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迢迢江湖路

林志強心中冷笑著:「口角春風,倒是蠻夠交情的……」
林志強已橫了心,當下,緊了緊手中的「紫電」寶劍,冷然問道:「就你一個?」
接著,又沉聲說道:「周大俠,這是怎麼回事?」
周一民的語聲苦笑道:「班大俠不肯相信,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林志強自然不會放棄這一瞬即逝的良機,飛身進入了油菜園中。
班侗截口冷笑說道:「周大俠,尊府四週,已無異佈下了天羅地網,那小子插翅也難逃出。」
青衫人似乎毫無所覺地笑了笑道:「大丈夫,行事當不拘小節,打死老虎也算不了什麼丟人的事嘛!」
就當兩道寒芒一觸而分,發出一陣金鐵交鳴的震響間,也同時傳出一聲慘呼。雙方這雷霆一擊的結果,林志強舊傷迸裂,血透衣衫,但那青衫人卻被林志強的袖裡飛刀,刺中右胸,血流如注。
周幼梅正容接道:「你知不知道,人家已在外面,佈下了天羅地網?」
周一民苦笑道:「班大俠此話由何說起?」
周幼梅截口訝問道:「林大哥,你要走了?」
另一個語聲也震聲大喝道:「截住那小子!」
林志強一面加緊搶攻,一面冷笑道:「咱們之間,沒什麼可說的。」
「哦!」林志強鋼牙一挫道:「上官老賊,有朝一日,我要你知道小爺的厲害!」
林志強心智聰明,當然懂得對方的言外之意。
只見周一民話鋒一轉道:「只是,賢侄,老朽這地方,可並非安全之處。」
但他話沒說完,班侗卻臉色一沉道:「可是,周大俠今宵就太不夠意思了!」
班侗的語聲喝道:「住手!」
班侗沉聲喝問道:「誰看到有人泅水過河?」
青衫人也冷笑道:「林少俠,你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看來,我不得不改變初衷了!」
這一聲驚「咦」,使得惡拼的雙方,都提高了驚覺,也同時施出了殺手。也就當這兩人不約而同地同時施出殺手之瞬間,一聲嬌叱,已遙遙傳來:「住手!」
接著,臉色一沉道:「周大俠,如非是看在周大俠你的金面上,班某早就下令強行搜查了。」
約莫走了半里之後,到達一條與小河會合的溪澗旁。只要越過溪澗,就到達一片廣袤無垠的油菜園地。
林志強是在油菜園中,一面佝僂著向外趟進,一面凝神傾聽。
這情形,已表示他們的搏鬥,已被人發現了。
林志強低聲接道:「是『千面諸葛』班侗。」
林志強方自嘴唇一張間,青衫人又陰陰地一笑道:「小子,別在我『青面狼』面前動什麼鬼心眼,你再要逼近一步,就有得你受的了!」
「已聽到一部分。」林志強正容接著道:「姑娘,令尊處,恕我不辭行了,今宵款待之德,容圖後報。」
林志強截口低笑道:「所以,你打算打現成的死老虎?」
雙方分賓主坐下之後,周一民才正容問道:「班大俠夤夜蒞臨,不知有何見教?」
林志強十拿九穩的一劍,竟被對方輕和圖書易避過,心頭一懍間,「刷、刷、刷」一連三記絕招,將對方迫退五尺有餘。
話出劍隨,身隨劍走,一式「笑指天南」,已疾若飄風地刺向青衫人的前胸。
說話間,又漠不經意地逼近兩步,這時,兩人之間的距離,已接近一丈以內了。
班侗冷冷一笑道:「我的手下,親眼看到他由小河中進入貴府,這事情還假得了!」
林志強正容如故地接道:「不論如何,周叔叔這一份心意,是值得小侄銘刻心中的。」
周一民這住宅後的小河,足有十來丈寬,兩旁並有著深達三尺以上的葦草。今夜,烏雲密佈,下弦月早已不見蹤影,這情形,對此刻的林志強而言,倒是佔了莫大的便宜。
周一民卻尷尬地一笑道:「說來真夠慚愧,老朽還沒採取行動,那些糾集的武林同道,卻一個個被『白骨神君』上官玄,加以威脅利誘,分化掉了。」
青衫人微笑道:「這真是人無傷虎心,虎有傷人意了。」
因為目前情況太為不利,自己孤身一人,又負了傷,一經纏鬥,脫困的希望就很渺茫了。
青衫人道:「人,多的是,但我不想驚動他們。」
班侗目光深注地道:「周大俠,是否知道兄弟我,是在上官神君手下任職?」
