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回 藥到危消 嶺南識勇士 恨深計毒 崖上捨情仇

以他身為天下武功最高的鬼母入室高弟,身手自然不同凡響,是以偷偷掩到石軒中身後,本已難以發覺,何況石軒中心神悵惘,耳目失靈,當然更不能發覺了!
那隻腳從西門漸面門移開來,鞋底擦過他的鼻尖,留下一抹灰痕!
易靜本來想再問問關於朱玲與西門漸成親,後來忽又中止之事,可是見他這般情狀,便不敢再提,趕緊岔開道:「公孫先生說我正好乘這機會,暫時留在此地,練一種特別功夫,據說是能夠一心兩用,宛如變成兩個人,威力也增加了一倍,弟弟你就留著陪陪我吧!好麼?」
也不知佇立了多久,對著清新的海風,自家不覺運行起那內家吐納之功。站著站著,反而精神起來。
心中想著,已自揮掌封架,為了避免誤會加深,這一掌封處,只用六成力量防守。「啪」的一響,石軒中身形一晃,竟然震退半步,不覺大吃一驚!
石軒中面色灰白,緩緩走過來,然後站定了!
在厲魄西門漸而言,他這兩隻手掌,以全副心力控制,緩緩推出了兩尺七八,這距離雖不算什麼,但在他那種情形之下,卻是非常吃力和特別用心之事,因此已成了習慣,在未到預定的「一寸」距離之內,而要他立刻改變,幾乎是不可能之事!何況對方驟然會轉身,彷彿是發覺自己在背後暗算而轉的身,更加使他駭怪,於是一時愣住!
那大漢倏然翻身,大吼一聲,又是連環三拳打出。這三拳佔地之廣,大大不同,石軒中除非退下崖去,否則便得硬碰一下。看那大漢心思,正是迫他下崖之意。
他的布鞋正好在西門漸那笆斗般大的頭顱邊,現在只要他抬起腳,踩將下去,西門漸即使是鐵打的頭顱,也將踩扁。
這個想頭乃是昨天所決定的,因為他忽地覺得人世全無足戀,倒不如再去尋那鬼母,轟轟烈烈地大打一場,輸掉性命,也強勝獨個兒孤鬼也似的在這乏味的世上煎熬!
可是那隻腳始終沒有踩下去:「我能毀了她的一生麼?」他口齒不清地喃喃自問:「我只能讓自己恨她一輩子,可不能變成讓她恨我……」他所說的「她」,當就是指白鳳朱玲。
他深深吸一口氣,忽然覺得十分疲累,每個人都會這樣,一旦迫在眼睫的危機渡過之後,精神一鬆,連日透支的身體立刻覺出疲乏。
兩人進了屋子,石軒中帶他到書房內,那大漢一視易靜蒼白憔悴的臉色,「啊」一聲明白了石軒中的意思,伸手拉他一把,轉身直奔出去。
石軒中出了一會神,忽地奮然道:「現在小弟還不能陪伴姊姊,只要一想起碧雞山玄陰教主鬼母,小弟心中便翻騰不安,好像瞧見師父叮嚀囑咐我的樣子!因此小弟要馬上動身……」
那位粗豪大漢,原來乃是嶺南名家伏虎拳林真的門人,伏虎拳林真盡得南派少林真傳,在嶺南為頂尖名手,與公孫先生頗有淵源,是以這次公孫先生南隱海濱,林真便遣這位本地人氏的弟子胡猛跟隨公孫先生。這胡猛天生異稟,練得好一身橫練功夫以及少林神拳,力量之雄勁,天下難匹,可惜在拳腳招式上,毫無悟性,加之只會本地方言,不曾到江湖行走,是以籍籍無名。公孫先生暗喜得此有力臂膀,將來足可以震駭大內群魔,便也百計籠絡。
和*圖*書這邊窗門倒是關得滿緊的,他一掌推開窗戶,放目外望,但見此窗正對著他方才來路,因此既可望見遼闊的碧海,又可看見長長的沙灘,與及一片荒草曠野。他嘆口氣,趕快抱起一條棉被,走過這邊,替易靜輕輕蓋好。
公孫先生緩緩走出來,輕輕抬手撫在他肩頭上:「唉,老夫一向錯怪了你,真是汗顏無地……」
兩隻大手緩緩推出,凝重沉穩之極,只因速度極慢,是以毫不帶出風聲!
