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周德涵是迫不及待的要結婚了?」
「那麼重要的東西怎麼給你摸到手?」
「也不是。」簡若仙仍舊哈哈哈地把那串亮燦燦的項鍊掛在脖子上。
「今天一早他又掛了一個電話來,問什麼時候你回來,可以把契約書簽好交給他。他不能等太久,香港那邊有重要的事等著他回去料理。」黎安說。
黎安又取著一片餅乾,遞了一片給唐羽思:
「我是不賣孩子的。」簡若仙傷感地眨眨眼,噓了一口氣。
「羽思!你怎麼知道老周那傢伙有女朋友?」
「若仙,你果然向人家勒索啦!」
「我從來沒打過,但是我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兒。」
簡若仙走進她自己的房間去,關上了房門。黎安轉過臉孔對唐羽思扮個鬼臉,按了一下遙控器打開了電視機。約莫過了半個鐘頭,簡若仙從她房中出來了。乖乖!黎安心中低呼,朱玲兒小姐又打扮得「好有摩登和漂亮呀!」
「你相信?」
「我懂了。你也不要再這樣子哈哈哈地笑了又笑。你如果得意得發狂,財還來不及享受,人已經狂死了。懂這個意思嗎?」
「當然相信。不是這些年來他甚至不知道我手裏執有這份文件嗎?」
「那她為什麼這時候還沒回來?算算……」黎安眼盯著唐羽思床頭几上的時鐘:「她走了足足六個鐘頭又十五……六分鐘啦。」
「都不對。」簡若仙還在哈哈哈地彷彿得了狂笑病:「別再猜了,我不會照實告訴你。人家說財不露白,懂這個意思嗎?」
「好像四十多歲,生不出孩子的年齡就是。」
「羽思來,這個是送你的。」簡若仙說著從盒子中拎起一件銀色的晚禮服:「還有,這枚別針也是給你的。」
「不,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我還準備今後半年的時間內,你們的房租伙食費等等都由我來付,……」
「你準備怎麼花用這筆錢?買幢新房子離開我們?」
簡若仙哈哈哈地伸出兩個手指頭。
「為什麼不可能?若仙那傢伙十拿九穩的帶著那份可以揭穿周某人罪狀、教他吃官司的證據去勒索對方。周老頭兒和*圖*書惱羞成怒,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把她給結了。」
「有一個可以打聽消息的地方……」
「最重要的一張?」
「他要我自己選,要多少拿多少,但是我不要。」
簡若仙又眼睛看著那份契約書,笑了笑,把它摺好放進上衣口袋中;從沙發上站起,一手捏捏黎安的臉頰,再拍拍唐羽思的肩膀:
「告訴我們周德涵到底給你多少錢?」
「我現在就到周老頭兒的旅館去,你們乖乖在家裏等著,等我給你們一個驚喜的好消息。」
「順手牽羊了?」
「我也只是猜想,我看他旅館套房裏那些排場,如果沒有錢,應該是付不起的。」
「你敞著胸膛給嬰兒餵奶的那一張呀!」
「你們兩個人真是我的最親最愛的好姊妹,幫了我這麼一個大忙。現在,我真是一個無憂無慮、自由自在、世上最快樂的單身女郎啦!」簡若仙高興得抱著唐羽思和黎安在房間中團團轉的跳著,又在她們的臉頰上親了又親的。
簡若仙不答話,把酒瓶上的封口撕開,邊用牙齒把塞子咬起來。
「你們看,這兒是他聘的那個私家偵探替我們拍的照片,他都送給我了。還有我……呃……他那個兒子的照片。……」
黎安和唐羽思幫著簡若仙把她從百貨公司裏搬回來的東西全都搬進房中。二人正要離開她的房間,簡若仙又開口:
「他相信你?」
「那到底是什麼樣兒的一張王牌?」黎安問。
「勒索?什麼話?」簡若仙哈哈哈地笑著:「是他心甘情願送我的呀。」
「兩百萬?」
「我嗎?」唐羽思眉一揚:「我是先憑推理,然後利用打唆哈的手法,嚇唬他,讓他把實話招供出來。」
「為什麼她要遠遠的向他晃一晃?」又一直默不出聲的唐羽思這時問。
「咖啡?我帶回來一瓶好酒哩。」簡若仙說著抓著一個內裝一瓶上好洋酒的塑膠袋子放在茶几上。
