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改變猶太人的歷史
第三章 戈爾達.梅爾

阿弗納點點頭。此時問什麼問題都沒用了。他很快就會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了。這時一個念頭掠過他的腦際,他也許犯了什麼錯誤,而且這個錯誤一定很嚴重,因為扎米爾都親自出面了。阿弗納想不出自己什麼時候犯過這麼嚴重的錯誤,所以並不緊張。
「你按我的門鈴了?」他邊問邊摸索著襯衫的最後一顆釦子。那個司機點點頭,替阿弗納一直把門開著。然後他跟著他走到大街上,打開停在圍欄邊的汽車的門。坐在後座上的是扎米爾。
「我要……」阿弗納說。「……我要想一想。我一週後告訴你們怎麼樣?」
他真的不需要更多的時間了。他已經知道要說什麼了。
「你好嗎?」以色列總理說。「你父親還好嗎?」
「定下來了。」扎米爾簡短地回答道。接著又補充道:「明天才知道,但……已經定下來了。」
阿弗納沒想作答。他感到迷惑、恐懼,同時也深深地感動。他想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他希望自己臉上那種一成不變的笑嘻嘻的表情不會顯得太愚蠢。他在一旁看看戈爾達.梅爾和老板、夏隆將軍一一握手之後,消失在門背後。
原因之一也許就是,以色列人對於暗地裡的暴力行為總是有一種矛盾心理。確實,在洛德和慕尼黑慘案發生之前很久,以色列曾在反恐、詐欺、顛覆方面進行過一些互不關聯的個別行動。比如一九五六年,埃及授意敢死隊首次入侵以色列之後,他們用包裹炸彈炸死了陸軍上校哈費和穆斯塔法,以及埃及兩個負責敢死隊恐怖活動的情報官員。在以色列,這樣的行為比在其他大國更具爭議。那些大國——不僅是蘇聯、美國和英國——為了國家的利益總能接受使用某種武力:這是以色列從來不敢苟同的。持證殺人的特工還沒有被以色列人(或猶太人)接受。
數到八十七時,扎米爾將軍上車了,夏隆將軍不見了。「我要在耶路撒冷待一天。」老板說。「司機把我放下之後,送你回特拉維夫。明天,」他看了一眼手錶——「明天中午,到我辦公室匯報。」
他們在特拉維夫的路邊停下來,阿弗納情不自禁地想,不知道那些過路人是否注意到是他打開的這輛車的車門。如果他們注意到了,那他們認出了從茲弗.扎米爾將軍的公務車上下來的是他嗎?這個想法對一個即將參與改變猶太人歷史這一重大事件的人來說,也許不值一提。但他確實有這個想法。在那一瞬間,阿弗納腦袋裡只有這個想法。
汽車沿著哈瑪斯革街行駛著。駛過德瑞克基布茲後,掉頭向東,向高速公路駛去。「我們去耶路撒冷。」扎米爾說。
阿弗納在車裡等著。他仍然不太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在現代社會,特工們可不希望直接得到國家元首的邀請,無論是在以色列還是在其他地方都是這樣。在過去,如果事關重大,統治者們也許會直接下達任務。而在今天這樣複雜、不受個人感情左右的有組織的社會當中,這樣的直接接觸幾乎是不可思議的。
「他會很高興的。」阿弗納禮貌地說。他不知道父親會不會高興。他懷疑茲弗.扎米爾也許就是父親一談起來就非常不高興的神祕的「https://m.hetubook.com.com他們」中的一員。
「給你一天時間考慮。」他說。「誰要是無法在一天之內做出決定的話,那他就永遠做不成這件事情。」
接著,總理開始說話了。
阿弗納看看手錶。正好是中午十二點。扎米爾將軍給他的時間剛好二十四小時。
