毒已祛,不致延及內臟,但所灼外傷,卻至少要三日以後,才可痊癒!」
他先向侯劍平謝過救助之德,然後對公孫璿怪笑叫道:「公孫賢侄女,你還記得我對皇甫青起疑相試之事麼?可見得我這一雙老眼……」
公孫璿已露真容,自然不再隱秘來歷,遂不等侯劍平話完,肅立躬身,接口說道:「家師上妙下音,修持『北嶽』……」
杜丹把鼻尖湊向洞口,嗅了幾嗅。
下約三丈,便入雲霧。
杜丹將信將疑,目注公孫璿,見公孫璿微微點頭,遂脫手將那粒黑色丹丸,拋入小水潭內。
公孫璿說完,便即提氣輕身,向雲蒸霧鬱的「亡魂澗」下馳去。
玄衣儒生冷笑說道:「哼,這些不是珍貴丹丸,而是害人性命,毀人名節的混帳藥物!」
孟遲嘆道:「我是悔恨我太愛開玩笑,竟觸怒公孫賢侄女,拆散了這一段天造地設的美滿良緣!」
玄衣儒生搖頭答道:「不識,我是在偶然機會之下,聽得他自言自語,要來設計害人,遂特地裝扮我恩師杜大俠的模樣,暗中加以破壞!」
公孫璿接口笑道:「皇甫青是冒牌貨色,真正的杜大俠衣缽傳人,卻是這位侯劍平兄!」
杜丹笑道:「根據傳言,這條『亡魂澗』中,有『三兇』,也有『三寶』,入澗之人,若能除得『三兇』,便可獲得『三寶』!」
公孫璿嬌笑說道:「侯兄既也如此讚美黃山,便請同行,彼此結為遊伴,以增興趣如何?」
杜丹皺眉問道:「公孫姑娘,我孟師伯的傷勢不輕,如……如今怎……怎麼辦?」
公孫璿玉潔冰清,胸中毫無渣滓地,向玄衣儒生追問道:「尊駕為何欲言又止,吝於明教?」
為的是醫民醫國,救人救世……
第二,自己當時對他確實有點一見鍾情,芳心暗許,才將嶗山之約,看得極重,並對秦劍吟那等英挺俊拔男子,也毫無興趣!
侯劍平笑道:「這是想當然之理,我覺得那廝在如此情況之下,似乎不會以真實姓名示人。」
孟遲詫道:「上當?丹兒此話怎講?」
公孫璿深知危機四伏,仍然獨自當先,請杜丹隨在身後。
公孫璿道:「就是那冒充『鐵劍神醫』杜大俠弟子,準備以毒藥來餵給孟師叔服食的陰損賊子皇甫青!」
公孫璿興念及此,心中起了一種願望!
孟遲皺眉說道:「這……這……」
杜丹被公孫璿一言提醒,覺得這劍鞘確是一根絕好軟鞭,遂如言圍上腰間,與公孫璿一同再拊壁下澗。
公孫璿指著他手中劍鞘,微笑說道:「這劍鞘全係極好蟒皮所製,分明刀劍難斷,杜兄把它圍在腰間,不是可以當作一件威力頗強的軟兵刃嗎?」
杜丹一頭冷汗,拈起那粒皇甫青所贈,要自己立即服食的白色藥丸,向玄衣儒生問道:「這粒白色的呢?難道他……」
公孫璿不等他埋怨自己,便即冷然說道:「孟師叔,我已經把這當世武林中,第一位美男子、俏英雄硬給趕跑,你不會再高吟什麼『逢侯則吉,遇劍同心』和什麼『好……好……好』、『巧……巧……巧』了吧?」
原來,杜丹手中,握著一枚劍形之物,但並非干莫神劍,只是空空劍鞘。
公孫璿早就默運佛門絕藝「無相神功」,護住自己與杜丹的周圍數尺,故而不慌不忙地,靜等那條帶形白影,飛到當前,才突的屈指彈出一絲勁氣,向白影前端的那點淡淡星光襲去!
侯劍平略一尋思,向公孫璿深深一揖,低聲說道:「公孫姑娘見恕,侯劍平有約必踐,我還是先奔嶗山……」
兩人功力不同,目力自然有異。
神醫門下,果出高徒,經過侯劍平一番外敷內服手術之後,那位看來情況極為兇險的「游龍俠丐」孟遲,便告悠悠醒轉。
孟遲笑道:「賢侄女記不記得皇甫青取出給我觀看的那根黑色小針?」
孟遲怪笑說道:「我所說『有道理』,是讚許賢侄女於結交友人之際,先對其心性加以考察,委實是一種正確高明處置!」
公孫璿目注杜丹,含笑揚眉問道:「杜兄,『三兇』是什麼?『三寶』又是什麼?」
皇甫青向躺在地上的「游龍俠丐」孟遲,看了一眼,接口含笑道:「這事簡單,區區火毒,只消服上我一粒丹丸,便可無恙!」
公孫璿是女兒家,比較仁慈,聞言之下,皺眉說道:「我們可以拋石折枝,加以試驗,何必殺生?這兩隻松鼠活潑可愛,杜兄放掉它吧!」
跟著嘯聲,大蓬腥砂,挾著一道白影,也自電閃飛到!
公孫璿聞言,向杜丹叫道:「杜兄,你把那粒黑色丹丸給孟師叔服食,並把紅色丹丸給我!」
侯劍平站起身形,向公孫璿及杜丹二人,抱拳笑道:「請教姑娘與這位仁兄的上姓高名?」
「嗤嗤」連響,大片青煙騰處,那一潭清水竟自變成黑色,並有點翻滾作沸!
杜丹看了公孫璿一眼,詫然問道:「公孫姑娘,你這『半寶』之語,卻是怎解?」
公孫璿嬌笑說道:「這等人多半是『烏鴉口』,叫福未必準靈,叫起禍來,倒十分……」
孟遲聞聲詫道:「賢侄女,我在想哭,你……你怎麼還笑得出口?」
公孫璿接過一看,見劍鞘是用極好蟒皮所製,精美已極,遂含笑說道:「由鞘可以知劍,這匣內霜鋒,多半是名貴異常的罕世神物!」
肥厚苔蘚,應手四濺,被打出一條鞭痕,未見有絲毫異狀。
杜丹抱拳長揖,向玄衣儒生賠笑說道:「尊駕既是『鐵劍神醫』杜大俠的真正衣缽傳人,可否對我這位『游龍俠丐』孟師伯,先……先施回春妙手?」
杜丹撬開孟遲牙關,餵他服下丹藥,忽然靈機一動,向公孫璿叫道:「公孫姑娘,東郭神君的那種『雪鵝翎』和『寒冰玉器』,看來對於療火毒也具神效,我們把孟師伯送回『斬蛇溝m.hetubook.com.com』,請東郭神君加以療治好麼?」
孟遲點頭說道:「這猜測極有道理!」
孟遲不暇思索地,應聲答道:「自然是『信義』當先!」
孟遲、杜丹聽得先均一怔,但孟遲旋即恍然說道:「我明白了,『公孫璿』可以姓『孫』則『侯劍平』難道不可以姓『平』?這位『侯劍平』,莫非就是賢侄女以前對我提過,和你在『好漢坡』上結識的『平天仇』嗎?」
公孫璿妙目之中,神光電閃地,揚眉說道:「他若怙惡不悛,則江湖中再度相逢之日,便是他授首之期,我不會饒他第二次了!」
公孫璿嫣然一笑,從懷中取出十兩紋銀,遞向孟遲說道:「孟師叔將息將息身上的火傷也好,我和杜兄事了即回。這錠銀子,大概夠孟師叔住店和買酒喝了!」
公孫璿接口說道:「我再去試試那片瘦的……」
公孫璿笑道:「杜兄聞狀知名,見識委實淵博!」
杜丹問道:「這三粒丹藥,都是餵給我孟師伯嗎?有沒有先後次序?」
她不敢往下想,驚出一身香汗,心中對於這位松上現身,凌空飛劍,把皇甫青嚇走的玄衣儒生,充滿了感激之意!
