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唐羽思激動地:
「她是我大姨的女兒,我回來後住在她家裏半個多月,這幢公寓也是她幫我找到的。她剛才電話裏問我:搬到這一裏來習慣不習慣。」
「沒有,表姊。」唐羽思連忙笑著:「我……我只是睏得很,有些兒想睡覺。」
唐羽思答不出話,怪不好意思的微笑又搖頭。
「姑母家裏有些什麼人?」
「孑然一身又怎麼樣?」黎安又打岔:「想你我二人豈不也都是孤家寡人、孑然一身?但是我們早就學會如何單獨過日子,日子過得多采多姿又愉快,不是嗎?」
「是呀,我知道呀。只是,我在想,如果麥幼漢能夠像雷予靖一樣使你傾心,……」
「什麼?你偷聽我講電話?黎安你……你太不像話啦!」
她對姨表妹關愛有加,又因當年到美國留學時曾受唐羽思母親的照顧,和唐羽思間的感情又比一般的姨表姊妹更深一層,這時她在電話中聽唐羽思乏力的答話聲,連忙問道:
「剛才有人掛了電話來。」唐羽思回答,一面一塊乾毛巾抹著弄濕的頭髮。
「這真是令人想不透的。」簡若仙說:「歐洲是那麼好的地方,你放棄那種好機會,真是教人想不透又想不通!」
「很滿意。」
「老天,黎安,你管那些幹麼呀!」
「羽思,你是怎麼啦?身體不舒服嗎?」
「你認識她?」簡若仙問。
「我只是憑理推想。我對每件事都憑理推想,你不覺得我處處都推想正確嗎?」
「那是貨真價實的嗎?」
「又死了?」黎安問。
「謝謝你們!」唐羽思略帶靦腆的神情,甜甜的笑著一左一右接著二人的手,緊緊地回握著。
「唐羽思,你長得真漂亮呀!」黎安忍不住這一句話說出來。
「我……進過工廠,也到公司、百貨店,甚至餐館等等地方打工過。直到十九歲那年,我伯父的一位老朋友夫婦把我帶到台灣來。」
「哦?她在報紙上發表過什麼文章?」簡若仙問。
「我嗎?」簡若仙吸了一口氣:「事實上我真是簡單平凡得沒什麼可說的。可說的我不是黎安嘴裏的什麼簡大小姐,我自幼沒有父母,即使有當大小姐的資格,那架勢也端不起來。我是在香港出生的,因為是個孤兒,雖然沒被送進孤兒院,但是被伯父母收留的滋味也和孤兒院裏差不多。我有好幾個堂兄弟姊妹,他們都把我看成眼中釘。我的伯母認為伯父寵愛我,她如何護著她的兒女我不必多說你們也了解。我十四歲那一年,伯父去世了,我便離開他們的家,自己找工作過日子,……」
「黎安,你問人家這些幹麼呀!」
「這個我可就不知道了。只聽說她一年到頭世界各地到處跑。一會兒歐洲,一會兒美國,一會兒非洲或者別的什麼地方,八九成叫這樣累死了吧。」簡若仙說著自覺有趣的笑起來。
「表姊,我對自己的公寓和室友都滿意。你放心。這都是你幫的忙,否則,這次我回來,真不知道一切的一切該怎麼辦。」
「是的,那麼我們明天早上見啦。對三餐……哦,除了中餐以外,中餐我們多半在外面吃,晚餐也不一定,如果沒有約會,便留在家裏吃。所以,假使你對早餐或者晚餐有意見,我們三個人一齊商量改善。晚餐在家吃的時候,你如果有興趣和我們一齊表演幾色拿手小菜,那就太有意思啦。」
「我嗎?」黎安笑著:「我是在研究唐羽思的……呃……情感方面的故事。她呀,一定被她姑母領養的那個兒子追得太緊,而她並不喜歡他;所以,忙不迭的逃回台灣來了。和-圖-書要不然就是台灣有個心上人。否則她姑母既然把她從台灣帶到美國去,不會不把她從美國帶到歐洲去的呀。」