飛機著陸時天色已晚。阿弗納一直想著帶肖莎娜出去吃晚飯。但在以色列,星期五太陽落山之後你是買不到什麼熱東西吃的。所以當他看見部門的頭頭在機場迎接他時,他不太高興。
「還不錯。」阿弗納說。上司來機場接他並不常見,除非他們正好在那裡有其他事要辦。「有什麼重要事情嗎?我想在天黑之前趕回家。」
阿弗納遲疑不決。
夏隆將軍和老板各自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來。阿弗納猶豫了一下,也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來。他一點也不知道自己來戈爾達.梅爾的客廳裡幹什麼,即使他的第六感也無法告訴他。他驚詫不已地看著她走進廚房,又看見她出來,手裡拿著一個托盤,然後在桌上擺放茶碟和茶杯。貼身保鏢這時消失不見了。扎米爾將軍和夏隆將軍沒有幫她,在輕聲交談。阿弗納站起來,隨後又坐下,因為梅爾夫人朝他擺了擺手。他入迷地看著她無拘無束的灰髮,她短粗有力的手指以及手腕上那隻男式舊錶——雖然他以前見過她一次,她乘機去巴黎時他做過她的安全特工,但他從沒真正地端詳過她。她讓他想起自己的奶奶——阿弗納想,戈爾達.梅爾讓每個人都會想起自己的奶奶。她開始削蘋果,並從扎米爾將軍開始,把蘋果一片一片地遞給他們,好像他們是孩子一樣。
「有什麼事嗎?」
「當然可以。」這位上司說。「我來只是告訴你,明天別作其他安排。九點鐘有人會去你家接你。」
那個星期六早晨,通往耶路撒冷的高速公路空曠無人。九月末的陽光仍然灼熱難當。他們從特拉維夫出發,半個小時後,汽車駛入耶路撒冷周圍的丘陵時,天氣明顯變冷了。阿弗納喜歡耶路撒冷丘陵中那條蜿蜒曲折的公路,稀疏的樹林,被風雨侵蝕的岩石。柔和、乾燥的空氣使他想起歐洲那些活潑、輕快的夏日。高速公路上點綴著「三明治」殘骸——它們是由土製裝甲保護起來的卡車。在獨立戰爭期間,這些卡車保證著耶路撒冷與全國其他地方之間的供給線的暢通。當年卡車穿過阿拉伯人廣闊的疆域時常常受到游擊隊員的襲擊。今天以色列的很多地方都有這樣的遺物。大多數以色列人對此都習以為常,不會多看一眼,然而對阿弗納的影響卻很大。
阿弗納不再頭暈目眩。雖然他的大腦裡基本上還是一片空白,但思緒開始連貫成形了。一項任務——當然,必須是一項任務。他應該早就猜到的。除此之外,他們還有什麼別的理由把一個處於底層的特工帶到戈爾達.梅爾的房子裡來?重要嘛——當然必須重要。但為什麼是他?怎麼可能是他?
以色列是個平等、不拘禮節的小國。儘管阿弗納感到吃驚,但他還不至於像一個美國聯邦調查局的低級特工發現自己坐在約翰.埃德加.胡佛局長旁邊那樣驚hetubook.com.com訝。在以色列,人與人之間的社會距離和職業距離比其他多數國家都小。他們都是猶太人,一起划著同一條船,做著自己必須做的事情。
扎米爾似乎很友好,但心不在焉。在車上,他除了問了問他父親的情況之外沒有說很多話。阿弗納對此已經習慣了。父親被捕審判後成了名人,幾乎跟埃利.科亨一樣出名。有人曾撰文論述他對以色列的功績,甚至還出過一本書。當然,寫這些東西的人對他的私生活知之甚少,也沒有提到他的個人感情問題。他眾所周知的那個名字並不是他在雷霍沃特生活時用的那個名字。不管怎麼說,阿弗納在部隊時也把名字改了。
阿弗納不知道自己咕噥了一句什麼。
戈爾達.梅爾——這不是他的想像——走近他並用手臂攬住他,和他並肩走出房間。他們一邊沿著走廊走著一邊說著話。「代我向你父親問好。」戈爾達說。「也向你妻子問好─她叫什麼來著?——向肖莎娜問好……我真的祝你好運。」她在門口跟他握手時又補充道:「記住這一天。我們所做的事情正在改變猶太人的歷史。記住,因為你是其中一員。」
