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可能是黑道中的恩恩怨怨。他們的父親和徐愛萱好多年以前便離了婚，之後離開台灣到外國去。兄弟倆一向靠自己打天下，可能結交了什麼不務正業的朋友。」
「叫我史媽媽，羽思，不要忘記了，」林雪意打斷她：「你們年輕人的記性應該比我們年老的來得好呀。我想，我們現在打聽孫慧珠和周梅恩的兒女在那裏，你說已經知道他們的名字了？」
「你不要動，不要動！」史星南舉手對唐羽思作勢要她坐著：「我去替你拿來。」
「老天爺知道我現在誠心誠意到什麼地步，萬能無所不知的祂，當然也知道我現在說的是現在的心意。你當然知道人生最重要的一刻是現在。過去的越去越遠，未來的永遠是未來的。」
「董事長……」
林雪意說到這裏，史星南回來了。一冊記事本兒交給唐羽思。眼看著他母親，開玩笑般地說：
「因為我還沒有告訴自己我是你的情人。」
「陳志恆和王若聖兩個人已經結了婚。王元聖還沒有。他們三個人年紀比較大，年紀小些的便不清楚，我也沒有進一步的追問。」
「你愛的是一個、或者好幾個，都和我沒有關係。」
林雪意又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唐羽思打開記事本兒。說：
史星南笑得哈哈哈的。從轉椅上站起來，伸了一下懶腰。說：
「乘人之危，這話怎麼講？唐羽思，像你這麼一個四平八穩的上古佳人，讓人吻難道不是表示接受人的愛？」
林雪意笑了笑：
「你吃醋，是不是？儘吃那些三姑六婆女人的醋。唔？」史星南彎著腰，歪著頭顧，凝著眼睛望著她。
「糟糕，我說了錯話嗎？」林雪意笑著：「那羽思你就看在我面上，不要給他麻煩吧。」和圖書
「節儉是美德，但是也不必過分。現在的流行一年年的變，今年不|穿明年過時了。還有你那一隻白金鑲鑽石的手錶，是星南挑給你的，用的是他自己的薪水買的。他沒告訴你嗎？」
「既然這樣，羽思，你不必再去惹那個麻煩了，他們兄弟兩個可以從名單中除去。」
「你好意思說？你……你那是乘人之危呀。」
「三姑六婆？」
林雪意帶著史星南從香港回到台北了，她又為公司爭取得若干項國際間的貿易和合作。從人們眼中看來，這位成功的女企業家、女強人，正是節節順利、更上層樓。卻不知道她內心有個結，隨著時日逝去，此結愈拉愈緊。名譽和財富不能增加她內心的快樂。她這時的心情誰能知道？天知道？上天也真能知道她嗎？
唐羽思有份訝異：
「有人說因為王元聖從小在家裏沒什麼地位，父母不怎麼理會他，所以……」
林雪意連連點頭：
「這是發自我最內心的千真萬確的話。」
回到七層樓的辦公室，唐羽思又和史星南面對面的分坐各人那大寫字檯後面。史星南一身質料高尚、式樣大方的初夏新裝，香港第一流歐洲風格的有名百貨公司裏買來的。他深情的眼色看著她，好半晌，問出一句話：
「嗄？這是什麼話？」
林雪意點點頭，又咳嗽幾聲，又取了兩張面紙，抹了眼睛又抹鼻子：
「我們都喜歡，也都合適。剛才史先生還問我為什麼不把新衣服穿起來，我是想，那些衣服太漂亮、太考究了，要留著特別的場合時候用。」
史星南皺著眉打斷唐羽思的話：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對的，你是對的。」
「唐羽思你為什麼說話這麼沒良心，我現在請老天爺作hetuｂook•ｃoｍ•cｏｍ見證，發誓我愛的只是你一個人，否則我不得好死！」
林雪意點點頭：
「那麼？共是三男兩女，」林雪意自言自語般說了一聲：「他們年齡多大，你也知道嗎？」
唐羽思不則聲，翻閱著手中的記事簿。
「羽思，先替我找找……調查這個……王元聖的情況。還有那個陳志恆。有些事我不願意史星南多管，他一個男孩子家的，不懂事又容易衝動。我心裏有我的腹案，事情沒到水落石出的時刻也不願意多講。你是個絕頂聰明的女孩子，希望你多幫我的忙。我相信你能替我解開一個結。你……我……你不知道如果……我……我會多麼感激你，……」林雪意的嗓音低了下去。她連忙咳嗽幾聲，一手嗚住口鼻，取了幾張面紙在眼睛鼻子上面揉了揉。掩蓋了不想讓唐羽思看透的內心的悲愴和激熾的情感。
「除去徐愛萱女士的兩個兒子沈義仁和沈義介。孫慧珠女士有一男一女，男的名字叫陳志恆，女的是陳芳恆。周梅恩女士有兩男一女，大的是兒子王元聖。其次是女兒，王若聖。老么也是個男的，王永聖。」
唐羽思立刻從轉椅上起立，史星南跟在她身邊。二人來到林雪意的臥房。林雪意坐在靠窗的一把沙發上，身上一襲睡袍，人又消瘦了些兒，真是一副心身俱疲的神態。見了唐羽思，對她笑了笑，要她在近旁一把椅子上坐下來。史星南問他母親早上是不是覺得人好些，也在旁邊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了。
唐羽思不答話，看一眼記事簿。說：
女傭在外面敲敲室門，探進來一個頭顱。說：
「是的，史媽媽。」
「告訴我他們叫什麼名字？」
「謝謝董事長，給我們從香港帶回來那麼多好https://m.hetubook.com.com