「哦?截到目前為止你和我只有兩個人,你居然就有被我這等虐待的經驗嗎?」
「短評或者小品文?」簡若仙笑著:「我還以為你寫的是小說哩。黎安是個標準的小說迷,她愛看的是通俗、言情,或者驚世駭俗、暴力、色情那些調調兒的東西。」
「你是唐羽思吧,我是黎安,歡迎你加入我們『三人行』的行列啦。」黎安笑嘻嘻地向唐羽思伸出她的手。她生性喜愛美麗的女孩子,眼看著唐羽思,覺得她簡直「美透了」。黎安一向認為簡若仙非常美。但是和唐羽思那一比,可就覺得後者美得自然,美得清秀,美得不凡。她一身淡雅的服飾,臉上也脂粉不施,她不是做化妝品生意的人歡迎的角色。看了她,女孩子們都想把臉上的各種顏料抹去了。
「哦,她就是林雪意女士。」唐羽思說著眼看著那端莊擬重,說不盡雍容華貴的畫像上的史夫人。
雜誌社裏下了班,唐羽思回到剛遷入的這家公寓。看了一眼牆壁上耀目的金色四個大字:「含輝大廈」,筆直地向著樓梯間走去。她愛走樓梯,二層樓走起來遠比等電梯快,一下子的到了二樓之一大門外。手提包中取出鑰匙開了大門,踏進門廳,室友黎安和簡若仙,一前一後從她們房中迎出來。
「黎安,我那不叫批評,也不叫笑你。我是……希望你下一次聰明點兒,我們女人遇著那些混蛋男人,你那樣……」她邊說邊又笑了起來。看了黎安的神色,改了語氣:「說……你又說我沒把我的故事說給你聽,我只是缺乏你那種多采多姿的往事。套一句笑話裏的話:你和我像孕婦遇著笨秀才;你肚子裏有,我沒有呀。」
黎安呆楞了好一會兒,眨眨眼,說:
「他們家美輪美典的大廈別墅多的是,前什麼女兒要住在這一幢平民化得很的公寓呢?」
「美國唸了大學為什麼不再唸研究院什麼的,趕著回來做什麼?」
「呃,大約二十六、七歲。」
「唔,不錯,非常古中國味道。」黎安又在心裏讚嘆著。
「中學還是大學?」
黎安哈哈哈地笑起來。
「二十二歲?你好小呀。」黎安說:「我今年二十七歲,簡若仙也已經二十五、六了哩。」
唐羽思笑了笑:
「你算一個容易滿足的人。」簡若仙說:「但是話說回來,拿目前我們所付人家的租金來說,租得到這樣的房子,的確應該滿意了。」
黎安笑了笑:
「我想,」唐羽思開口了:「如果我們沒有別的什麼事需要討論,原諒我回房間去一下子,我有一些雜事要處理,……」
唐羽思從盥洗室回到房間,關了房門。只一會兒,門外剝啄有聲,探進來黎安的頭顱:
黎安走了,唐羽思把房門關好上了鎖,向著床上躺下來。熄了床頭燈,又摸索到手電筒,把音量調得低低的,讓雷射唱機播出一曲曲輕柔的音樂。夜已深,週遭暗黑一片。她閉著眼,想專注的讓樂音驅去她不能再想的往事,但思潮湧向記憶中的一切而不能自拔,眼淚泉水般的沿著面頰不停流。
「他也許還不知道你已經回來啦,相愛的人之間不應該擺架子賭氣,不應該分彼此,不是嗎?」
「好吧,就這麼辦。我……我聽他的語氣,也真是怪可憐的,……」
唐羽思笑著打斷石謙謙的話:
「昨天我有一些事去見公寓管理員,聽他告訴我的。」
「我知道,我聽見電話鈴的聲www.hetubook.com.com音。男朋友?唔?我可以進來一下子嗎?」黎安說著己推開房門走進室內。眼睛東張西望地瞧著,拿起唐羽思床頭几上的一張照片,那是十四五歲的唐羽思和她的父母。她為她心中感到一份悽楚,把照片放回床頭几上。