石軒中籲口氣,苦笑一下,此刻他知道定是易靜回醒過來,因此公孫先生知道了一切。公孫先生往下說的話,他都沒有聽見,因為他在想著是否立刻實行往碧雞山找尋鬼母之事。他若不是努力壓抑著自己,恐怕朱玲的影子立刻便會浮現在心頭!他下意識地希望在上碧雞山的路程中,會碰見白鳳朱玲。不過他不敢真個這樣想罷了!
石軒中暗中一哼,左閃右避,躲開開始兩拳,第三拳卻非倒退不可,當下不肯示怯,猛可又舉掌相迎。「啪」的大響一聲,人家凝立如山,他雖然已用上八九成力,卻禁不住還搖晃一下。
左肩上那種骨碎臂折的痛楚,像無數利刃刺紮著他的心。他的面色不但蒼白,而且痛出冷汗。他緩緩提起腳,然後慢慢地踏向西門漸的面門。
「唉!若是公孫先生在此,易姊姊得保無恙,我便可直奔碧雞山,尋那鬼母再鬥一次……」
這刻正雙手平平緩緩推出,正是作出要把石軒中推下深壑的姿勢!但見那雙大手筋虯肉突,宛如銅澆鐵鑄般剛硬和有力!看來莫說是個人,便是一座小山也得讓他推倒!
這時詭計得遂,雙掌已推出兩尺有多!他知道石軒中如今已非昔日的吳下阿蒙,即使心神迷忽,但只要他稍為快了一點,人家可就立刻發覺!故此他儘管額上已沁出汗珠,心情緊張得快要爆炸,但那兩隻巨靈大掌,依然極穩定地逐寸推出。這一下正是平生修養功夫發揮其妙用之時。換了常人,在這麼緊張的情形之下,縱然雙手速度能夠控制,但全身四肢的骨節,可能因太緊張而作響!然而這厲魄西門漸一點也不會這樣,儘管汗珠越沁越大,脖子上的青筋也因憋住呼吸而粗大起來,但半點聲響也沒有!
公孫先生冷冷一哼,轉眼瞧著那大漢,說了好幾句話,那大漢也答應著。石軒中一字不懂,然而卻放下心。
他輕輕地嘆口氣,易靜也同時幽幽輕喟。
「現在再掉下去,」他想,「該不會像上一次那麼好運氣,必定摔成一團肉泥……」他苦笑一下,繼續想道:「其實那次我若摔死了,毋寧更好,省得活著受這諸般苦楚,唉……」
這一式乃是達摩三式之一,稱為「天羅逃刑」,當日薩迦上人使出無堅不摧的密宗神功,尚且奈何不了石軒中,何況這大漢的拳力,總不及那密宗神功妙用,石軒中一使出達摩三式,當然無法阻擋!
那雙巨大的手掌,離他背後只有五寸之遠,然後逐分逐寸地縮短……
他明知石軒中也是今非昔比,尤其聽說他的輕功,卓絕凌邁天下,因此他不惜使用任何卑鄙的暗算手段,以謀加害!
那大漢怒叱一聲,其勢洶洶地說了幾句話!石軒中一聽糟了,敢情他一句也聽不懂。當下著急地道:「喂,www.hetubook.com.com我聽不懂你的話,來,來,你上來瞧瞧……」他的意思是請他去看看易靜的樣子,便曉得他乃是來尋公孫先生療治。故此招手著他上來。
公孫先生怒哼一聲,道:「那賤人死了更好……」
易靜剛剛舉袖拭淚,卻聽那清朗吟聲,已遠遠去了!
厲魄西門漸亦極陰毒,近日因奉師命來碧雞山取物,一路上已聽聞石軒中復出江湖的消息,他立刻推想到石軒中也許會上碧雞山來。這時他以為朱玲乃是跟了石軒中,因此心中之恨毒,無可比擬,便一徑逗留在碧雞山等候,終於在今天等到了石軒中!
特別在這千鈞一髮之時,那悲號著的寒風,灰色冷悚的氣氛!都在像因這淳樸可愛的少年俠士,行將遭敵人暗算而更加沉凝強烈,天更陰暗了,寒風也叫號得更悲哀!