兩人起初頗感躊躇,在下降七、八丈後,公孫璿便向緊隨自己身後的杜丹,揚眉叫道:「杜兄,關於『苔蘚逞兇』一事,委實因到處皆是,防不勝防,只好不去管它,略為冒險!反正小妹負責開路,杜兄請跟著我所經之處通行,便不會有甚兇險?」
孟遲點了點頭,正色答道:「完全同意。第一、賢侄女應該記得十年前與『塞北雙兇』同去『太行』夜襲的那幾名金衣銀褲之人,分明此事一開始便與『天魔派』有密切關係!」
侯劍平搖了搖頭,目注公孫璿道:「關於此事,無法十分拿穩,小弟只能說我的個人猜測,略抒管見。」
孟遲詫道:「怎麼不對?」
杜丹認不得來人,公孫璿可認識。
公孫璿「咦」一聲,伸手指著身左,揚眉說道:「在下方約莫兩丈七八之外,不是……」
孟遲嘆道:「這場『烈火焚身』之危,雖然是我在劫難逃,但那位筱鐵口先生的神奇相術,也不得不令人驚佩……」
邊自說話,邊自從懷中取出兩粒丹藥,遞與杜丹。
玄衣儒生搖頭截道:「姑娘全猜錯了,『鐵劍神醫』杜大俠的門下,除了我一人之外,決無第二弟子!」
公孫璿道:「我覺得這種『殺人苔蘚』,可能不止一片,想加以搜索,一併予以毀去!」
孟遲莫名其妙地,搔搔頭皮,皺眉說道:「這……這是什麼孔子大道,老君玄機,或如來妙理?可把我老花子弄得糊裏糊塗了呢!」
孟遲接道:「筱鐵口不是尋常術士,是位『活神仙』!你看他說我『烈火焚身』之語,有多靈驗?」
從畢一清「八卦鐵板」中所噴的銀色火焰的威力,比不上「烈火神君」東郭炎倉庫中的那些火器。故而孟遲一陣亂滾之下,居然把遍身火焰壓滅。
公孫璿加以修正,又復嫣然笑道:「不是說孟師叔膽小,是說多半會使你更感意外地,深深為之驚訝!」
杜丹道:「我們可以作證……」
杜丹跟蹤而下,劍眉微蹙,訝聲說道:「奇怪,這片苔蘚看來肥潤異常,誰知竟無作用?難道傳聞有誤……」
說也奇怪,皇甫青一見此人,竟驚恐更甚,匆匆轉身,提氣飛縱而去!
杜丹一聲驚叫,心魂欲飛,但卻手足無措,不知應怎樣對公孫璿加以援救!
孟遲說道:「第一是昔日之事,第二是今日之事,賢侄女沒有忘記那位穿紅衣、騎紅馬的歐陽紅吧?」
杜丹看得出神,拊掌讚道:「公孫姑娘著實高明,這樣一條厲害無比的『獨目玉帶蛇』,竟在你一揮手間便告除去……」
一面說話,一面立即取藥為孟遲敷治傷處。
孟遲點頭說道:「他便是為了先有嶗山之約,才拒絕你的黃山之邀!」
「我毀了他一根『飛龍禪杖』,並砸斷他一隻左臂,然後勉以上蒼好生之德,放了他一條生路!」
他欽服萬分之下,向公孫璿抱拳笑道:「公孫姑娘又以絕學神功,除一兇物,委實功德無量……」
杜丹笑道:「我當時也不相信,但那人說是確曾眼見一隻『石虎』,在行過一片苔蘚之際,被苔蘚電疾捲住,化作淋漓血水!」
語音甫落,業已施展「壁虎遊牆」身法,雙手拊壁,降入了東面肥厚苔蘚的範圍之內!
玄衣儒生點了點頭,為孟遲略一診視,皺眉問道:「孟大俠所受,不是尋常燙傷,難道是被一種銀色火焰……」
侯劍平慌忙抱拳賠笑說道:「公孫姑娘言重,侯劍平只是為了與人有約在先……」
孟遲搖手笑道:「不管他是『烏鴉口』?抑或『喜鵲口』?我都覺得公孫賢侄女不妨走趟『亡魂澗』,試試機緣!好在憑你這北嶽傳人的一身絕學,慢說『三兇』,便是遇上『九兇』也無甚危險的呢!」
公孫璿接口笑道:「孟師叔不單老眼無花,並大危已過,從此應該後福無窮,一帆風順的了……」
公孫璿生性好奇,接口嬌笑問道:「『亡魂澗』便怎樣?聽這名稱,似乎並非善地?」
侯劍平為之一愕,旋即抱拳環揖,含笑叫道:「孟前輩、公孫姑娘、杜兄,江湖人物緣來則聚,緣盡則散,我們後會有期!」
但就算如此,這位「游龍俠丐」所受灼傷,仍頗不輕,人也陷入昏迷狀態!
侯劍平茫然問道:「怎麼巧法?莫非孟前輩與公孫姑娘等,也是前往嶗山?」
侯劍平笑說:「常言道:『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嶽』!這座名山的松奇石怪,雲海漫漫,確實是值得一遊之處!」
孟遲笑道:「你和丹兒前去,我不必去,我這一身火傷,跟去只是累贅,倒不如留在客棧之中,將息將息,以便早日痊癒,才好應付前途難以意料的無限兇險!」
公孫璿恨他當面鑼對面鼓的調侃過甚,故而頗用了幾分真力,捏得不輕!
玄衣儒生無可奈何,不得不答地道:「我方才業已說過,那是一粒足以毀人名節的混帳淫邪媚藥!」
公孫璿一旁叫道:「這粒紅色的呢,又有什麼作用?」
「『天魔派』用計太多,弄巧成拙,反被我們抓住各種跡象,細加研判,脈絡相貫,顯然他們是因昔日太行之襲,未曾得手,留下禍害,怯於公孫賢侄女藝成尋仇,並擔心各位武林隱俠,拔刀相助,共扶正義……」
孟遲目光電掃,吐了一口惡氣!
杜丹仍不死心,又復把手向松根洞穴之中,再度摸索。
孟遲臉色一沉目注杜丹,皺眉叫道:「丹兒,虧你還是『丐幫三秀』之一,怎的目光如豆,見事這等淺薄。」
行家眼內,一看便如,這粒黑色藥丸,果具斷腸劇毒!
