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唉,我緊張,我媽比我還緊張;我說了一句話,她接下去三、四句。我又說一句,她便怒吼起來。我那時失去理性,嚷嚷的聲音比她還要高;她滿臉通紅的拍桌子,吩咐我立刻滾出她書房去。
兄:智雨,你這樣幫我的忙,我真不知道應該對你怎麼說。
弟:我知道,唉,哥,你想法子幫我的忙呀。
兄:如果……
弟:為的是叔叔認為慈音兩個字,筆劃上算起來不吉利。
弟:你可知道現在許多人做事都講究算筆劃?不但人名算筆劃,開店取店名算筆劃,演戲戲名算筆劃,連醫院也不例外;用慈音兩個字的時候老賠錢,……
兄:那你最好說話時候避開那個話題,阿姨目前身體狀況是經不起刺|激的。
弟:你擔心我媽認為你會把她的「氧氣」關掉了?
弟:那是我媽的意思,爸到醫院去,m.hetubook.com•com她一定跟隨著,夫妻倆親親密密的成分多吧。
兄:你說那個自說見鬼的林護士到美國去,什麼時候回來呢?
弟:事實上醫院是咱們家的,我媽住在那兒,真是無所不方便,醫生護士隨時都在眼前,偏她膽子特別小,不管白天夜晚,都得有個自己人陪伴著才可以,嘿,彷彿她擔心廁所裏會冒出個鬼魂什麼的。
兄:你知道當我今天陪著阿姨走進那第一號病房,便……
兄:家裏事情你不知道歸誰在研究?
兄:這事兒歸誰在「研究」?
兄:我聽說爸爸也一樣,一旦在醫院裏過夜,便也要阿姨在旁邊兒護著他。
弟:我猜想,我媽吧,有了她便一定萬事OK;但是不看她今天就因為凡事都往自己肩上挑,結果自身吐血一大盆?
兄:禍是我惹的m.hetubook.com.com,我不該……
弟:我也不知道。
兄:用臺北第一醫院的名號賺錢了!?
兄:可不是,那麼你記住下次別再做魯莽的事了。
弟:你用得著對我說什麼?像你今天救了我母親,我們又應該對你怎麼說呢?
弟:聽說她是去度假,度假的話應該兩三禮拜,最多一個月。
弟:她不要我了,說要慧雨陪著她。
兄:李醫生說這些時來阿姨是過分勞累了。
兄:可不是,你為什麼不想想,阿姨是愛你,朱定美是個非常可愛的女孩子,阿姨完全是在為你打算呀。
弟:是的,我對她發了一場有生以來沒那麼暴躁的脾氣,我……我現在好懊悔,我真不應該,……
兄:我那裏想到自己就那樣一進一出那一號房,我的整個人生就此變色了。
弟:哥,你今天所做的事簡直不能再https://www•hetubook•com.com偉大啦。對媽、爸、我、慧雨以及許多和我們家有關的人,都是非常重要的。你知道嗎?
弟:你不該什麼呢?我媽要羽衣替她辦事,不管羽衣也好,你也好,總得有人替她轉達她的意思呀。
弟:是呀,也還好你沒被我拉著一塊兒去釣魚,去了便和我一樣我媽發病的時候人在海邊。……我現在想著,還忍不住背上一陣陣的發冷和發麻。
弟:我不知道,醫院賺不賺錢我向來沒去問,也向來不研究。而且我心裏想;開設醫院目的在賺錢,簡直荒唐、荒謬到了絕頂!
兄:智雨,那只是一件平常的事。我的血型和阿姨相同,在美國的時候我也曾經把血輸給一個遇上車禍的我的同學哩。
兄:那時候爸創設了我們這所醫院,院名用的是我們祖母的名字慈音,後來為什麼改為臺北第一醫院呢?
兄:https://www.hetubook.com.com晚上你得到醫院陪伴阿姨嗎?
弟:我媽如果堅持要我和朱定美交往,我還是不會聽她的。想想看,這是什麼年代,她還指望替她的兒子選媳婦兒!
弟:她的胃潰瘍老毛病已經好幾年,這陣子為了公司裏的事忙得焦頭爛額的;醫生勸她多休息,她說找不到可以讓她休息的時刻。加上我昨兒晚上跟她吵鬧,害得她一夜沒睡好。
弟:如果什麼?
兄:人家說她精神方面有異常,如果……
弟:她的心意我當然了解,只是,愛情是勉強不得的。我和朱定美之間毫無電光和火花……我實在沒有辦法和她好起來;即使是虛情假意的表演的話也都沒法度。
弟:你便想起那痛心的往事,因為那時候安老伯住的也就是那一間?
兄:你是為了朱定美的事對她說了什麼嗎?
弟:哥,清者自清,不管你被染上什麼顏色,我相信,還你清和-圖-書白的日子不會遠的。
兄:那你也不必緊張到和阿姨吵鬧起來,你婉轉的把你的意思告訴她就可以呀。
兄:筆劃上算起來不吉利!?
兄:阿姨這回住院,相信得有一些日子,慧雨和你就快開學了,我在家裏沒有事,可以……
兄:我本來想說如果需要我,我可以去陪她,只是……
弟:但是她離開我們醫院後在臺中某一家醫院裏工作愉快,沒有人認為她什麼地方不正常。
弟:唉,你不知道,我媽最怕的是輸血,是開刀;因為她害怕愛滋病和什麼肝炎,到了無可理喻的地步。今天胃出血,如果不是你的血輸給她,她是情願休克也不要血庫裏的血。而且今天她的情況好嚴重,李大夫所說的話你也都聽到,如果她不肯接受別人的血,……
兄:那麼我真高興和我約好今天早上見面的那位朋友,因為臨時有事取消了我們的約會,我便因此能待在家裏沒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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