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一課完畢,習爾安帶著池耶雲離開教室來到教師休息室。他又給她看了研習班的簡章等等,更詳盡的向她解釋了這兒的種種情況,今後她可以來上課的時間也和她磋商一番。池耶雲感謝又感激。下面還有一堂課,習爾安因有個約必須先走,但答應今後會趁他來講課的時候陪她熟悉環境,這便和她分手。
她回過頭,是那個權代她那倒楣許大嫂子的夫的嘴角上有顆黑痣的男子。他手裏拿著她的米黃色帶金鍊子的手提包,可不是,只顧忙著逃走,卻把掛在帆布椅背上的手提包給忘了。
呂為峰一手在常寧凡肩膀上拍了拍,另一手又摸摸他那參差不齊的黑鬍子:
林林舉眼四望,視線落在池耶雲臉上,笑著說:
「現在,同學們,」林林舉起雙手請大家止住笑:「請上來兩位,你們也把這段戲演一遍讓習老師和我兩個人欣賞欣賞。」
「時代不同了。」習爾安笑了笑:「現代人不論做什麼,都該有專業的訓練,要把先天的和後天的配合起來才能收到最佳的成果,相信你了解我的意思的。」
池耶雲接下去,說她從明天開始天天要出去學習,換一句話,做的是準備和充實自己的工作。時候到的時候,不是由別人派角色給她,而是由她自己選擇她所要扮演的角色。
池耶雲一手把妹妹推開,強堆出一臉的笑,說得先到洗手間去一下子。走進房間,姊姊和妹妹還跟著揮不走,池耶雲只一句「等我洗好手臉換了衣服出來客廳,詳細把一切說給你們聽,好嗎?」人便一閃進了盥洗室,把室門關上鎖上了。
「第一次站在導演面前做表演,不管什麼人都會緊張。尤其是,對方是個赫赫有名的大導演;你的緊張沒什麼好難為情的。古今中外不管那一個大明星,或多或少都有那麼一場第一次尷尬的經驗。」
「可以呀,可能現在正是他們上課的時刻,除非你沒有時間,你有時間嗎?」
池耶雲連忙搖搖頭,又點點頭。把那幾張草稿交給身旁一個神態和藹也眉清目秀,只是嘴角有顆大黑痣的年輕男子。
常寧凡又是發亮又深沉的一雙目光盯望著她:
池耶雲感無地自容,得不到這份工作事小,在常寧凡面前如此丟臉事大。咬著牙,銜著淚,她一轉身就跑,跑離那她有生以來最可怕的一場噩夢發生的地方。
「糟蹋死。」呂為峰那傢伙狗嘴裏永遠長不出象牙。池耶雲想著微微一笑。視線又觸著常寧凡那向她炯炯逼視的目光。
「呃……呃……現在就去?」
「我太笨,我應該先……先有一些經驗,不應該糊裏糊塗的跑到常寧凡面前去丟臉。」這時候她說到常寧凡三個字,不覺牙關挫了挫。人家說恨得牙癢癢的,她並不覺牙有什麼癢,只覺得把那個自以為了不起的傢伙咬下一塊肉來才甘心。
目的地在這幢樓房的第四樓,二人快步踏上樓梯,長廊上轉了兩個彎,走進這光線充足的一間正和*圖*書方形的廳。所在不算大,充其量容納四、五十人。上端有高起一尺左右的木板搭成的舞台。那正是學員們休息的時刻,二、三十個年輕男女或坐或站,三五成群的談笑著。一個抱著吉他的男孩坐在舞台上又彈又唱的,圍繞著他的三數人拍著手掌唱和著。見了習爾安,大家圍攏過來,吉他聲和歌聲也停了。
「不要對我說『您』,也不要管我稱呼習先生,我管你叫耶雲,你管我叫爾安,好不好?我們同事朋友之間向來不注重客套的。」