公孫璿不答反問地,向侯劍平揚眉說道:「侯兄,你呢?」
話猶未了,便詫聲叫道:「公孫姑娘,你……你為何止步不行?莫非發現了什麼奇……奇異情況?」
一道寒光,垂空疾落,「錚」然深嵌石中,是一柄形式奇古的黝黑鐵劍!
侯劍平接口笑道:「公孫姑娘請講,只要我做得到的事兒,侯劍平必為盡力,絕不推託!」
孟遲道:「尤其是後者,顯然是『天魔派』的最高策略,而這種策略,也著實發揮了相當作用!」
杜丹方自「咦」了一聲,公孫璿卻又笑道:「也許不是有血有肉之軀,便無法誘發這種『殺人苔蘚』的特殊作用,我再捨身餵虎試一試看!」
孟遲與杜丹更是不懂公孫璿的葫蘆之中,賣的甚藥?互相交換了一瞥詫異眼色。
孟遲苦笑一聲,竟伸手摑了自己的兩記耳光!
公孫璿笑道:「杜兄不必摸了,只有劍在鞘中,哪有劍在鞘後之理?此鞘雖似不俗,但不是被人捷足先得,便是化龍出鞘,墜入澗底,顯然我們無此福緣,不能勉強的呢!」
杜丹神色緊張地,雙眉深蹙,低聲叫道:「照公孫姑娘所說的情狀看來,這是一條『大雪山』特產的『獨目玉帶蛇』,不知怎會在此出現……」
公孫璿知道孟遲對自己關懷太切,遂不忍心再對他捉弄地,嫣然笑叫道:「孟師叔莫再擔心,與侯劍平訂約嶗山之人,就是我『孫天仇』呀!」
她這芳心一震之故,是想起了筱鐵口所謂那:「公平公平,四海揚名,逢侯則吉,遇劍同心。」等四句卦語。
侯劍平知曉這一老一少,是在互相調侃,卻不知調侃何事?遂向公孫璿問道:「公孫姑娘欲往何處?」
杜丹向公孫璿看了一眼,含笑說道:「公孫姑娘並未把那位侯劍平兄趕走!」
他突然朗吟這四句卦語,公孫璿才會過意來,不禁耳根一燒,紅霞滿頰!
說華佗,讚華佗,
杜丹從澗中看了一眼,皺眉說道:「這種地形,雖不至難倒我們,但加上所謂『三兇』,卻太以險惡,公孫姑娘要……要特別小心,不……不……」
孟遲不等m.hetubook.com.com公孫璿話完,便即「呵呵」笑道:「我不是『活神仙』,但那筱鐵口卻是『活神仙』,賢侄女難道忘了你請他拆字時,他所謂『尋物物長存』之語,斷定你於近日間,將獲異寶嗎?」
侯劍平對於公孫璿這項邀約,根本就未考慮,立即以一種歉然神色,搖頭答道:「公孫姑娘請多諒解,侯劍平有方尊命!」
杜丹被他斥責得俊臉微紅,不敢作聲。
公孫璿微微頷首,揚眉嬌笑說道:「孟師叔猜得不錯,但『侯劍平』就是『平天仇』之事,尚不足奇,若是揭開另外一個人的真實身份,卻可能會把孟師叔嚇上一跳!」
杜丹臉上一熱,放出松鼠,赧然嘆道:「倘若『天魔派』中兇邪能有公孫姑娘的三分仁厚,則江湖以內,便不至被攪得腥風血雨了!」
杜丹點頭笑道:「公孫姑娘說得是,我們倘若發現有甚與眾不同的苔蘚之時,再……」
公孫璿這才想起剛剛只顧詢問對方,尚未自通名姓,有點失禮,遂玉頰微紅,含笑答道:「我叫公孫璿,這位姓杜名丹,是『窮家幫』幫主的得意弟子。」
公孫璿嬌笑說道:「這事對侯兄來說,簡直易如反掌折枝,我是想一識荊州,瞻仰瞻仰侯兄的出群風采!」
孟遲怪笑叫道:「賢侄女被這小鬼的花言巧語,說得頗欲一試了嗎?」
這時,當空玄影一飄,那位長髮散佈的玄衣儒生,已經從峭壁孤松之上,縱落公孫璿的身旁。

孟遲雙目之中,神光電閃地,低聲說道:「當時,我只能確定那不是宅心仁厚的『鐵劍神醫』杜小樵所用的『無相奪魂針』,但如今卻脈絡漸通,幾乎可以斷定那根黑色小針是什麼暗器?」
難道他的預言卦語,也真到了未卜先知地步?
「刷!」
孟遲正色說道:「萬一那與侯劍平嶗山有約之人,也是一位美貌紅妝,豈……豈不……」
杜丹嘆道:「公孫姑娘雖是菩薩心腸,但了悟頭陀的惡根太深,卻未必便能體會你一片慈悲,從此自新悔悟!」
杜丹略一沉吟,目注公孫璿,皺眉說道:「這種事兒,不宜妄自判斷,最好是對這一肥一瘦,兩片異常苔蘚,都加以實際試驗!」
公孫璿早就想去,聞言之下,頗為高興地道:「孟師叔既如此說法,我們就走趟『亡魂澗』吧!」
公孫璿見面前這道絕澗,深不可測,於數丈之下,便為密密雲霧所遮,目光無法透視,遂向杜丹笑道:「杜兄,這就是你所說的『亡魂澗』麼?」
公孫璿未曾理會孟遲的驚奇之意,點頭笑道:「正是,孟師叔莫非認為侯兄這『劍平』二字,起得不好?」
松根細如人指,分明無法吃重,但那玄衣儒生,人行其上,卻似輕如無物,半絲都不顫動!
公孫璿笑道:「孟師叔,畢一清不過噴火燒你,卻被你用『霹靂珠』震得屍分萬塊!孟師叔請看,在前面崖石上,貼的是畢一清的人皮,那邊樹枝及石筍之上,則掛的是畢一清的肝腸臟腑!」
公孫璿揚眉說道:「那位『師爺』,用法刀殺死紅衣僧人後,曾命戚七雄從紅衣僧人遺屍之上,搜回三根暗綠色的『萬應戮魂針』,但皇甫青從身邊所取出的小針,卻是黑色!」
公孫璿方自嫣然一笑,杜丹又復叫道:「公孫姑娘,你引我到那『獨目玉帶蛇』的來處看看!」
說至此處,向杜丹招手叫道:「杜兄,我來為你引見一位武林奇俠,這位皇甫青兄,是『鐵劍神醫』杜小樵老前輩的得意弟子,有他一到,孟師叔縱令傷勢再重,也必可無恙的了!」
為什麼?為什麼?
公孫璿秀眉一軒,嬌笑問道:「既然正確高明,又……又怎會有問題呢?」
杜丹笑道:「凡屬天材地寶,每有兇物守護,我們過去看看,或許公孫姑娘除卻一『兇』,便得一『寶』!」
公孫璿雖覺自己把孟遲捏得太重,有點歉然,卻也報復得頗為快意地,一旁嬌笑說道:「侯兄有所不知,我孟師叔的內家真氣,練得太以充沛,在他高興過度時,就會控制不住地,裂膚而出!」
他這「自找麻煩」一語的「麻煩」二字,尚未說出,公孫璿已目光閃神光地,朗聲接道:「我們此行,首在『除兇』,次在『尋寶』。尋寶雖不宜貪得,除兇卻不可畏難。假如這片枯瘦苔蘚,真是殺人兇物,我怎肯放得它過?」
公孫璿聽他說至此處,接口笑道:「孟師叔,你猜得絲毫不差,那位與侯劍平有約嶗山之人,正是一位妙齡女郎,容貌和我相差不多,武功也和我難分上下,但侯劍平卻尚未舉覺她易釵而弁的本來面目!」
由於孟遲於七日之內,果受焚身之厄,自己對筱鐵口的相人之術,極感驚佩!