不一會兒,唐羽思也從浴室裏出來了。簡若仙站在廳中,身子一個旋轉又一個旋轉的彷彿時裝模特兒在伸展台上展露著美姿。邊得意地說和_圖_書
「那張會使他吃官司的王牌呢?」
「他呀,見了我就吹牛。」簡若仙又哈哈哈地笑起來:「說他目前生意做到全世界各地,有女人的地方一定就有他的手提包。他迫不及待的告訴我這些,當然是報我當年笑他絕對不是精明、能幹的企業家那句話的一箭之仇。他原來完全不知道我手裏有那麼一張王牌,」
「你不用賣他,你有一張王牌已經足夠了。」
簡若仙拿起咖啡壺為自己又斟了一杯咖啡。
簡若仙一去已經好幾個鐘頭了,黎安看著茶几上的時鐘,關了已無節目可看的電視機。唐羽思早已回房間去。這時黎安走向她的房門外來,伸手敲敲門,叫道:
「兩千萬的港幣或者美金?」
「我可能會去買一輛新的汽車,買新房子的事我可不幹,我喜歡住在這裏,一切都習慣了,何況我愛你們。這回如果沒有你們,我會做的事情只有逃。如果我只是逃,周德涵想把鈔票送給我也是沒有門路的呀。」
「是呀。」簡若仙又鼻子裏哼了一聲:「那女人是他做生意的伙伴,家裏的錢多得數不盡,年紀已經一大把了。」
黎安點點頭。簡若仙眼看著照片上兒子那可愛的模樣兒出神著。唐羽思走回她的房中。黎安走到自己房門口又折回頭,一手敲敲簡若仙的已經關上了的門:
「咖啡吧,」唐羽思說:「我去準備一些咖啡。」
「那是被我瞎摸到的。那時候我要逃走,需要錢用。開了他的一個抽屜,拿了錢。發現這張東西,我想敢情好,就給……」
「我也在洗澡呀。」唐羽思大聲地答話:「身上剛抹了肥皂哩。」
「羽思,我可以進來嗎?」一邊轉動門鈕、人便走了進去。
「我相信。」
「唔,這一張是你們全家福,最重要的一張給拿回來了沒有?」
「你說他有億萬的家財?」黎安本來已有睏意,咖啡加上簡若仙這句話,使她的眼睛又亮又大了:「拿港幣算的吧,是嗎?」
「他後來知道重要東西被你摸去嗎?」
「什麼,羽思,你也會打唆哈嗎?」是黎安。
「我現https://m.hetubook•com•com在就掛個電話給他,這是我可以親自和他辦交涉的時候了。」
「因為近了怕他搶去撕掉呀。」
咖啡來了,三個人人手一杯。邊咀嚼著香酥的餅乾。黎安問:
「不可以,若仙,」唐羽思忙不迭的說:「我們我一定不能讓你這麼做,你如果這麼做,我……我會十分難過,……」
「那麼你生的那個兒子是寶了。」
「你……你要怎樣處理這些照片?」
簡若仙得到好消息從南部趕回台北,到家已是晚飯後的時分。
「這一次他送你手提包沒有?」
簡若仙笑了。
簡若仙不理會黎安的嘲笑,那髮型又是有稜有角的頭那麼一偏,問唐羽思道:
簡若仙笑著:
「後來什麼?」
「已經一點多鐘了,若仙還沒有回來。簽個約不能那麼久,她不至於再和那個老頭兒談情說愛吧。或者,她……她會被謀殺了嗎?」
「好吧,好吧,我去開門啦。」黎安說著披上睡袍,光著腳丫子從浴室裏出來。跑到大門旁開了門,簡若仙往裏衝,她往外迎;兩個人哎喲連聲,大盒小盒全都撞落在地上了。
黎安端起咖啡向後靠在沙發椅背上:
黎安這才在沙發上面坐下來。腿下一涼,記起寬袍底下還只穿著一條三角褲,連忙返身回房間去。一會兒出來,見簡若仙對著唐羽思指點那些漂亮的物品邊笑邊說話。黎安看到兩三盒上好的夾心餅乾,說:
「他心甘情願送你多少錢?」還是黎安。
「不能說,說給你們聽當然不要緊,但是說出來謹防隔牆有耳。」
「兩千萬?」
「說了你不懂,即使給你看你也不懂。那玩意兒只有周德涵懂,我也懂。那是對他性命攸關的。」
「喲,」黎安叫著:「你不至於現在還想吃醋吧?」
「沒賣。我們又簽了契約,只是這項是口頭的。我永遠不曾做過朱鈴玲兒,也不曾和他同居過。」
「不,我也不掛,時候兒已經晚了。」
「沒有那回事。」唐羽思搖搖頭:「周德涵看起來粗野,事實上是個老實人。我相信若仙見了他也會有分寸。這情況下,不會有www.hetubook.com.com什麼意外發生的。」
「你們看,我身上這件貂皮大衣夠帥嗎?」
「事情當然不是那麼簡單的。」