這一片油菜園,綿延怕不在二十里以下,當林志強走出這一片油菜園,以為已脫去敵人的包圍,方自直起腰來,輕輕地長吁一聲時,只聽十丈外的一棵柳樹下,發出一聲得意的輕笑道:「我們國師的神機妙算,真是靈得很。」
周幼梅道:「你已聽到了我爹同那姓班的談話?」
周一民苦笑道:「而且,他們對老朽也直接採取了行動。」
周一民苦笑道:「傻丫頭,你也不會問問他。」
林志強方自心頭一驚,眼前人影一閃,一個青衫中年人已傲立他面前,淡淡地一笑道:「小子,大爺正等得不耐煩了,你認命了吧!」
這聲嬌叱,雖然來得及時,卻仍然略嫌晚了一點。
「這是小女幼梅。」周一民的語聲接道:「丫頭,還不見過班大俠。」
他口中漫應著,心中卻在盤算,如何能以雷霆萬鈞之勢,一下制對方於死地,並且,絕對不能讓對方發出聲來。
這情形,林志強來此之前,林永年已請那青衣婦人對他轉告過了。
想必是那最先趕到的人答道:「沒看到,因光線太暗,曾聽到河中發出一聲輕響來著。」
他利用河岸邊的葦草掩護,悄然向下游趟進。
林志強道:「這話怎講?」
林志強正容接道:「周叔叔,二叔與小侄都是出於一片至誠。」
「有。」青衫人接道:「林少俠,你是否覺得自從半月之前在南昌城初現俠蹤以後,所遇到的敵人,一批比一批強?」
周一民蹙眉問道:「請教,有何兩全之策?」
林志強點點頭道:「這情形我知道,他們都是對付小侄而來。」
微頓話鋒,又陰笑著接道:「賢侄女,你是怎麼同他們發生衝突的?」
只聽一個和*圖*書訝異的語聲道:「咦!不對,這是一個雌兒……」
林志強方自冷笑一聲,青衫人又含笑接道:「林少俠,我勸你還是自動受縛的好,你成全我建一次大功,我保證你不受苦就是。」
話聲中,劍勢已改守為攻,寒芒電掣中,專找林志強的要害處招呼。不過,他對林志強手中的「紫電」寶劍,仍存顧忌,不敢以兵刃相擊。
當下立即加速向外圍走去。
林志強漫應道:「看來,你很有自信?」
本來,他也沒打算找周一民,但不幸的是,他的行蹤居然被上官玄的手下查出,因而進入雲夢地區時,受到大批強敵的突襲,而受了傷。
周一民怒聲道:「我不是交代過你,對任何人都說我不在家。」
周幼梅語聲道:「由小河中泅水走的,我剛剛追上來叫他,這些混帳東西,就都圍了上來……」
周一民目光深注地道:「賢侄,這幾天,這一路上,已出現不少江湖人物,除了白骨老魔手下之外,可能還有『赤城山莊』與『臥虎莊』的人。」
「是的。」周一民訕然一笑道:「也因此如此,所以這些年來,在下深居簡出,不再過問江湖中事……」
林永年並特別強調說:「雲夢釣叟」周一民,雖然也算俠義道中人,但其人不但言過其實,虛偽浮誇,而且過分熱衷於名利,是一個可與患難,不能共安樂的人物,所以,此行如無必要,最好是不要找他。
時為三月初,油菜已快到開花結子時期,此時,林志強只要能進入油菜園中,就能順利脫離班侗所佈的天羅地網了。
林志強久戰無功,心中也頗感焦急,正當準備做孤注一擲間,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驚「咦」。
林志強漫不經意地逼近兩步,並淡淡一笑道:「原來你想獨建奇功,才不招呼同伴。」
林志強訝問道:「他們居然敢對您採取行動?」
接著起身拍拍林志強的肩膀道:「賢侄且請稍待,等老朽將那廝遣走之後,回頭再從長計議。」
周一民連忙諂笑道:「在下何許人,怎敢當神君如此抬愛……」
當下他心念一轉,卻故意裝出一副誠懇的樣子道:「周叔叔,二叔也曾說過,如果沒甚不便,尚請周叔叔對小侄的武功加以指點。」
這情形,當然是他們雙方都有顧忌,青衫人是想獨建大功,林志強則怕招來更多強敵。因而雙方說話聲音很低,也沒發生兵刃相擊的聲音,以致由外表看來,根本不像是生死之搏,倒像是師兄弟們在餵招似地。
班侗目光深注地道:「班某請教,林大年的兒子,是否藏在尊府?」
林志強木然點首道:「我不會連累周叔叔的,今晚我立即起程。」
周一民長嘆一聲道:「他們劫持我那在武威鏢局任職的獨子,脅持我不准過問武林中的事。」
也就在這當口,只聽一個清脆語聲怒叱道:「混帳東西!你們是土匪,還是強盜?」
其實,周一民所以問他,你二叔是否還說些什麼,其目的,也無www.hetubook.com.com非是想知道,林志強目前是否知道當年與他周家的婚約。