「介紹自己,只怕誰的故事也沒有黎安的好聽了,她呀……」
「我也很高興遇著你們二位。今後……相信有很多事情要向你們討教的,同時……」
「她女兒死在這屋子裏?那麼有鬼呀!」黎安雙手捧著面孔。
「我的猜測羽思你是情有所鍾,這兒有個某某人,再加上星月雜誌社,再加上中國人和中國土。對不對?」黎安說。
「還早嘛,不急呀,我們當然有一些三個人之間的家務事需要討論,但那是不急的。主要的我們三個人今天第一次碰面,今後的關係又是密切的,多說會兒話不是更好嗎?」
唐羽思沒有否認。噓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那些稿子我差不多都看過,你還用『語絲』的筆名在報紙上發表過文章,對不對?」
「你的室友怎樣?你想你和她們合得來嗎?」
石謙謙也笑了起來:
「別神經,黎安。」簡若仙又斜睨了黎安一眼:「人家是死在巴黎的。就是死在這裏,我可以擔保那高貴的鬼魂,不作興來和你我這些窮丫頭打交道的。」
「我當然就會報告,你這般猴急什麼意思?我們先說個年齡、分個大小,然後再由我來介紹自己不可以嗎?」
「話雖然那麼說,我還是覺得最少你這次應該在我這兒暫住個一年半載,……」
「史夫人的畫像怎麼會掛在出租給人的客廳裏面呢?」唐羽思問。
「你又來了,表姊,你自己也說過,感情的事和可憐不可憐是扯不上關係的。」
簡若仙又那麼帶著不耐的神情,眼一翻:
「哦?有這回事兒?你這是那來的消息呀?」黎安問。
「不,我不做你的老師,因為我不收你這個什麼也學不會的笨學生。」
簡若仙笑了笑,說:
「你真孤陋寡聞,虧你也在雜誌社工作,比我這個管賬的還少看文藝性的文章。」
「你已經睡了是不是?我本來應該早點兒給你掛電話,因為家裏來了幾個客人坐到現在才走,……」
黎安頭一昂,從沙發椅上立起身,攤開雙臂伸了一個懶腰,問道:
石謙謙嘆了一口氣:
「別這麼客氣,羽思,像我和簡若仙,都不是愛對人客氣、禮讓的角色。這一點你得心裏有數,免得以後遇著簡若仙和我耍『獨佔鰲頭』、『當仁不讓』的花招,你心裏難過受不了。」
「不錯,你總算說了半句老實話,但是可別把我牽扯在一起。我不是惡婆娘,你如果想做我的老師……」
「這時候你才洗好澡?」
唐羽思一手壓了一下要打呵欠的嘴巴:
「台灣唸段時間,美國也唸了一段時間,我是剛從美國回來的。」
「這是我們房東太太史夫人的畫像,她是位家財以億為單位來計算的女企業家,又是當今天字第一號的女強人。我們忝為她的房客,也足夠光榮的吧?」
「你沒有捨不得他?我聽見你電話裏嗲聲嗲氣的不讓他走呀。」黎安笑著。
「二十六、七歲,還沒結婚吧?」
「你們二位搬進這兒多久了?」
「我在外面吃過了。你們二位呢?」唐羽思問。
簡若仙有意一本正經的:
黎安笑著瞅了她一眼:
「是呀,」簡若仙笑著:「比方說這兒廁所只有兩間,黎安一進去起碼五十九分鐘,其餘兩個人如果同時有同樣的需要,可別希望有人會https://m•hetubook.com•com早半分鐘開門禮讓。」
「我今年二十二歲。」唐羽思連忙說。