公孫璿想起自己業已恢復本來面目,不禁失笑說道:「皇甫兄不認識我了嗎?我就是和你在『杏花山菩堤坪』上,萍水上訂交的『孫天仇』呢!」
杜丹因茫無所見,不禁訝聲問公孫璿問道:「公孫姑娘,哪裏有甚橫生古松?和雪白絲帶?」
公孫璿嬌笑答道:「怎不記得?孟師叔因看出針身淬毒,遂懷疑不是『鐵劍神醫』杜小樵昔年所用的『無相奪魂針』!」
杜丹目掃四周,看了看山岡景色,點頭說道:「我雖未到過這『亡魂澗』,但根據所聞,大概差不多了!」
杜丹答道:「小弟並無所見,倒是覺得公孫璿姑娘所說『化龍出鞘,墮入澗底』之話語,可能有相當道理。我們且繼續下行,到這『亡魂澗』底再試試機緣去吧!」
公孫璿玉頰微紅,白了孟遲一眼,揚眉嗔道:「孟師叔少嚼舌頭,我和『平天仇』所定的嶗山之約,是在七月初一,還早得很呢!」
「侯劍平」三字使公孫璿芳心一震!
公孫璿點頭笑道:「這說法倒有可能!」
她決定在到達嶗山之前,不向侯劍平揭露「公孫璿就是孫天仇」的這樁隱秘!
孟遲與杜丹,聽得侯劍平拒絕公孫璿之邀,均覺一愕!
公孫璿道:「至於談到『下流歹毒』,畢一清還不算什麼!那位皇甫青更歹毒下流上百倍千倍!」
侯劍平豈知其中玄妙?宛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地,向孟遲詫聲問道:「孟前輩,你所唸的這四句話兒,是佛家禪偈?還是道家玄機?那位筱鐵口先生,又是誰呢?」
孟遲苦笑說道:「我會那麼膽小?」
公孫璿嬌笑答道:「所謂『三寶』,太以渺茫,侄女既未具有識寶目光,亦未動此貪念,倒是若能除去『三兇』,大可造福武林,免得再有人葬身『亡魂澗』內!」
公孫璿一見是他,心中大喜,含笑叫道:「皇甫兄,你所中『東海戮神芒』的傷勢,業已痊癒了嗎?」
說至此處,忽然秀眉雙揚,向侯劍平抱拳笑道:「侯兄,小妹有樁不情之請,不知侯兄是否……」
心念至此,聽得身後起了衣襟帶風之聲!
公孫璿在身邊取了一塊山石,笑聲說道:「杜兄試過肥的,我再試試瘦的!」
公孫璿笑道:「杜兄嗅些什麼?」
杜丹答道:「我準備在發現可疑苔蘚,阻礙通過之時,便用這松鼠作為試驗!」
公孫璿覺得關於這項問題,如今正是絕好機會,可以對侯劍平略加測驗!
侯劍平應聲答道:「小弟為了踐人之約,是去嶗山!」
公孫璿笑道:「尊駕怎樣稱謂……?」
公孫璿訝聲問道:「苔蘚也能稱『兇』?些話未免費解!」
公孫璿道:「孟師叔是否聽得侯劍平聲稱,先已與人有嶗山之約?」
話方至此,這位「游龍俠丐」驀然怪叫一聲!
八荒求聖藥,四面涉風波!
她暗忖:「自己方才若是服了那淫邪紅色藥丸,皇甫青再……」
公孫璿想起當時情形,微一頷首說道:「孟師叔的這兩點遠近推測,確實高明,我記得當時曾發現皇甫青的身法掌招,十分怪異!」
公孫璿詫異道:「孟師叔莫非被這一把火兒,燒成『活神仙』了?你怎麼知道我能有此福緣?……」
玄衣儒生冷冷答道:「靈效雖有,但不是治病,卻是害人!譬如那粒黑色丹丸,便是人口即死的劇毒藥物,你若不信,不妨拋向壁下水中,試上一試!」
皇甫青一怔止步,目注公孫璿,滿面惶惑神色!
公孫璿不懂皇甫青為何突然離去之意,見狀一怔,皺眉提氣叫道:「皇甫兄……」
孟遲怪笑叫道:「巧……巧……又是巧事!」
公孫璿嬌笑詫道:「大海尋針,本是癡人說夢;絕澗尋劍,何嘗不必太似渺茫?但我們此來本意,在除『三兇』,非貪『三寶』,如今『一兇』已除,『半寶』也得,可算頗有收穫的了!」
公孫璿「哦」了一聲,點頭說道:「原來尊駕竟是皇青青的師兄……」
杜丹失聲問道:「聽公孫姑娘這樣說法,莫非適才那片『殺人苔蘚』,竟頗厲害,具有相當威力?」
話猶未畢,一片「噓噓」怪嘯https://m.hetubook.com.com的破空聲息,已從左下方的霧影之中傳來!

公孫璿沉著臉兒說道:「好,道不同不相為謀,侯兄請吧!」
她從風采之上,看出來人非凡,遂一抱拳,含笑問道:「尊駕怎樣稱謂?並請教一聲,那位皇甫青,為何見不得你!」
公孫璿真氣一收,飄然而降,接口笑道:「幸虧杜兄見聞廣博,早知苔蘚竟能殺人,我事先預防才告奏功。否則,多半會把一條性命斷送在這『亡魂澗』內!」
孟遲全身,大半都為火灼傷,遂被捏得皮開肉綻,鮮血迸流,幾乎疼得掉下眼淚!
「孫姑娘……」
公孫璿微笑說道:「不是我,是那侯劍平看出來的,他認為所謂『皇甫青』就是『天魔派』中的『少魔主』,在當世武林中,兇名極著的『千面小天魔』軒轅斌呢!」
杜丹見她又欲向西攀登那片枯瘦苔蘚所覆澗壁,遂急忙搖手相阻,向公孫璿愕然問道:「公孫姑娘,我們既已安然通過,你何必還要自找……」
孟遲正待點頭,公孫璿卻搶先搖頭說道:「不是,我們是往黃山。」
公孫璿的這種決定,有兩種原因。
西面一半,則色澤蒼灰,彷彿已將枯槁!
公孫璿雖極大方倜儻,也不禁被孟遲調侃得玉頰飛霞,白他一眼說道:「孟師叔不要爛嚼舌頭,我邀約侯劍平『同游黃山』之舉,不過是試他一試!」
歌聲未了,皇甫青業已滿面驚惶神色,向那歌聲起處的絕峰壁之間,注目看去!