池耶雲漲紅著臉孔搖頭又搖手。習爾安笑了笑,說:
「怎樣跌跤?跌跤跌下去就是跌下去,難道還有什麼功夫嗎?」
「回家?」他又看了她一眼。
「我餓了,我們大家吃晚飯吧?」
「當然,你……你這是第一次,……呃……我們見面,我們……呃……我說我必須有點兒時間來了解你的實力,你……呃……」
池耶雲雙手掩著面孔,一會兒放下來,說:
「你……你呀,你到底……到底真的回來啦?!」
「好……我……我是可以的,只是不知道您……你……」
「耶雲,你今後天天要忙著學習演戲,學校裏的功課呢?」
「怎麼樣,外形夠合適吧,呃?」呂為峰笑嘻嘻地。
又一陣掌聲中習爾安跳上台去,一個女學員把脖子上的一條紅圍巾解下來借給他,他鳳陽婆般從頭頂到下巴的把圍巾繫好,大家又是一陣掌聲。
「呃……我想……呃……」常寧凡莞爾一笑,露出兩列白而整齊的牙齒。又一手從光滑而寬闊的前額往下掠,掠過那高而挺直的鼻子,停在那線條俊秀的下巴上:「呃……池耶雲,你有意當個電影演員,唔?」
「我當然不會忘記。但是一向白天是你上午睡覺,下午做功課的時間。現在要去學習十八般武藝,……」
「嗄?!」池耶雲才是大吃一驚的邊抹眼淚:「我……我那裏……我那有本領讓他大吃一驚?我到那裏去得什麼經驗呀?」
「我叫習爾安,是副導演,一向喜愛常導演的作品。他太有才華,所以我跟在他身邊學習學習。」
「是的,當演員不容易。」池意雲說:「那麼他們現在希望你先上訓練班?」
池耶雲笑著向眾人頷首致意,大家報以熱烈的掌聲。習爾安正想向池耶雲介紹每一位學員,但是上課鈴響了,便對眾人揮個手致意,依傍著池耶雲在第三排居中的兩個空位子上坐下來。
在一旁的呂為峰又連忙說話了:
「常大導演的意思是:你從來沒演過戲,他不知道你到底會不會演,所以不能給你擔任第一女主角。所以……」
池尚雲忙著點頭了。
「好呀,但是怎麼辦呢?我沒把我家老太婆帶來呀。」
「呃,多……多謝,多謝您了。」池耶雲接過手提包,一手迅速地抹了一下臉上的淚水。
盥洗室裏出來,姊夫、姊姊和妹妹三個人,一臉「等待果陀」的神情,坐在客廳沙發椅和-圖-書上等著她。池耶雲在回家路上已經準備好一篇「台詞」,在盥洗室待了十多分鐘,有機會把那「台詞」又修改了一遍。這時委委婉婉地說出來:見了常寧凡,他要分派個什麼角色給她,一時還沒有決定。當電影演員不容易哩,得學習的東西多著哩,比方說:舞蹈啦,……
許大嫂子的故事是:她的丈夫出遠門未歸,這日回來了,做妻子的就像王寶訓十八載寒窯般又驚又喜的迎接丈夫,腳下顛躓躓的,嘴裏第一句話說的是:
「我帶你到一個地方去,好不好?」
「您……您對我這麼有信心?習先生?」
結論是:常寧凡要池耶雲照那個「許大嫂子」的角色表演一段給他看。池耶雲也不知道那叫做「試鏡」不是,只見有人過來遞給她兩三張上面寫了字的稿子,她也不知道那叫做「本子」不是;又有人對她解釋了幾句話,她點點頭,從帆布椅子中站起來,站在距離常寧凡兩三尺遠的地方,一雙腿在裙子裏微微顫抖,兩隻手不知道那隻該抓住那隻,老天爺,這是什麼好差事,這叫做被送上斷頭台啊!