「當然就那麼一個領養的啦,自己有幾個還要領養的做什麼?」黎安說:「而且我知道你姑母堅持要把你帶到歐洲去,但是你堅持要回到台灣來。我猜對了吧?」
「我應該找機會和他面對面的說個清楚?你說應該由我來找這個機會嗎?」
「是我表姊掛來的電話。」唐羽思在床沿上坐下來。
「若仙,真對不起,我……我沒想到你過了一段那麼不愉快的日子。所以,實在難怪你不想說。我……」
「不,他們一家人到歐洲去,我……我便回來了。」
「謝謝你,我知道了,若仙已經告訴過我了。我六點半出來和你們一塊兒準備,是嗎?」
「現在又是誰賴皮了?若仙你說由你報告你的糗事開始呀。」
「羽思,你今年幾歲了?」
「簡若仙搬進來一個多月了。我才兩個星期左右。我們兩個人從前在一家公司裏一齊銅臭滿身的當過同事,所以算是老朋友。這次又再巧不過當了室友。我們都很高興,高興的是找到這麼一個合適而且價錢公道的地方。現在又看到你,心裏更高興。」黎安又一雙眼睛欣賞天下第一美景的神情看著唐羽思。
唐羽思笑起來,黎安也笑了。
「姑母、姑父、和他們領養的一個兒子。……」
黎安往返的走幾步,舉手指著廳中左手邊牆壁上所掛的一幀中年女人的畫像,說:
「你也是極端個強的性格,羽思。兩個人之間既然有認識、有感情,分開來信息中斷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現在你回到台灣來,正應該找個機會面對面的說個清楚呀。」
「得了,過去的一切已經過去,我也不想了。現在,羽思,該你啦,二十二歲應該大學剛畢業,你在那裏唸的大學呢?」
「羽思,我忘了一件事見,中午麥幼漢掛了個電話給你。我說你搬了家,他問電話和住址。我說你會給大姑寫信,他又問電話,我說目前電話還沒有裝好。如果他再有電話來,你說我該怎麼說?」
「那就好,羽思,現在你一個人在台灣,我這做表姊的又幫不了你什麼忙。朋友很重要,室友又更重要。我希望你日子過得快樂,這……這一點,拿你做人性格和態度來說,我是不必多替你擔憂什麼的。」
「領養的兒子,呃?」黎安的眼眸亮了起來:「他今年多大啦?」
「一年半載?那我可怎麼辦?我得看書又得寫文章呀。小智和小光我都愛,但是他們天天纏著要我講『黑豹傳奇』和『無敵鐵金鋼』,我那有時間做自己的事情呢?」
「叫我若仙吧。我以前和黎安一樣銅臭滿身是個管賬的,後來離開那家公司,進了光明雜誌社。」
「黎安你笑了,呃?那麼可以算雨過天青了嗎?我們剛才連續劇演到那裏了?哦,演到你建議我們三個人彼此介紹自己對不對?那麼我們現在開始吧。為了我這個惡婆娘有『賴皮』的前科,現在由我報告自己的糗事開始。……對了,羽思,我得先問你一句話:你下了班是直接回來的,還是在那裏吃過了晚飯?」
「我的身分證你看見了沒有?」
唐羽思和二人分手回她的臥房,已是十一點鐘的時分。多日的身心疲勞使得她倦意重重,走向床旁向著床沿坐下,雙手掩著面孔噓了一口氣。正想到浴室去盥洗一番,然後上床,床頭几上的電話機鈴聲響了。她取起聽筒接聽,是她的表姊石謙謙掛來的。
「哦?你有個表姊在台灣?」
「我是簡若仙,歡迎歡迎!」簡若仙也笑https://www.hetubook.com.com著向唐羽思伸出一隻手。