語氣中,充滿了不快之意。
一時之間,但見人影飛閃,呼喝連連,一齊向周一民住宅射去。
就當他心念電轉,一時又拿不出主意之間,只聽周一民住宅方向,傳出一聲大喝:「哪裡走?」
周一民正容接道:「看情形,可能是為你而來,不過,賢侄請儘管放心,周叔叔雖然老邁無能,諒他們也不敢在我這兒放肆。」
也因為如此,他才臨時決定,希望在這位準岳丈家中,避避風頭,等傷勢好了,再繼續趕路。
聽班侗這一段話,已足可證明,方才周一民向林志強所說,當林大年遇害之後,曾經糾集武林同道、準備替林大年復仇……等情節,完全是一派胡言,可惜的是,林志強沒聽到目前的話。
接著,附耳低聲交代了一陣,方拉著他走向室外小院中,一直目送林志強越過圍牆,順著河堤向下游走去之後,她才悄然入內。
班侗的語聲接道:「分兵兩路,一路渡河察看,一路入周宅,詳加搜索……」
班侗語聲笑道:「不錯,咱們已經見過了。」
周一民道:「賢侄明白就好,所以,老朽才說,這地方並不安全。」
班侗截口冷笑道:「那麼,方才周大俠為何推說不在家?」
周幼梅道:「我不認識……」
因為周一民雖然對他不仁,但周幼梅卻委實對他不錯,方才那故意現身,吸引敵人注意的,就是周幼梅,而他目前脫出重圍的路線,也是周幼梅告訴他的。試想在這情形之下,他怎能不關心周幼梅的情況。
推開柴房門,只見林志強已全身紮束停當,正準備離去,一見周幼梅進來,不由笑了笑道:「姑娘來得正好……」
林志強冷笑道:「有本事為何不攻?」
周一民語聲苦笑道:「班大俠,我正在陪你談話,怎能知道是怎麼回事?」
班侗接問道:「上官神君與林家堡,是生死仇敵,這情形,周大俠當也早已知道吧?」
「廢話!」林志強冷笑道:「你知道我必須殺你才甘心嗎?」
周一民苦笑道:「班大俠,周某又沒有未卜先知的本領,怎能知道你的來意呢?」
班侗冷然接道:「我正聽著。」
班侗笑道:「這話,我受用得很,現在,投桃報李,我也說幾句使你受用的話。」
林志強正容接道:「周叔叔義薄雲天,寒家存歿俱感。」
周一民臉色一變,道:「班大俠真的認定……」
「是啊。」青衫人含笑接道:「一個人,運氣來了真是推都推不掉。」
青衫人笑道:「因為,因為我知道你已負了傷,而且傷勢還不算太輕……」
班侗接道:「辦法很簡單,我不在貴府動手,但你必須叫那小子於三更之前離開。」
班侗的語聲道:「這女娃兒是誰?」
周一民正容接道:「無論如何,你也得天明以後再走……」
因為這二位打得雖然不算火爆,但實際上,卻是一招一式,都蘊含著無窮殺機,m.hetubook.com.com雙方都在伺機找對方的破綻,稍一不慎,即有濺血橫屍的危險。
周一民點點頭道:「這個兄弟早已知道。」
說完,轉身走出柴房,並順手將房門帶攏。當他走到客廳中時,班侗已含笑起立,抱拳長揖道:「周大俠,夤夜打擾,敬請多多包涵。」
周一民笑道:「恐怕是貴屬看錯了人吧……」
但他的話沒說完,門外卻傳出他女兒周幼梅(青衣女郎)的嬌語道:「爹,有客人要見您。」
林志強注目問道:「周叔叔此話怎講?」
周一民訕然一笑道:「那是因為不知來的是班大俠你呀!」
林志強冷笑一聲:「小爺就不信邪!」
青衫人冷笑說道:「林少俠,我除了最初反擊一招之外,到目前為止,一直都是只守不攻……」
林志強苦笑道:「此情此景,我能待下去嗎!」
幸虧他受到突襲時是在黑夜,也幸虧是在江邊,而他自幼在贛江邊生長,水性特佳,才得由水底逃生。
接著,又神秘地一笑道:「我想,在下來意,周大俠不至於不知道吧?」
原來這時林志強已走到門口,聞言之後,不由扭頭苦笑道:「姑娘,我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青衫人道:「我雖無傷人之心,卻有生擒你之意,而且,我要提醒你,陷阱中的老虎,是沒法傷人的。」
周幼梅美目一轉道:「林大哥,你聽我說……」
青衫人淡笑聲中,身形左閃,避過林志強的搶攻,並右手一式「玉帶圍腰」,橫掃過來,避招還攻,有如一氣呵成,儼然名家手筆。
周幼梅接說道:「我是這麼說的,可是,人家不相信,還說,不久之前還看到您站在門外……」