展眼間,公孫璿業已安然無恙地通過了這片肥厚苔蘚。
孟遲深感莫名其妙地,愕然問道:「皇甫青怎會下流歹毒?他……他是『鐵劍神醫』杜小樵的衣缽傳人……」
孟遲聽得皇甫青以毒藥餵自己,以迷神藥物餵杜丹,以淫邪媚藥餵公孫璿等情,著實驚出了一身冷汗!
公孫璿聽得先是一怔,旋即點頭說道:「侯兄猜得有理,我也覺得此事始終均與『天魔』一派,未脫關係……」
公孫璿接口怫然說道:「我不管怎麼先後,只請侯兄趕緊決定一下,究竟是南奔黃山?還是北遊嶗山?」
公孫璿也已注意到足下澗壁之上的一片苔蘚,確實有點與前不同!
侯劍平「哎呀」一驚,揚眉抱拳笑道:「『北嶽神尼』妙音師太是當代武林的泰山北斗,『窮家幫主』也是前輩奇俠,兩位均出名門,侯劍平委實幸會!」
這條青衣人影,正是在「杏花山菩堤坪」上結識,曾打了「辣手仙婆」焦老太太愛徒歐陽紅一記耳光,並中了對方所發「東海戮神芒」,別去覓藥醫治的皇甫青。
雖然常言有云「望山跑死馬」,但十來里的路程,在這等武林奇俠腳下,不消多久便自到達。
孟遲笑道:「何況縱是同一名稱的暗器,也可能因淬毒輕重不同,然而色澤有異!」
杜丹只覺眼前一亮,暗讚世間竟有如此俊品男子?
孟遲笑道:「大概不會有錯!」
「這」了兩聲,突然目射神光,凝注公孫璿道:「賢侄女,你……你怎麼知道與侯劍平有約嶗山之人,是位易釵而弁的……」
公孫璿笑道:「憑我們的眼力,白天黑夜還不一樣……」
孟遲問道:「賢侄女說的是誰?」
杜丹知道公孫璿曾服「九天仙蘭」,盡得「北嶽神尼」真傳,一身功力,比自己高得太多,遂絲毫不敢逞強,連連點頭應是。
乖乖,她把嶗山說成黃山,簡直成了一南一北,背道而馳!
玄衣儒生站在一旁,接口含笑道:「姑娘不必奇怪,他不敢見我!」
此人來得雖奇,但皇甫青卻去得更奇!
杜丹大喜,立向皇甫青抱拳長揖,急急叫道:「皇甫兄既具回春妙技,可否即請……」
行家眼內,一看便知,此人輕功已到爐火純青之境!
杜丹好生驚佩,趕緊把適才經過,約略說了一遍。
侯劍平被她看得有點不太自在,皺眉問道:「公孫姑娘,你……你莫非認……認得我麼?」
公孫璿道:「尊駕與他相識?」
公孫璿道:「有了第一,定然還有第二!」
說完,解下腰間蟒皮劍鞘,便向東面那片綠油油的肥厚苔蘚之上,揚手打去!
公孫璿嫣然笑道:「這就對了,他這樣重諾守信,足見人品尚端正凝重!倘若經我一邀,允作黃山之遊,不顧嶗山之約,豈非浮華輕薄,見色忘義,雖然有副漂亮風神,也不值得深交的了!」
侯劍平含笑叫道:「孟前輩暫勿開口說話,且請調息養神,等少時服過第二次藥物,便無礙了!」
皇甫青笑道:「孟老人家只要服食一粒黑丸便可,紅丸贈給公孫姑娘服用,白丸則贈送杜……」
杜丹果無所得,縮回手兒,帶著滿臉失望神色,向公孫璿苦笑說道:「這事太怪,若是有人得劍,怎不把劍鞘一齊取走,故而我認為……」
這是自己對他,但他對自己,又如何呢?
霎時間,適才仙風道骨,宛如古月蒼松的形容已杳,換成了一位英姿颯爽,風神絕世的玄衣美少年!
公孫璿嬌笑道:「孟師叔請答我一問,武林人物的立身處世,以何事當先?」
皇甫青指著在樹枝的肝腸臟腑,貼在巖石的人皮人髮,和遍地散飛血肉,皺眉問道:「這……這是……」
杜丹見了公孫璿這副神色,不禁一驚,知道可能是敵蹤又現,有甚警兆?
杜丹此時,表示心服地,向孟遲涎著臉兒問道:「孟師伯,你所說的『相當作用』,是指……」
侯劍平微微問道:「公孫姑娘是……」
公孫璿見狀,不禁秀眉緊蹙,頓足嘆道:「那位筱鐵口的相法,委實太靈,想不到謝老人家業已代為應驗之後,孟師叔仍然免不到這『烈火焚身』之厄!」
杜丹赧然說道:「凡屬『窮家幫』中人物,對於降伏蛇蟲之道,大都略具專長……」
杜丹指著右前方的一抹山痕,含笑說道:「在那山峰腹部,有條深幽山澗,名叫『亡魂澗』……」
公孫璿點頭答道:「它表面蒼枯,其實卻藏有無數銳利毒刺,捲束之力,又復大得出奇。我幾乎用了九成真氣,才把這『殺人苔蘚』震散毀去的呢!……」
杜丹因自己功力,委實差她太遠,哪敢不服逞強。一面隨行,一面含笑說道:「這『亡魂澗』中的所謂『三兇』,已被公孫姑娘除去其二,其餘一兇,定也不難……」
原來,他是被公孫璿暗中捏了一把!
孟遲連連點頭說道:「有道理,有道理……」
杜丹搖手接道:「我不是指憐愛松鼠之事,是佩服公孫姑娘把『塞北雙兇』中的了悟頭陀,卻斷一臂,放他逃生之舉,這種胸襟氣度,誰能辦到?委實太仁慈、太偉大了!」
果然,怪事發生。
杜丹一面用手剝去劍鞘綠苔,一面噘著嘴兒說道:「既有劍鞘,便該有劍才對,我不相信會有人把一枚空的劍鞘,藏在這松根洞穴之內!」
孟遲啼笑皆非,只好在緊咬牙關之下,向公孫璿亂翻白眼!
孟遲接過紋銀,怪笑說道:「賢侄女,這杜丹小鬼,偷東西的本領雖高,真正武功卻還不夠火候,你可得好好招呼他一點,莫要被甚『三兇』害了,他師父找我要起人來,可賠不起呢?」
公孫璿笑道:「孟師叔同意侯劍平的這種看法?」
孟遲仍不識相,又向侯劍平仔細端詳幾眼,點頭笑道:「侯老弟英挺絕俗,內秀外俊,這份資質,這份風神,委實並世難覓,稱得起當世武林中的第一位美男子、俏英雄了!」
公孫璿笑道:「杜兄莫加謬讚,對這兩隻松鼠,略為生憐,算不得什麼……」
他輕功頗俊,靈機動處,猛一長身,便凌空縱起數丈,捉住兩隻在手!