那是電影中一段喜劇意味甚濃的戲,林林演得好,習爾安模仿那位戲中的女演員的言辭和動作也維妙維肖。他偶爾忘了台詞兒,在台下的一個手中執有劇本的男學員便為他提示。十來分鐘後,一陣不能再熱烈的掌聲和著笑聲,習爾安隨著林林向大家鞠個躬,解開頭上的紅圍巾從台上跳下來。
見了池耶雲,常寧凡從一把帆布椅子中立起身來,伸手握了一下她的手,一雙銳利的目光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的在她身上掃瞄著。
「你現在還有這份心意嗎?」
許大嫂子的角色?!池耶雲聽著一顆心猛一下的緊縮起來,那會是一個什麼樣兒的角色呀?!
池耶雲看了習爾安一眼,覺得他應該是個可與交談的人。
「還有許許多多別的技藝和本領都得會,」池耶雲接下說:「甚至還要學習怎樣騎馬、怎樣跌跤,……」
「我……我……我是太……太糟糕了。」真夠糟糕,口齒的結結巴巴,直拖到這時刻還沒有消除。
奔到大門口,背後有人呼喚她:
「寶貝,你的演技和你的歌聲一樣爛,知道光有一隻面孔不夠嗎?你完了。」
池耶雲說不出話,也不想說話,對他所說的話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默不出聲的只是走。習爾安滿懷同情,在她身旁隨她的步伐速度跟著她走著。
門口和呂為峰見面時那傢伙一副怪嘴臉吹起了口哨。把她載在摩托車後座鬧市中穿越著時,他說:
「不是簡簡單單的會跳普通的舞就行呀,各種各式的舞:外國的,中國的,古代的,現代的,什麼扇子舞啦,彩帶舞啦,踢踏舞啦,還有西班牙舞啦,什麼都得會,」
「我來吧。」
常寧凡似乎已從她臉上神情讀到她的內心,又笑了笑,說:
坐一旁一直悶聲不響的古恆強這時開口:
「我說過,https://m•hetubook.com•com我看得出你是有演戲天分的,只要你肯花些時間朝這方向努力,成就一定不可限量。」
池耶雲對自己今天的模樣見十分滿意,出門時姊姊和妹妹都在一旁驚嘆地讚美著。正在餐桌上吃著水果的古恆強放下手中的刀叉,一雙眼睛向她上下打量又打量,搖搖頭:
「很抱歉,耶雲,委屈你了,你應該坐著世界上最豪華的轎車才算老天爺有眼,坐在我這破摩托車後面真是把你糟蹋死啦。」
「演戲的人假戲真做,跌股的功夫可大哩,我們通常跌跤是真的說跌就跌。演戲是假的,可是要演得十二萬分的逼真,所以如果沒學會怎麼跌,一跌下去管保教你起碼跌個半死不活的!」
「你不是本來就會跳舞,而且跳得那麼好嗎?」池尚雲立刻插嘴。
「池小姐!池小姐!」
「謝……呃……謝謝……你……」
什麼?!池耶雲心裏叫著,我難道今天有這麼倒楣,先遇上一個大混蛋,現在又眼來了一隻大色狼?!她瞪著一雙怒目向習爾安看去,事實上他眉清目秀,眼裏也沒有大色狼的神色。池耶雲吸了一口氣,仍舊沒出聲。
「人對任何事情只要習慣了就好,習慣成自然,自然了便什麼都自自然然地發揮出來,這是一定的道理。」
習爾安看了一眼手錶:
「是的,有家我熟悉、也比較有規模的研習班,有時候我會在那兒講些課。他們前兩天剛開學,……那兒,學員水準比較整齊,有很多人和你的情況相似,所以我想,對你應該很合適。」
「我們懂啦,」池意雲說:「尚雲別再多嘴,讓二姊接下去說吧。」
「你餓了?常大導演沒請你喝杯咖啡吃塊蛋糕什麼的?」
「你不知道有所謂演員訓練班、研習班之類的地方嗎?那兒的導師、教授都是名導演、名演員之流,很多成名的電影、電視明星,乃至歌星,都曾經到研習班當過學員哩。」
常寧凡不說話,回身返坐帆布椅上,一手向池耶雲作個指示,要她在他近旁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來。
「你……」她開始唸出第一句字的台詞,左腳向前挪一步,要做出向前迎夫的模樣兒。那個「夫」就是這位嘴角長顆黑痣的男士來權代。她眼睛看著他,右腳向後歪扭了一下,人也幾乎歪倒了。然後結結巴巴生生硬硬的把「到底到底」到底給背誦出來,說到「真的」時候偶一不慎說成了「蒸的」,事實上「真」與「蒸」只不過一音之差,不是吹毛求疵的那裏聽得出來,但那邊高高在上坐著的常寧凡卻大搖其頭。他不待池耶雲再說出什麼生硬而又結巴的錯字眼見,一手揮了揮,陰暗暗角落裏一行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魚貫著的出來。果然,呂為峰的話沒誇張,等著要這個角色位子的人太多了。
習爾安想了想,說:
「不好,耶雲,你今天……實在太美了。」
「姊夫,你忘記我是讀夜校的嗎?」
呂為峰走到池耶雲面前,和-圖-書頭一歪,肩一聳,兩手一攤,嘴裏要說話又不說,池耶雲情願他不要說,但他到底咬住牙根迸出一句:
「池小姐怎麼樣?」
嗄?這個人居然這麼說!他是說真的,還是別有用心故意對我拍馬屁呢?
「我們目前有那麼個角色需要人,她……她是個年輕的婦人,就是說,結了婚的。雖然結了婚,年紀還是很輕的呀;當然,那不是第一女主角,你知道我們這齣戲的第一女主角是曲曲紅,曲曲紅,你聽過她的名字嗎?」
「你並不是不會演戲,池小姐,我還相信你會演得非常好。只是,你太緊張了。」
「喝咖啡?我為什麼要喝他的咖啡呢?」池耶雲惱怒地看了池尚雲一眼。
雖然一心的明星夢,如果不是呂為峰給她那一通電話,正是求學的時期,她那裏會有去當一名演員的念頭呢?!
「我……我現在也沒什麼事兒。這樣子,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去把一些事情安排好了就回來。然後我們一路去,好不好?」
「有什麼問題嗎?字看得清楚嗎?」常寧凡好像十分關心的神情這麼問。
接下去又一對學員上台,男的雖然不甚緊張,但國語欠佳,口齒不清。女的則緊張得滑稽生硬,於是她自己先雙手掩上臉孔笑:逗引得本來不想笑的眾人,哈哈呵呵的笑成一團。
池耶雲雙頰微微泛紅著點點頭。曲曲紅我會沒聽過她的名字,他難道以為我是個聾子瞎子嗎?