當然,林志強對他二叔的話,自然是深信不疑。
林志強笑道:「既無傷我之心,那你就閃開,免得我傷了你。」
周幼梅的語聲道:「已經見過了。」
「這個,我知道。」周一民也正容接道:「賢侄,以老朽跟令尊的交情而言,只要我這點武功能有益於賢侄,別說是指點,就是賣掉這條老命,也是應該的……」
「問過的。」周幼梅接道:「他說姓班,來自『白骨魔宮』。」
周一民發出一串低沉的乾笑道:「林二俠說笑了,以賢侄的家學淵源,老朽這幾手莊稼把式,怎夠資格指點你。」
林志強一挑劍眉道:「刀山劍林,我也得闖……」
周一民一愣道:「班大俠此話怎講?」
不過,在內行人的眼中,情形就不同了。
但目前,周一民所表現的態度,已證實他二叔的觀察,委實是非常正確,因而使他深悔不該有此一行。
微頓話鋒,又注目正容接道:「周大俠,我瞭解,也同情你的處境,決不使你為難,但我也要求你,別讓我為難,否則,咱們之間,勢非撕破臉皮不可了!」
「不敢!」班侗含笑接道:「俗語說得好!無事不登三寶殿,班某此來,自然是有要事請教。」
班侗方自沉吟之間,那在隔壁房間中竊聽的周幼梅,心頭驚急交迸之下,猛然轉和-圖-書身,悄然向柴房中奔去。
青衫人低聲笑道:「在平常,我可能不是你的敵人,但今宵情況特殊,我卻很有把握,獨自建此不世之奇功。」
班侗的語聲冷笑道:「周大俠,你們父女倆,串演的雙簧戲!」
周一民道:「上官玄連三莊、二堡都沒放在眼中,像老朽我,又算得了什麼!」
周一民截口問道:「那是誰?」
而那青衫人,卻於從容防守之中,低聲笑道:「林少俠,請莫逞匹夫之勇,靜聽在下一言。」
不錯,這青衫人不但一直只守不攻,而且這兩位邊談邊打鬥,竟連雙方的長劍都未接觸過。
周一民滿臉諂笑地連忙還禮道:「哪裡,哪裡,班大俠高軒蒞至,蓬蓽生輝,在下接待來遲,理當請班大俠多多包涵才對。」
「說得不錯。」林志強笑道:「但你又怎能有把握建此不世之奇功呢?」
班侗截口接著道:「這情形,神君也很瞭解,神君認為以周大俠與林大年八拜之交的交情,竟然於事後有此種態度,深表嘉許,並有意聘請周大俠為本宮護法哩!」
周一民沉思著道:「班大俠,在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青衫人道:「這就是表示,我們神君已下定決心,必須將你擒獲才甘心。」
林志強注目問道:「那上官玄老賊,是怎樣對付您的?」
周幼梅的語聲道:「都是你,當你同我爹在談話時,林大哥在隔壁偷聽了一會兒,回身就走了。」
林志強一面利用油菜掩護,悄然向外圍趟進,一面也凝神傾聽周一民住宅中的情況演變。
一串金鐵交鳴聲中,激起一片火星,就這剎那之間,至少已有兩人將那罵人的人截住,並交上了手。
周幼梅的語聲截口怒叱道:「你娘才是雌兒!」
青衫人道:「因為這油菜園這麼大,你卻偏偏揀中我這兒現身出來,這不是老天爺有意要我建此不世之奇功嗎!」
周一民苦笑道:「姓林的小子,我立即叫他走路,但班大俠說同情我的處境,就請送佛送到西天,等他離開監利縣境之後,再行動手。」
杯志強道:「這倒是不錯。」
林志強身處四面楚歌之中,接連幾招搶攻,未能收效之後,心中已微顯不安。
這時,距離漸遠,語聲已聽不太真切,而且他也沒心情再聽下去了。
周幼梅輕輕一嘆道:「別說了,林大哥,我真慚愧得很……怎麼,你馬上就走?」
不過,青衫人雖被迫後退,但門戶都封守極嚴,比起已經負傷的林志強來,似乎並不遜色。
周一民長嘆一聲道:「不瞞賢侄說,自令尊被害的消息傳遍江湖之後,老朽不自量力,也曾糾集一些同道,企圖替令尊復仇……」
當然,那負責監視溪澗中的兩個人,也不例外。
林志強不怒反笑道:「你想得多天真。」
班侗的語聲問道:「向哪邊走的?」
但問題卻在溪澗與小河交會處的堤岸上,正有兩個幽靈似的人影,在監視著。這還是隱身葦草中的林志強目光所及者,其餘他看不到的敵人,不知有多少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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