公孫璿道:「侯兄既然洞燭奸邪,可知化名為『皇甫青』那廝的身份來歷,和真實姓名?」
侯劍平道:「據我觀測推敲,化名為『皇甫青』之人,武功極高,易容手段又極精巧,似乎就是威名顯赫,一跺足能使江湖亂顫的『千面小天魔』軒轅斌呢!」
孟遲彷彿極為高興地,怪笑說道:「好……好……不單太好,也著實太巧!那位筱鐵門先生,簡直可稱為『活神仙』,他太……太高明了……」
孟遲罵道:「你這小鬼,既已引起話頭,便索性說個清楚,否則怎樣過門?這位姑奶奶是盞省油燈嗎?」
侯劍平被他誇讚得俊臉通紅,赧然說道:「老前輩過獎……」
公孫璿目光電閃,急急接口說道:「杜兄既知除蛇之策,趕緊告我。這條『獨目玉帶蛇』已向我們慢慢遊動,似乎有意襲擊了呢!」
公孫璿道:「蛇已除去,杜兄還打算看些什麼?」
公孫璿笑道:「那是術士之言……」
公孫璿嫣然笑道:「既到地頭,我們就下澗一行,碰碰機緣去吧!」
這一片澗壁,約莫數丈方圓,滿布厚厚苔蘚,但卻分為兩種不同色澤!
皇甫青劍眉微軒,目注公孫璿道:「那『塞北雙兇』中的另外一兇,『飛龍頭陀』了悟呢?莫非與『鐵板道人』畢一清,遭受同樣命運?」
杜丹點和圖書頭說道:「對,這東西太以歹毒,並太出意料,令人防不勝防,若不徹底毀除,不知將有多少生靈,受其傷害!」
公孫璿連連點頭,表示贊同說道:「對,對,……」
公孫璿從這柄看來不俗的「古鐵劍」上,聯想到皇甫青的師門,彷彿有悟,悚然失驚,躬身問道:「前輩如此風采,莫非是馳名八表的『鐵劍神醫』杜大俠嗎?」
公孫璿微笑說道:「此事雖暫時揭過,日後定有餘波,侄女怎會忘記!」
杜丹臉上一熱,赧然不語,但心中卻對公孫璿俠肝義膽的磊落胸襟,佩服得五體投地!
此處距離澗底,仍有十八九丈深淺,杜丹目光微掃,心中一動,軒眉叫道:「公孫璿姑娘慢點下行,我覺得你的腳下苔蘚有些異樣!」
語音至此微頓,從孟遲手中取過酒瓶,喝了一口又道:「下澗的武林人物,不下百餘,但多半均被『三兇』所害,成為澗中白骨。雖有少數人武功高強,運氣又好,不曾遇著『三兇』,僥倖生還,卻又因目光欠佳,未能認出『三寶』!」
孟遲道:「我們是去黃山……不,不,黃山是假的,我們也是前去嶗山!」
孟遲向杜丹招手笑道:「丹兒,我的酒葫蘆業已燒毀,把你的酒瓶拿來,讓我解解饞!」
公孫璿失笑說道:「孟師叔,你有何高見,儘管賜教,何必向杜兄擺出這副兇巴巴的師伯面孔?」
杜丹靈機一動,失聲叫道:「公孫姑娘,你的目力高強,且仔細看看那條形若雪白絲帶之物的一端之上,有沒有一點忽隱忽現的淡淡星光?」
公孫璿接口笑道:「杜兄放心,我不會粗心大意,杜兄既未來過,便由我開路,你緊隨在我的身後便是了。」
公孫璿雖無貪得之念,但聽了他這種說話,也只好引領杜丹,向那「獨目玉帶蛇」適才來處的橫生古松行去。
果然,公孫璿目注一角斷崖之後,朗聲叫道:「崖後何人?趕緊現身,休要自尋死路!」
崖後朗笑一聲,有條青衣人影,異常瀟灑安詳地,負手緩步,飄然走出。
到了地頭,別無異狀,只在松根左近,有個徑約三寸的圓形洞穴。
說完,取出一盒藥膏,轉身遞向杜丹,含笑又道:「在這三日之間,請杜兄勞神為孟前輩敷藥,每日早晚間各敷一次。」
她轉身看去,只見皇甫青業已匆匆馳去。
提到「筱鐵口」,孟遲突有所憶,目注侯劍平,向公孫璿揚眉問:「賢侄女,你剛才為我引介這位侯老弟,他的大名,是……是叫『劍平』?」
她的手法極準,距離又近,自然彈個正著。
這倒真巧,自己當時化名「孫天仇」,是用了真實姓名中的一個「孫」字,他之化名「平天仇」,居然也是用了真實姓名中的一個「平」字。
杜丹一旁插口說道:「這樣看來『天魔派』與『鐵劍神醫』杜大俠之間,定有誓不兩立的深仇大恨……」
公孫璿道:「咦,這條雪白帶兒,怎麼無風自動,有點向上捲起?莫非不是什麼絲帶,而是一條奇形怪蛇麼?」
公孫璿想起侯劍平適才所說之語,軒眉問道:「侯兄,你剛才說那皇甫青不單假冒門戶,心存歹毒,連姓名也靠不住?」
皇甫青微笑道:「據我所知『塞北雙兇』煉有一種無形劇毒,每遇勁敵,定會施展,公孫姑娘與杜兄可能業已上當,只是暫未發作而已,你們還是服下我所贈丹藥預防為妙!」
至於「天仇」二字,更是巧合,難道他也與自己一樣,身負天倫仇恨?
玄衣儒生笑了一笑,未即答話,卻從石上拔出那柄適才被他凌空飛擲,深沒幾半的黝黑古劍,緩緩納入了身邊劍鞘。
侯劍平「哦」了一聲,失笑說道:「原來如此,侯劍平敬遵芳命!」
公孫璿的目光,並非注視澗下,而是凝注身左,微帶好奇神色地,嬌笑說道:「杜兄快看,那條雪白絲帶,是誰所遺,掛在橫生古松的枝幹之上!」
公孫璿正待說明自己就是與他在「好漢坡」前業已訂交,彼此約在嶗山相會的「孫天仇」,但侯劍平忽然想起時間已到,遂又轉身蹲下,餵孟遲再度服藥。
公孫璿嘆道:「僅仗人力確實難挽回,要看天意如何了,也由此可見,『天魔派』的陰謀毒計,太以厲害!」
公孫璿見他語音忽然沉吟,遂揚眉問道:「杜兄對此,有何高見?」
侯劍平見狀詫道:「奇怪,孟前輩怎麼好端端地突告火瘡迸裂?」
公孫璿笑道:「其實『塞北雙兇』的惡跡昭著,死有餘辜,我不過因『飛龍頭陀』了悟,昔年害我母親,並未得手,今日禪杖既毀,其右臂也被我擊碎,才留給他一條自新之路而已!」
公孫璿道:「什麼機緣?」
公孫璿連連點頭,向孟遲表示佩服地,嫣然笑道:「孟師叔,我完全贊同你的看法了,因從皇甫青冒打『鐵劍神醫』旗號一事,恰與他們想嫁禍杜大俠的脈絡相貫!」
就這一瞬停頓,公孫璿心意已變。
公孫璿苦笑說道:「全勝倒也未必,我孟師叔便偶一不慎中了畢一清『八卦鐵板』內所噴毒火,灼傷得不輕呢!」
杜丹答道:「我嗅嗅洞中還有什麼奇毒蛇蟲沒有,若是被這些么魔小丑,咬上一口,才倒霉呢!」
公孫璿笑道:「杜兄,你捉住這松鼠則甚?」
她剛一進入西面澗壁,那片枯瘦苔蘚,竟變成一張活的地氈,四角齊捲,閃電般地把公孫璿的嬌軀,緊緊捲住。
公孫璿聽得秀眉連軒,目中神光閃動!