在他身後果然一樁岔事驚人,敢情離他不及三尺之遙,站著一個身裁魁梧之極的人,頭如笆斗,面目猙獰。
可是易靜頂多只有兩個時辰的命兒,他早已精密地計算過,等到公孫先生泛舟歸來,恐怕只能對著易靜的屍體悲傷。
那大漢大叫一聲,依舊打出三拳,石軒中一躍避過。
石軒中想起長長的足跡,印在沙灘上的,轉眼間浪潮湧捲上岸,退下去時,一切痕跡都洙抹掉……
平場上山風呼呼,寒冷異常,他緩緩走到懸崖邊,惘然四顧!深壑中雲霧冉冉,深不見底。他只要再移動一寸,便得掉向這深壑之中。
石軒中一聽此言,便知已無妨礙,徐徐走出房間,再信步走出屋子,站在崖邊,眺望茫茫碧海。遠處海浪翻雪,碧者更碧,白者更白,天朗氣清,陽光普照。
他心中焦急之極,時間逐漸消耗,所剩無多,偏生四下無人,碰上一個,又是說不清的猛漢!
於是他走出石屋,在崖上四下張望。碧海遠處,帆影點點,近處卻無舟影人跡。這樣假使公孫先生乘興垂釣,也許已遠在那片片帆影之中。
石軒中豪氣地笑一聲,道:「只要小弟能夠生下碧雞山,定然會來此與姊姊一晤……」雄壯的語聲兀自盤旋在室中,兩人卻都忽然靜默起來。
這刻他才覺得雙臂酸麻,身體也略覺疲軟,然而他還不能休息,特別是心中焦急萬分,竟連坐坐也受不了。他一直走到對面的房間,果然這邊的房間才是臥室。
石軒中也自同時發動,猛可一側身,左手已使出達摩三式中「彈指乾坤」之式,一指彈去!
石軒中明知自己因提起易靜,使得公孫先生又疑怒起來,趕快道:「易姊姊是被那紅亭散人的紅花指功夫傷著,如今在下已將易姊姊帶到那邊石屋中……」
那大漢怒吼一聲,忽然騰身飛上崖來,身法快捷之極。等到雙腳一沾崖上,離著石軒中尚有三四丈遠,猛可一拳搗出,拳風呼的一響,勁烈無比!
閒話休提,且說石軒中一覺醒來,已是翌日中午,但覺已經完全恢復疲勞!過去探看易靜,見她精神極好,面色恢復紅潤,大為欣慰!這是因為耽誤太久,故此公孫先生雖以絕世靈藥「石螭丹」給她服下,仍不能立刻復原。
進得房中,撲鼻一陣藥香味道,放眼四看,只見滿室儘是木架,除了胸口高以上的架子全是書籍之外,下面架子上都是些罈子瓷瓶,貼著紙條,https://m.hetubook.com.com註明內盛藥物名稱!他立刻想起當日偷進天香幻境中盜藥之事,但覺時光流逝未久,人事卻大有變遷!心下一陣惘然!
四山冷風悲號,鳥獸無聲,肅殺的冬天,使得到處都浮動著灰色的恐怖氣氛!
石軒中生怕他生出誤會,又得纏夾不清,連忙拱拱手,朗聲道:「易靜姊姊命在旦夕,在下特地來此找尋先生……」
道謝等語說完,易靜便問道:「那天我彷彿瞧見那位朱玲姑娘,卻因為忽然昏過去,故此沒有叫她,到底是不是她呢?」
寒冷的風依舊在山頭悲號,天色灰灰黯黯,使人但覺這世上竟無一處安樂土!
陡見公孫先生面色一沉,雙目射出凌厲光芒,竟是憤恨難堪光景。
石軒中雄心陡奮,清嘯一聲,倏然單掌一探,身隨掌走,人影一晃,居然破開敵人那等兇猛的拳頭力量,閃到他身後。
他繞過石屋,但見此崖峻峭地斜伸向那邊曠野,這時正有一人,踏著荒草向石屋走來。石軒中目力何等銳利,早已瞧出不是公孫先生,卻是個年在四旬上下的彪形大漢,面目粗豪,神色陰沉!
那大漢怒吼連聲,回身又打,閃眼已不見了石軒中。回頭瞧時,也找不著敵人影子!哪知石軒中正施展出絕世輕功,一躍飛起六丈之高,在空中飄飄旋著,緩緩下落。他等到那大漢再扭頭尋覓之時,疾如閃電一掣,落在他面前。
那大漢一翻身,又打出三拳,力量似乎更勁厲了,石屋邊一扇窗門「呼」地刮脫飛墜海中。
可是石軒中立刻一掌拍在他胸口,把穴道解開!原來這大漢所使的猛勁絕世無二,剛才力量欲發而未發,適好被他點住穴道,若不即時解開,此刻便會內傷!