「習老師好!」大家異口同聲地說。
池耶雲點個頭,心想該開口說話,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情急中求救般的斜起目光向呂為峰看了眼。
「大家好,」習爾安笑著回答。邊介紹池耶雲:「各位同學,還是池耶雲,我們新來的一位同學。」
「我……我不知道,我……」池耶雲搖搖頭,她確實不知道,腦子裏也一向沒想到那些地方去。
「我們懂啦,」池尚雲連忙說:「就是像學校裏班子高些的意思,比方說我現在高中二年級,下學期就是……」
這時佔據池耶雲內心的不是渴求成就這回事兒,常寧凡所給她的那份奇恥大辱的感覺,(唉,也許是她自己尋來的啊。)將使她終身忘不了。這時更烈焰般在她心中燃燒著,如果不把這面子給爭回來,不論對己對人都是說不過去的。她也的確相信自己會演戲,聽習爾安這麼說,她躊躇地反問了一聲。
「哇,那多了不起呀,二姊,我早就知道,你一定會……會成功,會……成為一個最了不起……最最受人歡迎的大明星。我有你這個姊姊,真是太光榮啦。」
「二姊,你今天鋒頭可出盡了吧?」池尚雲雙手抓著池耶雲的臂膀:「我敢擔保常大導演見了你,給你的一定不是女配角,他一定改變主意讓你當個女主角是嗎?」
「你剛才說……要把我帶到一個地方去,就是一家研習班?」
「你說要她試試那個許大嫂子的角色,不是嗎?」
將近七點鐘,池耶雲離開研習班回到家中,一腳踏進https://m.hetubook•com.com了門廳,姊夫、姊姊和妹妹便向她圍攏了來。
常寧凡似笑似惱的偏過臉孔瞪了呂為峰一眼打斷他的話:
「我是說,……呃……先去……呃……得一些經驗,然後到常導演面前露一露身手,讓他大吃一驚。」
池耶雲想想,她本來不想現在就回家,與其到海邊江畔大哭一場,應該是跟著這個看起來心地不錯的習爾安,到那相信對她的確會有幫助的地方去好,這就點點頭:
「沒問題,這兒再找一個呀,老師。」那男學員笑著。
「呃……那……那地方也不叫什麼訓練班,那是,呃……比訓練班高級些,呃……」
池耶雲搖搖頭。回家?她有什麼面目回家。她現在唯一的路最好是一走走到大海旁,或者大江邊,對著那白茫茫的一片水大哭一場,然後看情況是不是考慮跳進去。想到這裏,她的淚又一串接上一串的沿著面頰掛下來。
「我……我……」
「我知道,姊夫,我會重新安排一下日程表,把從前拿去玩耍和『胡攪』的時間找回來應用。睡眠足夠了就起床,不賴在床上做『白日夢』,做功課的時間照常做功課,不但什麼也沒影響,你應該認為我長進了才是呀。」
「嗄?!」
「我請你做我的翻譯?我說的是洋話?你認為她聽不懂?」
手中有劇本的那個男學員舉了手,一手拉起在他身邊的一個女學員一齊上台;兩個人也表演得有模有樣的。同學們也報以一陣熱烈的掌聲。
池耶雲皺著眉,心慌意亂中,只覺這句子太欠通,「你到底到底」,為什麼「到底」要重複兩句呢?「到底真的回來啦?」「到底」之後又加上「真的」,人已經在面前了,難道會是假的嗎?這……簡直太不……像「話」了。有什麼辦法兒呢?這是出白人家大編劇的手筆吧?奇怪常寧凡為什麼忍受這種怪句子,也許有意拿這個來為難我這土包子?現在多思多想毫不濟事,早知道不該來,唉,來做這麼一隻刀俎上待宰的羔羊划不來!
習爾安點點頭,邊說:
習爾安去了十來分鐘後回來,和池耶雲兩個人上了一輛計程車,直向這家演員研習班來。
第二天,午後一點多鐘,呂為峰到古宅大門口來迎接池耶雲。一間偌大的攝影棚,中央架立著一部攝影機。頭上一排排懸掛著的照明設備,除了有一盞正發放著略帶藍色的燈光,角落邊兒上可顯得令人不適的陰森和幽暗。
「我希望今後我們是好朋友,你希望當演員,剛好我對這一行有些經驗,所以我很願意幫你的忙。」
不一會兒,進來了一位年約四、五十歲的導師。池耶雲認得,他藝名林林,是個頗有名氣的老演員。習爾安上前和他握手並介紹池耶雲,他也和她握了手,嘴裏連說歡迎歡迎。一陣掌聲中他講了一段話,之後有個學員舉手發言,請他把他在常寧凡所執導的《真善美》中二對老夫妻爭吵的一段戲,表演出來讓大家「更親切的欣賞一回」。他笑了笑,一手摸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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