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欣欣你胡說亂道些什麼？！」向老先生吆喝。
「可不是，他站著都快比我高啦。」向老先生笑著。
「你既然知道丘小娟今天是因為嫉妒的緣故所以生你的氣，所以才有意在同學面前胡說亂道糟蹋你，你為什麼要把她的話當真？你這樣子可真是上了大當啦。」
「欣欣到丘如岳家裏去做什麼？」向老先生問。
向老先生從沙發中起立走到向欣身邊，一手按著她的肩膀，邊柔聲的對她說：
這一晚，向宇歌的父母來到兒子家中。晚飯後，大家在客廳裏坐著。向宇歌告訴父母，萬朵紅的小說被翻譯成英文出版後備受歡迎的事。
向欣一手抹著眼睛，邊抽抽噎噎的：
「奶奶，一個人有了私生子，或者一個人是別人的私生子，不是最丟臉的事情嗎？我……」
「我……我真丟臉，今天他們家裏有那麼多人，大家都聽見小娟說的話，我所有的同學……」
「欣欣到你那一個朋友家裏去？」老太太問兒子，一邊眼睛看著牆上的時鐘：「都快九點鐘了，怎麼還不回來呢？」
「她到丘如岳家裏去，丘如岳是我從前的一個老同事，媽媽記得他嗎？」向宇歌回答。
「欣欣，你小小年紀懂得什麼？什麼叫……」
「我……我告訴你，雨安不是什麼私生子，他……他是你爸爸好朋友陳伯伯的孩子呀！」
「什麼？你們這www.ｈｅｔｕｂoｏk.ｃom.ｃom些小丫頭才幾歲？已經開始懂得交男朋友了？！」老太太又大聲地嚷起來。
「沒有這回事！沒有這回事！」向老太太愈嚷愈大聲。
「不，媽，」向宇歌笑著：「話不是這麼說的。」
「不，我不要聽！我不要聽！不管你們怎麼說，我不要別人笑我有一個生過私生子的爸爸！」向欣掙脫了她祖父的手，號啕的哭著奔離了客廳。
雨安開了門，果然是向欣回來了。她滿臉通紅的，眼中銜著淚水。雨安吃驚地問：
「你知道嗎，老太爺？」向老太太眼看著向老先生：「現在的小孩子真不像話，似懂非懂，什麼事情都敢做。我早說過這是電視、電影、小書等等的弊害，沒有人肯聽。」
「欣欣，你聽爺爺說……」
「雨安真是個好孩子，只知道用功讀書。」老太太連忙說。
「不，奶奶，」向欣搖著頭：「我知道小娟不是胡說，因為她是我的好朋友，她知道這些話說出來我會……很難為情，很傷心，所以她雖然早就知道了，但是她沒有說。今天因為她以為她那個男朋友會跟我好，所以著急的把她自己本來不想說的話也說出來了。」
「男孩子真長得快，」向老太太欣賞的目光看著雨安：「只不過一年多的時間，這孩子起碼高了兩三吋。」
向宇歌心亂如麻，好半晌說不出和*圖*書一句話來。
「向叔叔，我可以打擾你一會兒，和你說幾句話嗎？」
「爺爺，」向欣打斷她祖父的話：「我不知道是你的話對呢，還是丘小娟爸爸的話對。不管怎麼樣，丘小娟今天當著許多人面前說了那些話，我覺得很丟臉。幸虧雨安今天不去丘家玩，如果去了，我們兩個人都丟臉……」
「謝謝您，向叔叔。」
「備受歡迎四個字恐怕是言之過早吧。」萬朵紅連忙說。
向老太太一手揮了揮：
「今天是丘如岳的女兒丘小娟的生日，他們約了二、三十個孩子到家裏玩兒。欣欣和小娟是好朋友，小娟前兩天就來我們家，要欣欣今天一定得到她家裏去。」
「我想，向叔叔，請你替我打聽看最快的一班到菲律賓去的飛機是什麼時候的，我會自己走，舅舅會到機場來接我。」
「我沒有胡說，我也不相信這些話。但是丘小娟說是真的，她的爸爸媽媽都知道。還有好些人都知道。就是我們不知道。」
「他們沒有邀請雨安嗎？」
「雨安過來，」向老先生眼看著雨安：「來爺爺這兒坐。」
「欣欣，現在聽爺爺告訴你一些很重要的話，你還小，有很多事情你不懂。你相信丘小娟不會胡說，你知不知道胡說的人可能是丘小娟的爸爸嗎？小娟因為嫉妒你所以在朋友面前說了本來她不應該說的話；她爸爸也會因為嫉妒和圖書你爸爸，所以說了那些不應該說的話呀。現在你要聽爺爺的話，不要再難過了。今天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雨安是一個好孩子，我們都愛他，我們不應該……」