隨後他們一言不發地走完了剩下的路程。特拉維夫和耶路撒冷之間,也就是以色列最窄部分的距離,緊趕慢趕也要大約一個小時。而那個星期六他們不到一小時就走完了。阿弗納記得,他們把車停在城市近郊的一棟樓前時,還不到十點。
阿弗納這時才注意到房間裡除了貼身保鏢和扎米爾將軍之外,還有一個人。這個人穿著制服,肩上戴著以色列徽章——一條細細的麥梗穿過一個工程師的量杆。阿弗納從在部隊裡時就知道這個人,他是阿里埃勒.夏隆少將。他是他崇拜的英雄。他們握了握手。
阿弗納沉默了,沉默了好幾分鐘。其他兩個人也沉默著。後來夏隆將軍又說話了。
戈爾達.梅爾走進客廳。她打開門時,阿弗納看見她是從廚房來的。她的背有些駝了,身上穿一件便服,走路時發出啪噠啪噠的聲響。她向阿弗納伸出手。
很可能——雖然這也是猜測,阿弗納當時無法知曉這一點——戈爾達.梅爾選擇,或者接受別人的建議選擇這樣一種不同尋常的方式,是為了強調這個要求是多麼不尋常。她自己也許已經感到——當然也成功地使阿弗納感到——以前從來沒有讓以色列士兵做過要他做的這件事情。
九點過一分,樓下的門鈴響了。阿弗納一邊扣襯衫釦子,一邊咔噠咔噠地走了兩段樓梯,從二樓上下來。在門口,他停了一下,認出了門廊裡的那個人。他們有過點頭之交。那個人跟他一樣,是個負責安全的特工。只是,他的任務長期不變,他是「摩薩德」的頭頭、老板茲弗.扎米爾將軍的司機。
起初,阿弗納弄不清楚她在跟誰說話。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她在跟他說話,但她又沒有看著他。不過,他發現她也沒有看著阿里埃勒.夏隆將軍和扎米爾將軍。她的目光彷彿越過他們的頭頂,固定在牆上的某一點上,好像她在跟房間外面某個看不見的聽眾說話。也許她在跟整個耶路撒冷的人說話,在跟整個國家的人說話,雖www.hetubook.com.com然她從沒提高過嗓門。也許她只是在自言自語。
他必須說點什麼,這時他想起一個問題,就問道:「是我一個人幹嗎?」老板第一次開口說話了。「不是,」他說。「但這個問題與現在無關,你的答案呢?願意嗎?」
扎米爾將軍冷漠的聲音讓他回到現實中來。「你當然知道,」他說。「不要跟你父親提這次會見的事情,也不要跟你妻子提,不要跟任何人提。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這裡發生的一切只與總理和我們三個人有關。」他停下來。「好了,到車裡去等我。」他說。「我還有一兩件事要談。」
「那就去睡一覺。」他的上司說。「誰讓你不睡覺了?」就說了這麼幾句。
「我不太清楚。」對方回答道。「九點鐘準備好就是了。」
第二天早晨,阿弗納差不多把這場對話忘了,已經把游泳褲放在一個提包裡了——在特拉維夫,星期六大家都會去海灘——他突然想起來了。「算了吧。」他對肖莎娜說。「我不能去了。他媽的,現在快九點了。再過兩分鐘有人要來接我。」
阿弗納幾乎還沒有在以色列待到二十四小時就被派到了紐約,執行一次不太重要的送信任務。通常,他對這樣的旅行是心懷期待的,但是這一次他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他在紐約感到很不安,周圍全是漠不關心的美國人。星期五那天,也就是恐怖分子襲擊奧林匹克運動員兩週後,阿弗納終於可以回家了,他感到很高興。