「小弟來不及向公孫先生告辭,就托姊姊代為致意,俟小弟歸來時,再面謁請罪。可惜姊姊不便走動,小弟真想請易姊姊一襲白衣,送我此行……」
易靜心中一酸,眼淚奪眶而出。石軒中舉手為禮,然後轉身徐徐走出室去,口中朗朗吟道:「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卻見厲魄西門漸龐大無倫的身形,「撲通」倒下地上,空自瞪眼突眉,森然可怖,卻因被石軒中以絕世神招,一指彈在胸前的「神封穴」上,立地渾身麻木,摔倒地上!
石軒中心神悵惘,臨崖憑弔,回溯前塵,因此被人掩到身後,尚無所知。
那大漢也自閃過驚訝之色,卻「呼呼呼」連環打了三拳!這幾拳力道更強,拳風把丈把外的殘黃芭蕉沖得搖搖欲倒!
(全書完)
店外此時卻有一輛大車經過,裏面坐著的正是石軒中,這輛大車緩緩過去了,並不太高的牆,薄薄的簾幕,便把兩個身負天下絕技的人隔開,比天涯還遠和無法超越!
易靜愣一下,問道:「那麼事完之後,你還來不來找我呢?」語意中無限關切,她的確不敢攔阻他,因為這是大丈夫的事業!
兩人俱都悶哼一聲,石軒中吃西門漸左掌擊在左肩上,登時胛骨盡碎,痛入肺腑。身形搖晃了好幾下,終於拿穩樁,沒有掉下無底深壑去!
公孫先生一見是石軒中,立刻顏色更變,一時說不出話。
那粗豪大漢越走越近,已到了崖下。
本書至此結束,關於書https://m.hetubook.com.com中好些未曾交待的情節,均將於拙作《劍神傳》內清斷。
公孫先生回到書房中,一見易靜這等形容,神色也大大更變,略一診視,便駭然道:「再過半刻,大羅神仙也沒得挽救……」
石軒中心裏一駭,忖道:「這人誤會了我的意思,看他這一拳打出,功力只在隴外雙魔之上……」
石軒中心中一動,想道:「也許這人認得公孫先生,我且問問他……」當下焦急地大聲問道:「尊駕可是公孫先生的朋友?他老人家往哪裏去了?」
穿過南昌府城時,白鳳朱玲在一家客店的上房中,托腮凝眸,正想念著一個人,與及今後茫茫的投止……
石軒中心中大奇,同時也大為歡喜,因為他認得回答之聲,乃是公孫先生的聲音。奇怪的是這一路望去,全是長僅及膝的荒草,公孫先生聲音雖聽得到,卻不見人,難道他是躺在地上?
此刻的玄陰教主鬼母冷婀,正在江南養傷,碧雞山上,闃無人影!
石軒中連忙插嘴道:「是令侄托我把易姊姊送來的,只因京師至此路程太遠,時間上又來不及,故此……」
公孫先生發覺了他心中的不安,由於他聽過易靜說及路上好像還瞧見朱玲,故此這位自身也曾飽歷情海風濤的中年人,便不再嘮叨些什麼,只著他去休息!
石軒中只因循著來時故道,登山涉水,直奔北方,是以中途和朱玲相左。
這一驚非同小可,敢情此人拳上神力,雄厲得足可崩山裂石。那大漢又連環劈出三拳,石軒中使個身法,欻然閃到那人身後!
靠內室一張竹榻,只因天寒之故,上面鋪了一條棉褥。他連忙把易靜放在床上,卻見一扇窗戶開著,趕忙把窗門關好。
他們都聽到海潮拍岸之聲,是那麼有節奏地,捲上沙灘,然後又退回去。年年月月,潮聲依然如故,霎時使人覺得非常單調和寂寞!
石軒中一星兒也不懂,不過見他臉上怒容已斂,想來對方已覺出自己並無惡意,故此停手相問,靈機一動,直向石室走去,一面向他招手。
石軒中依然一式「天羅逃刑」,又到了他身後,心中想道:「真怪,這人越打力量越大,可惜招數太過呆板!但僅此身手,踏入江湖,也盡足以稱霸江湖,震驚天下了!」
當年公孫先生曾經為鬼母在碧雞山的主壇處,設下一點消息埋伏,他便打算利用這些消息!誰知石軒中失魂落魄地探頭望一下,便回身走了!追出去一看,暗中大喜,知道只要能掩到他身後,然後緩緩把手伸到他背後,再猛然一推,石軒中縱然武功蓋世,卻也無法挽救,最多在最危急之際,回擊一下重的,但他即使和敵人同歸於盡,也在所不辭,何況受傷?