「是這樣的,我父母在美國結的婚,我出生在那兒。十六歲我的母親去世,兩三年後父親胃病嚴重,我跟著他回到台灣來,在此地唸了一年大學。後來父親去世,我住在美國的姑母來台灣,幫著我料理父親的後事。父親的喪事完畢,姑母便又把我帶到美國去。所以我又在那兒待了一年多,姑母……」
石謙謙是唐羽思大姨的女兒,唐羽思隻身回到台灣來,前後在她家裏住了半個多月。然後由她幫著找到目前的住處。石謙謙有兩個稚齡的兒子,她自己和丈夫是一對忙碌的「上班族」的人。
「父親過世後,我本來決定留在台灣邊上課邊替星月雜誌社寫些稿,但是姑母要我到美國去。於是我一面在美國唸大學,一面拿星月雜誌社駐美西記者的名義,繼續替他們寫些稿。」
「好像小個兩三歲。」
「我們不說這些了,表姊,請你原諒我。」唐羽思銜淚的聲音:「我累得很,我得洗澡休息了,明天還有好些事要做的。」
電話掛上。不及兩三分鐘,電話鈴又響,又是石謙謙掛來的。
唐羽思想解釋,再一想只點點頭。
唐羽思笑了笑:
「好吧,那麼請你從你的身分證開始你的自我介紹吧。」
「光明雜誌社是後起之秀,沒有星月雜誌社招牌老,讀者多。若仙我說的是老實話吧?」
「好啦,好啦,你要和我抬槓改天好不好?」簡若仙仍舊笑吟吟地:「現在是歡迎唐羽思的時刻,我們不要一見面就給她看出一對惡婆娘的真面目。要讓她明白她已經誤上賊船,也得等我們把她的手腳綁得牢牢的時候才可以呀。」
「表姊,這類話你還想和我再說幾遍呢?我早就說過那不是你的家像不像話的問題,而是當時你到美國是去做學生,我現在已經出來做事,我在父母翅膀下做小雞的日子也過夠了,不該再做你的長不大的妹妹呀。」
「你還好意思說哩,羽思你知道嗎?若仙最賴皮了。我和她見面的時候也就說介紹自己,我把我所經歷的事情都說給她聽,她不但沒把她的說給我聽,還把我批評了一大篇。笑我笨,還……」
「別這麼假謙虛,你那裏會像一個笨秀才?我和你要拿什麼來比最適當?一句話:秀才遇著兵哩!」
「她的女兒比那『世上最有魅力的單身漢』大呢還是小?」黎安問。自從她知道林雪意有個能幹又英俊的二十八歲的獨子史星南,心裏說不盡的嚮往又好奇。
「說什麼糖呀蜜的難分難捨,黎安最會肉麻當有趣。」簡若仙作勢向黎安一瞪眼。
「你居然這等健忘?不記得你搬進來後若干天,一隻馬桶發生堵塞不通的情況?」
黎安又笑又叫的敲簡若仙一拳:
「她不見得認識她,但是她一定知道她,她是個知識份子,又算一個記者,豈有不知史林雪意是誰的道理?」黎安說。
「好吧,好吧,你這麼說我心裏也平安一些。不然我覺得我這個做姊姊的太沒盡應盡的責任了。你想睡覺,我現在不打擾你了。你……呃……我不多說什麼了,我……我想……你……好好兒睡覺吧。」
「你不算晚,表姊,我也剛回到自己房間來。今天第一次和兩位室友見面,大家多說會兒話,也就說到現在。」
「換句話,」簡若仙說:「羽思,你現在是孑然一身在台灣,……」
「妳姑母有幾個子女,羽思?」簡若仙問。
唐羽思想了想:
簡若仙又瞪了她一眼,噓了一口氣,臉向著唐羽思:
「表姊,」唐羽思立刻說:「請你也不必再提雷予靖的名字,https://www.hetubook.com.com好嗎?」
石謙謙抱歉地:
「你找了什麼工作?你說你才十四歲,是嗎?」黎安問。
「簡小姐,你也在雜誌社工作?」唐羽思問。