東西，黎安和簡若仙也要我向您說謝謝。」唐羽思停頓了一下子：「還有我那一隻手錶，您……您花太多錢，我真不敢當，您是太……太厚愛我了。」
史星南笑著：
「這幾個年輕人，都成家立業了嗎？」
「是的，兄弟倆大的叫沈義仁，小的叫沈義介。沈義仁是個歌星，頭一天在餐廳登台作秀，給人陷害戳了一扁鑽。」唐羽思回答。
「我們吻過一回了，你忘記了嗎？吻這件事兒好比戒，一朝開了戒……」
林雪意神情激動的「哦」了一聲，手中所捧的茶杯差些兒滑落下來。
「星南對你好得很，你知道嗎？」
「不要管我叫董事長，羽思，你管我叫……史媽媽好嗎？也不要對我客氣，星南已經告訴我你們謝謝我的話了。近來到香港或者出國，我都難得買什麼東西。年齡大了，百貨公司多走幾步頭就昏。也沒有什麼是我想要的。你們年輕人的衣著什麼的，我更不會買。這次是吩咐胡秘書替我辦理，毛衣、裙子買起來容易些。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穿在身上合不合適？」
史星南接著茶杯走去。林雪意立刻對唐羽思說：
「那些女人不是三姑六婆是什麼？」
「老天爺，你總算笑了，你笑起來的模樣兒太使我動心啦！」
史星南走開去。林雪意笑著對唐羽思說：
「你去了以後，嬌安小姐掛了五次電話，宋妮小姐三次，蘊月小姐兩次。還有李小姐、黃小姐、謝小姐二位小姐沒說名字，說請你回來的時候掛個電話給她。」
「聽說高中二年級那年騎腳踏車上學遇了車禍，傷了腿，以致影響了學業。目前……」
「哦？徐愛萱的一對兒子是雙胞胎？」林雪意凝注著目光望著唐羽思。
「唐ｗww.ｈetｕｂooｋ.ｃｏｍ.ｃｏm小姐，太太請你到她房間去一下。」
史星南回來，手裏端著兩杯清涼的新鮮椰子汁，一杯遞給唐羽思，一杯自己喝著。後面來了胡媽，把新沏的一杯熱騰騰的香茗放在林雪意的茶几上。
「你認為我愛的不只你一個人？」
「羽思，你認為他怎樣？唔？當然，我知道他有些毛病。其實，我這個兒子是太有女人緣；他不找人家，人家也會主動的找他。你知道現在年輕女孩子的作風，是不是？但是他對你，可真是一片真心，我從來沒看他對那一個……」
「我是屬於上古的，你是屬於未來的，你我之間沒有可通的管道。」
「拿去交給胡媽再給我沏杯熱的來。」
「媽，你和羽思說到那裏去了嘛！這些雞零狗碎的事對你所要調查的案件有什麼幫助嗎？」
「你說他今年三十出頭？」林雪意問著，嗓音中微微透著止抑不住的顫抖：「知道他受教育的程度如何嗎？」
林雪意不答話，低下頭一口又一口的喝著茶杯中已經涼了的苦澀的茶。抬起頭，把杯子交給史星南：
「孫女士的丈夫陳稟先目前在美國。周女士的丈夫王承智得了柏金森病在醫院裏，聽說現在說話都很困難了。」
唐羽思揚著雙眉對他搖搖頭。史星南也雙眉一揚，噓了一口氣：
「她不說名字我怎麼知道是誰？」
「心照不宣呀。再不然，除去報了名姓的六位小姐，你也可以想出來她是誰呀。」
「王元聖、王若聖和陳志恆三個人比較大，大約三十出頭。其餘不太清楚，又聽說王元聖好像是周梅恩領養來的。」
「她也已經知道徐愛萱有一對雙胞胎兒子，她打聽好地址要去找他們，但是他們已經搬家了。」
「媽，我可沒說她已經知道他們那些人的近況呀m.hetubook.com.com。」史星南連忙說：「她只是把他們的名字查出來，現在正在逐步的探索，希望找得到他們那些人。」
「為什麼不|穿我母親替你從香港買回來的新衣服？」
「哦，我記在記事本兒上，我現在就去拿來。」唐羽思說著立起身。
「羽思，」林雪意眼看著唐羽思，沉吟了一下子又開口：「徐愛萱的丈夫出國後沒再回來。孫、周兩個人的丈夫呢？他們都在台灣嗎？」
唐羽思白|嫩嫩的臉頰泛上紅暈，咬著下唇默默不出聲。
「哦？那是怎麼一回事兒呢？」
「不對。」唐羽思臉上一絲兒笑容也沒有。
唐羽思臉上又泛起一陣微紅，笑了笑，不則聲。
「回來了真好，因為我真是太想念你了，照說情人見面應該來一個熱吻才是，你說對不對？」
「媽，你為什麼要說嘛，你說了……唉……我可麻煩啦。」
唐羽思再也忍不住笑起來了。
「不對？」
林雪意眼看著唐羽思，邊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這個女孩子的確可愛，難怪兒子愛她。他這回算是有了眼睛，比起從前所結交的那些女的，這女孩像雜草中的一株靈芝。但是……唉，人間事往往是無法確知究竟的。年輕時看事看皮相，看近前；對愛慾的表裏色彩也無從分辨。老了，生命的迷宮跋涉盡，心中方開始有份覺悟。但，一切，卻都已經嫌晚了。
「可有什麼眉目嗎？」
「媽，你說什麼看見我就不說了？你們沒在我背後說我壞話吧？」
史星南笑著叫起來：
「呃……羽思，」林雪意手裏的茶杯捏得緊緊的：「星南告訴我你替我一切進行得相當……有成果，你也已經知道……呃……我母親朋友的幾個……呃……我是說徐愛萱、孫慧珠和周梅恩三個人的子女……呃……的近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