簡若仙可什麼事兒也沒出,她正是樂透了哩。周德涵手中接了支票又加現款,跑到金蘭志家裏把她拉出來一齊上百貨公司。趁公司關門之前搶購一般的買了大包和小包。再拉著金蘭志到一家餐館消夜又飲酒。哈哈哈哈的得意的話向對方傾訴不完。這時身上一件毛茸茸既光滑又亮麗的黑貂皮大衣,高高的一疊大盒子小盒子抱在胸前。不能騰出手來取鑰匙開大門,只好利用下巴那麼一頂,按了長長的一聲門鈴。
「那老傢伙,不知道前前後後又結交了幾個女朋友?」
「羽思呀!」黎安從浴室中狂呼著:「派出所裏的警員來找我們啦!你去開個門好不好?我還沒有穿衣服哩。」
「當然給燒了。」
「哦,你相信他真會那麼做嗎?」
「然後他大為驚奇怎麼他已經燒燬的東西居然在你手裏,然後你從手提包中取出那張東西,遠遠的向他晃一晃,呃?」
「你當然三言兩語便提起你手中那一張王牌?」
「那可算是我的護身符,不是嗎?我想的只是一些錢用,沒想到得了比錢還要重要的東西。」
「在我們兩個人面前用打火機點著燒掉了。後來……」
「給周德涵掛個電話?我不掛,你怎樣?他對你印象好得很……」
「若仙,他把那些底片也給你了嗎?」
「唔,若仙,我懂了。」黎安點點頭:「所以這回你去看他,一定穩操勝算。你手裏把握了兩張王牌,另外一張是你的兒子。你說那女人生不出孩子了,是不是?」
「你說他一見你的面就說要送給你鈔票?他是怎麼措詞的?他說感謝你逃走了,現在他應該給你這把鈔票嗎?」
「我從來不相信他是一個能幹又精明的企業家。」簡若仙又鼻子裏哼了一聲。
「可不是,」簡若仙又哈哈哈地笑起來:「想我一生一世受苦,現在可真是走運了。」
唐羽思忙著為簡若仙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有衣服,有化粒品,也有首飾。喲,簡若仙真是發了和_圖_書一筆大財啦。
簡若仙搖搖頭,一面忙著把個首飾盒子打開來。
「若仙,你晚上已經喝過酒了,是不是?」黎安專注地看著簡若仙的臉孔:「和誰一塊兒喝的?周德涵?」
「羽思,你有你絕頂聰明的地方,但是也有你懵懵懂懂的地方呀。」
「一大把是多少?五十還是六十?」
「你說那老傢伙現在很有錢?」
「可不是,沒我那小傢伙,周德涵的億萬家財有屁用?」
「你不必難過,我也不是沒有條件的。這樁鬼事兒你們二人千萬替我全盤保密,你們向來沒有聽見過誰是朱玲兒。你們肯再幫我這個忙嗎?」簡若仙說著從沙發上起立:「太晚了,我該洗澡睡覺了。但是我相信我今兒晚上一定要一夜睡不著。明天早上還得上班去,晚安了,你們也睡覺去吧。」
簡若仙鼻子裏忽然哼了一聲:
「沒有人想到應該燒咖啡嗎?」
三個人看著照片。黎安說:
黎安十分讚賞的神情笑著:
「哦,」簡若仙笑著:「這一張不就是嗎?」
「我告訴他我手中還留著復印本,但是我保證不拿出來利用,除非他不守信用或者傷害我。」
唐羽思也和黎安一樣驚奇得閉不攏張開的口。黎安鼻子裏哼的一聲:
「可不是,時候兒晚了。八九成她是出了什麼事兒了。」
「喲,這些,……太漂亮了,我不敢穿……用呀。」唐羽思說。
「謀殺?」
簡若仙斜脫了黎安一眼:
「你說,你真的不打算搬家離開我和羽思?」
「那你真是瞎撞瞎打給你打到特獎了。」
她又把契約書讀了一遍,然後又笑著眼睛看著唐羽思:
「他一直不知道。你看他有多糊塗?他還以為已經被他燒燬了哩。」
唐羽思擁被斜坐在床上就著床頭燈看書。黎安走了過去坐在她的床沿上。說:
「你的確沒賣你的兒子,唔?」黎安又拿起一片餅乾放進嘴裏。
「黎安,這是你的。」簡若仙也拿了一件耀眼的晚禮服和一枚別針交給黎安:「你這個人雖然嘴很壞,心裏對我很不錯。」
「我不想喝酒,羽思也不喝,你也別喝了。」黎安一手把那一瓶酒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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