「這幢公寓本來是她女兒住的。」簡若仙說:「她女兒死了,房間關閉了一段日子,最近才開始租給人。這幅畫像原來掛在這裏,家具一切,也都是她女兒當初用的,史夫人都給留著。」
「我沒寫過什麼特別的。」唐羽思連忙說:「我多半聽主編的吩咐,或者自己有什麼感想,寫了一些短評或者小品文之類的。」
「話說得倒也對,像黎安,從前『一失足』跌斷一條腿,後來養好了,卻學會飛行的本領。今天一個男朋友,明天一個男朋友。換來又換去,誰都是她的男朋友,誰也都不是她的男朋友。日子過得自由自在,比誰都快樂。」簡若仙說罷哈哈哈地笑著。
「羽思,你對我們這幢公寓還滿意嗎?」
「那麼和你差不多呀,年紀那麼輕,什麼病死的呢?」
唐羽思正要回答,黎安說:
「你不必這麼說,想我那時候到美國讀書,如果沒有阿姨和你,才不知道該怎麼辦哩。你記得嗎?那時候我想家想得要命,你每天晚上到我房間裏陪我。你……你和阿姨、姨丈,都對我那麼好,」石謙謙在電話那邊停頓了一下子:「照說,這次你一個人回來,我應該把你留在我家裏,可是,我家房子太不像話,我……」
黎安點點頭。說:
「來,我們客廳裏面坐會兒!人家說,有緣千里來相會,遠親不如近鄰,近鄰不如同一個屋簷下過生活的,我們三個人緣分真是太深厚啦。」黎安拉著唐羽思的手到客廳來,沙發椅子上坐下,說:「若仙是香港來的。我從高雄來。你呢?我們介紹介紹自己吧。」
簡若仙笑著:
簡若仙連忙分辯:
「後來你姑母要你跟她一家人到歐洲去,你卻跑回台灣來,是嗎?羽思。」黎安不理會簡若仙的調侃。
唐羽思眼看著她們,前面的一個身穿淺紅色的襯衫和灰藍色的牛仔褲,頭髮齊整的向後梳著,繫了一條淺紅色的絲網帶子。皮膚細白的,一臉堆著笑。笑使她的眼睛顯得細長,嘴巴顯得寬闊,但給人親切和別有風調的一種神情。後面的一個有非常誘人的身材,身上一襲紫金色最流行式樣的套裝,胸口一串珍珠項鍊,和她那白色的把腰肢束得小小的腰帶很相配。她的臉龐兒和五官長相也無懈可擊,美容院裏製造出來的髮型一絲不苟。唐羽思一時記不起來,日本有個叫什麼名字的性感電影明星兼歌星,模樣兒和她很相像。
「羽思你寫了一些什麼類型的文章?」簡若仙斜抬了眼皮。
「你暫時不要告訴他我的電話號碼,大姑的信我會很快寫了去。」
「什麼我二十五、六?」簡若仙又睨了黎安一眼:「我再過幾個月算二十五。」
「我剛才忘了告訴你,我們的早餐時間是七點鐘。明天早上吃的是麵包、雞蛋和果汁。希望你……」
「某某人?黎安你抓著一條什麼準確的消息管道,能夠這麼有把握的確定羽思心裏有個『某某人』?」
黎安看一眼牆上的鐘:
「我們嗎?」黎安又眼皮一翻開了口:「今天晚上由我們簡大小姐的未婚夫的父親請吃大餐,我們簡家大小姐的未婚夫因為要出國開會去,他家老太爺對兒子既寶貝又驕傲,這一趟出國要半個月,兒子和準媳婦兒分手前夕,糖呀蜜的難分難捨……」
黎安似嗔似惱的斜睨了簡若仙一眼:
「她們很好,性格爽朗又……也都很可愛。」
「好像聽說這所在離她女兒當年上學的地點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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