公孫璿搖頭說道:「焦老太太未必肯相信我們的證明,何況我們又不知道她於何時何地,去找杜大俠的麻煩,未必能夠適逢其會。」
公孫璿則喜在心底,惱在臉上地,故意雙蹙秀眉,目注侯劍平,緩緩問道:「侯兄為何不去,是不是看不起我們……」
孟遲想攔,偏又無法插口,只好在目送侯劍平去後,對公孫璿頓足叫道:「賢侄女,你……」
孟遲笑道:「賢侄女,不怕誤了你的嶗山之約?」
孟遲愕然道:「試些什麼?」
孟遲罵道:「你以為一把火兒,便將我老人家燒成糊塗蛋嗎?侯劍平分明說得清清楚楚,是去嶗山!」
公孫璿目光一轉,忽又搖頭說道:「不對,不對……」
但在說了兩聲「有道理」後,忽又連連搖頭說道:「有問題,有問題……」
公孫璿此時方仔細打量這玄衣儒生,只見此人約莫五十來歲年紀,長眉鳳目,五綹鬚飄胸前,著實有些仙風道骨的出世之概!
公孫璿搖手笑道:「我叫公孫璿,只因欲報天倫之仇,才化名『孫天仇』而已!」
公孫璿道:「那位師爺是怪責紅衣僧人,不該用『毒|龍香』害死『鐵膽神龍』秦悟非,而應用『萬應戮魂針』,才能嫁禍於『鐵劍神醫』杜小樵……」
玄衣儒生一面傾聽,一面目注「鐵板道人」畢一清的滿地碎屍,不禁搖頭浩嘆。
皇甫青連頭都不回地,宛若雲飄電掣,越過前面高峰,便自失去蹤跡!
公孫璿「哦」了一聲,嬌笑說道:「還有物證?」
公孫璿細一打量,秀眉雙軒,嬌笑叫道:「杜兄,這壁上苔蘚,東面一半太肥,西面一半太瘦,著實有點蹊蹺,我們究竟是取道於肥?抑或假途於瘦呢?」
公孫璿接口笑道:「是指皇甫青假扮『鐵劍神醫』門下,打了歐陽紅一記耳光之事,歐陽紅回轉『東海』,只一哭訴,那位性如烈火的『辣手仙婆』焦老太太,便非找杜大俠的麻煩不可!」
她這是故意如此,試探侯劍平是否遵從美人黃山之邀?而輕於舊友的嶗山之約?
澗壁有時傾斜略緩,有時則削立如砥,非要施展「壁虎功」、「游龍術」等輕身功力,否則無法通過。
杜丹聽得身旁古松之上,有點窸窣響動。抬頭一看,見是幾隻肥大松鼠!
杜丹目注滿天紅霞,和業已銜山將落的一輪夕陽,眉頭微蹙,向公孫璿叫道:「公孫姑娘,我們來得不巧,等到走下『亡魂澗』底,已是黑夜,似乎尋寶不易、除兇也難……」
話方至此,杜丹便自恍然,苦笑說道:「公孫姑娘,你的目力太強,竟能看出這樣遠!我在這雲霧之中,只能看出一丈三、四!」
孟遲等了一會兒,見公孫璿尚未想出頭緒,遂面含微笑地,揚眉叫道:「賢侄女,我來略加提示,你應該記得我們於『刑堂窺秘』看那被稱為『師爺』的白髮老叟,處置紅衣僧人時,所宣佈他的罪狀!」
「我們呢?」
杜丹閃動目光,向四外略一掃視,軒眉笑道:「本來我想奉陪公孫姑娘,去往一處所在試試機緣,孟師伯既主張小心謹慎,便只好作為罷論!」
兩人細加注意,目見左近澗壁,別無同樣苔蘚,只好繼續向澗底降落!
孟遲狂笑又道:「難怪!難怪!難怪秦劍吟不當芳心,皇甫青宛如敝屣……」
公孫璿軒然說道:「既然如此,倒真需特別小心,因崖澗等地,必然到處都是苔蘚,令人防不勝防的呢。」
語音才落,忽起一聲輕爆!
眼看,從那絕峰https://m.hetubook.com.com峭壁的橫生古松的虯幹密葉之中,有人長身而起!
孟遲一笑,公孫璿又復加以補充說道:「不過,這只是侯劍平個人的推測,並未掌握著什麼確切不移的真實憑據。」
孟遲知道厲害,聞言之下,略一點頭,果然閉目不語。
公孫璿看了片刻,頷首答道:「不單有,並時開時闔,使我看出確是一條扁身奇蛇,但這條蛇兒為何只是一隻眼呢?」
公孫璿點頭笑道:「杜兄推測之言雖然有理,但也許劍已化龍,或是被旁人捷足先得……」
脫手拋過山石,那山石從枯瘦苔蘚之上,好好滾落澗底,也未發出什麼異常事情?
華佗和我差不多!
至於那些大蓬腥砂,早就在「無相神功」的防護圍外,全被震落。
孟遲「呵呵」笑道:「既不是佛家禪偈,也不是道家玄機,卻是月下老人的紅絲佳句!至於那位筱鐵口先生,可能也就是願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屬的月下老人,所化身的了!」
孟遲微笑說道:「暗綠色與黑色原差不多,或許那根黑色小針,在日光斜映之下,會閃現暗綠色澤!」
東面一半,綠潤已極碧油油地,煞是好看!
因為澗中氣候濕潤,凡屬山壁之上,大部均長滿苔蘚,如何知道哪一片才與眾不同,具有殺人威力?
杜丹以為她又發現什麼異狀,揚眉問道:「公孫姑娘,你……你又看見些什麼?」
才說了兩個「對」字,突然轉過身去,秀眉高挑,炯炯神光,從妙目中電射而出。
杜丹遞過酒瓶,孟遲飲了幾口,繼續笑道:「那歐陽紅是『辣手仙婆』焦老太太門下,一身武學,非比尋常,居然在纏鬥之中,挨了皇甫青一記耳光,大概除了『千面小天魔』軒轅斌這等混世魔頭之外,難有人辦得到呢!」
孟遲知道自己業已脫離了鬼門關口,遂向公孫璿叫道:「公孫賢侄女,你把一切經過,告訴我好嗎?『塞北雙兇』是否業已伏誅?那『鐵板道人』畢一清,竟於彼此動手間,暗從『八卦鐵板』,噴出毒火燒我,委實太以下流歹毒!」
杜丹站起身形,接口失聲詫道:「皇甫青會害人?他……他剛剛還贈送我們三粒珍貴丹丸……」
杜丹此時已把鞘上綠苔,幾將剝盡,遞向公孫璿,苦笑一聲,聳肩叫道:「公孫姑娘,你是高明法眼,看看此鞘如何?」
不過由於所聞「苔蘚逞兇」之事,遂使這一男一女,兩位少年奇俠,感覺相當困擾!