門鈴響著，雨安說：
向欣不回答，一手推開了雨安，快步奔向客廳。見了母親，撲倒在她身上放聲痛哭起來。
「沒有這回事！」向老太太說：「丘小娟為什麼這麼惡毒？看我……看我不撕爛她那張造謠生事的嘴！」
向宇歌吞？一口口水，一隻手無意識的比劃一下：
「雨安，你……你知道我愛你，我……我……」
「我知道你愛我，向叔叔，我也愛您。我知道爺爺奶奶向媽媽他們也都愛我。但是你們為了愛我，被人說了那麼難聽的話。欣欣的話對，我不應該一直住在你們這兒不走，我應該到我舅舅那兒去。那樣，別人就不會再誤會你們了。」
「丘小娟和你是好朋友，她做生日把你請去，你算是她的客人，她怎麼可以這樣胡說，她這樣做，不是很對不起你嗎？」向老太太問。
向老太太沒料到孫女兒居然知道如此解釋，楞著眼睛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雨安應了一聲，走過去在向老先身邊坐下。老先生一手攬著他的肩膀，一手在裏掏了掏，拿出幾張百元鈔票塞進他手裏。
「向叔叔，我……我想走了。我想到菲律賓我舅舅家裏去。」
「奶奶你說丘小娟不https://m.hetubook.com.com懂得交男朋友嗎？她十二歲的時候就有好幾個男朋友哩。」
向宇歌抬起頭來，黯然的眼色望著孩子。
「話不是這麼說？那你說應該怎麼說呢？你呀，一個爛好人，人家說『爛土好挖』，怪不得每個人都有一把鋤頭在你頭上挖！」
夜裏十一點多，雨安走進書房，輕手輕腳的走近向宇歌身邊：
「丘如岳我當然記得，他最懂得說好聽的話給楊老闆聽，也最知道怎麼說別人的壞話，你的差不多到手的總經理位子，就那麼給他搶了去。不是嗎？」
「應該是欣欣回來了。我去開門。」
「他是陳伯伯的孩子，那他為什麼要一直住在我們家？他還有阿姨，還有舅舅，不是嗎？他……他可以來我們這兒玩，但是不應該一直住在我們家裏呀！」
「爸爸，你……你說……那是不是真的？人家……人家說……雨安不是陳伯伯的孩子，他……他是你和一個什麼女人生的……私生子……」
「發生了什麼事兒了？欣欣？」向宇歌連忙問：「你為什麼不高興啦？」
「倒也不是雨安特別用功，他只是和那些孩子不怎麼熟悉，而且他們多半都是女孩子。奶奶信不信，雨安看見女孩子會害怕，臉孔會紅哩。」向宇歌笑著說。
「丘小娟說，那一次她爸爸和爸爸一齊到美國去，爸爸帶了錢，要交給雨安的阿姨，說……說是給雨安做生活費。後來爸爸因ｈeｔｕｂoｏｋ•cｏｍ.ｃｏm
為媽媽身體不舒服先回來，把錢交給她爸爸帶到舊金山去交給雨安的阿姨……」
「他們也請了雨安，但是雨安說還有好些功課要做，所以不能去。」
向宇歌又說秦非吾已著手翻譯萬朵紅的另一部小說《愛與寬恕》，向老先生默默地不說話。向老太太舉目冷冷看了兒子一眼，心中萬分憐惜，不了解聰明一世的兒子居然如此窩囊和愚蠢。
「欣欣，你怎麼了？」
向老先生不答話。向老太太的眼睛又看著向欣：
「請你原雲，我剛才自己掛了兩通越洋電話，一通給美國的阿姨。一通給菲律賓的舅舅。舅舅說，我應該到菲律賓去。雖然我……在這兒很快樂，我也希望能夠永遠和你們在一起。但是，我沒想到，因為我的緣故，害得你們……一家人被別人那樣的誤會……」
「她今天是生我的氣，因為大家都說我鋼琴彈得比她好。還有……我們跳土風舞的時候，一個她很喜歡的男孩子一直過來請我和他一道跳，所以她……」
向老先生雙手握住向欣的臂膀：
「你……你是……」他又吞嚥了一口口水，說不下去了。
雨安的臉孔漲成紅蘋果一樣的，萬分驚愕的神情看著向宇歌。
「奶奶不相信。」老太太也笑著：「我們雨安模樣長得這麼漂亮，既會說話，態度又大方。女孩兒見了我們不害怕就好，那有我們怕她們的道理呀。」
「好的，雨安，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