阿弗納聽著戈爾達.梅爾的話語,心裡漸生疑竇。並不是因為她正在講的內容,她講得簡潔、動情、有力,每一個字阿弗納都贊同。她講起了歷史,講起了猶太人僅僅因為想要一個家怎樣在世界各地受到襲擊和殺戮。她講起了無辜的乘客和機組人員怎樣在雅典、蘇黎世和洛德被殺。就像在三十年前一樣,猶太人被德國人綁起來蒙上眼睛殺掉。而其他人卻忙著打排球,用黃銅樂器奏著樂曲,舉著奧運火炬,而猶太人卻扛著棺材回家。猶太人總是孤立無援,過去以來一直是這樣。而其他人最多發出一些偽善的噪音。沒有人保護他們,只有靠猶太人自己保護自己。
「你也許再也見不到我了。」他對阿弗納說。
跟往常一樣,肖莎娜什麼也沒問,她甚至沒有表現出失望的神情。她只是端著杯子站在一旁。阿弗納既想喝咖啡,又想繫鞋帶。
她從桌旁站起來。
「這是我的決定。」她重複道。「你們可以聊一聊。」
阿弗納鑽進車裡,在「摩薩德」組織的頭頭旁邊坐下來,思緒一片混亂。他以前見過扎米爾兩次。一次是訓練的時候別人把他和另外一些年輕特工介紹給他。另一次是在飛往羅馬的飛機上。當時扎米爾是乘客,阿弗納是空中警官。這次他們甚至還說了幾句話。
透過車窗,阿弗納仍然可以看見夏隆和扎米爾站在大門外,儘管聽不見他們的說話聲,卻能看見他們的手勢姿態。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放鬆下來。數數似乎是最好的放鬆辦法。慢慢地,他什麼也不想了。
阿弗納呆住了。對他而言,梅爾夫人所說的關於以色列及其歷史的每個事件絕對都是真的。但是她為什麼和圖書要跟他說這些呢?或者為什麼要跟阿里埃勒.夏隆將軍和茲弗.扎米爾將軍說這些呢?為什麼「摩薩德」組織的頭頭要在安息日這天把阿弗納帶到耶路撒冷,難道只是為了聽總理親口講這些事情?他和以色列的大多數人都對此確信不疑啊。說到決定,什麼決定?他們對她說的話有什麼好聊的?
「告訴他我問起過他,」他對阿弗納說。「告訴他這幾天我要順道去看看他。」
「我希望,」他平靜地說。「他們讓我去做這件事情。」
「你也許已經猜到這裡發生的事情非常重要,」他看看阿弗納冷冰冰地說。「我不必告訴你。你知道嗎,如果不重要的話,你不會坐在這裡。」
那位將軍點點頭。
「他還好。」他回答道。「身體還過得去。」
「怎麼樣?」她問道。「都定下來了嗎?」
阿弗納點點頭,很顯然這是預料之中的。
慕尼黑慘案發生時阿弗納正在巴黎——跟當時的大多數以色列人一樣,他也守候在電視機前。他飛回以色列時,正值受害人下葬。雖然這是一次隆重的國葬,但總理戈爾達.梅爾卻沒有來。她的姐姐剛剛去逝。她為什麼沒來,官方公布的原因是由於悲痛過度。而有些以色列人卻懷疑,她是怕人家在葬禮上向她吐唾沫或者扔石頭。把這場悲劇歸咎於她幾乎沒有什麼道理,但國人的悲痛和憤怒史無前例。
阿弗納不高興了。「噢,」他說。「我累得都快散架了。我飛了十二個小時,想好好睡一覺。」
「問題是,」夏隆繼續說。「你願意承擔一項任務嗎?一項重要的任務。我不必告訴你,但我可以告訴你這是一項危險的任務,會完全擾亂你的生活。你必須離開祖國,不能回來——誰知道呢?也許好些年不能回來。」
他不知道是什麼使他這樣猶豫不決。也許是他的第六感,當然,不是危險。阿弗納不在乎危險,二十五歲時就不在乎,在部隊裡待了四年,參加過「六日戰爭」,在國外執行過任務之後就更不在乎了。那他為什麼猶豫呢?因為肖莎娜——事實上,肖莎娜已有身孕,阿弗納幾個月前就知道了。她是那樣纖弱,五個月了幾乎還看不出來。但不是因為肖莎娜。在戈爾達.梅爾的房子裡,「摩薩德」的頭目讓他去執行一項任務——他猶豫了!
要是他能問他們一些問題就好了!但他知道不能。是不是像埃利.科亨的那項任務呢?像他父親的嗎?是不是要變成一個「鼴鼠」那樣的長期潛伏的間諜?