石軒中一聽她提起朱玲,心頭大震,一方面既願意聽別人提起她,另一方面又翻湧起滔天妒恨!不覺面色大變,半晌無語。
石軒中更不必說了,只因他已恢復正常,是以西門漸汗珠墜地時,他也發覺不對,陡然一轉身。映入眼簾的人,赫然是他恨不得寢皮食肉的情敵,一時也就呆住!
臨到切近,這才發現那兒有個深達丈半的地洞,公孫先生敢情在裏面躍上來。這時離著地洞尚有大半丈之遠,已聞到一種奇怪的香氣,立刻明白公孫先生定是挖這地洞來種植什麼藥物。
四山俱寂之中,兩點水珠掉在和*圖*書沙地上,發出輕微得幾乎沒有的聲音。那不是水珠,而是厲魄西門漸額上的冷汗,越沁越多,沿著面頰直流下來,然後滴落地上。
須知這個形貌醜惡,身量奇偉的人,正是玄陰教主鬼母冷婀的入室高弟,一鳳三鬼之中首座厲魄西門漸!此鬼武功當日已比朱玲高強,自從鬼母冷婀受傷,避地修養後,因見他的是忠心耿耿,寧捨心中愛人朱玲,也不離她一步,是以盡地傳授本門秘技,短短時日,功力又大見增進!
他忽然覺得自己太衰颯了,在這行將出發,力赴強敵之際,應當豪壯慷慨才對,於是陡奮雄心,朗聲笑道:「易姊姊好生保重,小弟這就動身……」他用一個手勢,止住易靜插嘴。
他踉蹌下山,直奔南方海濱,那兒最少還有易姊等著他。二十多天的行程,只有痛苦和空虛,以及走不盡的路途的可怕感覺!
那大漢凝目瞪視著他,沒有做聲。石軒中又焦急地問一聲,態度上不免顯得沒有禮貌!
粗豪大漢一拉他,直奔過去,只見一個人冒出草外,正是那公孫先生。
那大漢打出三拳之後,仰頭等他下落,面上怒容忽斂,又大聲說起話來。
果然公孫先生拔步便走,直奔石屋,石軒中和那大漢也跟著回到石屋!
他不敢細看之故,便是為了當日他在這寬宏的大廳堂裏,親眼瞧見朱玲一身綺羅,滿頭珠翠,正要和西門漸行禮,這印象是這麼深刻,因此他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自己會受不起刺|激而發瘋!
他並沒有細細搜尋,只因在上山時,經過下面的總舵,瞧不見半個人影,如今到了主壇,但覺一種出奇的寂靜,籠罩全山,便知裏面定然也沒有人,姑且探頭看看,便退將出來。
那雙手掌的掌背,滿是黑毿毿的長毛,此時已有冷汗凝結成珠,可是離石軒中的後背更近了,只有兩寸左右!
這不過是瞬息間之事,厲魄西門漸驚天動地般怒吼一聲,雙掌倏然全力推出。
石軒中跟著他出了石屋,一躍下崖,直向荒草叢生的野地走去。
石軒中倏然一轉身,兩人目光相對,登時兩人愣住了!這種驟出不意的景象,又是兩張熟面孔!尤其是兩人俱懷有妒恨之心,故此反應特別強烈!
忽然間他覺得不自在起來,這是因為他直覺地察覺出自身好像已陷在一個非常危險的處境中!究竟是什麼危險呢?他並不知道。
粗豪大漢回頭一瞥,見敵人就站在身前,不覺嚇了一跳,正待揮拳。石軒中何等快捷,趁他心神驟分之際,伸手一點,那大漢登時如泥塑木雕般,動彈不得!
他不禁啞然失笑起來,敢情此人拳力雖是雄猛得天下無匹,但招數卻不見高明,此刻若是他一伸手,早已制住對方。
石軒中雖然覺得好像有異,但他決想不到這無人的荒山裏,居然會出現了這個強仇大敵,並且使用下流陰毒手段,加害於他!然而這麼一來,他卻能夠斂抑住那悵惘邈渺之思,回覆正常狀態!
公孫先生不知何去,使得他心中極是焦灼,眼看易靜面色蒼白之極,氣息也極是微弱,就像快要斷了是的!使他想到假如這一路上不是捧著飛馳的話,恐怕早就把她顛蕩得斷了氣。
眨眼奔出大半里路,那大漢朗聲高叫一聲,前面數丈處忽然傳來回答之聲。
到了碧雞山,但見空山寂寂,全沒半個人影,心中不覺大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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