下到二十來丈以後,雲霧於不知不覺中,業已淡薄,不再對目力有甚阻礙。
隨著語聲,手兒縮處,一道碧光,便自應手而出。
玄衣儒生一聞此言,愕然接口問道:「姑娘此話怎講,那皇甫青莫非自稱為『鐵劍神醫』杜大俠的弟……」
杜丹笑道:「侯兄太謙,江湖中現有歌謠:『壓蓋武林無敵手,雙魔一佛兩神仙』,足見『鐵劍神醫』杜大俠與『北嶽神尼』妙音庵主,原屬齊名,故而侯兄和公孫姑娘,才真是名門高足,稱一時瑜亮的呢!」
杜丹托著那一黑,一白,一紅等三粒丹丸,瞠目問道:「尊駕是說這三粒丹丸,沒有治病靈效?」
公孫璿接口說道:「於是,一面盡量對我施展惡毒手段,加以截擊;一面安排各種陰謀詭計,使我尋仇人之舉走入歧途,引起誤會衝突,群俠間便可自消實力,不致對『天魔派』構成嚴重威脅!」
這人,是個長髮散披,寬袍博袖的玄衣儒生,年齡則因被散髮擋住面目,使人無法估計,他站起身形之後,便順著一根斜伸松枝,緩步前行。
杜丹道:「此蛇極毒,定是所謂『三兇』之一,遍身奇韌,任何寶刀寶劍,均所難傷,只有頭上獨目,是它唯一致命所在……」
杜丹方自俯身,欲待餵藥,右側絕峰之上,突然有人作歌唱道:
公孫璿卻大吃一驚,只覺得芳心之中,卜卜亂跳!
玄衣儒生臉上神色,彷彿有點尷尬地,欲言又止!
孟遲又灌了幾口酒,怪笑說道:「不止兩點推測,我還有第三點呢!前兩點是遠因近果,第三點卻是物證!」
一語未畢,公孫璿業已自作聰明地,點了點頭說道:「我猜著了,那皇甫青可能犯了什麼過錯,曾被杜大俠逐出門戶,今日才羞於……」
杜丹搖頭答道:「我都不知道,只聽說沒有蓋代武功的人,根本鬥不過『三兇』,沒有絕世眼光的人,也根本認不出『三寶』……」
原來眼前的侯劍平,就是與自己曾在「太白峰」頂訂交,相互聯句,把「好漢坡」改名為「回頭坡」的平天仇!
杜丹自知功力尚差,不敢緊隨公孫璿,免得萬一發生危機,反而將她拖累!
公孫璿目光注視,嫣然一笑叫道:「杜兄,這不是什麼至寶奇珍,只是一枚劍鞘而已!」
公孫璿道:「試他的做人品格。他如今拒絕前去,我對他印象頗佳;但若答應同作黃山之遊,我反而會不理他了!」
侯劍平仍然一頭霧水,公孫璿則臉上紅霞更殷地,向前攙起孟遲,噘著嘴兒說道:「孟師叔,你不要賴在地上,起來活動活動,免得老是胡說八道!」
說完,伸手內懷,摸出三粒丹藥一紅、一白、一黑,向杜丹含笑遞去。
孟遲聽得目中神光電閃,盯著公孫璿的絕代嬌靨,哈哈大笑叫道:「賢侄女,我正有點怪你仙姿傲骨,眼界太高,不應該放過侯劍平這等人物,誰知你竟別具慧心,施展了欲擒故縱的高明手腕!」
公孫璿說完,雙手拊壁,向西攀登。
公孫璿連連點頭,杜丹又說道:「但此蛇腹有毒砂,在丈許以外,便可噴出傷人,公孫姑娘務必特別小心……」
因為侯劍平既是「鐵劍神醫」杜小樵的弟子,多半也是位翩翩少年,不會真是眼前這半百老叟形狀!
杜丹向公孫璿扮了一個鬼臉,含笑說道:「雙方的目的地既然相同,公孫姑娘便並未把侯劍平兄趕走,只不過欲擒故縱,彼此間暫作小別而已!」
這點輕功,慢說難不倒公孫璿,連杜丹也遊刃有餘,可以從容應付!
公孫璿與杜丹,哪有心情觀看畢一清被「霹靂珠」炸死,慘遭分屍情景,他們急忙趕到孟遲身旁,欲加援救!
公孫璿聽得不禁為之「噗嗤」一笑。
這回是公孫璿被弄得莫名其妙,訝聲問道:「孟師叔,你也在弄些什麼孔子大道,老君玄機和如來妙理了麼?怎麼又稱『有道理』,又說『有問題』呢?」
杜丹揚眉說道:「照公孫姑娘看來,這樁誤會糾紛,是無法避免的了?」
蒼枯苔蘚四飛,公孫璿身外苔蘚,全被震碎飛散,人則安然無恙,面含微笑,妙相莊嚴,宛如一尊救苦救難的「觀音大士」佛像,粘在那片露石色的澗壁之上!
跟著便把事變經過,向孟遲說了一遍。
兩人一路談笑,信步行來,業已面臨絕澗。
杜丹笑道:「孟師伯,你……你這是則甚?」
公孫璿目注對方肩頭那柄古鐵劍,滿面驚奇,愕然說道:「照尊駕這等說法,莫非皇甫青是假冒門戶?……」
公孫璿毫無驕矜之氣,接口笑道:「那倒並不見得,因其餘『一兇』尚不知是蛇?是蟲?是人?是物?我們欲除無從,更須防範其突然發難,著實尚蘊有相當危機,不能絲毫大意的呢!」
公孫璿聞言,秀眉雙蹙,也自暗加思索。
語音略頓,目光如電地,環掃四外!
孟遲微笑說道:「既然不致誤了約會,那就去吧!大概除了剪除『三兇』以外,賢侄女最少也將獲得所謂『三寶』之一!」
話完,向公孫璿深深看了兩眼,便即轉身馳去。
玄衣儒生看了公孫璿一眼,微笑答道:「姑娘猜著一半,劍對人非,我只是杜大俠門下弟子!」
孟遲聞言,雙眼一翻,瞪著杜丹罵道:「丹兒混帳,你難道忘了公孫賢侄女適才所說的『道不同不相為謀,侯兄請吧』之語?這兩句話兒,說得多重……」
公孫璿心中萬分驚疑,目中自然也對侯劍平投注了詫異神色!
第一,她要保持這項秘密,到嶗山相會時,再復突然揭開,給侯劍平一個意外驚喜!
在雲霧之外,雖難透視,但人入其中,憑公孫璿與杜丹的目力,卻仍可看出面前,及周圍有限距離的景物情況。
杜丹可以看出一丈四五,公孫璿則可以看出三丈左右。
這幾句話兒,說得語音冰冷,神情也極為森厲!
一語未畢,杜丹面呈喜色,揚眉叫道:「在這裏了……」
公孫璿道:「筱鐵口所贈的一粒專療火毒靈丹,業已被謝老人家用去,如今只得餵孟師叔服上兩粒我身邊所帶的護心藥物,暫遏火毒攻心,然後再想辦法!」
話方至此,心中業已恍然,揚眉說道:「我明白了,那根黑色小針,就是『師爺』口中所說的『萬應戮魂針』!」
玄衣儒生不等他往下再問,便自接道:「這粒白色丹丸,是極厲害的迷神藥物,人若服食,便將忘卻本來,甚至認賊作父,懵不自覺!」
公孫璿嫣然笑道:「侯兄請講,小妹敬聆高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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