夏隆將軍伸出手來。
現在扎米爾就坐在汽車裡,他的旁邊!就像上次一樣。
「你是喝茶?」戈爾達.梅爾問道。「還是喝咖啡?還是來點水果?」
總理第一次正視阿弗納。
夏隆將軍打破了沉默。
「很好,很好。」戈爾達.梅爾說。「聽見你這樣說我很高興。你認識這個人嗎?」
阿弗納認為他知道他們到了哪裡——不過,他幾乎無法相信。首先無法相信的是扎米爾將軍,其次無法相信的就是這一點。他疑惑地瞥了一眼老板,但他已經下車,示意他跟著他。大門外面站著一個警察,他們走近時,他把門開得大大的。
「進來吧,進來吧。」將軍一邊說,一邊向他不耐煩地揮手www•hetubook•com•com
阿弗納首先想到的是,一定是搞錯了。
儘管阿弗納腦子裡一片混亂,但他還是注意到了老板和總理兩個人匆匆的一瞥,他還注意到總理輕輕搖了搖頭,好像在說:「我告訴過你們,沒有那麼容易。」將軍的那一瞥好像在說:「不要擔心,這個不成就換一個,我們會安排好的!」但這只是他的想像而已。
阿弗納一言不發。
以色列國的存在就是為了保護猶太人,戈爾達.梅爾說,從敵人中把他們拯救出來,給他們在這個世界上提供一個避難之所,讓他們能夠平靜地生活。即使打仗,以色列也總是有區分的。她不會把自己降低到敵人那個層次。即使在保衛自己的孩子時她也極力奉行克制原則,去設法拯救他們時總是讓兩隻手保持乾淨,遵從每條文明行為準則,避免不必要的野蠻行為,避免傷及哪怕是一個旁觀者的生命。以色列是一個沒有死刑的國家,即使對恐怖分子、從事破壞活動的人和間諜也是如此。戈爾達.梅爾說,在她看來,誰要讓以色列偏離這條道路,她就反對誰。任何違反道德準則的計劃,哪怕其中只有一條違反了,她都會否決。
戈爾達.梅爾在場的第二個原因——阿弗納當時也不知道這一點——也許是由於「摩薩德」的內部政治鬥爭。一九七二年夏天,扎米爾將軍因為不能阻止像洛德和慕尼黑那樣的恐怖襲擊,心理上蒙上了一層陰影。軍事情報專家阿哈龍.亞瑞弗將軍被任命為「恐怖主義事務特別助理」,據說拿走了老板對「摩薩德」的部分控制權。亞瑞弗是戈爾達.梅爾最喜歡的人,她這次出面也許就是他建議的——或者扎米爾將軍自己堅持要他出面的,以此來向總理表明,作為「摩薩德」的頭頭他在反恐方面所作的努力。一九七二年夏天,恐怖主義已成為一個最大的威脅,正在逐漸侵蝕民心。
戈爾達.梅爾回到房間。阿弗納的腦袋裡又變成了空白。
戈爾達.梅爾離開了房間。
他跟在將軍後面,有些茫然。那套公寓雖然不算豪華,但古樸,看上去非常不錯,阿弗納看到牆上的照片時已經非常肯定地知道他們在哪裡了,但他不願意承認。那是她的照片,有剪綵的照片,向印度總理尼赫魯鞠躬的照片,還有站在本.古里安旁邊的照片。
「那……就讓我祝你好運。」他盯著阿弗納的眼睛。「無論你做出什麼決定都祝你好運。」
扎米爾將軍搖了搖頭。
跟往常一樣,他帶回來很多廉價的紀念品——給肖莎娜買的T恤、給母親和肖莎娜的家人買的鑰匙扣和鹽瓶。就連那隻牧羊犬查理,他也給牠從紐約帶回了一盒供牠咀嚼的牛奶製成的骨頭。肖莎娜和阿弗納非常喜歡查理。查理是他們結婚時阿弗納以前的一個戰友送給他們的禮物。這個戰友記得他曾經談起過自己小時候最喜歡的一個寵物波比。波比也是一隻德國牧羊犬。
「這趟還好吧?」部門的頭頭問道。
「我想讓你知道,」她說。「我作出了一個決定,責任全部由我承擔。」
夏隆瞟了一眼扎米爾,繼續說。「當然,你跟任何人都不能說這件事。」他說。「我們會安排你偶爾跟你妻子在國外見面的。但你不能告訴她你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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